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敌她媚色如刀 第8章

作者:第一只喵 标签: 宫廷侯爵 甜文 穿越重生

  但如果是江嘉木安排下的人,似乎又不该对顾梦初下那么重的手。

  “呵,”刘氏冷笑一声,“虽然是自家儿子,不过我也不得不说一句,要是他有这个魄力,何至于让姓顾的蹬鼻子上脸,何至于连自己亲娘都护不住!”

  看来自己那个爹爹,和江绍一样,是个温和绵软的性子。糜芜又问道:“这两件事之后,怎么样了?”

  刘氏鼻子里哼了一声,道:“还能怎么样?姓顾的倒是想报仇,可惜没那个能耐!再后面崔恕直接封了内宅通向三省斋的门,在花园里另开了一扇门,吃穿用度都是自己处置,跟府里没有一文钱瓜葛,姓顾的就算再生气,也只好憋着喽。”

  糜芜嫣然一笑。一个寄人篱下的少年,居然有这般手段,这种魄力,也难怪苏明苑对他如此倾心。不过对她来说,最妙的一点却是,崔恕也是顾梦初的对头。

  她势单力孤,刘氏也并不很强,假如将来应付不来顾梦初,不妨抱一抱崔恕的大腿,哄他出头。

  又听刘氏问道:“你刚说我马上就能搬出去了,是怎么回事?”

  糜芜回过神来,笑道:“祖母再耐心等几天,我也趁机跟哥哥说一说……”

  “跟他说什么!”刘氏不耐烦地打断了她,“江家的男人都是没药性的炮仗,只要姓顾一发威,他肯定一个字也不敢提!”

  “祖母听我说完嘛。”糜芜也不反驳,只慢悠悠地说道,“太太是肯定会反对的,不过,这事也是肯定能办成的,现在,就等着下雨了。”

  “等下雨?等下雨做什么?”刘氏问道。

  “我先卖个关子,到跟前再跟祖母细说。”糜芜笑着说道,“我还有件事想问祖母,我又问了哥哥,他说我娘是十六年前在府里帮佣的,并不是老侯爷房里的人,祖母可有印象?”

  刘氏想了半晌,还是摇头:“帮佣太多,我记不住。”

  “姨奶奶,”头一次来时给糜芜开门的中年仆妇李保家的低声说道,“奴婢恍惚记得当年太太曾经找过几个奶娘,其中一个长得有点像大小姐上次形容得那样,白皮肤,高鼻梁,大眼睛,只是不知道手上有没有红痣。”

  糜芜喜出望外,连忙追问道:“是叫丁香吗?”

  “不知道,”李保家的摇摇头,“她只待了半天,后面没选上就走了,不知道什么名字。”

  “应该不是她。”刘氏打量着蘼芜,摇头说道,“你比绍儿小一个月,假如你娘是奶娘,绍儿出生时她还没产乳,怎么可能!”

  “也许小姐的娘为了遮掩小姐的身世,所以谎报了小姐的年龄?”李保家的说道,“也许小姐比伯爷大?”

  糜芜道:“就算大也大不了几天,我乡下的阿爹说过,十六年前我到他家时只有几个月。”

  “那就更不可能了。”刘氏道,“总不能我儿跟你娘偷情有了你,然后你娘还敢怀着你来给姓顾的当奶娘?姓顾的要是知道了,还不活吃了她!”

  糜芜从刘氏院里出来时,禁不住叹了口气。线索又断了,原来就连娘亲,身上都有这么多秘密。

  “喂!”

  又一朵石竹花丢在她肩上,抬头看时,谢临笑嘻嘻地站在对面向她勾手指:“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糜芜瞥了他一眼,笑道:“你让我过去,我便要过去吗?”

  她抬步往倚香院的方向走,谢临也不恼,三两步追过来,笑着说道:“我好心来提醒你,你还不领情。”

  糜芜随口问道:“提醒我什么?”

  “明恕没准儿在盯着你。”谢临压低声音说道。

  见她脸上有些疑惑,谢临笑起来,道:“就是崔恕崔兄了,他表字明恕。”

  崔恕盯着她?为什么?假如她没记错的话,他根本连见都没见过她。糜芜不露声色,只笑着摇头,道:“我不信,他盯着我做什么?”

  “谁知道呢。”谢临道,“我才刚瞧见他的随从从刘姨娘那边过来,跟着就见你出来了,明恕兄手底下那些人从不会到处乱走,除非是奉命行事。”

  他惦记着再见一次美人儿,所以躲在这边等她,没想到无意中看见了崔恕的人。

  糜芜垂了眼,暗自思忖。这么说的话,崔恕应该知道了她跟刘氏说的话,不过,他盯的人是她,还是刘氏呢?

  谢临几次出现在这里,显然都是来找崔恕的,以他的身份居然与他交好,这个崔恕,还真是越来越让她好奇了。

  糜芜微微一笑,道:“也许只是凑巧呢,我一个乡下丫头,有什么值得他盯着的。我要走了,你别再跟着我了,要不然我就叫人……”

  “叫人干嘛?”谢临那会怕她?只管跟在身边,笑嘻嘻追问。

  糜芜斜斜地睨他一眼,半真半假说道:“叫人来,撵了你呀。”

  谢临也算是见过不少美人儿,但此刻被她水汽氤氲的眸子这么一溜,一时竟有些怔住了,眼睁睁看她转身离去,等反应过来时,不觉脸上一红,自言自语道:“谢二呀谢二,瞧你这幅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看着她柳枝般的身影,曼妙却不轻浮的步态,谢临眸中的兴味越来越浓。他出身清贵,人又生得风流俊俏,京中少女提起谢家二少时,哪一个不是心头小鹿乱撞,可他却从来都只是付之一笑。谁能想到有一天,他竟对着一个乡下丫头,生平头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惊艳?

  “有趣。”谢临自言自语说道,跟着摸了摸下巴上并不存在的胡子,“偶尔重色轻友一回,希望不要被明恕发现才好。”

  可这府中的事,又有哪一件能瞒得过崔恕?此刻他听了随从的回禀,神色慢慢郑重起来,这女子生得媚,又很懂得撩拨男人,若是让她进宫,后果太难预料——

  不如直接掐断她进宫的路子。

  天色完全黑下来时,糜芜吃完饭从正房出来,走出几步后,却向拾翠摆摆手,悄悄躲进了道边的树影子里。

  不多时,就见江绍从里面走出来,糜芜探出半边身子,轻声唤他:“哥哥!”

  江绍看见了她,半边脸在明处,半边脸在暗处,眼睛亮闪闪的瞧着他,分明是山中跑出来的妖灵。江绍在恍惚中问道:“怎么躲在这里?”

  “等你呀。”糜芜笑着说道。

  江绍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快了起来:“等我,做什么?”

  “想找哥哥要点吃的,”糜芜仰着头,微微嘟起的红唇像盛放的牡丹,“我饿。”

  江绍愣住了。

  糜芜带着点娇嗔说道:“方才是王嬷嬷给我装的饭,统共只给了指甲盖那么大一勺,我想再添一碗,太太就使劲瞪我,后面又让人撤了我的碗筷。哥哥,我快饿死了呢。”

  她玲珑的手伸出来,拇指与食指捏在一处,向他形容王嬷嬷装的饭有多么的少。江绍在无比复杂的情绪中轻声说道:“你先回去,待会儿我让周安给你送吃的过去。你想吃什么?”

  “什么都行,不过要是有肉,有蜜饯,就更好了。”糜芜笑语盈盈,像天底下最乖巧的妹妹,“那我先走了,哥哥可别忘了啊!”

  她转身离去,刚走出两步,又听江绍在身后叫她:“妹妹等等!”

  作者有话要说:  崔恕(拍大腿):来,大腿借你,尽管抱,想抱多久抱多久!

  糜芜:……

第11章

  一盏晶莹剔透的琉璃灯被放进糜芜手中,江绍看着她,轻声道:“天黑了,路上不好走,这个灯亮,你拿着用吧。”

  糜芜低头看灯,又抬头看他,眸中慢慢漾出一点点柔情来。

  江绍眼睛一亮,跟着却听她道:“先前在家时,阿爹为了省钱,夜里从不舍得点灯,有了哥哥留下的银子,阿爹这会儿应该舍得点灯了吧?”

  江绍眸中那点光亮慢慢又暗下去,她并不是无情,不过那点子情意,不管是亲情还是别的什么,都与他无关。他涩涩说道:“你放心,我既答应了你,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糜老爹。”

  “谢谢哥哥!”她吹气如兰地说道。

  江绍退后一步,心情突然沮丧到了极点,低声道:“自家兄妹,不必客气。待会儿周安会把吃食送过去,妹妹再忍耐一会儿。”

  不等她说话,江绍转身离去。

  糜芜怔了一下,他今天有些怪怪的,怎么了?

  她思忖着,随手把灯交到拾翠手里,道:“你拿着在前面走。”

  拾翠慌里慌张应了一声,还没走出两步,就听她惊呼一声,脚下一个趔趄,那只琉璃灯早飞了出去,啪一声摔在地上打了个粉碎。

  糜芜还没开口,拾翠已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着说道:“小姐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

  糜芜笑道:“你先起来,一只灯而已,哪里就至于说什么饶命不饶命了?”

  拾翠想起昨天锦衣挨打的时候她也是这么云淡风轻地笑着,心里越发害怕到了极点,苦苦哀求道:“奴婢一定赔,小姐饶了我吧!”

  “你先起来再说,”糜芜伸手拉她,“地上有碎渣子,当心扎到你。”

  拾翠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连哭都忘了。

  “去找把笤帚过来把碎渣子扫了,别让人踩到。”糜芜弯腰捡起地上掉着的蜡烛,道,“快去快回。”

  拾翠整个人都惊呆了,只管傻傻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糜芜再开口时,声音里已经有了几分严厉:“还不快去?”

  拾翠猛地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应了一声,撒腿就跑。跑出去几步后,大着胆子回头一看,就见糜芜孤零零地站在黑影子里,晚风一动,薄薄的裙角跟着也动,越发衬得她瘦溜溜的身子像要随风飘去似的。

  拾翠想起方才她拉她起来时,那只手似乎有茧子,挨住皮肤时涩涩的,分明是只干活的手,这让她莫名生出一点亲近来,这个主子,也是吃过苦的人呢。

  拾翠转过头,跑得更快了。

  糜芜独自站着,微眯了眼,打量着四周陌生的环境。

  若是在家里,这个时候,她应该和阿爹坐在院子里,一人一把蒲扇摇着乘凉。乡下草深蚊虫多,时不时能听见阿爹的蒲扇拍的啪啪响,都是在赶蚊子。屋檐底下挂着端午节时的干艾草,风吹过来,满院子都是一股子微苦的涩涩香气。

  那两把蒲扇用的太久,柄都磨得棕黄发亮,拿在手里格外让人安心。

  这府里的主子们都不用蒲扇,连下人们也不用。将来无论是进宫还是留在江家,应该也不会再用了,那两把蒲扇,阿爹也许会收好了放在箱笼里,时不时拿出来看一看。

  心上掠过一丝怅然,糜芜跟着却又笑了,将来如何,谁能说得准呢?假如她像惠妃一样得宠,她想用蒲扇,难道谁还敢拦着她?

  “小姐,”拾翠拿着扫帚跑了回来,气喘吁吁道,“奴婢这就开始扫!”

  她一边扫着,一边怯生生地问道:“小姐,这灯多少钱?奴婢现在没有月钱,小姐能不能再等等?过阵子奴婢一定赔!”

  糜芜奇道:“你为什么没有月钱?”

  “奴婢,奴婢,”拾翠羞惭到了极点,嗫嚅着说道,“奴婢太笨,弄坏了很多东西,月钱都扣了明年……”

  糜芜笑出了声。感情这丫头干活挣的,还不够赔的。

  拾翠越发羞惭,心里一慌,脚底下没留神,踩上一块碎片,只觉得脚心里一疼,忍不住哎哟了一声。

  “你可真是!”糜芜摇摇头,从没见过这么笨的,“快脱下来看看有没有流血!”

  拾翠涨红着脸,抬起那只脚来脱鞋,正在艰难,胳膊被人扶住了,却是糜芜,拾翠窘迫到了极点,鞋掉在地上,露出完好的袜底,拾翠松了一口气,跟着胳膊一松,糜芜已经走开了,笑着说道:“既然没事,赶紧扫吧!”

  碎片一点点扫进畚斗,拾翠突然听见糜芜问道:“是不是王嬷嬷让你们跟我作对?”

  扫帚掉在地上,拾翠结结巴巴地叫了声:“小姐……”

  虽然没回答,但这一声,也算是给了答案。这个笨丫头倒比锦衣老实,只是可用不可用呢?糜芜微微一笑,道:“走吧。”

  拾翠满心忐忑,生怕她再问些什么,然而直到夜里睡下,糜芜一个字也没再多问。

  翌日天还黑着时,糜芜便被叫起来梳洗打扮,因为这一天,是开祠堂给她记名的大日子。

  祠堂在宅子东边,高大阴森的一个独院,糜芜跟在江绍身后走进去,迎眼就见无数黑漆白字的牌位,江绍领着她一一敬香跪拜,朗声禀告了她的身世之后才取出家谱,在江嘉木和顾梦初的名字底下,郑重添上她的名字:江糜芜。

  江绍合上家谱,松了一口气:“妹妹,好了,从今往后你就是名正言顺的江家小姐。”

  顾梦初带着苏明苑在旁边,江嘉林和张氏站在另一边,江绍话音刚落,张氏便一指苏明苑,道:“大嫂,这里是江家祠堂,你弄个外人跟进来,这是怎么说的?”

  苏明苑委屈地看着顾梦初,顾梦初拉过她护在身后,冷冷说道:“明苑一直养在我膝下,跟我女儿是一样的,为什么进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