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苏 芷
李玉凤受他的感染,觉得自己不能太落后了,决定耐下性子,学习一下镰刀的使用方法。
她伸手揽住几棵麦穗,用力的割下去,可那麦穗梗却依旧纹丝不动。
“哎哟……”一个用力过猛,虽然李玉凤已经收住了力气,但出于惯性,刀刃还是划到了她的小腿上,李玉凤一个踉跄,跌坐在了麦田里。
永远不要小看农民,劳动也是一项很富有技术含量的活。
幸好她因为怕蚊虫叮咬,穿了一条很厚的裤子,但即便如此,小腿上还是被镰刀刮破了一层皮,鲜血流了下来。
赵国栋听见动静,回头看了一眼,高高的麦浪挡住了李玉凤的身子,他心里一紧,急忙跑了过去。
丢在一旁的刀刃上还沾着血迹,李玉凤看见赵国栋跑了过来,一双好看的杏眼顿时就滚下泪来。虽然装可怜什么的是柳依依的特长,但她偶尔用一下,也不是不行。
况且她现在是真可怜,腿都划破了,还流血了。
赵国栋的眉心顿时皱了起来,他就知道她不会做农活,不知道跟过来做什么,现在割到自己腿了。
李玉凤用手按住伤口,鲜血从她的指缝中落下来,看着还怪吓人的。
赵国栋二话不说,拉开她的手,卷起她的裤管翻上去。纤细的脚踝看上去特别的诱人,现在染了鲜血,更有一种破碎的美感。
在他年少时,得知自己和李玉凤有婚约的时候,他曾无数次告诉自己将来一定要让她过上好日子,做卫星大队最幸福的女人。可后来的现实让他明白,这是他一辈子都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赵国栋索性把被李玉凤撕坏的袖子扯了下来,她的脚踝纤细,还没自己手臂粗,一下子就绑住了伤口。
“把手摊开。”那人不由分说的吩咐了一句,李玉凤有些不明所以的摊开手,就看见他打开了军用水壶的盖子,里面的凉白开倒出来,冲洗着李玉凤掌心的鲜血。
她原本就没打算下地,所以连水壶也没有带。可他用水给她洗手了,一会儿他要是口渴了,那要喝什么呢?
“行了够了……”李玉凤也顾不得脏,把手缩了回去,可她今天连块手帕也没带,面纸就更不用说了,这年代没有。她有些尴尬的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想借着风把手心吹干,没想到那人哗啦一下把外罩脱了下来,丢到李玉凤的手里。
他身上还穿着一件汗衫背心,洗得发黄,下摆已经烂得不成样子了。
“坐着别动。”赵国栋冲她说了一句,扛着镰刀上了田埂,这时候大家都在抢收,忙得热火朝天,谁也没在意这片田里的光景。
赵国栋跳到水渠里面东看看,西找找,终于让他给找到了一株止血草,他一蹬腿跳上田埂,想把止血草放嘴里嚼一嚼,想了想还是算了。
“把它嚼烂了敷上,很快就好了。”新鲜的药草还有着淡淡的香气,赵国栋把东西丢下,头也不回的又跑去割麦子了,刚才比他割得慢的都赶上他前头去了,他要把时间抢回来,早点收工。
☆、第6章 第 6 章
李玉凤手里捏着一株草药,表情有些茫然的看着前面弯腰劳作的人,她还不能适应这种无污染的新鲜草药制作方法,有些犹豫的把他口中所谓的止血草放在了一旁的田埂上。
赵国栋割麦子的速度很快,没过多久就追上了前面的另一个社员,他偶尔停下动作,双手叉腰站起来休息一会儿,李玉凤看不见他起伏的胸口,但能感觉到他深呼吸时候微微发颤的后背,每一块肌肉都充满力量,在汗水的滋养下偾起。
他很快就割完了一垄麦子,步伐悠闲的走回来,铮亮的镰刀在他手里很听话。他低头看了一眼还坐在田埂上的李玉凤,微微皱了皱眉心,刚才给她的止血草动都没动,还在一旁的田埂上搁着。
赵国栋忽然有些生气,她要还是自己对象,他一准得好好教训她。他低头扫了眼李玉凤的脚踝,见伤口那里已经不渗血了,便没理她,弯下腰打算开始收割李玉凤刚才动过的那一垄麦子。
镰刀挥舞起来,大片的麦穗倒下,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褴褛的汗衫已经没有一处干的地方,能拧出水来。
李玉凤听着他粗重的喘息,想问问他要不要休息一下,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开口,耽误人家赚工分,似乎不太好。
“喂……喂……”她又有些不甘心,觉得赵国栋以后看见自己就跟仇人一样黑着脸,这样总不是办法,亲事不成仁义在嘛……
“那……我要是告诉你,我今天不是故意去投河的,你信不信?”李玉凤皱了皱眉心,心里为这个原身子不值,为了那个刘振华白搭上一条性命,可她又觉得这样也好,要是按照原书的发展,原身将来要经历的那些遭遇,还不如现在死了干净。
“赵国栋,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呢?”李玉凤有些着急,带着这样的名声过下去,她和赵国栋两个人在这卫星大队都没脸面。
四周是麦浪带来的凉风,但要是李玉凤再细心一些,她就能感觉到赵国栋割麦子的频率很明显比刚才放慢了许多。可那人终究没有回应她,他只是低着头,使着蛮力把那些在田地里疯长了好几个月的麦子齐根割下来。看着一排排整整齐齐的刀口,心里的火气似乎也跟着发泄了出来。
自己没用,怪不得女人看不上他。李玉凤是真投河还是假投河,他心里真的没那么介意。可他就是忍不住担心,万一她把自己给作没了,那可怎么办才好!
可李玉凤却对赵国栋的这个态度很不满意,这分明还是一副划清界限、老死不相往来的表现。看着他手中割麦子的动作,莫名就感觉自己就是他手里的麦穗,要是惹得他一个不顺心,咔嚓一声,就能被他给拦腰割断了。
这种想法让李玉凤结结实实的打了一个寒颤,想好了一肚子的话也吓没了,看着赵国栋这报复性的割麦子动作,她撇了撇嘴,小声道:“你累不?要不要坐下歇会儿?”
赵国栋还是没有理她,手里的麦子还是一排排倒下,脸上的汗珠顺着额头、眼角一直滑落到下颚,滴到脚下的肥沃的土壤中。
“你停下来喝点水吧?”这样高负荷的劳动很损耗体力,李玉凤四下里望了一眼,已经有社员陆陆续续的开始往家里去了,明天赶早他们还要起来收割,要不然在下午毒辣的太阳下劳作,很容易中暑的。
“你别这样啦,□□说过,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李玉凤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赵国栋已经站直了身体,他打开军用水壶,仰头灌了几口凉白开,布满汗水的脖颈拉得笔直,喉结上下滚动,让李玉凤莫名觉得……有些性感。
她居然在一个农民的身上,看出了男神的气质……虽然这种感觉很迷,但是……这种浓厚的男性荷尔蒙让李玉凤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马上要下雨了,你先回去吧。”
赵国栋盖好了壶盖,看了看天色道。但他自己却继续弯腰收割了起来,他还有一丈就又可以割好一垄麦子了,足可以换上一个工分。
“我等你。”李玉凤不自觉的脱口而出。
夜越来越深,气温骤降,她把赵国栋破烂的褂子披在身上,看着男人继续在麦地里挥汗如雨。
忽然间觉得脸颊上冰凉凉的,李玉凤抬起头摸了摸自己的脸,惊呼道:“赵国栋,下雨啦!”
梅雨季节的雨总是说来就来,田埂上很快就出现了社员们一路小跑飞奔回家的身影,李玉凤站起来,等着赵国栋过来,她还要把衣服还给他。
但那人还在割下最后一排的麦子。
赵国栋做完了这一切,才回到田埂上,看见李玉凤双手举着自己的破烂褂子,缩着脖子在那里等他。
她的两条大辫子挂在腰间,看见自己过去高兴的招手道:“你快点啊,雨越下越大了!”
“你怎么还没走?”赵国栋有点懵,他那破褂子压根不挡雨,李玉凤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湿漉漉的刘海贴在额头上,漂亮的大眼睛都眯了起来,“把衣服还你。”
她说完转身就要走,漆黑的雨夜什么都看不见,李玉凤虚着眼睛,一脚踩进一个水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