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弗夏
且魏郇自觉这久以来,自己已经表现的很明显心悦她了,那般的顺着她,迁就她,甚至都不再计较她身上流有刘氏血脉。想着日后与她做一对鹣鲽情深的眷侣……只要她肯放弃刘氏。
魏郇瞅了瞅帐外天色,已至晨练时刻,他不可再耽搁,且她现在也有些放肆了,自己不可再纵着她。
这般想着,魏郇便旋身走向门外,走至门口背对着刘莘说:“你累了,先在我营帐里歇歇,稍后我让人护送你回京兆郡。”说完,撩开帐帘走了出去。
刘莘见魏郇丝毫不反驳她的话语,无情的走了出去,刘莘觉得自己所说得到了应证,原来魏郇心底真的惦念着齐宣,刘莘一阵心伤,不知不觉朝夕相处间,她早已失了心在魏郇身上。
她的初衷呢?下堂便下堂,自己赚银子,攒银子,自己过自己的快活。可现在她仍这么想吗?
她亦不是不懂此战仍是刘氏之过,魏郇只是刚好有了名正言顺征伐武陵的借口。她心知,魏郇从来就没打算放过刘氏,也早知此行无必要。可她就是想探一探底,看魏郇究竟肯为她做到何地。
果真未出自己所料,他可以宠她,却不会为她放弃任何原则。
同时,刘莘也知晓刘梓那边劝也是白劝,且上了尚泰祥的贼船,哪是那般容易说下就下的。
刘莘扯过魏郇榻上的行军被,抹去了满脸的眼泪鼻涕,气狠狠走到案杌前,将方才护卫送进帐的粟米粥和肉脯小菜扫了个尽,拿起搁置在一旁的马鞭,便出了营帐。
她一秒钟也不想待在这个有魏郇这个大尾巴狼的地方,她要回去好好经营发展她的副业,将副业变主业,她要回去当地主婆,好甩了魏郇那个大尾巴狼。让他爱娶谁娶谁去。她要及时止损,不能再放任自己的心流连在魏郇身边。
此时天际已微微泛亮,朝阳将显未显,士兵们已晨起操练了好几轮,于早春清晨仍旧泠冽的春风里,练得各个满头大汗。
刘莘穿过操练场,直奔马厩而去。来时骑的紫燕骝是魏郇最爱战骝之一,因性子较另一匹魏郇爱骝忽雷駮较温顺,魏郇便将它赐给了刘莘。一路行来一日,紫燕骝也累得够呛,刘莘便没牵它,直奔着魏郇另一匹爱骝忽雷駮而去。
好骝多性烈,认主。刘莘自是不会自找麻烦随意牵马。这马群里头,也就忽雷駮识得她,在魏郇的牵引下让她骑了一个冬天。
忽雷駮,可日行千里,足不践土。
刘莘将它牵出,翻身上马,甩鞭便冲出营地。
那厮魏云将将蹭了魏青的帐篷,刚倒下榻准备眯眼歇会,好家伙,饲马官风一般卷入魏青帐篷磕磕巴巴的禀告,魏夫人刚打马出了营地。
惊得魏云一个激灵,紧忙射出鸣镝招上精卫,夺了魏青的马便冲出营帐去追刘莘,摊上这么个任性,风风火火的夫人,也真心是护卫不好当啊。
刘莘骑的忽雷駮虽为精品,但刘莘骑术有限,跑出不过十里便被魏云及其他精卫追上。刘莘头也不回,毫不理会的继续向着雍州跑去。
只半日便达魏兴郡,再有两个时辰便可回到京兆郡。
魏兴郡地势险要,汉江天堑,古来险隔。刘莘一行人奔驰在江壁石峭,马蹄溅起石子,叮叮当当石子全都坠入汉江。
魏云等十余人精卫虽疲乏,却一丝不敢懈怠,汉江天堑两旁石林高耸,将日光遮了个严严实实,魏云及精卫嗅出了一股不一样的凛戾气息,知晓石林间有高手埋伏。
魏云等十余人精卫立马驭马将刘莘围住,摆成阵型,小心敬慎护着刘莘前行。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超过1000收了,不容易,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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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愈往前行, 魏云不安感愈强烈,欲后退回来路,蓦然发现自己一行人被包抄了,来路后方也有埋伏,来者不善,且是有计划有目的的, 像是专门侯在这里等着他们这群人落网。魏云自认不是个大人物,来者不可能是冲他,来者很明显是冲着魏夫人来的。
雍州及周边州郡早已为魏侯所辖,也无流民出没,这般计划周全来掳魏夫人,魏云心下当下明了会是谁。
魏云来不及多思,只闻伴着“嗖, 嗖”弓箭出弦之声,几只利箭破空而出, 直奔魏云及众精卫面门而来,魏云等人挥剑斩断箭, 七人精卫迎箭而去, 魏云带着余下七人精卫护送刘莘快速逃开。
只见前方倏现数十具人影, 冲着刘莘等人冲了过来, 魏云马鞭狠抽一鞭忽雷駮, 道:“夫人你驾马冲出包围圈,我们替你开道。”
说完,便带人执剑迎了过去。
刘莘瞅准歹徒和魏云等精卫的搏斗空隙, 驾马冲出包围圈,歹人一见刘莘冲过去,立马抽箭拉弓乱箭射向刘莘。
忽雷駮为流矢所中,伤颊及足,骓躯一震,却仍旧顽强向前奔驰,倏见一名肌肉虬结,垂髟须髯的彪形大汉自山峭间跃出,掷出手中锁链,链子犹如一条赤蟒般将忽雷駮脖颈缠了个结实,大汉用力一扯,扯得忽雷駮一个趔趄,忽雷駮前蹄一翻,很快便又调整身姿欲继续向前冲,只见大汉拉着锁链,赤手空拳,飞腿扫马攻向忽雷駮,海碗大的拳头直击忽雷駮骓首,忽雷駮吃痛,前蹄一扬,骓体一斜,将刘莘高高甩了出去,一记抛物线远抛将刘莘自山峭峻岭中,抛下了山崖天堑……
“蠢货,我让你夺人,不是杀马。”正与魏云兵刃相接的另一名蒙面大汉吼道。
“夫人……”魏云见状一声惨烈惊呼,汉江滚滚,波涛汹涌,几个浪打来,便没了刘莘踪影……
刘莘前生一直靠游泳修身,水性极佳,落水后扑腾几下便浮了起来,却也耐不住一阵阵汹涌澎湃的大浪拍打过来,将将露头出水,又被巨浪拍入水里,几个来回,刘莘灌了一肚子水,只觉胸肺空气渐少,眼目发黑,力渐不支……慌乱中似有浮木漂过,刘莘拼尽最后一口力气游向浮木,抱紧,下一瞬便抱着浮木被巨浪再次拍入江里,彻底失去了意识……
魏云看着魏夫人掉下悬崖,落入汉江,汉江奔涌不息,三两个浪拍过,魏夫人很快便没了踪迹。魏云急得牙龇目狰,夫人若有个闪失,他如何向主公交待。
情况由不得魏云多思,这群人来势汹汹,明显是冲着自家夫人来的。方才听那人拗口的汉语,在看看外形,魏云知道十之八·九是匈奴。自己不会泅水,现下不是逞能的时候,得赶紧回禀君侯才是。
十四名精卫想法与魏云一致,拼尽全力与匈奴肉博,为魏云博出一条生路。事急关头,由不得袍泽情长,魏云瞅准时机,驾马冲出了匈奴包围圈,向襄庸方向跑去。
*
魏云一路飞奔回到襄庸郡魏军大军营地的时候,已日头微斜,魏郇正与司空逸、公孙明、蔺骞、赵卓雄等大将商讨着下一步作战计划。
魏云满头大汗,面色惊恐,身体止不住颤抖着冲入了大帐,对着魏侯重重稽首一跪,垂首双手高举马鞭请罪:“属下失职,请主公责罚……”
魏郇见本该护送刘莘回雍州的魏云如此狼狈的折回大营,眼皮狠狠一跳,厉声喝道:“何故?”
“属下该死,未护卫好夫人,于魏兴汉江天堑口遭遇匈奴突袭,夫人……夫人不慎坠江……”魏云虽怕,却不敢耽搁如实道出。
“啪”,只闻一声巨响,魏侯身前的乌木大案已咔嚓咔嚓裂了条大缝,魏侯惊怒吼道:“你说甚?夫人坠江?”
“是。”魏云垂首闭眼,咬牙答。
下一瞬,魏云手中的马鞭便被夺了去,魏云压紧牙关狠狠受了魏侯抽过来的几鞭,几鞭后,魏侯便歇了手,只听魏侯狠戾说道:“你是失职,我现在留你一命去把夫人找回来。夫人安,你便安。”
说罢,回身对一众幕僚、大将道:“明日你们按计划行事。”顿了顿,阂眼深呼吸一口,接着道:“我告假半日,明日早回来与大军共进退。”
语讫,一把狠拽起魏云便拉着往外走,急吼吼道:“带路去找夫人。”
日落西倾,斜阳似火,暮霭沉沉。
汉江天堑口被日昃印得火红一片,十四名精卫的尸首横七竖八躺在山峭间,魏郇隐忍着怒气,命带出来的百余名侍卫,将十四人就地安葬。自己眸光沉沉望着江水滚滚泛滥,奔腾而过,湍急的水流中,白浪跳跃翻滚,如此景象一孤身女子落入,几无生还之翼。
魏郇只觉自己心似被剜了个大洞,就似八年前在德政殿修罗场那般痛得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