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弗夏
刘莘瞥了眼昏迷中仍旧疼痛得眉头紧蹙的王琪……还能如何?只能这般了,便颔了颔首应了。
刘莘被王琪抓着手腕,唤上菊娘与王琪一道上了琅琊王氏的马车,去了琅琊行馆。
***
戌初日夕,天地昏黄,万物朦胧。
忙碌了一整日的魏郇方才与一众幕僚商议好连横抗敌的作战计划,离开临时军机处。
魏郇一踏出临时军机处大门,望着暮色渐浓的天际,浓浓的心焦无力感便滚滚而来,方才专注于战事上,无心他想,现一歇下来便有些急不可待。
疾步翻身上马便向骊宫行馆急行而去。
因不确定刘莘的情感归属,他便自作聪明的顺水推舟利用王琪,若刘莘拒绝了王琪,那他便安心与她做那真正的长久夫妻;若她与王琪走了……走了他又当如何?他一直没想过这个可能,也不敢想。
他后悔了,他是真的后悔了,他不该已如此方法试探刘莘的。且不说刘莘是否真的会离开他,就算刘莘留了下来,也必定会因自己所为深受伤害。
先前是自己太过冲动,才会这般思虑不周。
猛然的觉醒让魏郇后怕不已,这种将要失去此生唯一令自己心动女子的失控感似要将他吞噬般令他恐慌。
他快马加鞭一路驰骋在淮西街道上,路上行人纷纷躲避,造成一阵骚动。这般失礼恶劣的行为以前他是最为厌恶的,今日他却成了自己最厌恶的那类人。
魏郇以最快速度行至骊宫行馆,奔马马蹄未停稳,他便急匆匆翻身下马,一个趔趄,双腿因紧张害怕略显无力,险些没站稳,跌跌撞撞了几步才稳住身形,一口气跑至刘莘下榻的厢房。
厢房里没有那抹他无比渴望的倩影,甚至连一丝一缕玉兰花香都没留下。
魏郇颓然瘫坐在椅子上,把脸深深埋入双掌里,无尽的自责,自找的,都是他自找的。
“主公。”魏青闻讯而来,抱拳一礼。
魏郇一动不动,似未闻。
“禀主公,夫人……夫人去了琅琊行馆。”
她走了,真的跟王琪走了,这么干脆的便离了自己而去。她对自己当真是无半分心意,如此这般走了也好,走了也好。
魏郇心里深深咆哮,试图说服自己,仿佛这般心便能少些痛楚。
魏青神色纠结,数次欲开口告知魏侯真相,但都忍了下去。自己是臣,无法干预主公行为,可魏青亦深深为夫人打抱不平,夫人何错之有,要受主公这般猜忌,试探。让主公多食食其果也好。
思及此,魏青便默默退了出去,心想明日再来告诉主公真相吧,大不了就几杖军棍而已,他魏青还是受得住的。
***
子夜,月朦胧,鸟朦胧,雾朦胧。
魏郇躺在刘莘厢房的床榻上,睁眼望着透过窗牖洒落一室的月光,长夜无眠。
自九九重阳以来,魏郇日日宿与刘莘,早已习惯了怀抱着温香满玉,闻着刘莘氤氲体香入睡。
今夜,魏郇明明已是困倦异常,却翻来覆去无论如何也无法安眠,一闭上眼眼前便不停浮现出刘莘泣泪娇颜。
婚数月,魏郇见过刘莘百态,独独没见过刘莘落泪,今夜脑里思的想的全是梨花带雨的刘莘。
不知道刘莘现在如何?是否怨恨他,是否已安然入睡。
他想她,想得心疼得都是麻木的。
他好想去琅琊行馆将她强行带回来,抱着她,闻着她身上清幽的玉兰花香入睡。
魏郇愈想愈不敢闭眼,害怕一闭眼就看到那个潸然落泪的刘莘,一滴滴泪全都滴在他心口,灼得他连呼吸都带痛。
每一次呼吸,疼痛都会加重几分,痛得他翻身便起,踏着月色来到厢房外的院子里依树而坐,刘莘喜欢玉兰花,恰巧院里便有棵玉兰花树,可惜深秋无花,叶片也凋落了许多,魏郇坐在落叶堆上,一坐便是许久……
“主公早些就寝吧,明日便将南行,鏖战在即,主公需保重身体。”魏青不知何时出现在此。
魏郇并不予理会他。
魏青见状暗自腹诽自家主公,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魏青心里这般想,口里可不敢这般说,只能老实交代:“夫人不是自愿走的……”
一语终于将化石般的魏郇拉了回来,魏郇微微昂首审视着魏青。
魏青顶住压力,单膝下跪道:“今日白日琅琊世子突发顽疾,昏迷前攥住了夫人手腕,夫人挣脱不开,方才随着去了琅琊行馆。”
魏郇闻言蓦然站立,目光灼灼瞪着魏青,严声叱责:“你为何现在才说?”
魏青双膝下跪,稽首深揖,道:“属下自知隐瞒不报,乃欺君罔上。属下甘愿受罚。”
“罚?不忠不诚者,死有余辜。”魏郇怒。
魏青硬着头皮,梗着脖颈儿豁了出去,心道要死死个痛快,刚毅说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属下只望主公能思觉主公所为之误,及时止损,莫造成不可挽回之局面。”
“你……”魏郇想怒骂,却骂不出口,愤愤起身离去。
走出未几步,顿住,沉沉道:“回了雍州领金十钿。”
语落,大步离去。
魏青吁出一口气,暗忖,总算是过了关了。下回再有这种事,他绝对要躲得远远的,让魏云上,哪怕再给一百金他都不干了。
魏郇回到厢房,再次躺在刘莘的床榻上,魏郇心里隐隐泛起了些许期翼,依魏青所言,刘莘对王祺已并无任何念想,王琪带走刘莘乃一厢情愿。许明日刘莘便归。
思及此,魏郇带着浓浓焦着思念的紊乱呼吸稍觉舒缓,怀揣着一丝期翼终能阖眼浅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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