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柳韧枝
两人碍于赵老太太的威严,不再继续吵闹。
可那边赵秀兰和赵秀禾的哭声还没停。
王氏跪到赵老太太面前,哭诉道“母亲,求您救救兰儿,她还年轻着,若真要到了那冯羽手里,还指不定被折磨成什么样呢。”
传闻冯羽在攻破兖州的那一日,曾御’女十人,第二日,那些女子便全没了踪迹,此后,冯羽亦不改此作风,每每召唤多名女子伺候,被他看中的女子皆苦不堪言。
赵老太太沉默片刻,道“兰儿前些日子可是与那刘志文定了婚约?”
王氏也反应了过来“是啊,母亲,就在上一个月,刘家娘子来提亲,我便应了。”
说完后,王氏面容欢喜,拿帕子将脸上的泪抹净,兴冲冲的道“母亲,我这就去找刘家娘子将这婚事赶快办了。”
赵秀兰本哭泣不止,听到这话,抬了一双含泪的眸子看向赵老太太。
赵老太太未言,但显然是极为赞同的。
王氏出去后,于氏看向自己的女儿,也学了那王氏跪在赵老太太面前,道“母亲,这手心手背都是肉,您不能只管了秀兰,不管我们秀禾呀。”
若说保下秀兰,赵老太太还有法子,但秀禾,她也是无能为力。
毕竟秀兰是有婚约在身,而秀禾,却因着于氏想多留她两年,一直未相看人家。若匆忙嫁出去,也未必是好事。
毕竟赵家在扬州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家中两个适龄女子皆急匆匆的嫁了出去,若被有心人捅到冯羽面前,赵家也算完了。
赵老太太亲自将于氏扶了起来,一双苍老的眼睛看向于氏,道“委屈秀禾了。”
于氏一听此言,心沉入了冰窖,挣扎着握住赵老太太的手,哭求“母亲,求您,您就想想法子吧,秀禾正值大好年华,若真落到了那贼人手里,这可让我们怎么活啊?”
赵老太太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将秀禾唤到身前无奈道“禾儿,咱们赵家就你和秀兰两位姑娘,秀兰早前就有婚约在身,可你……”
赵老太太一顿,似是不忍再往下说,可也只能继续狠心道“咱们赵府……”
只说了这几个字后,赵老太太看着眼泪如珠的赵秀禾终是没能忍心说下去。
可什么也没说,也表明了赵老太太的态度。
为了保全赵府,只能牺牲她一人了。
看着赵老太太走后,赵秀禾终是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
楚尤嫤不是赵府的姑娘,更不是扬州的女子,即便官兵拿着户籍来找人,只要她不出去,也找不到她头上。
也因为她不是赵府的姑娘,也没喊她去正厅,但正厅里发生的事多多少少也传到了她耳朵里。
楚尤嫤不禁唏嘘,为赵秀禾感到怜惜,更为扬州的这些苦命女子感到怜惜。
同时也更担心,这次冯羽果然是带着兵来的,莫不是准备在扬州搜刮一番后再去荆州。
算算日子,彭煜应该也快到荆州了。
楚尤嫤以前最担心的就是彭煜带兵去荆州,可如今荆州的安危,也只能寄希望于彭煜。
第34章
翌日午时,王氏站在自己院子里冲着楚尤嫤所住的院子怒骂。
“那个小贱蹄子, 我说为什么不在荆州好好待着, 反倒跑咱们扬州来了,原是败了名声, 打着看望老太太的幌子,来这里勾搭男人来了。”
王氏身边的婆子连连劝她“夫人, 您小声点,要是传到了老太太耳朵里, 还指不定怎么样呢?”
王氏平日里是有些惧怕赵老太太的威严的, 可这次却扯开了嗓子骂“我以为她是真心未我们兰儿出主意, 谁知道,这是拿我的兰儿为别人铺路呢。”
“不疼自己的亲孙女反而心偏到一个表姑娘那里去了, 亏得我兰儿一日不落的去给她请安,反倒落得这个下场。”
“夫人, 咱回屋说, 在这里闹腾, 让二房的瞧见了, 她指不定得如何编排您呢。”王氏身边的婆子瞧她越骂越起兴,担心让二房的抓了把柄, 劝道。
听到二房,王氏消停了些,自打她进了赵府,就没掌过中馈,全在那于氏手里握着。
刚要回屋, 那赵秀兰又哭哭啼啼的跑了过来。
“母亲,那刘志文是不是不要女儿了?”
王氏今早便去了刘家,说起结亲之事,没想到那刘家却翻脸不认人,刘志文说他不想娶秀兰,若真让他和赵家结亲,那得把赵家的表姑娘也一并许了他。
原本刘家乃一介清贫人家,只是因着和赵秀兰有赵老爷亲定的婚约,赵家才处处帮衬着,他也争气,考上了秀才,谁知,眼下过了河却拆起了桥。
赵秀兰将头埋在王氏的怀里痛哭。
“娘,我该怎么办呀,要是,要是他不娶我,那女儿宁愿撞死也不去伺候新皇。”
赵秀兰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王氏摸着赵秀兰的头,冷声道“他敢不娶你,他如今不过一个穷秀才,咱们赵家家大业大的,他不敢当众毁了婚约。”
“他不是还想娶表姑娘吗,大不了,让她一同陪你嫁过去。”
赵秀兰抬起头来,拿帕子擦了泪,咬牙道“要不是她狐媚文哥哥,文哥哥早就娶我了。”
……
晚间,善画摆了膳食。
“女郎,今日有您爱吃的桂花马蹄糕。”
楚尤嫤近几日因着心中忧虑,没怎么吃东西。
这桂花马蹄糕是赵老太太吩咐厨房特地做的。
楚尤嫤拿了一块,正要往嘴里放。
就听见院子里咋咋呼呼的。
“二姑娘,我们女郎正用膳呢,您不能进去。”善书喊道。
“滚开。”
赵秀兰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想来也是找茬的,善书连忙阻拦。
可赵秀兰是铁了心的要见楚尤嫤,况且这是赵府,她人多势众的,最终还是被她闯了进去。
楚尤嫤听到吵闹声,放下了手里的桂花马蹄糕,打算出去瞧瞧。
可刚开门,一个巴掌就措不及防的朝她迎了过来。
幸好善画手疾眼快,拦了下来。
楚尤嫤抬起惊愕的眸子看向赵秀兰,不明所以。
“你这个贱婢快放开我。”
被善画抓住手的赵秀兰激烈挣扎。
看挣脱不开后,另一只手又开始往楚尤嫤脸上招呼,这次楚尤嫤有了防备,亦没让她得逞。
“你这个狐媚子,是个男人你都要勾'搭,我今天就刮花你的脸,看你拿什么出去招引男人。”
楚尤嫤站在原地,一双杏眸看着发了疯的赵秀兰,眸子里满是不解。
“姐姐编造的这顶帽子,我可不敢随便扣。”
赵秀兰冷哼了一声,“你不敢谁敢,要不是你,文哥哥也不会推拒与我的婚事。”
楚尤嫤眸子微瞪,她倒不知,这刘志文不娶她,跟自己有什么干系。
“我也不与你计较你是真傻还是假傻,那日在老太太房里,你与他眉来眼去,我全看在眼里。”
“虽说我如今住在你们赵家,可你也不能血口喷人啊!”
楚尤嫤有些怒了,不想跟她纠缠不清,便将事情摊开来说。
“我们开了天窗说亮话,你说我与刘家公子眉来眼去,这事我没做过,我也不会认,你又说我勾他,我都没同他说过话,怎么就勾他了?”
楚尤嫤又道“赵家姐姐,说话是要讲凭证的,哪能张口就来。”语调带了些讽刺。
“你的意思是我污蔑你不成?”
赵秀兰眯起了眼,盯着楚尤嫤质问。
楚尤嫤没料道她这么难缠,冷下脸来,沉声到“是不是污蔑,你心里应当清楚。”
“我是清楚,你敢说那日你一眼都没瞧文哥哥?”赵秀兰掐腰质问。
那日赵老太太同刘家公子说话时,她碍于礼节看了他一眼,没想到却成了赵秀兰胡搅蛮缠的把柄。
楚尤嫤只觉心中气恼。
“怎么,说不出话来了?承认了?”赵秀兰看楚尤嫤没出声,阴阳怪气道。
赵秀兰觉得自己得了理继续说道“如今文哥哥说他若娶我,你也要陪我一起嫁过去,你且等着,这事如果处理不好,你就去给他做个妾!”
说罢,赵秀兰甩了袖子转身离去。
善书见女郎头一次被人如此言语侮辱,红了眼眶,看着赵秀兰离去的背影道“女郎,这赵家二姑娘忒欺负人了。”
楚尤嫤沉默半响,回了自己屋子。
想让她嫁过去做妾?那她还不如收拾了东西回荆州。
赵老太太听闻了这件事,派人来唤楚尤嫤。
“她说的,你勿要放在心上,那刘志文想的倒是挺美,他若不想在扬州待了,他大可以试试。”赵老太太对楚尤嫤说道。
刘志文与赵秀兰有婚约在身,且刘志文又受了赵家众多恩惠,他若临头反悔,那可是要一辈子背负骂名,被人戳脊梁骨的。
得了老太太的准话,楚尤嫤放了心。
那刘志文若铁了心不娶赵秀兰,赵秀兰必不会善罢甘休。
若娶了,她也能少一事,更不必自责。
楚尤嫤走后,赵老太太便派人去了刘家。
果不其然,一番敲打后,那刘志文同意立马成亲,不过却在嫁妆方面开了狮子口。
善书在楚尤嫤身旁笑道“女郎,您是没瞧见,那王氏听见刘家公子的要求后,脸都绿了。”
老太太派去人跟刘志文说道一番后,刘志文多少清醒了些,赵秀兰是他必须娶的,而楚尤嫤这位表姑娘他是无论如何也得不到的。
权衡利弊之下,刘志文只得妥协,只不过条件是让赵秀兰多带些嫁妆过去,且嫁过去后这嫁妆得是他刘家的。
自古以来女子的嫁妆便是由自己掌管支配的,还从未有夫家如此直白的打女子嫁妆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