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沈桑榆
张父巴掌就下来了:“老子供你念书是科举的,你不好好给我念书,尽想这些玩的,你和他们能一样啊!那沈陵就是要带坏你,他成绩优异,带坏你他可不就更好了,你还想着玩!”
张伯礼忍着眼泪,不敢反抗,只能双手攥着,手掌心一股钻心的痛,他脑海里划过沈陵的脸,他想说不,不是这样的,沈陵不是这样的人。
张母赶出来,一把扑了上去,含泪道:“你又打他做什么!”
“他不好好读书!还去看蹴鞠,慈母多败儿!让开!”张父处于暴怒的状态。
张母护得更紧了,仰着头怒目而视:“那你就打我这个慈母吧,他难得玩个一会儿又能如何了!”
从那门口经过的邻里侧耳聆听了一会儿,蹑手蹑脚地走过了几步。
“这家儿子甚是乖巧,这做爹的也太狠心了。”
“那是常有的,写错一个字都得打呢!”
夫子会了老友之后,心情甚是不错,还请老友蒋秀才给他们讲了半日的课,两个人风格授课方式皆不同,但能学到一些新的东西。
夫子终于松口让他们下场了,让他们去试明年的童生试,本想拘一拘齐子俊的,他年岁小,基础又不扎实,但想着三个人都去了,这个便也不留了。
他们四个人,吴端和张伯礼年纪大些,沈陵今年十岁,张秀才特地叮嘱他:“你学识我是不愁的,以你的水准,童生试是迟早的。不过你年岁小,容易阅历的亏。”
沈陵肯定是想一回过的,这童生试是功名路的起点,总归起点要站上去。不过就如夫子所说,十一岁的童生在科举当中,年轻太小,受到的夸赞多,也容易伤仲永,正所谓欲戴其冠必承其重。
最近春种了,家里都空不开人手,找了短工,沈老头也心痛,恨不得自己有十只手,权衡之下还是选择了纺织机,谁让纺织机更赚钱呢!
纺织机他们一天能做三十来台,第二天送出货,如今有沈全在,这盘算起来就轻松多了,他把每日能做多少都给算好的,出多少货。
他们家门前这马车不断,村里人如何能不知,这天底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村里人就都知道他们家做了一个织布机,速度比寻常的快很多,就是专门做这织布机。有村里人想找他们买织布机,也有人想让他们帮衬帮衬。
沈陵是提议可以多招一些人的,反正一个人做一个零部件,谁能看得出是个什么东西。沈全就顺势多招了几个勤快的村里人,一天给个工钱,比外头做零工多一些,这不引得外头趋之若鹜。
第026章
庄稼人全靠家里头那点营生过活, 农忙的时候还有得忙活, 地里没事儿的时候大家会找点零工做做,也是一份收入啊,就在自己村里头能有一份好零工, 这是多好的事情啊。
沈全的堂伯一家已经帮了好几个月了, 给他家的钱银是比旁人多的, 沈老头打算以成本卖他们一台织布机, 家里的女人们织布多个营生,日子也好过一些。
沈老头怜惜这个侄儿,吃亏就吃亏在爹走的早,家业撑不起来,他这个叔叔有心照顾可自己也有三个儿子,能做的不多, 只能多相帮相帮。
沈峰一家多有感激,两家的妯娌走得也近,本来沈家这一支就他们两家最亲近一些, 沈峰对二叔向来是当父亲敬重的, 他父亲走得早,孤儿寡母若没有二叔二婶施舍一口饭吃, 那个时候早饿死了。
两家关系越近,就越排挤沈小爷爷一家。除了过年祭祖和一些大酒席,平日里也不来往,相看两厌呢。
那头知道沈家二房得了这么好的营生,带着大房没带三房, 几个儿子都撺掇着沈小爷爷来和沈老头说一说,沈小爷爷本来是不想来的,但为了儿孙,舔着一张老脸。
沈老头心软,可沈全不啊,他做掌柜的也招过伙计,那伙计跑前跑后,俱得是个勤快人,他招了人进来,那是要做工的,就如今招进来的,做得快和做得慢的都有,也有做的好的做得差的,但都是不偷奸耍滑,勤恳踏实人。
沈家三房那一堆,摆他面前来来回回挑,都挑不出个看得过眼的。再说了这有一就有二,这先河便就开不得。
沈全道:“小叔,咱们这儿要的是会木活的,不是那等刨两下木头的,咱们一天从早做到晚,累得很的,阿根几个怕是受不住的。”
他话婉,却也知道是说他几个儿子懒,沈小爷爷弄个没脸,回家去了。沈小奶奶带着几个儿媳妇跑他们家门前哭,哭做哥哥的不帮弟弟一家,日子过得这么好也不看弟弟一家过得什么日子。
大伯母和堂伯母可不是吃素的,朝门口就是一盆脏水泼出去,门啪得关上,在里头骂道:“什么臭烘烘的懒玩意都想进,脚底都生蛆了,别烂了人门口,咱们家做点小生意,招的都是乡里头勤快踏实人,不是啥懒汉都收的!”
堂伯母插着腰:“自家地里都顾不好,木活怕是也没做过,哪来的脸面!咱们两房和你们有什么情面好讲,如今就剩一个祭祖的情面!”
沈老头也是被这个弟弟伤透了心,被老婆骑在头上作,儿子都养歪了,个个不成器,如今也是自扫门前雪,虽说是血亲,可想想那一家子的模样,沈老头心想等他走了,这门关系淡了也就罢了,不能碍着他子孙啊。
这纺织主要还是苏州府湖州府建康府以及蜀川那边,分别代表了宋锦、云锦和蜀锦。齐老爷想得周到,先销远处,等苏州府湖州府流行了,建康府便也得了风声,纷纷寻上门,这本地的更容易被仿照,所以放在后头卖。
等苏州府湖州府的生意接得差不多了,齐老爷再开始送建康府。
沈家这几个月赚个满盆响,沈老头手里头握着这么多银子心里头不踏实,齐老爷妥帖大部分给的都是银票,沈老头夜夜捂着睡,半夜都得摸一下在不在,这般提心吊胆想着不若早些置些产业,把几个儿子孙子都招来一起商议,如今孙子都大了,也可一道听一听了。
沈老头摸索着几张银票,道:“咱们家这几个月赚的都在这儿了,总共是两千两,这个月的还未结算。”
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看到这么多银子,虽然只是几张纸,可寻常人家连银票都是只听闻未见过!这几个月前,谁能想到能够这般光景。
“咱们家能赚这个钱,也全赖铁娃和二郎,铁娃脑子灵光,二郎手灵巧,但也靠着大伙儿一起做,咱们这生意才能往上走的。这些钱呢,也是大家辛辛苦苦赚出来的,二郎和老二在外头跑了几个月,老大跟着我做活,老三管着生意,一起商量商量该做些什么。”沈老头说话不偏不倚,把功劳都给摊开了。
沈陵也暗自点头,一家人要想团结,上头拧绳子的不能偏一股,这绳子就不紧。虽然是他设计出来的,但也得靠二郎和家里头帮忙做,辛苦的是家里。
沈大是老大,自是打头阵:“爹,您说说您的安排。”
沈老头点点头:“那我先说一下,你们有安排再说。首先肯定是得买个宅子,大郎二郎要娶媳妇,二妞三妞要嫁人,城里有个宅子都好说亲。咱们家人多,得买个两进的,这是首要的。其次就是买地,咱们家毕竟是庄稼人,脚底的泥巴还没洗干净,不能忘本,吃喝都靠地里,买多少亩买在哪儿,后面再商量,良田不好买,我们便先拿掉一千两。剩下的一千两,铁娃科考得留出个两百两,科考费钱。大郎二郎成亲,先得预备个一二百两银,二妞三妞的嫁妆也得准备起来,咱们家不说别的,这纺织机得给两个姑娘备上一台,抬一抬嫁妆。”
闻言人人都是欢喜的,谁都给顾虑到了,宅子是大家一直梦寐以求的,沈全欢喜儿子科举不用担心钱的事了,还有女儿的嫁妆,有一份好嫁妆才能嫁得好。
“爹,您说的我们都没意见。”
“就按您说的做就成。”
几个儿子纷纷表态。
沈全犹豫了一下说:“爹,我看咱们手里若钱富足,不若多买几个小铺子和宅子。这四年前我们家买的那铺子,如今那么点钱早买不到了,咱们建业县人越来越多,不光田贵了,铺子宅子都涨了不少价。”
大家都看向沈老头,沈老头沉吟:“那就买几个铺子,不管是租出去还是以后做营生都好。”
这般两千两就分得也差不多了,沈老头怕儿孙被这两千两冲昏了脑袋,不思进取,叮嘱道:“别看咱们家如今有了这千两家业,其实也不过是几间宅子铺子的事情,若是不思进取,攒个家业辛辛苦苦,败起来却也轻轻松松。咱们家该怎么过活还是怎么过活,踏踏实实地来,这纺织机生意做不长久,以后咱们家不是独一份了,价格就便宜了,还得和以前一样。”
看着几个儿孙点头不止,沈老头心底满足得很,想想自己的几个兄弟,只有自家是这般的兴盛,他死后有脸面和祖宗说,他目光又落在小孙子上,若小孙子能考个功名出来,那才是真正的改换门庭了。
沈陵很高兴他爷爷头脑这么清晰,穷人乍富,最怕的就是飘,觉得自己有很多钱就开始不思进取,守着这点钱醉生梦死,往往家业就是这么被败光的。有他爷爷这样的当家人在,他们家不愁爬不上去。
家里头做纺织机,木料堆了很多,沈全找了姨姐,那边靠山,木材多,姨姐家如今做了个小型木料场,比找旁人买便宜。家里头还有好多碎木料,沈老头也舍不得扔,都给聚着想以后能用,这不就堆了好几篓子。
沈陵瞧着那些木头其实不小,主要纺织机需要的是长木条,这便都是一块一块的,沈陵也觉得浪费,其实家里头开这样一个手工作坊挺好的,安稳又赚钱,也不像行商让人轻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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