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泠
安平笑了,那娇艳的面庞因为这一笑,更显夺目。
她随意地抚着衣袖,煞有其事地点了下头,“不错。庶子确实也有出色的。”
肃亲王妃、庄亲王妃等几位王妃面上又是一喜,还以为安平听进去了她们的话。
庄亲王妃正打算趁热打铁地再劝几句,就听安平又道:“皇婶,本宫也觉得弘堂弟人不错。”
安平口中的弘堂弟指的是庄亲王的庶次子,慕建弘。
“……”庄亲王妃心里咯噔一下,脸色微僵。
安平一脸真挚地说道:“无论文采还是武功,都比晔堂弟要加出色,既然连皇婶这个嫡母都开口了,那本宫也就顺了你的意,让皇上把世子位让给弘堂弟。”
晔堂弟则是庄亲王妃的嫡长子慕建晔,也是如今的庄亲王世子。
庄亲王妃双眼瞪大,面色难看至极。
她怎么可能会想把儿子的爵位让给区区的庶子,真要让慕建弘做了世子,李侧妃那贱人岂不是做梦都要笑醒。自己的儿子怕是要恨上自己一辈子了!
庄亲王妃相信安平敢说还真敢做。
庄亲王妃的眼角抽了抽,想讨饶,又碍着脸面,心里有几分羞恼:她怎么说也是长辈,安平未免也……也太不给面子了。
庄亲王妃咽了咽口水,讷讷道:“安平,嫡庶有别,嫡子就是嫡子。有道是,立嫡以长不以贤。”
庄亲王妃说得委婉,其实等于是向安平告了饶。
涵星看得目瞪口呆,连瓜子都忘了嗑。
涵星拉了拉端木绯的袖子,给她递了一个眼神,意思是她们要跟着皇姑母多学学!
端木绯深以为然。
安平淡淡地环视在场的几个宗室王妃和勋贵夫人,笑吟吟地问道:“各位是不是也觉得庶子好?”
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几个宗室王妃和勋贵夫人皆是哑然无声,喉咙仿佛被人掐住似的。
这个时候,谁敢答是?
不说远的,只说近的,她们都还记得,兴和伯府的下场,那位周姑娘眼看着明早就要启程去北境,就要嫁到边关给士兵做媳妇了。
安定侯夫人之前一直找不到机会表心意,急忙说道:“怎么会呢!自是嫡子好!”
“乱嫡庶之位,那可是乱家之本!”
“这庶子就是庶孽,怎可继承大统!”
安定侯夫人起初只是为了讨好安平,为了表明态度,越说越是真挚,发自肺腑。
她膝下也是有嫡子的,她的儿子再没出息,那也是她的亲生儿子,让她把爵位让给庶子,没门!
安平笑吟吟地听着,优雅地饮着茶,也不说话。
看她这副样子,众人心里越发没底了,不知道安平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这种悬而未决的状态很是磨人,其他几位王妃与夫人也急了,冷汗涔涔,生怕安平挥刀拿自家当鸡来杀鸡儆猴。
这时,这些女眷也顾不上脸面了,纷纷附和道:
“就是就是。”
“立嫡方能安人心,定江山。”
“为了大盛,为了江山社稷,必须分清嫡庶,嫡为尊,庶为卑,尊卑有别。”
“……”
这些个宗室勋贵一个个绞尽脑汁地说得是冷汗直冒,口干舌燥。
安平故意冷着她们,喝了半盅茶后,她才颔首道:“你们自己亲口说的话,可都要记住了。不然,本宫不介意替各位‘换’一个世子。”
几位王妃、夫人只觉得头皮发麻,心道:安平还真是如二十年前那般不好糊弄。
安平抿唇一笑,云淡风轻地又道:“这要是你们觉得庶子更出色,你们尽管说,本宫给你们做主,一定让各位得偿所愿。”
安平神色自若地说着威胁之语。
涵星和端木纭在一旁频频点头,觉得安平所言甚是。
安定侯夫人连忙又道:“殿下多心了。我们自是有什么说什么。说过的话,我都记着呢!不会忘。”
也不敢忘!
安定侯夫人可不能敢拿自己的儿女来开玩笑。她的儿子必须是世子,她的女儿也决不远嫁边关!
其他人也是此起彼伏地附和着,一片万众一心。
庄亲王妃暗暗松了一口气,以为自己逃过了一劫,不敢再说什么。
她尚有几分惊魂未定,端起了手边的茶盅,想喝几口茶定定神,暗道:安平这火爆性子到底是像谁呢?!
然而,安平没打算这么简单就放过庄亲王妃。
“皇婶,你别着急,”安平淡淡道,“本宫一向一言九鼎,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和皇上说,这世子之位就给弘堂弟吧。”
庄亲王妃手一抖,手里的茶盅差点没摔了,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青了白,白了紫,紫了黑,色彩精彩变化着。
她的脑子有些乱,想求饶,想斥安平欺人太甚,却终究一句话也没说出来,用乞求的目光看向肃亲王妃等人,希望她们能帮她求求情。
上首的安平神色淡然,唇角噙着一抹浅笑,只是这么静静地端坐着,周身就释放出一股慑人的气势。
第847章 识相
其他几位王妃夫人神情更复杂了。
他们本来也以为安平只是在故意吓唬他们的,难道真因为庄亲王妃说错了一句话,就要换世子,新帝会听吗?!
答案自然而然地浮现在众人心中。
新帝对安平敬若亲母,这区区世子之位对于庄亲王妃而言,是关乎身家的大事,但对于皇帝来说,这种事根本就不痛不痒,新帝十有八九不会驳了安平的意思,多半会答应吧。
他们这些宗室勋贵都是靠爵位在大盛朝立身。
对宗室来说,反正宗室的姑娘家也不可能嫁给新帝,新帝要娶谁纳谁,管他们什么事,他们最多也就是捞点好处,哪能和他们的爵位比!
对勋贵来说,虽然女儿是能进宫的,但是,进了宫能不能得宠还难说,能不能生下皇子,将来皇子能不能当上太子就更渺茫了。
她们筹谋着让女儿进宫,那是希望帮自家锦上添花,若要为这种前途渺茫的事,折了自己儿子的爵位,这些个侯夫人、伯夫人们自然是不愿意的。
一众女眷都是又惊又怕,心跳砰砰乱跳。
“……”肃亲王妃攥着手里的紫檀木佛珠,移开了目光,没看庄亲王妃。
安平显然正要杀鸡儆猴呢,自己要是在这个时候下安平的面子,没准安平还要拿自家开刀!
庄亲王妃见肃亲王妃不说话,一股冷意从脚底板直冲上来,浑身发凉。她也就是想帮人说项谋那么点好处,怎么就会牵连儿子把世子位给丢了呢?!
“……”
“……”
“……”
厅堂内,寂静无声。
所有人都不敢再说话,生怕这要一不小心说错了一句话,下一个遭殃的人就是会自家。
看了一场好戏的涵星心里感慨不已:皇姑母实乃女中豪杰,威武,实在是英明神武!
涵星对于肃亲王妃与庄亲王妃这两位叔祖母,也是颇有几分了解的。
她这两位叔祖母啊,眼皮子浅得很,无利不起早,是该让她们受点教训!
皇姑母干得委实是雷霆万钧,真漂亮!
安平懒得再理庄亲王妃等人,一边起身,一边招呼端木绯表姐妹三人道:“绯儿,纭儿,涵星,我们走吧。”
“我们看牡丹花去,刚刚礼亲王府送来了一盆‘十样锦’,是王府的花匠专门培育的。”
端木绯闻言,眼睛顿时亮了,兴致勃勃地说道:“听说,一株‘十样锦’上有十种颜色的牡丹花,开时齐开,谢时齐谢,是牡丹花中的极品。”
“我以前最多只看过一盆牡丹花上有八种颜色的花朵,还从未见过‘十样锦’呢。”
端木纭落后了一步,含笑看着妹妹灿烂的笑靥。
当她跨出佩兮厅时,不动声色地回头朝厅内的肃亲王妃等人看了一眼。
不打得这些人痛了,就记不住教训,总是一次两次三次地蹦跶个没完。这下应该可以清净一段时间了。
安平带着表姐妹三人说说笑笑地离开了,说笑声随风飘进佩兮厅中。
厅中的众人望着安平一行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好一会儿才收回了视线。
她们面面相觑,心里还有几分忐忑。
“皇嫂,你可得帮帮我啊!”
庄亲王妃急忙拉住了肃亲王妃的袖子,泪眼朦胧。
肃亲王妃也没辙,只能道:“弟妹,你还是赶紧回府找你家王爷说一说,让王爷和世子赶紧进宫找皇上求求情吧。”
事到如今,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庄亲王妃犹如抓住了一根浮木似的,立刻就站起身来,道:“皇嫂,你说的是,我得赶紧回去。”
庄亲王妃再也待不下去,步履匆匆地走了。
在场的其他王妃夫人看着庄亲王妃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唏嘘不已。
她们本来也只是为了搏富贵,现在那是不敢想了。
安定侯夫人拍了拍胸口,还有些后怕,觉得经过今天这一遭,她简直要得心疾了。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等今日的赏花宴后,她回府一定要跟侯爷仔细说说。
说到底,新帝终究不是安平亲生的,安平哪会如生母般真心实意地为了他着想。
安定侯夫人算是看出些门道了。
这位端木四姑娘是个会哄人的,不仅能哄得岑隐收她为义妹,为她撑腰,现在又哄得安平也向着她了。
其他几位王妃夫人神情复杂,他们今日满怀期待而来,没想到却是这么一个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