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liberal
林溪溪恼了,瞪眼道:“我什么时候说过大话了?你看我说要嫁你做太子妃不也嫁过来了,我说殿下会喜欢我,殿下现在不就是很喜欢我嘛!”
这话说的没脸没皮,像是笃定了他不会反驳似的。陆昼行轻笑一声,踱步往外面走,没接这腔。
牧言在一旁给林溪溪递上漱口茶,不开心地说:“殿下这是一点也没把娘娘当回事儿,还把您当傻子呢。”
“那不是也挺好嘛,我过去一趟,你就在这等着吧。”林溪溪看他这态度就知道应该是同意了,当即提着裙子,往桌上端了盘切成块的梨,追了过去。
身后的牧言一脸莫名其妙,她家小姐莫不是脑子还没治好,被人当成傻子,哪里好了?
*
东宫没有私设牢狱,若风肯定也不会蠢到把人送去大理寺,关押匪人的地方在西苑那不起眼的暗房里。
寝宫到后院还有段距离,陆昼行脚步倒是快,一转眼就绕过了院子里的那口湖了,后头追上来的林溪溪朝他喊了一声“殿下,你等等我呀”。
陆昼行回头看,就见着林溪溪隔着半个湖在那蹦跶,笑得跟朵大牡丹花似的对着他招手,小脸挂着笑,看上去很是娇憨可人。
昨个晚上还疼得死去活来,现在倒是精神了,他移开眼没理她,继续往前走。
一旁的若风走着走着差点越过了他,连忙放慢脚步跟在身侧,奇怪道:“殿下,刚刚不是说急吗?”
陆昼行眯了眯眼:“孤何时说过?”
“您方才还说……”
“闭嘴。”陆昼行不悦地打断他,问,“派人去百碎阁看过了吗?”
若风回禀道:“待会儿就过去,殿下昨晚上才陪了那女子一夜,应当是不打紧的。”
什么叫他陪了一夜?陆昼行皱了皱眉,这说辞好像在提醒他在昨晚上的新婚夜做了让自己的夫人独守空房这种事。
他清咳两声:“这话别在太子妃面前提,不然她又要闹。”
闹又怎么了,左不过是个女人,难道还拎不清大局?想归想,若风还是颔首:“是,这事儿一定瞒着娘娘。”
陆昼行眉头蹙得更紧了,这话怎么听都觉得有些奇怪。
后边的林溪溪追上来自然地挽上他的胳膊,把手上的梨子端着,拿了齿木给他插上一块递过去:“这梨子可甜了,汁水也饱满,殿下你尝尝!”
“你当是来玩儿的?”陆昼行别开脸,让若风打开门。
“嘎吱”一声响,锁链声和呜咽声就传过来,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林溪溪正要看过去,眼前一黑,是陆昼行的手覆了上来,还把她的头按在了胸口。
耳边传来他低沉的声音,带了声叹息:“怎么把人打成这副样子了?”
那匪人被墙上几根铁链拴着,手脚瘫软无力地伏在地上,如同丧家之犬。许是一直不说话,为使他招供就用了烙刑,此时正是暖春季,烂了的皮肉都在慢慢腐化,发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
陆昼行揽着林溪溪坐到一边的太师椅上,又吩咐道:“去取个屏风来,看着心紧得很。”
门口的侍卫立刻去做了,若风一脸见鬼的表情看着自家殿下,心想您动手的时候可比这狠多了,现在毛病多了,说什么心紧?
看见他怀里的太子妃,又在心里无奈地摇摇头,无坚不摧的太子殿下如今居然是为了一个小姑娘多了这么多规矩,这是什么事啊。
林溪溪眼睛还被他捂着,看不见周围不敢贸然开口,只能茫然地眨眨眼,彰显一下自己的存在。
卷翘的睫毛扫过手心,勾得陆昼行有些不自在,感觉痒中又带着点酥麻。
陆昼行凑近她的耳边说着悄悄话:“别挠我。”
热气撩拨着她的耳廓,想到旁边还这么多人看着呢,林溪溪红了脸,娇声反驳:“谁挠了啊,我那是本能反应。”
说完,眼睛又不自然地眨了好几下,大概是也意识到自己这行为,她索性闭紧了眼。
陆昼行闷着笑,抿着唇直到下人把屏风取来才松开手。
隔着屏风依稀可见那人的样子,确实狰狞可怖,这屋子里的味道也让人反胃。林溪溪乖巧地躺回他怀里,这动作让陆昼行心情好了点,甚至有兴致去吃她盘子里的梨。
林溪溪脸挤成一团,真不知道这环境下,陆昼行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咽下东西的。
若风和几个侍卫简直没眼看,哪就这么黏糊了啊。
“你叫什么?”陆昼行细嚼慢咽下口中的酥梨,开口问那匍匐于地的人。
那人并没说话,是个硬骨头,若风他们严刑拷打多次,他也没吐露一个字。周边的侍卫见状,立刻又是一鞭子抽过去,那人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陆昼行掀起眼皮,如果一个人一直不说话,会不会因为他要说的语言和大家与众不同,因而说话就会暴露自己,不过这一想法还需要听他说一句才能验证。
门口进来个婢女找林溪溪:“殿下、娘娘,丞相大人求见。”
“我父亲?”林溪溪噔得站起身来,按道理说回门日在三日之后,但眼下长乐宫尚在禁足之中,他们出不去,也难怪林端延要特地来一趟,估计是有要事相告。
那婢女又战战兢兢道:“是,林丞相还说,此番只为和娘娘唠个家常,就不叨扰殿下了。”
言下之意就是只想见林溪溪,他本来对陆昼行这个落日太子也没什么好态度,这才嫁进宫第一天就被连累禁足,往后的日子还不知道该这么过呢。
陆昼行倒是不在意,对林溪溪摆了摆手:“既然丞相大人思女情切,你就去吧。”
等林溪溪一走,屋里温度骤然又下降几分,若风赶紧上道地说:“大殿之中已经安排人听着了。”
陆昼行闭了闭眼,喊人撤下屏风,接过一旁人手上的鞭子,声音轻慢而让人不寒而栗:“你不说,孤有的是办法让你说。”
*
“父亲。”林溪溪急匆匆从门口走了进来。
林端延连忙行了个虚礼,被林溪溪扶起来:“行了,这又没有旁人,您做给谁看呢。”
再说了,他要是真忌惮这个,方才怎么会当众下了陆昼行的面子。
“你瞧瞧,为父让你别嫁过来,你现在可后悔了?”林端延冷哼一声,打量了一下这大殿的陈设布置。虽是失了陛下恩宠,月俸减少,但陆昼行这些年来自给自足惯了,吃穿用度倒是一点也不亏待自己。
林溪溪听他那套话耳朵都快起茧了,嫁都嫁了,还说些风凉话,她耐着性子道:“好了,您就说找女儿什么事吧,别白来这一趟。”
林端延喝了口茶,缓声说:“宫里传来消息,有人上折子参了闻老将军一本,指告他谋反之罪。”
闻老将军指的是陆昼行的外祖父,皇后的娘家人,看来有人是想直接从大树根部铲起。
林溪溪不解:“老将军如今足不出户的,那人以什么由头?”
“殿下的舅舅闻元棠不是还在边疆守着吗?前线传来快报,说他和北狄通敌。陛下连夜搜查将军府,搜出了五百箱银钱来,这对于一个将军府未免也太多了点。”林端砚顿了顿,叮嘱道,“这事情你得劝劝太子独善其身,别逞能去求情,否则就是一锅端了。”
林溪溪笑了笑:“父亲这话说错了吧,闻家要是倒了,这东宫不也是苟延残喘?”
林端延面露难色:“这还有皇后顶着呢,再说了通敌可是大罪,怎可胡闹!”
话是这样说没错,倒显得东宫越发孤立无援了。林端延走之前又提了句林渺这两日一直闹着要嫁给二皇子,也是让他一阵头疼。他本来是带了几万银票在身上,生怕林溪溪在这落魄的宫里过得不顺心,但看到长乐宫里的现状也是觉得没必要。
他对林溪溪这个女儿倒是真的好,林溪溪也不禁想着待陆伽即位,丞相府又该何去何从。
“舍不得?”身后陆昼行发出凉凉的一声,他从来了大殿也有一会儿了,就见到林溪溪一直盯着门口,连他来了都没注意到。
林溪溪转身见到他小脸一下就咧开了嘴,眼里亮晶晶地走过去抱他手,却被他推开。她低头一看,那袍子上竟是有血。
陆昼行吩咐宫人:“去准备一下,孤要沐浴更衣。”
“这是刚刚那个匪人的?”林溪溪讶异,这得离那人多近才会被溅一胳膊血啊。
“嗯。”他声音闷闷的,听起来很是低落,又补充了一句,“我这袖子都脏了。”
好像在表达不满,林溪溪憋着笑去哄他,拉过他手:“那我伺候你沐浴吧,洗了就不脏了。”
“一起吧?”陆昼行趁着房门一关,垂眸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
林溪溪咬了咬唇:“我这葵水还没走呢。”
陆昼行:“……”
他自顾自的转向一边,看起来更不开心了。
林溪溪笑着去摇他手臂:“殿下,晚上我们去不去宫外玩啊?”
虽说是禁足,但以陆昼行的本事,溜出去不是什么难事。
“你想去哪?”他想着过两日倒是有个花灯节。
“我听宫人说,百碎阁是个好地方,我想去看看!”
“咳、你说百碎阁?”陆昼行差点被手上的茶水呛道,对上她期待的眼神,还是轻点头,“那明日带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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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翌日午时,陆昼行在书房接见郎中令姚霖,问的是闻家如今的情况。
边境尚未安定,闻元棠必定是按“将在位,君命有所不受”的态度行事,陛下一时半会儿也召不回他。
而老将军闻胥年事已高,又立下赫赫战功。三朝元老的地位摆在那,陛下怕引发众怒,更不敢轻举妄动。
而这越拖延,倒显得帝王无能,武臣犯上,作乱朝纲。陛下现在只顾着出这口气呢,这厢一来,只要和闻家沾了边的人犯了事,一定会成为那个杀一儆百的最好范例。
姚霖把事说完正打算退下,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声。
陆昼行眼轻轻一斜,一旁的侍卫立刻上前禀告:“太子妃娘娘和掌事嬷嬷在闹呢,因为东宫账本的事。”
林溪溪嫁进宫里已几日有余,按规矩来说,是该把内院的事情都移交到她手上。
话刚说完,林溪溪已经闯了进来,姚霖慌慌张张赶紧行礼:“见过太子妃。”
林溪溪一看见有外人在倒是表现得落落大方,笑得温婉:“大人不必多礼,本宫有要事和殿下相商,你们先退下吧。”
姚霖带着几分好奇的眼光多看了林溪溪几眼,都说这丞相三女儿痴傻,如今看来倒是与传闻大相径庭。何况看太子对这正妃的态度,也不像只是为了脱一时之困而被逼无奈娶了她。
几个人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陆昼行,连连往外走。
门一关上,林溪溪就没个正经上前抱着他腰撒娇:“陆珩~去不去用午膳啊,我好饿!”
“这就是你要和我商量的要事?内膳房是没给你准备膳食?”陆昼行抿唇反问,手也没打算托一下,任由腰上挂着个移动人体挂件往外走。
林溪溪冲他笑了笑,送开手挽着他胳膊:“一个人吃东西多没意思啊,况且我没见到殿下寝食难安,吃什么都吃不香的。”
陆昼行不留情面地拆她台:“哦?那昨日夜里喊着吃宵夜的是谁,几盘大肘子又是谁吃的?”
“你低头,我悄悄告诉你是谁。”林溪溪朝他勾勾手指,眼里带着恶劣的笑意,显然藏着坏招。
即使知道她动机不纯,陆昼行还是依着她把脑袋往她那垂了点,脸上再不乐意,行为上却是配合得很。
林溪溪笑得更得意,踮起脚尖搂过他脖子,往他唇上亲了一口,贴着他的唇瓣说:“我呀我,是我呀。想殿下想的耗费心神,还不让去吃点东西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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