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0昆仑小仙0
萧凌便觉不妙,立刻垂手恭敬立于一旁。
北安伯带着长子进来拜过圣上,皇帝冷笑一声说:“你可知今日找你前来是何事?”
“臣惶恐,不敢揣测陛下天意。”
皇帝冷眼看着潘世卿说:“你怎么不问问你的好儿子干了什么好事?”
北安伯面上一拧立刻恢复如常,只是仍旧不知皇帝是什么意思。这个大儿子他一向是最放心不过的,和二儿子一起是他多年用心栽培,以期潘家嫡系将来在朝中文武两边皆有人在。
前些日子潘世卿因为被属下连累,他已觉得事情十分棘手,好在皇帝没有重罚,将来长子官复原职或是另起炉灶也不是没有机会。怎么今天看皇帝的口风,却是好像又出了什么大事。
北安伯回头看了儿子一眼,见他脸上也是一片茫然之色。
“皇上,”北安伯道:“不知犬子如何……”
“你自己看!”
皇帝甩下一叠稿纸在他面前,北安伯捡起来瞧,原来是两首诗词,正是前些日子南怀珂派人抄录流传的那些。
“皇上,这是何处得来?”
“国伯觉得笔力如何?”
北安伯一愣,不知意欲何为。玉表金钟到五更,烹茶洗脸悠哉乎。薰香侍女披貂褂,傅粉家奴取数珠。马走如龙车似水,主人似虎仆如狐。赢兴阑珊躲懒日,有官问病有也无?
这首诗一则是讽刺太子作风奢靡,恰好暗合了他水患期间大肆饮宴的失德之处,又指出他贿赂医官无故旷朝、知法犯法的错误。
阳进升君子,阴消退小人,何如学公子,一病君王恕。
这简直是在直白指摘太子为小人,皇帝昏庸包庇轻易纵容。
“这……这都是大逆不道之言,这些东西皇上从何处得来?”北安伯说完这话猛然去看自己的儿子,见他冲着自己看了一眼又心虚得低下头去便知不妙,立刻改口说:“想是什么人一时糊涂胡编乱造,皇上江海之胸襟,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皇帝将他的转变瞧在眼里,因此心里更加不满。
“你问朕这些东西是从何得来的,朕也不知。朕只知道这两首诗传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若不使出点手段岂不是由人指着鼻子指摘?把个国君的体面都丢尽了!潘爱卿就不要再装傻了,这两首诗,正是你的好儿子潘世卿所作!”
“皇上,两首没有落款的诗词怎么就能说是犬子所作?”
“你还要替他狡辩不成?”皇帝冷冷说:“抄录的诗词的确是副本,笔迹已无从较真。可是他在酒楼做出这两首诗时有许多人在场,这却是有迹可循有证可察的,你还要狡辩?!”
北安伯捏了把汗知道抵赖不得,面上一黑转过身指着儿子就骂:“荒唐的畜生,吃醉了酒就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东西,以为世上只有你被贬过官吗,居然胆敢以下犯上!”
这话一方面是在训斥儿子,另一方面则是说他一时失意酒醉糊涂,不能全然当真。
潘世卿是个灵醒人,立刻就明白了父亲的意思,连忙跪下说:“微臣有罪,微臣饮多了酒一时糊涂,这才写下大逆不道之言,请皇上降罪。”
皇帝冷笑:“一时糊涂?潘世卿,你可不是一时糊涂。你再看这一张。”皇帝抛下一张纸到他面前,潘世卿拿眼一看,脸色顿时煞白。
北安伯见儿子不说话立刻夺过来看,只见纸上写着的是:一杯之土未干,六尺之孤何托,请看今日城中,竟是谁家天下。
这完全是在说皇帝继位名正言不顺,叫人如何不想起皇帝从前挤走太子和诸位皇子、夺走储位的往事?
皇帝道:“你说你是一时糊涂,可这一首分明是在那两首两日后所书,一而再再而三,可见你对朕早有不满、心生怨恨,你根本不是一时糊涂!”
此刻,潘世卿的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了。
这首诗确实出自他手,可是当时他已醉到极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所思所为,而且当时身边只有江雪兰一人而已,因此他才挥毫泼墨不再顾忌。
事后他曾问过江雪兰这首诗去了哪里,对方告诉他已经替他毁去,他还觉得她甚是体贴。如今看来却是江雪兰和人合谋故意阴了他一把,当真是防不胜防。
是太子吗?
这首诗可以逆反之罪定论,北安伯也顾不得老脸了,噗通一声跪倒在皇帝面前道:“皇上,逆子一时不慎,必然是受奸人挑唆才写下这些大逆不道的东西。请皇上看在潘家世代忠良的份上,网开一面不要和他计较。”
“受人挑唆?”皇帝抬了抬眉坐回桌前慢慢问:“你的意思,他本是个忠冠之人咯?”
“圣上明鉴,犬子虽无什么德行才情,可绝不是悖逆刁钻之人。实在是……实在是这些日子丢了官职。他从前一向不曾失职,夙夜在公,一朝被属员所累,心生苦闷也是人之常情,还望皇上开恩。”
非刁钻之人?皇帝心头冷笑,北安伯,你说话前没有想过自己府上的尾巴干净不干净?皇帝指了指桌角上的一本折子,侍立在一旁的方敦会意,将折子双手捧起交到了北安伯手中。
北安伯心道已经如此,还有什么事情能更严重?
他接过折子来看,却发现这是京城府尹的奏折。其中巨细靡遗的讲明了三子逼死姨娘的事情,姨娘家人如何伸冤无门,潘世卿又是如何依官作势,要府尹替潘家遮掩过去。
北安伯也是明白人,知道事情到了这一步,芝麻绿豆大的罪名都能变成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只是他不能够知道的是,让府尹漠视潘家指示而将事情呈报到皇帝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此刻站在一旁看起来置身事外,内心却虎视眈眈的五皇子萧凌!
第192章 不敬当斩
黄成敏家人被南怀珂暗中挑唆状告潘家,此事一出,萧凌便知道潘家会着手压制此事。这本来是没有什么稀奇的,谁都见怪不怪,京中任何人一向都是如此行事。
只是作为有心人他抢在潘家之前笼络了府尹,并晓以利害,这才有了这一本奏折的事情。
墨守成规的游戏规则,有时候反过来也是致人死地的杀手锏。
即使不能一下绊倒太子,他也要先慢慢剪除太子的羽翼;即使不能将潘家连根拔起,他也要让他们虫蛀鼠咬从内腐烂。
不能为他所用的,通通都要除去。
皇帝冷眼看着这两父子问:“你还说他不是悖逆刁钻之人,如此依势凌弱草菅人命,还不是刁钻刻薄?辜负朕恩,有忝祖德,叫朕怎么容得下你们?!”
“皇上,犬子——”
“你要替他开脱?”皇帝靠在椅背上气定神闲道:“此事若不是他私自行事,那就是受了国伯你的指示,究竟是令子擅自作为辱没圣恩,还是你们父子两个沆瀣一气苛虐侍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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