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代珍宝 第48章

作者:海榛 标签: 年代文 种田 穿越重生

但老伴一辈子都想走出丁州村,走出县城去外面看看,既然他去不了,杨春花总要再坚持一阵子替他看了再说。

这个年,许家没有欢声笑语。

但随着雪花融去,初春的绿也带来了新的希望。

录取通知书,来了!

从第一封录取通知书到达大队开始,所有参加高考得人都在翘首以盼那份能改变他们未来的薄薄的纸。

二月底,许家人终于等齐了所有的录取通知书,贺嘉年和珍宝不负众望考上了燕北大学经济学专业,许清风也在京市,学校离燕北大学不远,许青云倒是考到了海市,恰好跟祁东作伴了。

苏兰正担心自家傻儿子一个人在外读书呢,知道祁东跟许青云一个学校总算放心不少。

祁东之前在许家复习的时候苏兰就了解了他是个好孩子,不但性格爽朗大方,还懂事知晓分寸。在这复习的一个月总会时不时帮许家干活,想拒绝的时候他已经在交谈中不知不觉做完了。苏兰觉得这孩子真是知情中第二好的,第一好的自然是她女婿贺嘉年。

在许家还有另外两个高考了的,就是许建国两个孩子,许桂花考到了离部队不远的一所师范学院读教育专业,许青海也考上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军校。

至于另一个勉强算珍宝姐夫的齐正,不但落榜而且分数惨不忍睹。当初这人还舔着脸想来跟她们借书,想也知道是做梦才有可能的事,好像到最后也没借到书。本就几年没读书,复习还没有课本,结果可想而知。

现在这人正在哀求许荷花原谅他,因为考不上大学他没有补贴,想明年继续考也得先解决这中间一整年的吃住问题。

许荷花只是懒得计较,又不是傻,知道这人一心想走怎么还会浪费粮食养一个陌生人。齐正当初离婚的时候那副嘴脸也没瞒着几个孩子,现在自然也不会有孩子来替他求情,活得这么失败,许荷花都替他可怜他自己。

二月份的通知书,三月中旬就要开学了。时间还是很紧迫的,首先就是要买车票。丁州村在北方,去京市的火车两天到达,去海市就要四五天了。

这时候的火车票只能去火车站买,并且预售期是三天。

许卫红在城里早早的就到了火车站排队,平时坐火车的人少,可没办法,现在是开学高峰期。

一张去过京市的火车票就要普通工人半个月的工资20元,一张海市的那就要一个月工资了。三四十块钱祁东凑不齐,还是跟贺嘉年借了一部分才凑齐的,也就是这时候他才知道,原来贺嘉年一直在干着投机倒把的事情。

纸质的火车票出现得在20年后,这时候的火车票都是硬板火车票,而且都是当场“印”好再销售的,一张硬座火车票倒好说,可许卫红买的都是硬卧票,就需要售票大爷算出总价再把三张硬板火车票印好,属于“套票”。

一个人就三张硬板票了,这五个人可就是十五张。许卫红紧张兮兮的用布包着火车票牢牢的抱在怀里用外套掩着,因为火车检票的人只认票不认人,这时候也没有实名制的说法,如果票丢了要再买是一回事,能不能买到还是另一回事。

许卫红生怕把侄子侄女们上学的火车票弄丢,等战战兢兢会回到了丁州村,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许卫红把布包打开,“喏,几个人的票都在这了,现在混了,我得看看哪三张是一个人的,等我先分好。”

对好套票一一分给在场的准大学生们,许卫红才如释重负:“我可算是没搞砸了,哎呀你们不晓得,那火车是人挤人,你们到时候坐车得小心注意着,我听说车上车下扒手可多了。”

许建军之前已经把钱给许卫红了,“谢谢姐。”

许卫红:“谢什么,这不是我侄子侄女么。好了我走了啊。”许卫红一大早就去买票中午送到许家,她这会还想赶回去看下午能不能上班,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请假的。

珍宝摸着小小的木片,心里还有“真的就这样离开农村,离开我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了吗”这种恍惚的感觉,虽然寒暑假会回来,但这是不一样的。而且以后站稳脚跟了,她还想把爸妈也接过去京市。

三天的时间一晃就过去了,这三天里几个人忙着收拾行李,苏兰忙着给他们做吃食,听说这车上卖的吃的都可贵了,要是在车上四五天岂不是把钱花去大半。

临走前一晚,许建军把这么多年攒的钱都拿了出来,分了三份给兄妹仨,“爹没本事,没有给你们太多的钱,这些你们也别嫌弃,去到大城市,有点钱在身上人才不怵得慌。”

这钱是许建军辛辛苦苦攒的,三个人都不想接。

许建军一拍桌子,“天高皇帝远的!你们出点事爹也不能马上知道,生个病吃个饭没钱了怎么办?你们不拿我和你们娘在这只会天天担心,拿了我还能清净点。小崽子们,都给我钱揣兜里了!”

六百块钱许建军是平分的,兄妹仨每个人两百,许青风和许青云又从各自的钱里拿了五十给珍宝,小姑娘出门在外比他们这些男的需要钱。这样下来珍宝手上就有了三百,兄弟俩各一百五。

几所学校开学的时间差不了一两天,所以五个人买的同一天火车票,只不过方向不一样乘的线也不一样。

一行人在火车站分别,分成两拨人去了各自的那辆车,火车站上演着各种分别又团聚的戏码,珍宝看着窗外人来人往,如果有相机就好了,她一定要拍下这一幕,把时间和感情都封存在胶片里。

贺嘉年和珍宝的位置是上下铺,许青风在对面,这时候的火车因为不安全,所以相对的是上铺好一点,下铺睡觉总不能踏实,得时刻提防着偷偷摸摸干坏事的人。

贺嘉年这会正把珍宝的行李放上铺,“珍宝,晚上你睡上面,睡下面我不放心。”

珍宝也知道现在扒手多,乖巧的点点头答应了。

贺嘉年又和许青风商量决定,两个人轮流守夜,这样好歹能睡一个半夜的踏实觉。

安顿好没多久,火车嗡嗡嗡的出发了。

火车行驶的时间之所以这么久以天为单位,自然是因为慢,但车慢,这颠簸感却一点也没少。

珍宝觉得自己就像大海上一条漂流的小舟,一会儿被晃到左边,一会又被晃回来,她以为自己不晕车的,没想到这辈子第一次出门远行晕火车。

贺嘉年把包裹里苏兰做的馍馍拿出来,做好没两天还不怎么发硬,但珍宝头晕犯恶心,这会儿一点胃口都没有,摆摆手让他们俩先吃,珍宝怕自己吃了没多久又吐出来。

两个男生不晕车,看着珍宝难受的样子不知所措,贺嘉年急得嘴上都要长泡了。

贺嘉年趴在栏杆上,眼神目露担心关切,“珍宝,多少吃一点吧,你觉得馍馍吃不下那我去买点火车上有的给你,你想吃什么?”

珍宝面向贺嘉年躺着,轻轻摇了摇头,晕车的难受不晕车的人是不能体会的,就像有人拿着她的头一直摇晃,珍宝只有躺着的时候才感觉好一点。

许青风平时说话顺溜,但说了一通劝慰的话珍宝就是不想吃,只说自己饿了就会吃的,让他们别管,现在吃了大概也是要吐的,那不就浪费粮食了吗。

珍宝没胃口,两个男生就匆匆吃完了馍馍。

贺嘉年让珍宝在下铺靠着,也许看看窗外就没那么难受了。

火车摇摇晃晃的到了下午,珍宝总算是适应了些它的节奏,能吃得下东西不犯恶心了。

苏兰做的馍馍刚出锅时软乎乎的,放了两天再绵软也有些发硬,但还不至于噎嗓子,珍宝就着水吃完了一个馍馍,贺嘉年和哥哥看着她吃东西了也松了口气。

许青风的上铺一开始是没人的,火车下午在一个站点停靠时上铺来了个中年大妈,大包小包的说自己不方便,非要跟许青风换位置。

许青风怕她行李多遭贼惦记,好声好气劝说:“大娘,上铺其实安全一点,您东西这么多万一有小偷就不好了。”

大娘不听,反而骂许青风:“臭崽子咒我呢啊,你才有小偷光顾,保不齐今晚你就被偷得裤衩子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