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娇宠之名门闺香 第1040章

作者:天泠 标签: 穿越重生

  这种氛围带着一种奇异的感染力,连带今日随行的不少朝臣勋贵们心里也有些蠢蠢欲动。

第720章 归宗

  虽然这些朝臣们不太敢违背岑隐的意思,但是为臣者自小受的是儒家熏陶,对于他们而言,大盛江山的血脉不能乱。

  若是让封炎一个身上也许根本就没有慕氏血脉之人入玉牃,甚至于将来登上天子之位,那可谓颠倒乾坤,乱了法度。

  就在这种古怪的气氛中,众人穿过太庙的三重围墙,来到了太庙的前殿。

  殿宇上的黄色琉璃瓦还是那般明亮通透,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这里地建筑、布局十分讲究,自然而然就形成一种庄严的气氛。

  照理说,众臣应该都要在前殿前跪下,可是跪下的人却只有十之四五,还有一半人都站在那里,似有迟疑,神情怔怔地望着殿内的木制金漆神座,神座上放着历代皇帝和皇后的牌位,太祖、太宗、英宗……前年初也添上了崇明帝的牌位。

  他们的目光都凝视着崇明帝的牌位,心里都有着相同的疑惑。

  封炎他真的是崇明帝之子吗?!

  主持今日仪式的光禄寺卿满头大汗,光禄寺卿也不过从三品,在场的人大部分的品级都比他高,他在这些人面前可没什么威仪。

  再说了,往日里涉及到太庙的各种仪式,都是有皇帝参与的,皇帝在,又有谁敢在太庙做任何出格的事,光禄寺卿每年主持的各种仪式加起来没百也有五六十,可还从来不曾遇到过这样的局面。

  光禄寺卿只觉得背后的中衣都湿透了,不知道是否该去请示岑隐和封炎,又怕这两人觉得自己无用。

  混在人群中的江德深与廖御史不动神色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心里暗暗得意:成了!他们谋划了那么多日,步步铺垫,为的就是这一刻。

  就在这时,着一品国公服的老者大步流星地朝前走去,在或跪或站的众臣之间显得鹤立鸡群,不少人的目光都转儿被他吸引了过去。

  众人自然都认得宣国公,光禄寺卿暗暗地松了半口气,心道:莫非是宣国公打算劝劝他们?

  楚老太爷在众人灼灼的目光中走到了最前面,站在封炎、岑隐和安平的身旁,即便他还没说任何一句话,他的神情与姿态已经无声地宣示了某件事——

  他依旧站在封炎这边!

  楚老太爷一边从袖中掏出一份卷轴,一边道:“当年崇明帝仙去前留下了遗诏。”

  恍如天际响起一道轰雷般,无论是站着的还是跪着的朝臣们都惊得目瞪口呆,脑子一片空白,跟着便是哗然。

  楚老太爷既然在这个时候说起遗诏,那么很显然,这道遗诏必然关乎封炎的身世。

  在场的众臣神情各异,有的震惊,有的狐疑,有的喜出望外,有的难以置信……

  当年今上逼宫之事发生得十分突然,说是迅如雷霆之势也不为过,谁也没想到崇明帝竟然还有机会留下遗诏。

  难免也有人心生质疑,暗暗地怀疑宣国公手里的这封遗诏会是真的吗?

  楚老太爷自然知道大部分人在想些什么,气定神闲地继续道:“崇明帝的遗诏一式两份,一份在安平长公主殿下那里,另一份就是本公手上这一份,为的就是担心有朝一日有人会质疑封炎的身份。”

  楚老太爷的心中其实没有表面那么平静,这封遗诏他小心翼翼地藏了快十九年。

  也为此,在逼宫事变后,楚家接受了当今的招揽,留在了这朝堂上。

  他说话的同时,安平也从宽袖中拿出了另一份遗诏。

  又有两个內侍机灵地搬来了一张红木大案,这两份遗诏就被人小心翼翼地展开,并排平铺在了这张大案上。

  两份遗诏写的是同样的内容,但是在两份遗诏的中间盖有崇明帝的玉玺和私印,两个鲜红的朱砂印记在这两道遗诏各留下一半,当两者合并在一起时,才能看到完整的印记。

  端木宪第一个上前,紧接着,其他的朝臣、勋贵以及宗室王爷们也都纷纷地朝着那张红木大案围了过去,里三层外三层,江德深奋力挤到了人群的最前面。

  今日能出现在这里的都是朝中重臣,其中至少有五六成的人经历过崇明帝的时期,见过他的御笔,也见过玉玺和他的私印。

  那入目的笔迹已经让不少人一惊,笔力雄强遒劲,结构端庄凝练,气势庄严浑厚,行笔到最后也掩不住其中的焦急,笔迹略略地潦草起来,显然是匆匆地手书而成。

  这确实是崇明帝的笔迹。

  至于崇明帝和玉玺和私印,想要比对也不难,光是这太庙中就存有当初崇明帝来此祭祀祖先时留下的祭文。

  太常寺卿立刻命人去取。

  江德深已经注意不到周围的动静,耳边嗡嗡作响,目光发直地瞪着大案上的那两道遗诏,脑力混乱得无法思考。

  他也识得崇明帝的笔迹,几乎有八九成的把握,这确实是崇明帝亲笔所书。

  那么封炎的身份也就毋庸置疑,板上钉钉了。

  也不等祭文取来,在场的臣子们就一个接着一个主动地跪了下去,跪在了前殿前方。

  崇明帝已经不是伪帝了,所以他留下的遗诏那就是不可违抗的天子御笔。

  没一会儿,所有的臣子都矮了一截,跪在了地上,也包括心不甘情不愿的江德深和廖御史等三皇子党。

  楚老太爷扫视着跪在地上的朝臣们,再次拿起了他保留了多年的那旨遗诏,开始宣读。

  所有人俯首聆听。

  遗诏写得匆忙,因此崇明帝也没有赘言,只简单地说他在位三年,终日孜孜,效仿先祖共四海之利为利、一天下之心为心,无愧于心,即便到了地下,也能坦然面对列祖列宗。他自知十死无生,把皇儿托付于皇妹安平养在膝下,宣国公为证,并留下两份遗诏为凭。

  当楚老太爷念完最后的“崇明三年九月初九”,所有人都磕头拜伏,直呼万岁。

  楚老太爷足足将这道遗诏念了两遍,一遍是对着前殿前的群臣,另一遍则是他出了太庙,念了跪在外面的大儒、学子与百姓们听。

  太庙外很快就响起了震天的呼喊声,似乎有数以千计的人在齐声呼喊着万岁,似乎连天空都随之震动了一下。

  此刻太庙内已是一片肃静庄重的气氛。

  所有的大臣都还默默地跪在原处,一动不动,却是心思各异。

  即便是端木宪一开始曾经为封炎感到担心过,此刻精明如他也回过神来了,心知安平和封炎母子是故意的,故意放任流言在京中扩散,故意不做任何辩驳,故意不提崇明帝的遗诏,为的就是这一刻。

  高,这一招实在是高!

  之前的质疑有多深,那么相对地,此刻外面这些人就有多心服口服。

  今日不仅有在场的这些臣子们为见证,还有外面的这些大儒、普通百姓作为遗诏的见证人,从此以后再也没人敢质疑封炎的身世了。

  太常寺卿只觉得自己的心一起一伏地上下了好几回,简直快得心疾了,现在心总算是彻底放下了。

  他清清嗓子,命人吹走祭乐,接下来就是由封炎、安平、礼亲王等一众皇室中人进前殿跪拜祖先,然后再正式为封炎改名,以“慕炎”之名加入玉牒中,以崇明帝后皇嫡长子的身份……

  慕、炎。

  跪在一个蒲团上的慕炎在心里默默地念着自己的名字,他以后就是慕炎了。

  皇家这一辈是“景”字辈,他本不该名“炎”,可是他喜欢这个名字,安平皇姑母给他取的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对他而言,有着特殊的意义。

  所以,当礼亲王问他要不要改名时,他说了“不”。

  他是阿炎。

  慕炎郑重地对着前方的崇明帝后的牌位磕了头,他不仅仅是他们的儿子,他更是阿炎,他以这个名字长大,这个名字成就了现在的他。

  就跪在他右后方的安平深深地凝视着他的背影,红艳的唇角微微地翘了起来,心里既高兴,又欣慰,还有深深的慨叹:这么多年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皇兄,皇嫂,你们在天有灵也该瞑目了!

  阿炎他很好很好,很快,你们就会有儿媳,然后阿炎会有自己的孩子,他会更好!

  安平在心里默默地对着牌位上的崇明帝后说着话,眼眶中传来一阵酸涩,眼前隐约浮起一层淡淡的水雾。

  前殿内外的气氛越来越庄重,除了太常寺卿偶尔发出声音主导仪式的进程,殿内殿外的其他人皆是默不作声,周围静得落针可闻。

  相比下,太庙外则是炸开了锅,越来越热闹喧哗。

  那些聚集在太庙外的文人、学子以及百姓们都没有离去,甚至于还有更多的人闻讯而来,把这里围得一片人山人海,水泄不通。

  无论是彼此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人,或是那些身份天差地别、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人,此时都找到了共同的话题,怎么都能搭上几句话。

  有人说自己有先见之明,有人夸安平长公主和宣国公忠义,就跟那《狸猫换太子》里的八贤王似的,也有人吹嘘自己当年可是见过崇明帝的。

  “我还记得崇明帝那是身长八尺,面如冠玉,唇若涂脂,眸似电光,就像那天上的神仙下凡似的!远远望去,崇明帝站在人群里,就是鹤立鸡群!”一个老妇煞有其事地说道。

  “你见过人算什么?以前崇明帝后在世时,时常出宫微服私访,还来我家的铺子吃过馄饨呢!”另一个穿着青色短打的中年人大言不惭地吹嘘道,“后来我爹就给我家铺子改了名,叫‘龙涎记’。”

  “你原来是龙涎记的老板啊,你家的馄饨确实是一绝。”又有一个年轻人凑过来搭话,“有其父必有其子,我看这位慕公子肯定也似崇明帝般英明神武。”

  “那是!”中年人连连点头道,目露异彩,“慕公子既然能打下南怀,那肯定是不一般,我看就是紫微星下凡!”

  “定是上天看不惯朝纲错乱,让紫微星下凡才好拨乱反正呢!”

  “那是那是!”

  “……”

  百姓们越说越夸张,越说越热闹,一个个口沫横飞。

  这些对话自然也传入周围那些文人学子的耳中,他们自是对这种无知粗俗的言语不屑一顾,形成他们自己的一个圈子,引经据典地说着崇明帝当年的种种功绩。

  比如开海禁,比如崇明帝曾在东北三州试行“均户税、衡物价”的新政,比如崇明帝在位期间平了西南内乱等等,把他夸得犹如千古一帝。

  说着说着,话题就从崇明帝转到今上这些年的劣迹斑斑上,再转到今上龙体堪忧,最后又说到了关乎新帝的话题。

  “……将来要是新帝登基,是不是会开恩科?”

  人群中,也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令得周围的学子们霎时陷入一片寂静,眸子里却是闪着异彩,一个个心潮澎湃。

  一道道灼热的目光都望向了太庙的正门。

  太庙的正门敞开着,众臣们簇拥着慕炎朝这边走了过来,一种庄严的气氛弥漫在一行人之间。

  谁也不确定到底是哪个人或者哪几个人先下跪,总之,周围的百姓、学子们都一个个地再次跪了下去,神色间皆是带着一种恭敬与虔诚的感觉。

  慕炎很快出了太庙正门,自然也看到了跪在地上的这些人的,当他的目光轻飘飘地在那些文人学子的纶巾直裰上扫过时,突然心念一动,想起了一件事。

  慕炎又朝那些学子们走近了一些,笑吟吟地朗声道:“免礼。大家都起来吧,别跪着。”

  慕炎长得一副占便宜的好皮相,犹如之前某人说得“面如冠玉,唇若涂脂”,他狂傲时足以把人气得内伤,但是当他有意与人套近乎,也可以轻易地让人觉得如沐春风,很容易与人打成一团。

  跪地的某些百姓还有些诚惶诚恐,没敢起身,那些学子们终究要比那些普通百姓的胆子要大些,也见过些世面,拘谨地站起了身。

  为首的一个青衣学子还大着胆子对着慕炎作揖行了礼:“谢摄政王。”

  慕炎随口与对方搭话:“听你的口音,莫非是湘州人?”

  “正是。”青衣学子有几分受宠若惊,跟着又露出些许惭愧,“小生前科落第,留在京中继续读书,如今在青山书院就读。”

  慕炎朝青衣学子身旁的几个学子也扫了一圈,“这几位可是你的同窗?”

  那些学子们此刻也反应了过来,纷纷应和,更有人借此自我介绍起来,想在慕炎跟前露脸。

  这些学子中有青山书院的,也有其他书院的,还有国子监的,有举子,也有人秀才与童生,更有屡试不第的。

  慕炎对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含笑以对。

  后方的群臣也都没有离开,全都望着慕炎,大部分人都觉得慕炎应该是迫不及待地要开始收买人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