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月轻歌
“不用。我就是想在家待一天,陪陪你们。”
“随你吧。那我们去娘房里用饭。”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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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孟观潮和李之澄站在练功场外围,望着徐幼微。
幼微穿着一袭月白色道袍,策马驰骋在草地上。明明该显得飒爽英姿,她却是仙气飘飘的。
李之澄笑道:“特别灵。下个月起,教她马术。逐风也特别有灵性。”
孟观潮颔首微笑。
李之澄侧头看他一眼,就见他望着妻子的眸子在发光,整个人也焕发出无形的光芒。
这光芒万丈的男子,不论在何时,不论对待何人何事,都会迸射出光芒,区别只在于森寒、平和或温暖而已。
“四夫人真是让人艳羡。”李之澄由衷地道。
孟观潮唇角的笑意加深,慢悠悠地看她一眼,转身道:“走了。哄孩子去。”
李之澄轻笑出声。这样的孟观潮,亲眼得见之前,是她做梦都没想到的。
年少时,他就是让她羡慕甚至嫉妒的人:明明她是大学士的女儿,自幼年起,父亲就亲自教导,可是到了孟观潮面前,见识、学识就不够用了。
都是文武双全的人,文的比不过,就找机会跟他过招。
当时他怎么说来着?哦,不跟女子动手,赢的有多漂亮就有多丢人。
气得她。
索性求着自己的师傅跟他过招。结果,没出十招,师傅就败了,过后还说,孟老四已经手下留情,不然连三招都过不了。
她就觉得自己的日子没法儿过了,好像十来年的苦学都是白费力气,拼了命也比不上那天赋异禀的孟观潮。
真是咬牙切齿地妒恨了他一阵。
但是,父亲特别欣赏他。
他在金吾卫行走之后,经常被先帝留在宫里,君臣两个似乎有说不完的话。小小年纪就成了宠臣,跟谁说理去?
直到父亲被强行拉入皇子争储的风波之中,她对他才没了孩子气的情绪,只有感激。
若不是他,孟府老国公爷在当时不会力保父亲,父亲不知道要多吃多少苦头。
他在军中,对自己的父亲都不放心,时不时递加急折子给先帝。大抵是总带着情绪,话很刺耳,先帝当下够不着他,就拿他父亲撒气。最好笑的一次,先帝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儿念了他的折子,吹胡子瞪眼的,随后,让他父亲替他受先帝的罚:禁足十日。
想来,他应该至今都不知道吧。那种让他不安的事,亲朋怎么会告知。
而她在当时听说了,当然笑不出来,而且哭了大半晌。
是清楚,父亲有孟家父子两个力保,一定会走出困境。因为放心了,因为满心感激却不能道谢,还因为,有另一个人,一直陪着自己,无法回报。情绪只能以泪水宣泄。
到最终,先帝终于还了父亲清白。
得了清白,父亲那口气散了,倒撑不下去了。
父亲临终前叮嘱她,往后万一遇到什么事,只要占理,就去找观潮。他的狠辣残酷,只用在两军阵前,其实,他最宽和,也最仁义。
她能遇到什么事呢?这些年,受困其中的,皆因儿女情长而起。
不用他帮忙,甚至,最怕他帮忙。
再想到上次原冲放的狠话,她的心就悬了起来。
只是,如何的焦虑也没用。遇到原冲或孟观潮那样的人,她除了顺其自然,无计可施。
飒沓的马蹄声趋近,让李之澄回过神来,牵出微笑,走向那漂亮得不像话的一人一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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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观潮带着林漪出门了。
抱着女儿,先后走进一家家相熟的店铺,添置了好些东西:女儿留意的、女儿能用到的,一概买下。
期间,林漪看不下去了,悄声说:“爹爹,您给我花了好多好多钱了,这样可不行。”
他哈哈地笑,说放心,爹爹有好多好多钱,给闺女怎么花都花不完。
林漪搂着他的脖子,爱娇地蹭了蹭他面颊,又在他面颊上亲了一下,说爹爹跟娘亲祖母一样好。
他笑着摸了摸女儿的小脑瓜,在她脑门儿上亲了一下。
闲闲走在街头,眉眼太过昳丽的一对儿父女,行人齐齐瞩目。孟观潮习以为常,林漪却很是不安。
孟观潮安抚她:“他们只是觉得你太好看。”
“才不是呢。”林漪认真地端详着他俊美的容颜,反驳道,“爹爹最好看。”
孟观潮心里啼笑皆非,嘴里却道:“那就是看我呢。人这张脸就是给人看的。不用打怵。”顿一顿,又顺势提点女儿,“你不妨看看,绝大多数人,眼神都特别和善。有的目光不善,一定是嫉妒我有个这么漂亮的女儿。”
“是吗?”林漪笑嘻嘻的,果然就开始观察起所经路人的神色眼神,所得到的回馈,绝大多数都是善意的笑容,有不知何故目光不善的,对上她的大眼睛的时候,便当即匆匆错转视线,并且快步走远。
“果然和爹爹说的一样。”她说。
“是吧?”孟观潮笑说,“往后再遇到这种情形,你要怎么办?”
“嗯……他看我,我也看他。”
“对。只要问心无愧,就像刚才那样,看得他躲着你。或者像我一样,视若无睹,不理会。”
“嗯!”林漪应下之后才问,“可是,爹爹,我不太明白问心无愧、视若无睹的意思诶。”
孟观潮哈哈一乐,耐心讲解。
父女两个回家的时候,没忘了给太夫人和徐幼微带回不少零嘴儿。
下午,李之澄在后园的梧桐书斋,给林漪上课。
孟观潮躺在东次间的大炕上,慵懒的大猫似的,视线不离在打络子的幼微。
徐幼微被他看得颇不自在,手都要抖了,遣了服侍在室内的下人,问道:“总盯着我看什么啊?你去睡一会儿,好不好?”
“不好。”
“……”
孟观潮笑了,“别做那些了,说说话吧。”
“好啊。”徐幼微将手中的络子放到针线篓中,转到他跟前。
孟观潮从袖中取出一个荷包,“给你的零花钱。”
“不用的。”徐幼微忙道,“我上次开库房的时候,取出了爹娘给的银票。”
他蹙眉,“放回去。”
“嗯?”徐幼微讶然。
“嫁妆里的银钱怎么能动?我养不起你?”
“……”徐幼微没辙,接过荷包,“其实是我没花钱的地方。”
这是真的。除了诰命夫人每月的例银,宫里对四房和太夫人时时有丰厚的赏赐,囊括衣食住行所需。这几日,太后更是为了回报她赠书之谊,遣宫人送来不少字画珍玩。
“胡扯。”孟观潮笑一笑,“得空就去街上转转,别总闷在家里。不是只有内务府才有好东西。”
徐幼微笑得甜甜的,“好。”
孟观潮伸手一带,把她圈到怀里。
徐幼微挪了挪身形,寻到舒适的位置,和他相拥而卧,道:“昨晚你大半夜出去了,很久才回来,什么事啊?”
孟观潮却反问:“你是自己知道我出去,还是李嬷嬷告诉你的?”
“当然是自己知道的。你不在身边,我怎么会不知道。”
孟观潮心里暖暖的,这才照实回答了她的问题。
“你这是——”
孟观潮说:“先用离间计,让他们内乱、窝里斗,我动手的时候,更容易。这种关乎银钱的事,老三告诉长房二房是我做的手脚,长房二房也是半信半疑。更何况,还有下人帮我敲边鼓。”
“原来如此。”徐幼微轻声问道,“那么,三老爷——”
“最好是长房二房处置他,省得脏了我的手。若是不能,也没关系,还有后招。”
徐幼微颔首,心里却在想:这样一来,他不就等于把三老爷逼急了么?万一三老爷狗急跳墙,来前世那么一出……
要命。
早就吩咐下去了,让李嬷嬷、侍书、怡墨选派合适的人,不着痕迹地打听三老爷或三房的动静,然而到今日,也没任何发现。
怎么办呢?
斟酌之后,她说:“这样的话,三老爷一定恨死你了,你可千万小心,确保娘和林漪安然无恙。”
“这是自然。”孟观潮吻一吻她的唇,“娘和你,还有林漪,我都会加派人手,暗中保护。”
徐幼微稍稍心安。
“小没良心的,怎么不担心我?”他故意逗她。
“……连你都需要我担心的话,那我们还是趁早跑掉的好。”
孟观潮哈哈大笑,用力抱了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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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原冲下衙后,坐马车去往孟府,有些军务要找观潮商量。也不是需要抓紧的事,但是……孟府是她白日都在的地方,不想看到她,却想离她近一些。
事实却总与他的心思拧着来:趋近孟府时,无意间看了看窗外,就看到了她。她提着书箱,走在路上。
这是有多巧?
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视野。
沉了片刻,原冲吩咐车夫:“调头,跟着拎书箱的女子。”
李之澄走在路上,想到幼微、林漪,便会不自觉地微笑。都是那么聪慧的人,她不知多省心。
孟府离住处并不远,步行需要小半个时辰。当然,所谓不远,只是针对她这样的女子而言。
在这样的季节,边走边看景致,是享受。
没多久,她就发现了尾随自己的那辆马车。回头望了一眼,见车上有原府标识,就知道马车里的人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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