穿成暴戾反派的作精娇妃 第9章

作者:风香堕桂山 标签: 女配 前世今生 穿越重生

  霎时间林小千脑海里飘过无数的疑问句。愤怒,委屈,一夜未睡的焦虑,种种情绪涌上心头,彻底吞噬了林小千。

  她本来盘腿坐在榻上,此刻连起身迎接的意思也没有,直接暴躁地顶撞回去:“不是谣言,难道还是我不检点吗!”

  苏惟长居上位,极少被人毫不留情地反驳。他薄唇紧抿,面色阴沉如水,眼中寒气迸射,手中紧紧攥着那件丝衣,力气大得骨节都泛起了一层白。

  文秋和杨公公被他一身戾气吓得汗毛倒竖,一个个头也不敢抬,大气儿也不敢喘。

  林小千被苏惟盯得脊背发凉,然而她怒火正腾腾烧上了头,不管不顾地瞪了回去。人和人之间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以后搭伙过日子也过不下去啊。

  她干脆竹筒倒豆子,直接说出心声:“若王爷还信我,就请平心静气听我解释。若是王爷觉得我口中说辞半句都不值得相信,你我不如干脆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苏惟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语气平静得毫无波动,旁边的文秋和杨公公却觉得寒凉刺骨,冷得齐齐打了个哆嗦。

  不等林小千再说话,苏惟忽然冷笑一声:“是晋王苏忱,首辅蒋为辰,还是什么别的人在等你?”

  又关蒋为辰什么事?林小千一阵疑惑。她刚才嘴上发泄了几句,脑子逐渐冷静下来,一琢磨他的语气,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他,这是在吃醋?

  她摇摇头,迅速将这个想法赶出大脑。不管怎么说,自己如果因为这凭空砸到头上的一口黑锅,救和苏惟闹翻了脸,不是正中幕后黑手的下怀吗?

  林小千克制下怒气,尽量语气平和地说:“王爷,你是知道的,妾身向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更与晋王或是首辅大人从无往来,他们家事我也不过从小报上读过一二而已。”

  她好声好气解释几句,苏惟仍是面如冷霜的样子,语气却不再咄咄逼人:“那苏忱为何送你这蝉纱丝衣?”

  林小千不卑不亢地说:“妾身自认行得正坐得端,晋王和首辅大人,他们如何想,如何做,我不会比王爷知道的更多。”

  你不是监视了我的一举一动吗?我和什么人有来往,你难道不清楚吗?有本事去查查他们对我下黑手设陷阱的原因,如果能找出幕后黑手,就更省事了。

  她继而语气软了几分,柔声说:“他们举动不当,妾身好端端一个清白人,也要因此担上罪名吗?”

  苏惟注视着榻上的林小千,沉默了一会儿,才一甩手把纱衣丢到榻前,命令道:“烧了!”

  不是说什么天蚕冰丝什么金线的,十年只织出来两件,就这么白白烧了?林小千有点肉疼,自己不穿,留着将来送礼也好啊。都怪那个死晋王,偏偏拿这么珍贵的东西来糟践人。

  然而现在明显不能再和苏惟对着干了,林小千极有眼色地点点头,柔顺地说:“是,一切都听王爷的。”

  苏惟轻哼一声,脸上褪去几分寒气。

  从王爷夫妇剑拔弩张开始,文秋和杨公公一直屏气凝神,直到好不容易化干戈为玉帛,这才呼出一口气来。等苏惟下了令,两个人赶紧一起上前去拿丝衣,还没走到榻边,苏惟一个眼神扫过来,两人都倒吸一口冷气,蹬蹬后退了两三步。

  大反派真心不好糊弄,林小千暗叹一口气,这遇人不淑的昂贵丝衣不会要她亲手去烧吧。在苏惟的灼灼目光下,她只好起身下榻去捡丝衣,没想到脚刚一落地,就疼得好像针扎一样。

  她一步还没踏出去,整个人摇摇晃晃地就要摔倒。文秋惊呼一声,赶忙上来搀扶。那边苏惟已经长臂一伸,把她结结实实揽到了怀里。

  文秋和杨公公默契地转过身去,无声地用眼神八卦。一个挑眉问:这夫妻俩是什么情趣?一个撇嘴答:小吵怡情吧。最后又默契地一起微微摇头:没眼看,没眼看。

  熟悉的温热气息铺天盖地笼罩下来,林小千又不争气地脸红了。她结结巴巴轻声解释:“我,我只是盘腿盘得太久,腿,腿麻了。”

  苏惟冷清的声音从她头顶上传来:“嗯,烧丝衣时,你在旁边盯着就好。”

  嗯?林小千猛地一个抬头,对上苏惟寒星一般的双眼,又鬼使神差地点了头:“好。”

  烧丝衣的地方,林小千想了一圈,最后选中了花园的湖边水榭。水榭临水又四面通透,一是安全,二是能让想看的人看个清清楚楚。

  刚才苏惟交代完,又带着杨公公匆匆忙忙走了。但林小千知道,自己行动坐卧不用她说,都会及时传到苏惟那里。

  她懒洋洋倚在水榭栏杆上,看着文秋指挥小丫鬟端火盆拿火引子,心里默默吐槽:你想看,想知道的,我就全都晒给你,看你以后还好意思怀疑我吗?

  文秋亲自点火引燃了蝉纱金丝衣,一股头发烧焦的味道慢慢弥散开来。林小千百无聊赖地看着天蚕冰丝一点点化成黑炭。烧了一大半时,她突然想起来,昨日派出去探听消息的人至今还没回音呢。

  林小千刚想开口叫人,就见远处一个肉团子似的身影在林木掩映下,一步一颠着走了过来,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杨公公。

  这个老狐狸,十有八九猜出她在等消息,所以巴巴地过来报信了。这么一想,她立刻又靠回了栏杆,开始闭目养神,等着杨公公过来禀告。

  等得几乎快要睡着时,林小千猛地惊醒,嘴里嘟囔了一句:“杨公公呢?”

  “你在等谁?”一道声音斜刺里冒出来,刺得她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她定神一看,眼前的人白蟒袍,青玉冠,正是那个冰坨子苏惟。她略一张望,就看见杨公公提着个食盒,缩手缩脚地站在苏惟身后。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见苏惟面色不善,林小千赶紧转移话题,她冲着苏惟浅浅一笑:“正巧饿了,你就来送吃的了。”

  没想到苏惟一听,脸色阴沉了许多,就听他冷恻恻地说:“晋王府送了新制的碧玉青糕,你很想吃?”

  林小千差点一口鲜血喷出来,又是那个阴魂不散的晋王!

第十九章

  “什么青糕红糕的,一听就甜腻,谁要吃那个。”林小千扯出一丝笑容,“我还以为是益清斋的下酒果子呢。”

  她装模作样叹口气:“唉,看来今日是吃不上了。”然后轻描淡写地对杨公公说:“正好文秋在烧丝衣,把这什么糕的一起烧了吧。”

  杨公公探头瞧了瞧苏惟的神色,忙不迭地把食盒送了上来。

  文秋手脚麻利地打开食盒,一把将青糕倒进了火盆中。盆里火势不大,几个碧绿如玉的青团子滴溜溜滚了三滚,一时半会儿没烧起来,都满满地沾上了炭灰。

  苏惟冷眼盯了一会儿几个小煤球似的青团子,脸上渐渐恢复了风平浪静的模样。

  林小千趁热打铁,故意一本正经吩咐文秋:“日后晋王府再送东西来,不用来报,直接推回去就是了,若是他们不肯收回去,就当面砸了,烧了,别拿来碍我的眼!”

  “是!”文秋答得干脆利落。连杨公公也跟着答腔:“老奴这就传话下去,叫丫头小子们都时刻记着。”

  苏惟没再开口说话,随意踱了几步,也在栏杆边坐了下来,长腿一伸,占了大半的位置。林小千被挤得向旁边挪了一挪,委委屈屈地看着苏惟。苏惟冷冷地瞥她一眼,还是不言不语,片刻后,长腿也不声不响地收了回去。

  两个人一直默然坐着,直到文秋和杨公公领着人收拾干净了火盆,林小千才笑着说:“昨日我打发了几个人去探听消息,现在也该回信了,不如王爷一起听听有什么新鲜事?”

  苏惟冲她一挑眉,林小千回了他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我们既是夫妻,有什么需要隐瞒呢?”

  你不是不放心,还找人监视我吗?林小千想,以后我一举一动,都光明正大摆在你面前。我一不古怪矫情,二不歹毒害人,三不与人勾结,接管报房顶多是为写写八卦,还有什么可怕的?

  林小千琢磨了两天,终于想出这条对策来。这位王爷心思深沉又自负多疑,如果处处防备,事事隐瞒,自己不可能做到滴水不漏,哪天一翻车,戳中他的死穴,说不定两人关系就真的无法挽回了,还不如敞开天窗,大大方方任他去看,任他去查。

  苏惟目不转睛地盯着林小千的笑容,眼中难得流露出惊讶的神情。以前的齐王妃小时候就有些爱闹别扭,长大后更是偏执到令人呕血,大事小情一点就炸,一炸就无法沟通。今天林小千如此通情达理,他怎么能不新奇?

  杨公公一直支棱着耳朵肃立在旁,听见林小千提到打探消息的事,立刻笑着说:“出去的差不多都回来啦,个个都说有眉目了,老奴这就去喊人过来回话。”

  不多会儿,他就领回了那群小太监小丫鬟,一个个喜滋滋的,看来都收获不小。

  等他们一一报上探听来的消息,林小千越听眉头皱得越紧。什么户部郎中连贴了八天膏药,什么诰命夫人新买了暹罗国的小猫,一个有价值的消息都没有。还有个糊涂蛋,都打草惊蛇了,还美滋滋地想邀功请赏。

  最后一个小丫鬟,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说起话来还磕磕绊绊的。林小千有些不耐烦,打算直接叫她下去,但一眼瞥见苏惟还很沉得住气,正不动如山地侧耳倾听,她也只好跟着听下去。

  没想到,小丫鬟貌不惊人的样子,竟然打听出一个劲爆的消息来。大将军左朗一掷千金,为清叶阁花魁赎了身,人已经安置在城外的别院中了。

  据说那位花魁不但容姿端丽,还体有异香,迷倒了不知多少京城公子,然而她卖艺不卖身,为人甚是高傲,金银珠宝堆在面前眼睛也一眨不眨,没想到一朵高岭之花,竟然让那粗汉将军左朗摘了去。

  林小千立刻来了兴致,这才是八卦啊,她感动得眼泪都快下来了,跃跃欲试地要亲自去写这条八卦。

  直到听见苏惟冷哼一声,她才略略冷静下来,转而吩咐杨公公着人记录下来,又提点几句,哪里该大写特写,哪里该一笔带过,标题该如何画龙点睛。

  杨公公原本有些沮丧,自己精挑细选地得力干将,竟然只有一个最小的做出点样子来,这可太有失颜面了。所以当着王爷王妃把事情安排下去后,他又立刻为属下请缨:“小孩子们做事还有些不分轻重,不如劳驾王妃,亲自给他们指点一条明路。”

  林小千早就准备了一肚子指教的话,然而看见苏惟好奇的眼神,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她转而笑着说:“好生盯着晋王,他要是有什么动静,及时报给王爷。”

  苏惟冷笑一声:“不用再盯着晋王了。他近来恣意妄为,不知检点,连病中的皇兄都看不下去了。皇兄已经下旨,要他去皇陵为先皇守陵一年,好好幽居思过。”

  林小千愣了,皇兄看不下去?你确定不是自己去皇上那告了一状吗?

第二十章

  苏惟话说得实在正气凛然,神情实在泰然自若,林小千有那么一秒钟,简直怀疑是自己多想了。

  不过她很快清醒过来,睚眦必报,冷血无情,才是传说中的齐王苏惟。她心里一动,忽然想起了蒋为辰看她的黏腻眼神,故意又说:“蒋首辅新婚燕尔,派个机灵人盯着,说不定也能探听到什么奇闻……”

  苏惟又开腔打断了她,声音凉得渗人:“不要招惹蒋为辰。”

  林小千顺从地应下,心里吧啦吧啦地打算盘:还以为你真的权倾朝野,连他们兄妹也一起收拾了,原来还是得罪不起太后娘家人。

  她转念又一想,现在的苏惟还没真正把持朝政,离他进化成残暴酷虐的奸雄大反派还有些日子。书里后期的苏惟何止不怕蒋为辰,他最后几乎陷入了癫狂的状态,大肆杀戮无辜官员。

  想到这里,林小千情不自禁望向坐在一旁的苏惟,正撞上他寒星一样的眼睛,微微地打了个寒颤。

  还好,还好,自己穿来的是个好时候,林小千默默盘算,就趁现在,顺毛捋,安抚好苏惟,一定要帮他压制住暴戾乖张的性子,不然自己就算洁身自好,也难免会受牵连。

  林小千乖顺一笑:“该烧的都烧了,该安排的都安排了,王爷若无要事,不如一起用午膳吧。”

  苏惟沉默了一下,之后才淡淡地说:“等我半个时辰再开饭。”继而又带着杨公公脚步匆匆地走出了水榭。

  林小千还以为得多讨好苏惟几句,没想到他这么痛快就答应下来,一时没反应过来。

  文秋已经极有眼色地回道:“酸菜宴诸味食材时刻都备着,不用半个时辰就能办好。”说完,喜滋滋地就要去准备。

  林小千一听酸菜宴三个字,牙都跟着酸倒了,赶紧拦住她:“不用,酸菜宴日后都不用预备了,王爷不爱吃。”

  文秋听得一头雾水,疑惑地问:“王妃不是说,吃酸菜宴才能在王爷面前显出您勤俭持家的本事么?”

  林小千无语问苍天:作者大大,你写文时给齐王妃设定的情商是负数吧。

  她拼命压抑住嘴角的抽搐,说:“我想通了,勤俭持家不是做样子,无须专门摆什么酸菜宴。”

  “当真?”文秋激动地泪花都快出来了,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我早打听清楚王爷喜好了,若不吃酸菜,我立刻吩咐厨房预备。”

  林小千摆摆手:“去,照王爷喜好预备。”文秋领了命,欢天喜地正要走,又被林小千叫住,“积好的酸菜留着也没大用处,你做主,把院子里的酸菜送人吧,留下一两缸就是了。”

  文秋更是乐得嘴都合不拢,过去只要王爷留下来用膳,王妃就固执地摆酸菜宴,两个人因此吵闹过许多次,今天王妃开了窍,不再故意讨嫌,她怎么能不高兴?

  午膳有文秋张罗,林小千很是放心,左右无事,就打算在花园里散散步,还特地叫上了那个会办事的小丫鬟来陪着。

  王府花园虽然比不上御花园丘壑跌宕,曲径回转,但春日里暖阳和煦,鲜花竞放,随意走走,已经叫人心旷神怡不少。

  林小千一路上言谈都是和颜悦色的模样,名叫云儿的小丫鬟也不再拘谨,渐渐地跟着说笑起来。

  两个人聊天说地正欢快的时候,林小千忽然问她:“大将军替花魁赎身一事,怕是街巷上早闹得人尽皆知了吧?”

  云儿得意地说:“王妃放心,清叶阁怕花魁娘子一去,客人也就不来了,一直对外瞒着此事呢。”

  林小千眉心微蹙,继续问她:“既然清叶阁有意对外隐瞒,你是如何得知的?别说是大将军府流传出来的,左将军人虽粗莽,办事却极其小心,他的别院更是隐藏在城外群山之中,寻常人是去不得的。”

  云儿见她脸色严肃起来,整个人吓得一抖,带着哭腔说:“我是听人说的。”

  林小千继续逼问:“什么人告诉你的?”

  云儿见隐瞒不下去了,哇一声哭了起来,连抽带噎地说:“我,我姐姐是花魁娘子的贴身丫鬟。”

  见林小千一脸震惊,她眼泪更是哗哗掉:“奴婢不敢隐瞒。我和姐姐原是双生子,十岁时家里闹饥荒,被一起卖给了人牙子。我命好进了王府,姐姐她却被卖进了清叶阁。几年里,姐姐吃过不少苦头,幸好后来花魁娘子选她做了贴身丫鬟,日子才好过了些。”

  林小千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你们姐妹这几年一直在互通音信?”

  云儿吓得赶紧摇头:“没有,没有,奴婢一进府就和所有家人都断了联系。前几日,奴婢被杨公公差遣,出门去给人送小报,经过集市时,正好遇见了姐姐,我才听说了花魁娘子赎身的事情。”

  见林小千眉头紧皱,不知在思索些什么,云儿赶紧表态:“奴婢日后一定小心言行,不再和姐姐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