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弗夏
颍川郡守齐震双脚悬空,整个人被枷锁桎梏悬空挂在一方小木牢笼里,置于烈日下暴晒了一日一夜,小牢笼正对着自己惨死的儿子,齐震便是这般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被倒掉着,流尽最后一滴血,悲惨而亡。
木牢笼被铁链子锁了个结实,几名侥幸生还的赢弱士兵正在奋力的用钝刀砍着铁链枷锁拯救自己主公。
魏郇望着眼前这一切,满目苍荑……
“这样的齐家,主公当真不值长途跋涉相救。”蔺骞有感而发。
魏郇知晓蔺骞何意。在魏军的此番营救作战计划中,魏郇及其幕僚完全没预料到颍川齐家竟以弱势到如此地步,竟一日就被人破城,但凡齐家有些魄力,能再撑住十二时辰,也不至于沦落到惨遭屠城的惨境。
魏郇带着蔺骞驭马慢慢踱步进城,命人帮着颍川兵放下已故亡的齐廑,自己翻身下马,抽出利剑,三两下劈开牢笼、枷锁,解救出已被晒得脱水休克的齐震,蔺骞上前一摸齐震颈项,回头对魏郇晗了颔首,还有气,有救。
魏郇罢了罢手,示意士卒赶紧将齐震送回齐府救治。
魏郇扫巡一圈颍川郡城,守城士军在董权惨无人道的屠杀下,死亡愈半数,郡城门口、街头巷尾处横七竖八全是死状惨烈的死尸,血流成河,诺大郡城连爿干净落脚的地方均无。
魏郇本计划,祝颍川退敌便撤军回雍州,可眼下颍川这般犹如人间地狱般的萧条颍川,魏郇无法做到不理不会、麻木不仁的离开。
颍川郡守昏迷不醒,郡守之子身亡,无人坐镇颍川,魏郇只得改变计划,先善后颍川事宜,再论归程。
颍川兵很快便找来了担架,魏军将昏迷的齐郡守抬入担架,抬起在颍川兵的带领下快速向齐府跑去。
魏郇、蔺骞亦驭马跟了过去。
城门被破,齐府首当其冲被屠门,齐府上下更是一片猩红,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魏郇心下十分堵塞,懊恼自己来得还是太晚了。
在颍川兵的带领下,魏兵顺利将齐郡守安顿好,已先就被传至齐府候着的大夫,紧忙上前替齐郡守救治。
“阿父……”遽然间,一声凄惨啼哭自堂外传入。
魏郇回首一望,只见一身着鹅黄儒裙的女君,泣声惨戾地冲进屋内,扑在齐震身上,哭得撕心裂肺。
方才董权破城,齐瑄及时躲进了家中暗道,董权人马来不及仔细搜寻便撤军,是以齐瑄方才保住了性命。
“女君莫要情绪过激,饶了贵公,贵公尙有气息,得赶紧救治才是。”蔺骞提醒。
闻言齐瑄猛一惊,蓦然发现阿父的屋内还站立了两名陌生人,且将阿父担回来的军士衣着亦不是她齐家士军之衣。齐瑄以为是董军去而折返,吓得身形止不住的哆嗦,颤抖着问:“你……你二人……何人?”
蔺骞好心开口解释:“这位是雍州魏侯,魏侯千里奔袭赶来营救贵女一家,无奈迟了一步,现下送齐公归府,聊表歉意。”
“雍州魏侯?!”齐瑄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深呼吸几口,稳定住方才因恐惧急剧跳动的心脉,扶着床围子缓缓站立起来,红肿着双眼与魏郇、蔺骞二人对视。
雍州魏侯她虽第一次见,却是知晓的,上一次颍川告急便是雍州魏侯伸出的援手,颍川方才逃过一劫,此番虽晚了一步,但人却也千里奔袭赶来了。于此,齐瑄有些不解,“魏侯与我齐家无渊无故,为何两次三番前来搭救?”
“只为还你一份救命之恩。”一直沉默澹定的魏郇缓缓开口。
“救命之恩?”
“然也,我是来报九年前女君对我的救命之恩。”
“我……并不曾见过你。”齐瑄疑惑。
“九年前四月朔日,威武大将军魏荻一门于德政殿遇害,我侥幸自修罗场逃出,却无法出城,是女君助我出城,我方才逃脱生天。我这般说,女君可记起否?”
九年前……四月朔日……威武大将军……魏荻……遇害……那一日……
齐瑄因悲怆痛苦略显钝木的大脑飞速回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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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齐瑄回忆……
九年前……四月……自己随着阿父自颍川前往建康上贡, 于建康王宫结识了与自己年岁相仿的刘氏公主京阳,两人性情相投,一见如故,京阳公主精灵古怪,总不按常理出牌,自己在建康的那些日子总偷偷溜出宫找自己玩耍……
四月朔日那日……
“禁城门, 抓逃犯。”官兵一声声急吼响彻建康城上空。
暮色四合,兵甲铿锵,喧嚣腾腾,空气里都泛着股股肃穆啸杀的气息。
“阿莘,外面似官兵正在追捕逃犯,你现在回宫不大安全,要不你今晚就歇我这吧。”一座高门广府内院门口, 一清脆女声说道。
“不行,若让我母君知道我私自溜出宫彻夜未归, 我就惨了。”另一稚□□声答道。
“那你坐我阿父的马车回去,没人敢拦你。我过两日就要回颍川了, 也不知临行前能否再见你。”
“肯定能, 我明日让我父君再招你们进宫, 只是宫里总是不如外面自由。”
语毕, 一位束着垂髫丱发的稚龄少女轻巧的钻入一辆四架马车, 后又探出头道,”阿瑄,那我走啦, 你明日记得随你阿父入宫来看我啊。“
”嗯,你一路小心。“
……
那一日,自己并未曾救过任何人,唯一见的“外人”便是儿时好友——偷溜出宫找自己玩耍的前朝长公主,京阳。
不知为何魏侯认错了人。这般看来,那日救魏侯之人竟是魏侯自己的妻子,只是魏侯似并不知晓。
齐瑄深色不便,似在回忆,内心里却翻江倒海,该不该告知魏侯真相?
齐瑄本欲否认,须臾间,神思一转,自己父亲荏弱难持,在这荼靡乱世之下迟早要被蚕食,根本不能堪当靠山。雍州魏侯气吞山河,现下崛起势力一发不可挡,不若就此契机攀上魏侯,也好为自己、为齐家的未来谋条锦衣玉食的生路。
如此这般一想,齐瑄默认地微微晗了颔首,故作将将忆起道:“魏侯客气,救你本是顺手之举,实不足为挂。我早些年大病高烧了一场,是以很多事情都不大记得了,还请魏侯见谅。”
“无碍,我只是想还你一个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