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0昆仑小仙0
“柏炎无罪,司徒灵的看守又变松懈不少,过几日她就要被送回西北,你若要见她今晚就能帮你办妥。”
她是要见司徒灵。出了这档子事司徒灵绝对活不成了,顺天侯不会放过她。南怀珂要在她死前知道她究竟为何反水,什么人收买了她。
这事议定,她想起袁道长死前告诉自己的话,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事情说了出来。
萧砚默默听着,从震惊到愤慨,身为一个齐人这是极其正常的反应。余晖慢慢移动,他在阴影里半晌没有说话,但是南怀珂却听到了槽牙磨动的声音——他处在愤怒中。
他用了很久才平复激愤,迅速理清头绪说:“他们这么做无非是要逼父皇重用潘家,雁过留声人过留痕,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袁道长只是沧海一粟,一定还有人知道这件事情,即使不是这件事情,以潘家这样的嚣张我就不信找不到把柄。不提那些人命,父皇单若知道他被如此愚弄也断不能轻饶。”
“证据不好找,只怕西北已经成了潘家的国中之国,要令皇上生气,这件事情是无法成功掀起波澜的。”
萧砚语重心长道:“此事要徐徐查证,千万不可轻举妄动。”
“这个我自然知道。”
他眨眨眼说:“我的意思是,不许你自己冒险。”
她顿了顿,简答地答了一个“哦”。
“好,那你先准备今晚去见司徒灵的事情。”
沉浸的夜晚,在大牢那边,司徒灵坐在地上将脸埋在双膝间,相比当营妓的日子,在大牢里的时候她倒不怎么害怕,相反还非常平静。她想做的都做了,如今似乎没什么遗憾。
牢门上的锁链被人拉的嘈杂响动,半晌竟是松开了。
门打开,进来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斗篷前一块面罩遮住她的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藏在深邃帽檐阴影下的眸子,反射着微弱的光芒。
她手中提着一盏灯,伫立许久说:“说好指认柏炎的,司徒灵,你违反了我们的约定。”
司徒灵拢了拢散乱的头发,毫不在乎地回答道:“所以你是来杀我的?”
“我不需要杀你,你一出京城自然有别人要取你性命。你不准备死前给我一个解释?”
“京城我的人见识过,我违背了约定,难道给你一个解释你就会放了我?”
“看来你是一心求死。”
“我是烂命一条,世上再没比我更肮脏下贱的女人。”
陈峰将她偷偷交给柏襄,柏襄将她看管得很好,中途不可能有其他人接近授意过她,她怎么会在皇帝面前改口说不认识柏炎?柏乔又为什么要替她求情?
南怀珂问:“司徒灵,你和柏乔是什么关系?”
“小侯爷是贵重之人,我根本不认识他。”
“哦,是吗?”对方冷冷一笑道:“可惜你的努力都白费了。”
第320章 斩草除根
“不说没有关系,反正我的目的已经达到。那日散席突然出现了戎狄的刺客,龙颜大怒,立即就将炎二爷和你的事联系起来,那位炎二爷已被收押择日就要问斩。司徒灵,还是多谢了你的出现。”
司徒灵的瞳孔骤然缩成一个小点,牙关磕碰着说:“不可能,你胡说。”
“你细想就是,前几日你被关在死牢就是因为这件事情,皇上要刑部严加审理。如今柏炎已被定罪,皇上决定把你发配回西北,你这才被转出了死牢,过几日就送你走。”
司徒灵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她颤抖着嘴唇用嘶哑的声音说:“你们冤枉他。”
“随你怎么说都好,我本来是要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不珍惜就算了,和柏炎一起下黄泉吧。”
南怀珂说着就要走,司徒灵怕极了,大步流星冲上去扑倒在她脚边道:“姑娘!柏炎不曾通敌,我从来就不是戎狄的细作,不是!柏炎和我相识怎么就成了通敌?!求你把这话告诉皇上,你救救他,我给你磕头了。”
咚咚咚……响声回荡在阴暗潮湿的走道里。
南怀珂举起灯照亮她的脸,半晌冷笑说:“大凡细作都说自己不是细作,你跟我面前不用装这个糊涂。”
“姑娘,我真不是,我虽有一半戎狄的血统,但我从来没有和我娘的母国有过联系。我父亲只是一个本本分分的猎户,我根本就是齐人呀!柏炎认识我根本不和戎狄扯上关系,沙场杀敌他不落人后,这样的人怎么会做出背叛大齐的事情?他是冤枉的,是冤枉的!”
“那你又在宴席上承认?”
“我只是顺着柏家人的话去说,不这么说只会更加让人起疑。”
“谁叫你顺着他们的话说的,你这么说坐实了你是细作的事实,柏炎他百口莫辩。”
司徒灵哭得几乎厥倒,瘦弱的肩膀耸动着,反复哀求南怀珂去救柏炎,她没有别的出路,唯一可以仰仗的就是面前这个神秘的女子。
天知道她为此承受了多少,顺势而为回到京城就是为了再看他一眼,看到他活的好好的也就知足了。如果说她肮脏的半生还有什么美好的东西,那就只是他了,唯有他在才不枉她白活一回。
南怀珂冷眼看她问:“我再问你一次,你为什么不按我说得去做?”
“我不能……”
“不能什么?”
司徒灵松开拉着她裙摆的手,捂住脸悲鸣道:“我不能害柏炎!我爱他!”
接下去的话是南怀珂这辈子听过最荒谬的话,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大牢的,只记得她提着灯照亮司徒灵的脸看了很久。那是她见过最纯真和深情的脸,这样的表情她平生只在萧砚的脸上看见过。
等她回过神的时候是在黑暗的巷子旁呕吐,司徒灵的话令她觉得愤怒和恶心,这种悲愤引起胃部强烈的不适。萧砚担心的看着她,直到她吐出胆汁、再吐不出东西,这才掰过她的身子替她擦干净嘴带她离开。
管冲赶着马车,萧砚坐在她身边问:“你这是怎么了,司徒灵和你说了什么?”
她从来没有这样需要倾诉过,她无法把这个可怕而压抑的秘密埋在自己一个人的心中。人心,竟能恶到超出她想象的极限。
萧砚静静听着她的述说,竟也生出一种无力。
“她不说,是知道柏炎受不了真相,她已经准备好赴京就是死,也许我不应该把她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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