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熙禾
花小麦愈加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情状,眉间轻轻一蹙,仿佛很困惑似的:“当然是内服了!将那鸡屎白搁进锅里,先用文火慢慢焙干,再加入些许白酒,服下去很快就能起效的!”
景老爹和景老娘不约而同发出一阵干哕,使劲吞了一大口唾沫,才将那股子恶心劲儿给压了下去。
虽则他们也听说,鸡屎白的确是一味中药,但那样腌臜的东西,如何能入得口?!还要用自家的锅子焙干……
“呕!”又是一声。
花小麦才懒得管他两个是什么反应,已飞快地跑了出去,先跑进院子,跟仍等在那里的关蓉道了谢,送她出门,又绕到西厢屋子去探花二娘。
从景泰和的口中,花二娘已然听说自家小妹要用那鸡屎白给他们治病,这会子也觉得有些恶心,冲花小麦使劲招手,心急火燎地将她唤到床边,贴住她耳朵小声道:“喂,你该不会是真要用那……那玩意给我们解毒吧?让我吃那个,我还不如死了干净呢!”
“二姐你放心呀,那鸡屎白真是能治病的,这人命关天的大事,我哪敢诓你?”花小麦故意大声道,接着觑了门口的景泰和一眼,倏然压低声音道,“你当我傻的吗?我自然有别的办法,吓唬吓唬他们而已,谁让他们刚才说是你给饭菜里下了毒,还骂咱姓花的都不是好东西?”
她虽不是真正的花小麦,但借了这具身子,就得对原主负责。做了好事,未必一定要留名,但那坏事,却绝对不能迷迷糊糊地就往自己身上揽。
花二娘这才放心了一点,拍拍花小麦的肩,又一脸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肚子,吐出一口长长的气,翻身滚入棉被中。
花小麦替她掖好被角,又让景泰和也再休息一阵,自己跑去厨房里找了一双长筷子和一个簸箕,捂着鼻子从鸡圈附近随便捡了几坨鸡屎,然后,就那么捧在手里,一脸慌张地又跑进大屋中。
“大伯大娘,我四处都找过了,这鸡屎白十分有限,只怕是不够哇!”她愁眉苦脸地道,“事到如今,也只能暂且替您二老和老太太解了毒,我姐姐姐夫到底年轻力壮,能忍得,我再另外想个别的法子吧。”
语毕,将簸箕往桌上一丢,一溜烟地又跑回西侧厢房。
再……另想个别的法子?景老娘没花多少工夫,便从她这句话里咂摸出些许滋味来,也顾不得肚皮疼了,从床上跳下来,跌跌撞撞追着花小麦也来到厢房中,一把扯住她的胳膊,急吼吼道:“小麦丫头,你方才说,这死甲鱼肉的毒,还有别的法子可解?”
花小麦回身眨巴了亮瞎眼睛,仿佛不解其意:“您是什么意思?您放心呀,那鸡屎白用来解毒见效是最快的,别的法子全比不上它!我这也是没办法了,才……”
景老娘像捞住救命稻草一般,将她拽得更紧了,一叠声道,“却不知那是什么法子?”
“有现成的好法子,为什么偏要用那慢的?”花小麦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无可奈何地道,“用紫苏叶煎成浓汁,再加入十滴姜汁一起饮下,起码要喝上两天,才能将那死甲鱼的毒完全清除,所以我就说,这种法子慢得很哪!”
“就……这么简单?”景老娘大松一口气,“不紧要,不紧要,我和你大伯、老太太也都一起就用那见效慢的罢!”
“唉!”花小麦一声叹息,“我不是正经大夫,只是略通皮毛,您是病人,就您说了算吧。只是,您家里可有那紫苏叶?”
景老娘低头思索片刻,怔怔地摇头:“没……没有,这……”
景泰和站在一旁始终没有开腔,这时便突然道:“小妹,你说那紫苏用来做菜尤其香,咱家就常备着一些,要不,你受累回去拿一趟?”
花小麦吭哧了半晌方期期艾艾道:“咱家……自然是有的,只是……”
“哎呀,你这孩子怎么这样不爽利,有什么你就一气儿说出来呀!我们这肚子疼得都要厥过去了,你咋还不紧不慢的?”景老娘心焦得很,此时此刻又不好跟花小麦急眼,只得使劲跺了跺脚。
“大娘,不是我小气,我真是有点怕了……”花小麦为难地抬头看她一眼,“我之所以想用那鸡屎白给你们解毒,除了它见效快以外,也因为它是你们自家的东西,不至于让你们起疑心。那紫苏叶,我姐姐姐夫家的确是有,你们全家一起用,也尽够了,只是……我恍惚记得,方才你说是我姐姐给饭菜里下了毒,害得你们这样,又说,我们姓花的没一个好东西。我怕你用了紫苏叶之后,万一有个好歹,会怨我……”
原来在这里等着她!景老娘暗暗咬了咬牙,只是腹痛难忍,即便再不情愿,这时候也得暂且低头,于是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软声道:“小麦丫头啊,你这孩子真是个心重的,我生气时说的话,如何能当得真?那时候,我也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现下明白了,你……你二姐是个好的,并不曾往饭菜里下毒,是我冤了她,你们姓花的……更不是那起奸猾的坏人。你就赶紧跑一趟,快把那紫苏叶子拿回来吧!”
话说到这份上也就差不多了,总不能指望景老娘真放下婆婆的身段,给花二娘赔不是,肯认错就好。花小麦偏过头,趁人不注意冲花二娘眨了眨眼,拔脚便往景家小院奔去。
景家老宅一众人,大年三十便吃了死甲鱼肉而中毒,前后折腾了三四天,方才算是缓过来。景老娘不是好欺负的,自跑去跟齐寡妇算账拼命不提,花小麦大年初四将花二娘与景泰和接回自家院子,眼见着潘太公的大儿子即将领着孙子们回来,忙又张罗起来,在自家厨房折腾了大半日,将新做好的橙饼和酥黄独送了过去。
潘太公的儿子当天傍晚便回来了,接下来几日,隔壁始终非常热闹,花小麦虽未曾亲见,耳朵里听见那欢声笑语,也替潘太公潘太婆二老觉得高兴。
到得初八那日上头,一大早,就有人敲响了景家小院的门。花二娘慌慌地跑去开了,却见潘太公和他那身材敦实的儿子,正笑呵呵站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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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了同学出去,更新晚了,抱歉o(╯□╰)o
第三十八话 鸡肉松
潘太公的儿子大名潘平安,年纪总有四十余,论起辈分来,花二娘与景泰和见了他,是要叫一声叔的。他常年在省城做买卖,并不常回火刀村,与景泰和也甚少往来,这会子突然跟着潘太公一齐到访,花二娘便有点愕然,忙互相见了礼,将人让进院子里,又急急将景泰和唤了出来。
这日阳光好得很,几人便在院子里坐了,手中捧上茶,潘平安便笑呵呵地对景泰和与花二娘道:“我不常在家,听我爹娘提起,平日里全赖二位照顾,我就想着,怎么也该亲自过来道一声谢。原本早两日就该来的,只是听闻两位除夕那日吃坏了肚子,尚在休养中,便不好过来打扰。”
这潘平安在省城做的虽不是甚么了不得的大生意,但许是因为在商场浸淫许久的缘故,眉眼间很有几丝精明气,见人三分笑,只那笑容中到底有多少真心,却是说不一定。景泰和跟他不熟,少不得搭讪着笑道:“叔,你这话太客气,该是我和我媳妇感激太公太婆才对。自打我们搬到这边来住,没少受他二老的恩惠,我……”
潘平安连连摆手,潘太公也在旁笑着道“不必再提”,这当口,院门外忽地探进来两颗小脑袋,试试探探地张了张,又飞快地缩了回去。
“那是……”花二娘朝门外瞟了一眼,潘平安顺着她的目光回了头,随即便笑了起来。
“呵呵,那是我家两个不成器的小东西。”他嘴上这么说,眼睛里却是满满的溺爱之情,侧过身去冲院子外招了招手,柔声道,“躲躲藏藏成何体统?既然过来了,怎么不跟景大哥和景大嫂问好?”
门外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像是那两个孩子正你推我,我推你,磨蹭了好一会儿,终究是手牵着手一同进来了,垂着头小脸儿红红地对花二娘夫妻俩行了礼。
“这两个小名唤作大虎二虎,都是他们的娘平日里太惯着,在家淘的没边,见了人,却这样上不得台面,见笑,见笑了!”潘平安半真半假地在那两个孩子额头戳了戳,转而对景泰和与花二娘笑着摇摇头,仿佛很不好意思。
花二娘性子凶,然与外人相处还是很懂礼数的,忙将两个孩子拉到自己面前,摸了摸头脸,抿唇道:“长得可真是伶俐呢!小孩子嘛,还不都这样?我像他们这么大时,见了人也都是要躲的!”
一面就牵着两个小男孩儿的手,轻言软语道:“可想吃什么?嫂子家素来没备什么点心,果子倒是有两样,拿出来给你们尝尝,好不好?”
两个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究是大虎胆子壮些,舔舔嘴唇,细声细气道:“嫂子……爷爷说,家里的橙饼,和那裹了榛榧粉的点心是你家做的,如今可还有吗?”
花二娘微微一怔,拍手惋惜道:“你们喜欢那个啊?那是我家小妹特意替你y爷爷做的,现下却是没有了。”
两个孩子嘴角一耷拉,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花小麦因不识得潘平安,先前便没有出来,只待在西屋里,外面的动静有一声没一声传进耳里。闻听那两个孩子还想吃自己做的蜜饯和糕饼,心里也觉得很高兴,索性便走了出来,与潘太公和潘平安互相见过了,就将大虎二虎拉到自己面前,笑嘻嘻道:“那橙饼和酥黄独都是我做的呢,你俩很喜欢?”
二虎赶忙点点头:“喜欢的!橙饼凉丝丝,甜蜜蜜,那个酥什么的,更是咬一口满满喷喷香,‘宝华斋’买回来的点心,也没有这样好吃!”
他怯怯地拉住花小麦的手:“姐姐,你可不可以再做一次给我和哥哥吃?”说着,望了潘平安一眼,见他但笑不语,便垂下眼小声道,“谢谢姐姐了。”
“唔……原本是没问题,只是现下家里既没有橙子,榧子和榛子也用完了呀!”花小麦笑眯了眼,转了转眼珠,“不过嘛,姐姐还会做好多别的吃食,再另做一样给你们尝尝,好不好?”
两个孩子原本已经失望透顶,忽听到这一句,不啻于如闻天籁,欢喜得几乎要跳起来,一边一个抱住花小麦的胳膊,使劲点头,嘴里一叠声地说“好”。
花小麦却不急着进厨房,领着两个孩子先来到花二娘身边,和她耳语了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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