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闲就青山
迎亲的队伍走的时候,苏家门口连着洒了三箩筐的喜钱,热闹了好一阵,看热闹的村民才各自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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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家并无长辈在世,是以幼银与韩立婚礼上只拜了天地与祖宗牌位,行礼结束后,新娘子在喜娘的搀扶下回了早已布置得十分喜庆的婚房里。
夜色才起,宅子内外早就人声鼎沸,传菜的、上酒的、劝酒划拳的,还有那临时搭起来的戏台子上咿咿呀呀地唱着鸾凤和鸣的折子戏,真真儿是热闹极了。
“姑娘要不先吃点东西垫垫吧?”立冬听到外头传来隐隐约约的热闹声,小声地劝着幼银:“想来姑爷也还没这么快回房,姑娘可别饿着自己个儿了。”
红盖头底下的幼银只看得见红茫茫一片的盖头,双手有些紧张地交叠在一起,柔声道:“我无事,你让大家伙也去热闹热闹,吃些东西歇会儿吧,我这有你一人便成。”
立冬知道自家二姑娘也是喜静的,便将喜娘等人都打发到外头去歇一歇:“各位今日辛苦了一日,外头厨房也备下了酒菜,大家吃些酒菜,松泛松泛罢!”
再说韩立在前边儿招待客人也是心焦,男客这边儿瞧着新郎官儿满脸通红地告罪暂时离开时,一个个都心照不宣地开起黄腔来:“哈哈哈,年轻人还是猴急了些!”
虽然平日里都是人五人六的,可喝了酒,气氛也热闹,这些男客就也欢腾得不行,那年岁轻点的干脆就一群拥着新郎官儿往新房去:“咱们也去瞧瞧新娘子模样有多好看,才叫新郎官儿这般焦急!”
大丰国素来也有闹洞房的习俗,不过也只是调侃两句新郎新娘,逗逗新人,是以在院子那边以屏风隔开的女客区招待客人的幼金听下头人说客人要去闹洞房也没有过去,只吩咐道:“宋婶你带过人过去瞧着,别叫人闹着幼银了。”
宋婶子得了大姑娘的吩咐,便带着三四个丫鬟婆子往新房去了。幼金则笑着继续招呼客人:“诸位太太吃好喝好,有甚需要的跟小女子说便是。”
韩家没有长辈,加之今日请的客人绝大多数都是苏家生意往来的客人,加之两方是一起办喜宴的,幼金招呼客人自然是义不容辞的。
“苏大姑娘放心,要有什么需要我们一准儿跟你说!”那几个太太也喝得微醺了,靠在椅子上眼睛转都不转地盯着戏台子,嘴里有一句没一句地跟着哼,对苏家这般安排可以说是十分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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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房里,六七个来闹洞房的年轻小伙子被柳卓亭、月文生以及苏家的两个家丁紧紧地拦住了不让进新房内室,只隔着一层纱帐眼也不眨地盯着要揭盖头的韩立。
韩立只觉得双唇有些干得难受,拿着绑了个红绸缎的称,小心翼翼地勾起鸳鸯戏水红盖头的一端,便瞧见一双如同白玉般的手交叠在身前紧紧握在一起,透露出双手的主人如今也是紧张得不行。
“你别怕,是我。”韩立声音有些哑,柔声安抚心上人。
“嗯。”似有若无地一声应答随着盖头掀起来,精心打扮过的小脸儿如同夜里的昙花一开盛开在莹莹烛光中,甚是娇媚动人。
“哇!”韩立还未反应过来,外头瞧热闹的后生便迫不及待地吹起口哨来。
幼银这才发现还有这么多人围观,羞红了脸垂下了头,殊不知这般让她如芙蓉花儿一般的脸蛋儿更显动人,连头上戴着的花冠也微微颤动,如同芙蓉泣露一般,着实动人。
柳卓亭最先反应过来,好言相劝:“诸位,今日是韩贤弟小登科之喜,你我既然热闹也瞧过了,君子有成人之美,我们在此打搅也着实不便,不如移步前厅,今日一醉方休!”
虽然众后生说是闹洞房,不过也都是顺坡下驴的,正巧宋婶子也带着人到了,一行十数人这哗啦啦地来,又哗啦啦地走了,真是走到哪就热闹到哪。
立冬瞧着姑爷定定瞧着姑娘,姑娘还害羞地低着头,不由得抿嘴直笑,不过也赶紧带着喜娘等人退了出去,只剩一对新人留在新房内。
“你、你累不累?”韩立瞧着今日格外美的心上人,一瞬间有些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讲了,只跟个木头一般站在原地,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
幼银杏眼含光,微微抬眼看了眼他:“你怎地这时候就回来了?也不怕惹人笑话!”
看着她一副小女儿娇态模样,虽说是怪罪自己,可韩立却“嘿嘿”地傻乐:“我怕你一人在房里闷着饿着,先回来瞧瞧你。”
见他这般贴心,幼银笑着站起来,然后拉着他坐到摆满了丰盛菜肴的圆桌前:“既如此,你便陪我用些再出去招待客人吧。”幼银早早就闻到了他身上散发的淡淡酒味,生怕他还未吃什么就喝酒伤了胃,便拉着他一道用了些菜。
小两口坐在饭桌前,也不言语,安静地吃着饭,约摸一刻钟后,两人用完饭。幼银才急着推他出去:“你快去前边儿招呼客人,只有长姐一人在总是不好的。”其实是她见他这般早回来了心里害臊得很,只想赶紧将人推出去。
韩立被新婚妻子推出去也不生气,又叫了远远守在外头的立冬进去伺候:“你先伺候二姑娘梳洗,要是晚了就叫姑娘先歇下。我前边儿估摸着还有得闹。”
“是,姑爷放心。”立冬送走了姑爷,才又叫人准备好热汤香花,伺候二姑娘梳洗完毕后,在二姑娘的坚持下,她才从新房出来,忙了一日的她也终于能暂时回去歇歇了。
第145章 新婚与回门
初春的日头悄悄爬上了晴空, 热闹到大半夜的宅子如今还陷在沉沉的宁静中, 仆人们难得睡到天亮了才起, 如今一个两个都在忙活着收拾昨夜喜宴留下的残羹剩饭。
所有人都怕吵到正房里还未有动静的一对新人, 连脚步都放轻了不少, 还洋溢着新婚喜庆的偌大的院子里一切还是静悄悄的, 只有几声初春的鸟鸣声传入还安静着的新房中,搅扰了一对有情人的安眠。
“嗯......”幼银睁开有些沉重的眼皮, 恍恍惚惚地打量着自己身处的有些陌生的环境, 感觉到自己身下传来的微微刺痛, 昨夜颠鸾倒凤的癫狂记忆才如潮水般涌入她的脑海中, 脂粉未沾的小脸儿如同抹了上等的胭脂一般白里透红,少女的羞涩少了三分,转而变成了初经人事后的妩媚娇柔。
身旁的男子虽然还未睁开双眼,可似乎也注意到她的动作, 矫健有力的手直接环绕着将玲珑有致的少女拥入怀中,双唇无意间贴到少女已经红得快滴血的耳垂上, 有些沙哑地喃喃低语道:“天亮了才歇下, 你不累吗?再陪我睡会儿。”
幼银感受到与自己截然不同的男子坚硬的体魄紧紧将自己拥入怀中,羞得她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一般, 哪里还肯乖乖被他抱着睡觉?
“昨夜是谁说没力气了?如今是歇够了那咱们就继续如何?”坚硬缓缓试探着对方, 只待柔软适应了便长驱而入, 不给少女任何反抗的机会。
“啊!没有,你别...”少女还未反应过来便又被他给欺负了去,犹如触电般的感觉像四肢百骸散去, 少女也只得缴械投降,跟随男子的动作沉沦到自己昨夜才第一回 领略到的新奇而刺激的世界。
而正房外头守着的立冬与宋婶子不由得都耳根悄悄泛红,又往远处退了十步。
宋婶子扭头看向院中已经生出嫩芽的桃树,露出笑容,春天来了,真好!
***
三朝回门这日,幼银又是撒娇又是割地赔款地才让韩立饶过自己起来梳洗:“今日是回门,若是去晚了还不晓得家里长辈怎么想呢!”幼银坐在菱花镜前拿着两支发簪在头上比了比又放下,又换了两支:“偏生你闹腾,到时别叫人笑话了。”
她从不知原来之前拉拉自己手都会脸红的闷葫芦竟这般黏人且能折腾,这几日过得又是荒唐又叫人羞红脸,轻轻打开还黏在自己身上的手:“别闹!一会儿该来人了。”
瞧着妻子小脸儿红通通娇艳欲滴的模样,韩立只觉得一股热气冲了上来,干咳了一声若无其事地松开了幼银,自己也转身去屏风后换衣裳去了。
外头立冬与两个端着水跟帕子的丫鬟听到室内没有什么动静以后,轻敲几下门,得到姑娘的应答后方才推门进去:“婢子伺候姑娘梳洗。”
换了一身水红色的袄裙,外头加了件雪兔袄子,这样即使出去也不怕风扑着冷着。
立冬站在姑娘身后小心地将姑娘如墨长发轻轻挽起,道:“姑娘头发如今养得越发好了。”边说手里的动作也没停,三下两下就挽好了一个随云髻,再以赤金点翠镶红宝石如意双钗点缀其中,配上小巧精致的红珊瑚耳坠与红玉手镯,整个人看起来又喜庆又娇艳的。
“这会不会太艳了些...”因着受长姐的影响,苏家的女儿们大多喜欢素雅打扮,瞧着铜镜中哪哪都是红的自己,幼银有些不适应。
已经换完衣服梳洗好的韩立听到她的话,走过来一瞧便是眼前一亮,站在纱帐外头笑道:“这样很好看。”
立冬站在二姑娘身后,感受到新婚夫妻之间甜蜜得要腻死人的氛围,默默垂下了头,她是不是应该出去?
两人用过早膳便坐着马车往五里桥回,回门礼也是早早就准备妥的了。小两口走后,城里宅子的下人也在葛四叔的指挥下收拾妥当,只留下两个看门儿的人,其余众人都要搬回五里桥的新家去住。
再说苏家这边儿,苏氏今日一早便起来张罗,虽然几个孩子更多是靠着长女带大的,可这一下子女儿嫁出去了,让苏氏这心里真不是滋味儿,又怕女儿不在自己身边冷着、饿着或者受了委屈,老母亲的心都快要操碎了。
“娘您消停些罢!”幼金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地拉着苏氏坐下:“幼银不过是嫁到隔壁,将来还是要回来吃饭的,您这操心也操得太过了些!”
成亲前夕,韩立找到苏氏与幼金,向两人提了将来还是不分伙的想法,苏氏习惯了家里热闹,哪里有不同意的?两家还是并做一家过那就再好不过了!
见家里孩子都捂着嘴笑自己,苏氏才有些赧然地笑了笑:“娘是不是有点反应过头了?”
“娘别着急,二姐应该快到了,娘要是太殷勤了二姐才觉得娘见外呢!”幼珠走到苏氏身边,笑眯眯地给她捏着手:“二姐又不是外人,娘这般见外作甚?”
“偏你歪理多!”苏氏笑着伸手点了点幼珠的脑门,不过还是听了进去,也就安心坐着跟女儿们一起等着回门的新人。
其余几个小的见娘亲这般,更加觉得好玩,一个两个都笑嘻嘻的,等幼银进来的时候便瞧见自己的几个妹妹都捂着嘴在那笑,她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是有什么好笑的事儿,竟大家都这般欢乐?”
“二姐!”小八见是她回来了,第一个冲到了她身边,先是抱了抱她,然后一双肉乎乎的小手掌心朝上对着韩立:“姐夫,红封!”
幼银被小八的动作惹得玉面绯红:“小八!你又调皮!”
韩立平日里少言寡语,不过今日脸上也是带着淡淡的笑意,耿直地从怀里掏出了红包:“红封。”
不仅小八,幼银底下的几个弟弟妹妹全都领了改口红封,至于苏氏与幼金,是长辈,自然是她们给小辈改口红封的。
小两口跪在柔软的蒲团上,端着茶杯递给苏氏:“娘喝茶。”
苏氏先是端起女婿的,喝了一口给了个红封,又端起二女儿的喝了一口:“你们如今是一家人,将来有什么事儿都要好好商量,夫妻恩爱,举案齐眉才是。”
“是,女儿(小婿)谨遵娘亲(岳母)教诲。”
改口敬茶过后,幼荷与柳卓亭夫妇也带着快满两岁的小良玉也到了。
月文生自打去了府学读书,越发与柳姐夫走得近,知道姐夫来了,便巴巴地将人请走,说是要去与陈老先生一起讨教功课。
“文生这孩子如今越加发奋了,未来可成大器啊!”也被请到正院来一起说说话的宋氏笑呵呵地看着两个后生离去,想到若是临瑜与临风在身边,也是这般兄友弟恭,老人家未免心里有些失落。
坐在下首的韩氏听到她这般夸奖自己儿子,笑眯了眼:“老太太可快别夸他了,我都不知该怎么愁了,这孩子转眼都十六了,这亲事还没着落,发奋读书也少了个能为他添衣加水的人儿啊!”
“孩子还小,你这般年纪轻轻的就想当祖母了不成?好良玉快去哄哄你外祖母去!”苏氏坐在宋氏身边,脸上的笑也没停过。
小良玉如今快两岁,能说会走的,听到舅姥姥这般说,别趔趄着张开双臂,摇摇晃晃地向韩氏走去:“外祖母抱~”逗得正厅里所有人都“哄”地一声笑了。
“哎哟!外祖母的好孩子!”韩氏一把接住小良玉,然后香了他好几口,有些赧然地笑瞪了眼苏氏:“嫂子如今越发会促狭人了。”
正院里笑声一阵连着一阵,外头下人忙碌着上茶水点心的、准备饭菜酒水的、还有忙着收拾新房的,里里外外热闹得不行,真真是比过年时还热闹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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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幼银成亲后,韩立与幼金商议过后决定将茶乡那边儿的工作慢慢交接出去,往后他只需每个季度去一趟茶乡便可,剩余时间则留在洛河州准备新铺子的事儿。
韩立对苏家茶的生意最是熟悉,加之洛河州本就地方大,南来北往的客人也多,原苏家蜜主要是卖各类花蜜、花露,兼之卖花茶。可茶乡那边儿上好的茶叶品种并不少,两人商议过后便决定在洛河州再多开一家苏家茶的铺子。
“虽说你我如今也算是一家,可账目还是要分明些才是。”幼金合起账本,将想法与坐在自己对面的韩立说到:“货是我苏家专供,不过销路与客源就都要你自己操心,如此,刨去成本后,三七分账,我只要三成如何?”
“五五吧!”韩立对幼金的做法没有什么异议,只把苏家的分成提了两成。苏家茶的铺子也好,茶叶也罢,那都是幼金一手准备起来的,他也知幼金这是为了幼银与自己,正是如此他才不愿占太多分成。
幼金有些吃惊地看了眼他,然后垂下头来又翻开了下一本账本,道:“成,你前期准备要什么,只管找宋叔那边支便是,人、财早已准备好的。”
韩立的动作也是快的,不过半个月就把所有都准备妥当。四月初三过完幼珠幼宝十五岁及笄礼后,又过了四月初八幼金十七岁生辰,四月十三,新的苏家茶铺子便顺利开张了。
韩立所开的苏家茶铺子中所出售的茶叶价格最低从一钱银子一斤到最高五百两银子一斤,林林总总共有三十一种茶叶牌子挂在茶柜前面,甚是壮观。
大丰国人大多好茶,哪怕是一般乡里人家,逢年过节地也是要准备些茶叶在家待客,苏家茶便宜的茶叶虽然便宜,可品质远比同等价位的茶叶好不少。加之茶叶这种东西,有一点儿就能泡出好几壶水来的,正适合那些家中稍有些银钱,可又不舍得花大钱在这上面的人充面子,是以苏家茶自打开张以来,生意一直不错。
第146章 于三
次女已经成亲, 可已经年过十七的长女还待字闺中, 苏氏这心里又是着急又无章法的, 愁得整夜整夜睡不着, 只得与玉兰吐吐苦水。
“你说这孩子怎就这般死心眼呢?她都十七了还整日说不着急不着急的!”苏氏歪在榻上, 眼下一片乌青, 重重地叹了口气。
玉兰为她续了半杯茶水,道:“太太您这愁也无用, 大姑娘性子素来如此, 只能是多劝几句罢了。”想到大姑娘前日才又拒绝了太太的相看要求, 玉兰不由得叹了口气, 吾家有女初长成,可无奈闺女不肯嫁啊!
“我一人不成,那就挨个上!”苏氏喝了口茶,将茶盏放下后, 颇有些壮士断腕的悲壮在里头:“就不信说服不了她了!”
当日,趁着正主不在, 苏氏找上了宋氏、韩氏等人一一求教, 请大家帮着劝说一二:“老太太,幼金素来敬重您, 想必您若是开口, 她必然是听的。”
因着宋氏对内教导了苏氏不少管家的事儿, 对外又帮了幼金解决过大问题,是以这两年宋氏在苏家的地位也越发的高,苏氏也是真心地拿她当做敬重的长辈看待。
“幼金那孩子性子执拗, 就算是我去劝,也不一定好使吧?”宋氏坐在主位,眯着双眼说到:“这孩子主意正,若是旁人强要做这个媒,怕是不成的。”
在外巡视的幼金坐在马车里看着外头慢慢向后退的景色,没由来地突然觉得鼻头一酸,然后重重地打了个喷嚏:“阿嚏!”
接过秋分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鼻子,喃喃自语道:“奇怪,这都快端午了,怎地好好儿觉得背后一凉?”
秋分将马车帘子打了下来:“许是这风扑着了。”主仆俩都没想到,原来是家中长辈正背着她在想法子如何解决她的终身大事呢!
“都已经五月初了,不妨事儿的。”幼金都觉得这天儿有些热了,自己手里拿着绣了白猫扑蝶团扇轻轻地摇着,心里还在想着生意上的事儿。今日是黄三爷那边打发人来,说是有笔大生意找上门来,要她自出面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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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贵客已经到了。”黄三爷站在门口张望着,瞧见苏家的马车到了便赶紧迎了上去:“这贵客是打南边儿来的,说是有大生意要跟主家谈,瞧着派头确实是个有钱人,不过我这边儿也没打听到什么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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