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蓬莱客
她点头。
李穆便放开她,自己下床,走到门口,开了门。
阿菊从傍晚时刻李穆进屋后,就预感到要出什么事了,有些紧张,更是不放心,这么晚了,见屋里的灯火还亮着,怎敢离去?亲自在近旁处候着。
忽见门打开了,李穆现身,忙忐忑上前,见他面带笑容,心先便放了些下来,又听他说阿弥饿了,彻底松了一口气,笑着点头,道自己早吩咐过厨子留着热食,叫稍等片刻,亲自领人去取饭食。
饭食很快取来。李穆接过,叫阿菊几人都去歇了,回房,见她还手软脚软,索性抱着来到食案前,等她吃了,又抱她送回到床上,用方才送进的热水替她擦身,收拾好了,方熄灯,自己也上了床。
他将她揽入怀里,轻轻拍她后背,柔声道:“睡吧。”
洛神舒舒服服地贴在他胸膛前,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一下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的早上,她睡得饱足醒来,已是很晚。
窗外日上三竿,屋里亮堂堂的。
李穆竟然破天荒地还在床上陪着她。
只不过,他看起来早就醒了的样子,靠坐在床头,一动不动,仿佛在想着什么似的。觉察到身畔的洛神动了一动,低头看了过来,见她从被窝里伸出两只雪白的细胳膊,闭着眼睛在伸懒腰,脸上便露出了笑容:“醒了?”
他的下颏上,有这漫漫一夜过后新冒出来的短短的胡茬痕迹,但双眸明亮,精神奕奕。
洛神一对上他的眼眸,脑海里便浮现出昨夜一幕一幕,心里有点甜蜜,有点羞涩,又几分的迷惘。
一时竟不知该如何面对才好。
干脆闭上眼睛,头一缩,想先藏到被窝里去。
李穆大约是被她的模样给逗笑了,哈哈笑声里,将她从被窝里拖了出来,抱到怀里,脸凑来就要和她亲热。
洛神肌肤娇嫩,被他的脸扎得有点刺痒,忍不住也吃吃地笑,两手挡在胸前,又使劲地推他,却被他报复般地探过脸来蹭了一下,雪肤立时留下一道红痕。
洛神一边手忙脚乱地阻拦,一边噘着嘴,不停地抱怨他粗鲁。早忘了刚醒来时那种不知该如何面对他的感觉。
李穆这才笑着罢手,取了衣裳,亲手替她一件件地穿好,开门唤人入内,服侍她洗漱梳头。
两人收拾完毕,已快中午,李穆带了洛神,一起去了卢氏那里。
昨夜之事,实是羞死了人。
洛神起先有些讪讪,等见到他母亲和平常并无两样,面带微笑,只问她饿不饿,若饿,便立时开饭,似乎已经忘了昨日她曾操戒尺狠狠抽他儿子的事,慢慢也就安心了下来。
至于阿停,更是懵懵懂懂,啥也不知。吃饭的时候,只埋怨阿兄昨晚进房早,今日出来晚,叫自己都没法寻阿嫂说话了。
“阿嫂,昨日我听人说,金山那边的桃花都已开了!阿兄,你瞧今日天气如此好,你必定无事,带阿嫂去玩好不好?再晚几日,桃花恐怕都要谢啦!”
阿停眼巴巴地看着李穆。
这个兴平十六年的春,仿佛来得特别得早。
前两日,洛神便看到大门前的屋檐下,新飞来了两只燕子,衔了春泥飞入飞出,忙着筑窝。
李穆含笑看了眼低头认真吃饭的洛神,低头靠了过来,唇凑到她耳畔,低低地问:“今日还走得动路吗?”
洛神登时闹了个大红脸,幸好对面的阿家看不到。
她不理他,在桌下暗暗踢了他一脚。
李穆便抬头,对阿停笑道:“你阿嫂若去,我便送你们去。”
“阿嫂?”
阿停欢喜地看着洛神。
洛神难道还能拒绝小姑子?
于是饭后回屋,消食后,便预备起了出门赏桃花的准备。
李穆备好车,在门口等着之时,衙署里的信使骑马而来,传了一封来自建康的信。
信是高峤发来的,道有紧急之事,命李穆见信,即刻去往建康见他。
字里行间,语气隐见不快。
照壁之后,传来了阿妹和她走出时的脚步之声。
李穆目光微动,收起信,迎了上去。
洛神正和阿停说笑而出,忽然看见那信使离去的背影,停住脚步,问道:“可是有事?”
李穆打量着她。
洛神今日穿了条春水绿的折褶襦裙,曼理皓齿,肤白如玉,怕入夜风寒,肩上披了条霞色织花披帔,风吹来,裙裾飘飘,整个人从头到脚,洋溢着春日的气息。
见他只望着自己不语,洛神咬了咬唇,用手中拿着的那顶幕离,碰了碰他的胳膊:“问你呢!”
李穆“哦”了一声,方微笑道:“无事。只是收了封信。走吧,上路了,去晚了,怕人多要挤了。”
第58章
出京口往西北十数里,傍长江南岸,一四面环水的隆山之处,便是金山。
山中有寺,巅有佛塔,寺后一观潮之台,名曰游龙台。
江潮如龙,夜夜自山脚奔流东去,亘古不息。人登临台上,北望江山,一览无遗,自古起,便是文人骚客喜爱的名胜之处。至如今,衣冠南渡,江北半壁沉沦,此处更是成了南人怀古伤今、凭吊往昔的去处,附近山壁之上,留了不少当世名士的题壁,引人慕名观瞻,倒也成了另外一种风景。
金山之下,还有一片桃林。今春入春早,正如阿停所言,桃花已是初绽,今日又逢春光明媚,江面如镜,几人抵达之时,附近舟渡往来,船舸点点,踏春游人,络绎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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