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泠
她们犹有几分不平与不甘,不知道是谁嘀咕了一句:“哎,说来都怪付家!”
这句话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其他几人也是心有戚戚焉,神情激愤,纷纷地谴责起了付家:
“没错没错。”
“要不是付家这么乱来,连这种胆大包天的荒唐事也敢做,也不会让安平抓到把柄,还迁怒我们身上!”
“可怜了庄亲王妃和庄亲王世子这次可是被这对害人精母女给害惨了!”
“……”
肃亲王妃等人频频点头,除了义愤与后怕外,还有几分庆幸。
幸好自家没被安平迁怒。
以后再也不掺和这种事了!
安平可不在意她们怎么想,她已经带着端木绯三人回到了牡丹台。
牡丹台聚集了不少宾客,有的在赏花,有的在玩投壶、捶丸,有的在游湖,有的则心不在焉,不时往四周张望着……
他们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却也隐约知道公主府中一定是出事了,所以才会有陆续有那么多人离席后,就再没归来。
新帝不见了,安平不见了,几位宗室王妃与勋贵夫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还有端木家的两位姑娘同样不见踪影……
因为心里没底,不少人的神情间就有几分心神不宁。
那些公子哥们还好,只顾着玩,而一些相熟的夫人已经忍不住相互打听起来,想打探一下究竟出了什么事。
“游夫人,你可知道安平大长公主殿下去了哪儿?”
像游夫人、范夫人、礼亲王妃等人难免成为众人打探消息的对象。
方才丫鬟去戏楼向安平禀告举子来府外静坐抗议时,游夫人也在场,她也听到了端木纭被控谋杀堂妹的事,心里在猜测安平的离席是否与此有关。
想归想,游夫人可不会把这事挂在嘴上说,笑呵呵地装糊涂:“奇怪了,殿下不是刚刚还在附近吗?”
游夫人装模作样地朝四周看了一圈,不想,这一看,倒还真的看到人了。
“王夫人,殿下不是就在那边吗?”游夫人笑吟吟地指了个方向。
王夫人等几位夫人都顺着游夫人指的方向看去,就看到安平不紧不慢地朝这边走来,与她一起的还有端木绯、端木纭与涵星三人。
四人言笑晏晏,安平唇角带笑,看着心情甚好的样子。
王夫人等人面面相看,心中疑惑:莫非是她们多心了,根本没出什么事?
一位四十来岁的夫人大胆地上前与安平搭话,试探地笑道:“殿下,今日这难得的牡丹宴委实是热闹,也让臣妇开了眼界了。以前这些个极品牡丹,臣妇那也只是只闻其名,今日才是头一回见。”
刚解决了某些缠人的“苍蝇”,安平的心情正好,戏谑地笑道:“韩夫人过誉了。本宫这也是慷他人之慨罢了。”
看安平还有心情逗趣,几位夫人心里才算放下心来了,看来即便方才真出了什么事,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游夫人却是在安平身后的端木纭,心里也松了口气:端木纭既然从京兆府回来了,那显然是应该说清楚了。
有人释然,有人没上心,也有人神色微妙,注意到还少了一些人,安平和端木绯几人是回来了,可是方才被安平叫走的那些人都还没有回来呢!
既然惊动了那么多位王妃夫人,也就是说,公主府中之前肯定是出了什么事,事儿还不小。安平的心情如此愉悦,也就是说,事情应该是解决了。
安平与几位夫人寒暄完,就带着端木绯三人上了牡丹台。
当跨上最后一级台阶时,安平忽然停下了脚步,想起一件事来,吩咐道:“徐嬷嬷,你让人把付大少爷与付大少奶奶也一起拿下,就送他们与付夫人、付姑娘母女在一块儿吧。”
安平抚了抚衣袖,淡声道:“不能让他们一家人分离了,不然付夫人为人母者又要‘牵挂’子女了。”
徐嬷嬷还记得付夫人此前是如何在主子跟前大放阙词,连忙领命:“殿下放心,奴婢定会让付夫人‘得偿所愿’。”她最后四个字说得意味深长。
徐嬷嬷叫上了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就朝付大少奶奶逼近。
原本和付大少奶奶在一个亭子里说话的几位夫人立刻感觉到一种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的气息。
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徐嬷嬷走到了付大少奶奶跟前。
其他夫人顿时明白了,徐嬷嬷是冲着付家这位大少奶奶来的。
果然——
下一瞬,徐嬷嬷就指着付大少奶奶的鼻子道:“拿下!”
两个婆子便上前,二话不说就把付大少奶奶钳住了。
“……”付大少奶奶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脸懵,“你们干什么?”
无论是徐嬷嬷与两个婆子都没有回答她的疑问,两个婆子不客气地把付大少奶奶往外拖拽,动作近乎粗鲁。
“……”
“……”
这边的动静这么大,自然而然边吸引了周围不少目光,那些宾客都无心赏花闲聊了。
不止亭子里的几位夫人,不远处的其他夫人也是又惊又慌,明明看安平的心情很好啊,怎么说拿人就拿人呢?!
这是公主府吧?
这些夫人几乎要怀疑自己进了东厂或北镇抚司了。
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付大夫人被拖走了,很快就没影了。
安平自然看到了宾客们惊慌的神色,笑呵呵地招呼牡丹台上的宾客们道:“没什么事。大家继续赏花吧!”
安平笑靥如花,神情自若。
其他人却像是咬了一口黄连似的,心根本就静不下来。
没什么事?!
安平这都把付家的大少奶奶拿下了,怎么还能叫“没什么事”呢?!
某些夫人心里反而更慌了,此刻再看牡丹台上这些姹紫嫣红的牡丹花,他们不觉得繁花似锦,反而觉得这牡丹宴根本就是个鸿门宴才对!
宴会中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有些紧绷,有人提心吊胆,也有人没心没肺,该玩玩,该吃吃,该笑笑。
平日里最贪玩的涵星此刻有些心不在焉,愣愣地看着不远处的一盆红牡丹。
睹物思人,看着这盆红牡丹,涵星不禁想起了端木绮,端木绮最喜欢的就是红牡丹了。
涵星的脸上不禁有些失落。
端木绯与端木纭敏锐地注意到涵星的异状,姐妹俩交换了一个眼神。
端木绯挽起涵星的胳膊,拉着她去赏花,“涵星表姐,你看那株‘十样锦’,是不是很漂亮?”
端木纭挽起涵星的另一边胳膊,表姐妹三人围着那盆“十样锦”点评了一番。
一些夫人与姑娘也都听说了礼亲王府刚刚送来一盆“十样锦”的事,也都跑来赏花,有人即兴吟诗,有人兴致勃勃地当场作画,有人借机与端木绯搭话。
牡丹台上,气氛又渐渐地热闹了起来,早把付大夫人抛诸脑后。
又过了一盏茶功夫,肃亲王妃、安定侯夫人等人也陆陆续续地从佩兮厅来到了牡丹台附近。
没有安平的吩咐,她们也不敢随意走,毕竟他们已经得罪安平了。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这些王妃夫人的神色间难免就流露出几分不自然,即便坐下了,目光还是时不时朝安平和端木绯的方向瞟,有后怕,有忐忑,有后悔,有尴尬,坐立难安。
在场的宾客中不乏火眼金睛之人,很快就有人陆陆续续地去找肃亲王妃、安定侯夫人等人搭话、探听。
“王妃,我瞧你气色不好,可是头痛症又犯了?”
“王妃,我知道一个江南名医善治头痛症,最近那位名医恰好来了京城,王妃可要请那位大夫给您瞧瞧?”
“王妃,您要是身子不适,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几位夫人围着肃亲王妃说着话,全都是一副关切的样子,谁也没直接问,都指着肃亲王妃自己说。
肃亲王妃如何不知道她们想从自己这里探听消息,平日里,她一向享受这种众星拱月的感觉,也乐意透些口风,以显示自己超然的地位。
可今天不同……
肃亲王妃又朝安平的方向望了一眼,想着庄亲王府的下场,那是一个字也不敢多说。安平简直就是根棒槌,见人就打。
她惹不起,那还躲不起吗?!
肃亲王妃知道付家母女意图算计新帝的事肯定是瞒不住的,估计在今日的牡丹宴后,不,怕是没等牡丹宴结束,就会传得人尽皆知。
其实自己说不说,都不重要,但即便如此,她还是没敢说。
她可不能给安平任何发作的理由,毕竟庄亲王妃也仅仅是错了一句话而已。
肃亲王妃心里打定了主意,于是乎,无论旁人怎么打探,她都是讳莫如深,要么装作不懂,要么就故意转移话题。
安平似笑非笑地朝肃亲王妃的方向看了一眼,只笑不语,也过去赏起那盆“十样锦”来。
对于自己下的这记重药,安平还颇为满意。
果然啊。
这人哪,只有痛到根子上了,才会学乖,才会记教训。
肃亲王妃不说,安定侯夫人也没说,但是自有其他夫人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忍不住说了两句,这话只要起了头,那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等到评出了牡丹花王的时候,刚刚发生在莲影阁的事情都已经在阖府的宾客之间都传遍了。
接下来的赏花宴就多了几分微妙的气氛,不少人心思浮动,更有人坐立不安。
好不容易终于等到牡丹宴散了,不少人都迫不及待地告辞了,生怕安平误会他们也是别有目的。
端木绯与端木纭于申初也告辞了。
这时,宾客已经走得七七八八,中辰街上也变得空旷了不少。
姐妹俩坐着端木府的马车离开了公主府,目的地自然是沐国公府。
沐国公府还是慕炎亲自挑的位置,选了距离中辰街仅仅不过两条街的位置,另一个好处是距离皇宫也比原来的权舆街要近得多。
对此,端木宪很满意,他上早朝方便了;端木纭也同样很满意,以后她进宫看妹妹也近些。
反正回府近得很,赶车的马夫也就不急,马车赶得不快不慢,但求平稳。
马车从中辰街右拐向大槐街时,一阵“嗖嗖”的破空声突然响起,两支利箭如闪电般划破空气,携着凌厉的杀气,朝马车急速地射来。
拉车的马匹受了惊吓,发出激动的嘶鸣声,鼻腔喷着白色的粗气。
路边的那些路人也看到了这一幕,不少人都是下意识地驻足,惊呼出声。
两支箭矢越飞越快,一支射向马车一侧的窗口,另一支朝着赶车的马夫射去。
千钧一发之际,两个着黑衣的暗卫如鬼魅般出现在马车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