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五朵蘑菇
看把他媳妇累的!
“母亲,没有了,我减掉的是赘肉。”于寒舟忙道。
过了年,她便十九岁了。这半年在外头游玩,常常在路上,又登高又跋涉的,软绵绵的肉都变成了结实的肉。还有一些婴儿肥,也都彻底减掉了。
至于黑了,这是她为了博取侯夫人的怜惜,不要把怒气发泄到她身上,刻意狠狠晒了几日,所晒出来的。
“你别拦我!”侯夫人道,推开了她,抓过丫鬟捧着的藤鞭,就往贺文璋身上抽,“我以为你要出去半个月!没想到你竟出去半年!若非过年,你还不回来,是不是?”
贺文璋也不敢躲,怕侯夫人的怒气更重,何况他也的确是不孝,便撩开下摆,“咚”的一声跪下了,朗声道:“儿子不孝!请母亲责罚!”
“啪”的一声,鞭子狠狠抽在他的身上。
但是因为他穿得厚,只听见响儿,倒没觉出几分痛来。
侯夫人一鞭子抽下去,就想明白了,愈发生气了:“孽障!你真是要气死我!”
“母亲仔细手疼!”于寒舟忙抱住了她的手,从她手里抠鞭子,“这等粗活,怎么劳动母亲来做?樱桃,海棠,还不快来?”
她点了几个丫鬟的名字,将鞭子递了过去:“替母亲行刑!”
“这……”樱桃和海棠不敢接。
于寒舟便看向侯夫人:“母亲,你跟她们说,叫她们不要留手!”
侯夫人被扶着在椅子上坐下,又有儿媳前前后后的照料,只觉得熟悉的感觉回来了,长长出了口气。眉梢一挑,瞪眼道:“愣着做什么?给我打!狠狠地打!”
大儿子穿这一身皮毛,打一百鞭子都不见得痛,侯夫人才不会傻到自己累得瘫了,大儿子却巍然不动。
叫丫鬟们收拾他!
就算打不痛,听个响儿也痛快!
“是。”樱桃没办法,拿了鞭子,便往贺文璋的身上打下。
侯夫人听着声音不清脆,还道:“没吃饭?”
“夫人息怒。”樱桃只得道,又对贺文璋道了声歉,闭了眼睛,狠狠打下去。
侯夫人正觉得出气,就见儿媳走到一旁跪下,说道:“海棠,再去一根鞭子来。”
“你做什么?”侯夫人愣了一下。
于寒舟叩了个首,额头抵着地面,说道:“儿媳不孝,不能侍奉母亲跟前,恳请母亲责罚。”
侯夫人听着她乖巧的声音,再看看她伏在地上的玲珑身形,扭头对比旁边大儿子跪得直挺挺,脸上一点歉意也没有的神情,拿着杯子的手渐渐抖了起来。
“来人,把他的大氅扒下来!”侯夫人颤着声音说道,“把棉衣也扒了!”
混账东西!
到现在也不知错儿!
再看看一旁明明是被连累,却主动求责罚的大儿媳,侯夫人心疼极了,忙起身去扶她:“与你有什么干系?都是那孽障连累的你!起来,好孩子,母亲不罚你。”
第132章
于寒舟推脱着不肯起,低头愧疚地道:“母亲责罚我吧。”
这让侯夫人更心疼了,只觉得大儿媳实在不容易,夹在她和儿子之间作难。
想要孝顺吧,男人哄着她出去。听从男人的话,就得罪了婆婆。
她太心疼她了,说道:“好孩子,这事儿你一点错处都没有,母亲不是是非不分的人,你起来。”
于寒舟还不肯起,侯夫人便佯怒道:“母亲一把年纪了,你非要折腾我么?”于寒舟没办法,只得起来了,脑袋仍旧低垂着,愧疚地道:“母亲一番慈爱,我实无颜接受。”
但她起来就好了,侯夫人拉着她到一旁坐下,说道:“你无颜?有的人却好意思呢!”说着话,下巴朝跪得笔直,面上并无几分愧意的大儿子点了点。
贺文璋倒不是不觉着愧疚。他只是觉得,错了就是错了,合该挨罚。因此面上的大义凛然比较浓重,遮掩了愧疚之意。
此刻,他抿了抿唇,说道:“请母亲责罚。”
一边说着,一边脱掉了大氅,又开始解棉衣的扣子。
这顿打是免不了的,贺文璋从没想过逃脱,因此求也不求,坦坦荡荡地要挨打。
侯夫人更气了,冷笑一声道:“看你这样子,不打你一顿,你倒是要失望了!”
看向樱桃,冷声道:“动手!”
樱桃拿着鞭子,看着只着了单薄中衣的贺文璋,心里为难极了。
但也明白,动手是势在必行了。因此,道了一声:“大爷,对不住了。”便动起手来。
这次是真材实料地打,而且没有厚厚的棉衣做抵挡,每一下都结结实实地打在贺文璋的背上。
于寒舟听得不忍,低下头去,小手捶着侯夫人的肩膀。
侯夫人心下未必就好受,但是大儿子实在太任性了,带着媳妇一出去就是半年,没别的事,净是游玩了!多大的人了,做事这样没谱?
若真是想出去玩,往后每年出去一两个月也就是了,这样一去就是半年,叫人怎么说得出口?
她最近都不爱参加宴会了,人家一问她,怎么没带大儿媳出来,她怎么答?
不说清楚,人家以为颜儿怀了身子,一通恭喜!
不出去交际,在府中又憋得慌,全是这个混账做的孽!侯夫人这样想着,就不心疼了。
打了十几鞭子,樱桃手酸了,力气便削减了几分。瞧着侯夫人没说什么,樱桃心里有数了,越打越轻,最后揉着手垂了下来,说道:“夫人,奴婢打得手都酸了,便饶过大爷吧?”
侯夫人冷哼一声,看向海棠道:“叫海棠替你!”
海棠不敢,跪下来道:“夫人消消气,奴婢瞧着大爷背后的衣裳都被打破了,再打下去恐要打坏了。”
樱桃也跪下来求情:“夫人饶了大爷吧。”
侯夫人只是冷笑,面上一点心软都没有。打了这么久,才把衣裳打破?换了侯爷来,一鞭子下去,他背上就要见血!
她已是手下留情,这混账还不知感恩!
正要说什么,于寒舟已经提了裙摆,在她脚下跪了,仰头泪眼汪汪地看着她道:“母亲,不要打璋哥了。”
她很少哭,更是没在侯夫人面前露出过泪眼汪汪的样子,偏这样仰着头求人,可怜极了。
侯夫人看不得这个,无奈地叹气:“不打他一顿,他不知道错儿!”
“母亲,我瞧着他挨了打,也不知道错儿。”于寒舟低头擦了擦眼角,说道:“您换个法子惩罚他吧。”
到底是自己男人,打几鞭子就行了,打得多了,于寒舟心疼得很。
侯夫人这时也没刚才生气了。何况,大儿子和大儿媳回来,她本是高兴得很。
再想起大儿媳一进门,便十分孝顺的样子,还站在背后给她捶肩膀,男人挨打也不求情,侯夫人对她十分满意,那些不满和气愤就更少了。
“行吧。”侯夫人道,“看在颜儿的面子上,暂且饶了你。”
樱桃和海棠等人连忙起来,拿棉衣给贺文璋穿上。
“母亲,我扶璋哥回去上药了。”这时,于寒舟站了起来,对侯夫人说道:“待会儿回来侍奉您。”
侯夫人攥住了她的手,道:“有丫鬟在呢,你不必去。”大儿媳刚回来,她还没看够,要留她再说会儿话。
贺文璋本要往外走,闻言停了下来,说道:“这点伤,不碍事,我和颜儿一起留下来陪母亲说话。”
侯夫人顿觉打得他轻了。但是鞭子已被收起来了,她也就没有再提,只冷笑道:“你留下来做什么?我看见你就烦。”
“是儿子的错。”贺文璋低下头认错。
他还不如不认错,这样一来,侯夫人看见他更头疼了。只觉得儿子们长大了,都很会气人,一点也不值得人疼。
她不理贺文璋,只跟于寒舟说起话来,问她路上辛苦不辛苦,贺文璋欺负她没有,又看了看她的小腹,低声道:“一直没动静吗?”
“没有。”于寒舟摇了摇头。
侯夫人的眼中涌起忧虑。按常大夫说的,秋后都过了,按说大儿子的身体再没问题了才成。怎么迟迟怀不上呢?
看来还要再请大夫来瞧瞧才成,她心里想着,暂且没露出来,只道:“好了,一路回来定是辛苦了,回去好生歇着。”
侯夫人到底是心疼孩子们,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就不忍再抻着他们。反正,来日方长。
“是,母亲。”于寒舟站起来,和贺文璋一起行了礼,然后退下了。
回到长青院后,于寒舟立时使人来拿跌打药,要给贺文璋擦药。
之前两人打拳、斗武时,常常磕着碰着,房里备了许多跌打药,此时正好用着。
绣屏等人也猜到大爷会挨打,早早就把东西备好了,闻言立刻拿了出来。
“退下吧。”于寒舟便道。
两人极少使丫鬟们贴身伺候,丫鬟们也都习惯了的,依言退下了,并且悄声关上了门。
于寒舟这才让贺文璋褪了棉袄,又脱下中衣。
“没破啊?”她看着完好的中衣,讶道。
贺文璋便道:“樱桃下手轻。”
说是衣裳都被抽破了,其实根本没有,或者说要很仔细去看,才能发现一丝丝不整齐。
不过是因为侯夫人看不见,说出来哄侯夫人心软罢了。
于寒舟点了点头,说道:“那我白担心了。”
“你还白担心?”贺文璋一下子抬起头来,伸手拧她的腰,“在母亲面前装乖,害我重罚,是不是你?”
本来母亲只是要隔着厚厚的衣服打他,并没叫他脱棉衣的。
于寒舟立刻讨好道:“是我,是我,我最坏了,我不讲义气,我没有良心。”
“要怎么赔我?”贺文璋眼也不眨地盯着她问。
于寒舟一脸的讨好:“我给你上药。”
贺文璋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盯着她。
“死相!”于寒舟便拧了他一记,“大白天的呢!再说,先上药!”
贺文璋这才放过她,转身背过去,由着她上药。
待到晚上,于寒舟便好好哄了他一顿。
哄得她都没了力气,又见他仍旧精神奕奕,不禁道:“你哪来的这么足的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