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月轻歌
李之澄是那种让人一看就想到冰清玉洁四字的女子,若不是观潮说两人年岁相仿,她真会认为对方只得十七、八岁。
徐幼微的美名,李之澄已听了很久,今日得见,便觉得传言非虚,而最美的,是那双眼睛,明明亮晶晶的,目光却如春水一般柔和,让人一见便愿意亲近。
李之澄思忖片刻,道:“八月十六起,我每日早间来、晚间走,瞧着四夫人喜欢的事由,量力点拨。”她望向孟观潮,“怎样?”
“可以。”他颔首。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李之澄没久留,闲话一阵便道辞离开。
太夫人听说此事,对儿子没好气,“把幼微累到,我跟你没完。”
“疏散筋骨、强身健体是好事,之澄也有分寸。”
林漪听说此事,则是满眼惊奇:“娘亲怎么还要跟人上课?”
孟观潮就用老话儿应承女儿,“活到老,学到老。”
“好吧。”林漪小声嘀咕,“我瞧着祖母似是不大赞同呢。您可别累着娘亲啊。不然……”不然怎样?没招儿的。
孟观潮却笑得开怀,亲了亲女儿的脑门儿,“不会。没有‘不然’。”
晚间,父女两个坐在临窗的大炕上,仍是一个一心二用,一个托着下巴兴致盎然地听故事。
没多久,里间的徐幼微就睡着了。一整日,在所有人面前装作若无其事,累了。
醒来时,身形已落入他怀抱。
“离我远点儿。”仍然记着昨夜他言行肆意让她想跑却无处可逃的仇。这人能活活把她头疼死。真的。
孟观潮低笑,“说说话都不成?”说话间,算了算日子。
“有事?”她这才望着他。
“也没什么。”孟观潮提了提见岳父的事,让她心安,“你平白无故跟岳母岳母提起的话,全无益处,倒不如我们正正经经在宴席间说道一番。”
“我原来还想,初十见到娘亲,跟她仔细说说的。”事关娘家安危,她不能不重视,“这样最好。你理事可真周到。”
“小事。”他忽的话锋一转,“还难受么?”
“……”徐幼微想转身,却被他及时搂住。
“小猫,还难受么?”他语气低柔。
“……不想跟你说实话。”缓了一天了,除了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疲惫,并无不适。坏,他是坏到家了,但,也真体贴。
“那……”孟观潮啄了啄她的唇,“我可就当你没事儿了啊。”
她鼓了鼓腮帮,“说话总是乱七八糟的,我心里有事儿。”停一停,看着他,“你改了,好不好?”
竟是在认真地商量他。
他忍下怜惜、笑意,身形一转,悬在她上方,“试试?”
“……先熄了灯?”徐幼微可不敢认真指望,就先试探。
“好。”他当即让她如愿。
窸窸窣窣地一阵轻微声响之后,室内只闻二人纠缠在一起的呼吸声。
“怎么能这么美、这么好?”孟观潮低声喟叹。
徐幼微不语,手指轻轻按在他心口附近的伤痕。
“不疼了。”他柔声说着,“有你心疼,便是疼过,也不疼了。”
她轻轻嗯了一声。
“小猫,你对我,到底是怎样的?”情浓时,终究是不可控制,他问出了这一句。
到底,还是贪心,想要更多。
她,先前是他如何都不肯放手的牵挂;
这两日,已成了他如何都无法抵御的诱惑。
“我……”呼吸相闻的距离,她心慌意乱,“我想和你携手余生,安稳的。”因着歉疚,语气低柔,“观潮,再等等我,好么?”
“嗯。”他立时就笑了,虽是无声的,却格外愉悦。
于是情动、意浓、琴瑟和鸣。
失控之前,他低喘着说:“抱着我。”
她果然就颤巍巍地喘息着抱住他,呢喃着他的名字。
孟观潮。
孟观潮。
他不会知道,她或许不能深爱他,但他的名字,已成为她彻骨的伤。
是此生最在意的。
累极时歇下,头脑却不肯入眠。徐幼微抚着他背部的伤。
他没反应。
她又轻抚着他心口附近的伤痕。
他仍是拥着她,一动不动,呼吸匀净。
她以为他睡了,不知为何,反倒放松下来,抬脸看了他好一会儿,亲了亲他下巴,许愿一般郑重又低不可闻地道:“孟观潮,我要你和我的一辈子,完完整整的,安安稳稳的,彩衣娱亲,儿女承欢。”
就在这时,他说:“容易。”
吓得她一哆嗦。
孟观潮忙笑着搂紧她一些,“至于么?竟然比如意的胆子还小。”
“如意可比我强多了。”徐幼微抿了抿唇,“那么,你听到了?”
“听到了。真不难。”
“那……”好多问题,想当即问出,却无从问起。她蹙了眉,对自己生了一阵子气,问:“你到底是怎样打算的?你清楚,你所在的是个怎样的位置。”
“再看几年。”他说,“君臣情分是一回事,治国是另外一回事。明白?”
徐幼微眉心骤然一跳,却是下意识地说:“明白。”
孟观潮睁开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中凝着她,“我就是这么一个人,可好可坏,或许是史书上没法儿要的,而你,要么?”
“要。”她想都没想,话就溜出了口。
“要么?”他笑着,又问一句。
她愣了愣,腾一下红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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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天已微明。
李嬷嬷站在门口的屏风前, “四老爷。”
“何事?”孟观潮立时应声。
“常大人亲自送来一封信件, 来自西北。”李嬷嬷道,“他说,是好消息。您可心安了。并没耽搁, 当下就走了。”
“知道了。让慎宇把信件收起来。”
“是。”李嬷嬷转去传话。
他应声的时候, 徐幼微就醒了, 虽然有些恍惚, 话却是听清楚了, 消化掉之后, 不由得喜上眉梢,“西北的事,有着落了?”
“对。”孟观潮也十分愉悦, “被摁着数落猜忌了好几个月, 总算熬到头了。”说话间,脑子里已动了诸多念头。
徐幼微莞尔。
孟观潮该起身了,可是,敛目看着怀里的人,就犹豫起来。
他抚着她白皙的面颊、红嘟嘟的唇,掀开薄被,要看自己昨夜为非作歹留下的痕。
徐幼微拽住薄被, 裹住自己,清灵灵的大眼睛睇着他。
孟观潮笑着,“总拿我当外人。”
徐幼微看出他已了无睡意,催促他, “起来吧?我们一起吃饭。”
不用上大早朝的日子,他一向是与她一起用早膳。
“不急。”他把她搂到怀里,抚着那只穿着小衣的曼妙身形。
并没别的意味,可是,昨夜梅开二度,他实实在在磨得她不轻,到此刻,身体还特别敏感,不自主地躲闪着,可如此一来,不过是更深地依偎到他怀里。
孟观潮噙着笑,改为把玩她的长发,“还没缓过来?”
她不理他。无法避免的,念及昨夜他做的好事。这个人,让她脸红心跳的话随口就来,且随着调整她身姿,一定要她告诉他,是不是更好些。她若不肯说,便没完没了地用车轱辘话哄她出声。
“我就是不明白,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孟观潮语带笑意。
或许,是不用不好意思。夫妻是至亲至近的人,但她不行,就是不行。此刻闻言,抬头咬他下巴一下。
他笑得更欢,“迟早把你办踏实,主动求我要……”
徐幼微不想一睁眼就闹个大红脸,索性咬住他的唇。
孟观潮趁势索吻,却因记挂着她经不起了,亲吻不带一丝欲~念。
一同醒来,醒着亲吻,已是一日最好的开端。
随后,他恋恋不舍地放开她,坐起来,伸个懒腰,晃了晃颈子,拿过她的衣服,“起。”
孟观潮没有叫人服侍着更衣的习惯,徐幼微也就随着他自己穿戴。他动作快,她也尽量麻利些。
正系裙子的时候,他已穿戴齐整,回身,手指勾一勾她下巴,“要不要弄点儿药?”
“嗯?”徐幼微不明所以。
他视线在她身上打了个转儿,“肿了吧?”
“……”徐幼微低头,系好裙子,面颊却已变得绯红。
“我说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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