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空巢独居客
“你少跟我来这套,今儿我来当我真不知道你为了什么来的。不就是嫡额娘让你我来开导开导我,赶紧的开导吧。”宝珠这么说了,令仪才放下瓜子,整了整衣裳才开口。
“姐,那人我瞧了,除了脸上白净些,真没什么出彩的地儿。你说他是御前当差的侍卫吧,那剑挎在腰间紧不紧松不松的,瞧着特难看。”令仪当初学骑射的时候,是专门练过眼力的。不说那么玄乎,但只要有人打她跟前过,她一瞧就能把人看仔细了。
“那,那也不能就因为这个说人不好吧。”令仪有本事,宝珠心里清楚。既然她说瞧不上那人的武艺,那许是真不大行。不过也不能光看人家功夫好不好,这也太武断了。
“我就知道你得这么说,我还真仔细看过了。姐,御前侍卫里边有多能干的,就有多混日子的,这话你同意吧。”在御前当差露脸的机会自然多,多少天子近臣那都是御前侍卫的出身,要说能干人那有的是。
但混日子的也不少,尤其那些离的远些的宗亲家的孩子,找找关系把孩子送进来当差,不求他封侯拜相,只求有份差事,别天天在外边招猫逗狗就成。
“那人指尖虎口都没茧子,脸上一点脏都不带,靴子比我阿玛跟四伯还干净。这么说吧,这人若是个习武的,那就连我一半用功都够不着。若是本就奔着文去的,肯定也什么都没成,才让家里塞到侍卫队里边来的,要不早奔着科举去了。
咱们从京城一路出来圣驾跟前有多累,瞧瞧自家阿玛就能明白,他倒好,鞋底子脸面上都干干净净的,那不是顶爱俏,就只能是见天偷懒了呗。”
令仪说的头头是道,听得宝珠的心一个劲的往下坠。她的确就是没见过那拉星德那样的人,才这般念念不忘。可被令仪这么说,心里也跟着不确定起来,但要这么算了,却又有些舍不得。
“我知道就我这一张嘴这么说你肯定不信,当初都说让你多陪我在练武场里边待会儿,但凡我看看你妹子我什么样,都不至于被他迷了眼啊。”真不是令仪自夸,令仪如今的功夫连府里的教头都赞不绝口,直说没什么能教给格格的了,一个那拉星德她还真没往眼里放。
“这样吧,等皇玛法过了这几日斋戒,还要在山脚林场那边巡阅山西驻军,到时候弘曙和弘晖哥哥他们都去,听说咱们也能跟着去,到时候让他们把那人找来比试比试,你也好生瞧瞧,到底是个草包啊还是个才俊。是个草包呢,那就当这事就是阵风,过就过了。若是个才俊,那就到时候再说呗。”
这法子说得宝珠挺心动,一口就答应下来。人啊,只要有了盼头有了底儿,心就踏实了。这会儿宝珠也不觉得烦闷,也不觉得气虚没胃口,还拉着令仪吃了不少点心才把人放出来。
出了宝珠的门,令仪连拐两个弯,便看见一直躲在宝珠屋子窗户底下的哥俩。弘晖今年满了十四,弘曙也有是十一的半大孩子了,平常出门去也算是个精精神神的小爷。这会儿俩人蹲在墙角臊眉耷眼的,远处的奴才想上来劝劝又不敢,生怕听着屋里的动静主子怪罪。
“过来啊,还在那底下干嘛呢,待会儿再被人发现了。”令仪隔着老远就朝两人一边招手一边轻声的说,这才把两人叫到跟前来。“都听见了?听清楚了?”
“嗯,都听见了。那这事还是按咱们说得来办?”弘晖此刻可算是要愁死了,自打这事出了之后,他就一直跟四爷缠磨,想要自己去把那拉星德给料理了,但四爷一直没点头,弘晖也不敢私自下手。
“那就这么办呗,可说好了,四伯那儿你得提前说清楚,别到时候咱过去了,四伯和我阿玛都不知道,我阿玛倒还好说,就怕四伯发起火来,咱们一块儿倒霉。”令仪不怕七爷,大不了撒个娇总能糊弄过去。可令仪怕四爷,哪怕这个四伯平时对自己挺好的,那令仪也怕。
“放心吧,你哥我没那么大胆子。”许是家里姐妹少,弘晖也很喜欢令仪这个堂妹,尤其看她小嘴儿巴巴的说得头头是道,就看着更好玩了。
“那行,那我先回去了,说好的事弘晖哥哥你可别忘了啊。”令仪愿意帮弘晖这一次,弘晖自然不能白让人出力。弘晖虽也习武好些年,但他身体底子不行,练来练去最主要还是强身健体,真功夫就不怎么够看了。他怕万一星德真有点功夫别到时候自己丢人,这才想着拜托令仪的。
“放心吧,那马回了京城我就亲自送到府上去。”令仪的谢礼就是她早就看中的一匹马,去年弘晖拉出来遛过一次,她就心心念念的记住了。
送走令仪之后,弘晖和弘曙也一起回了弘晖屋里边,发愁这事要怎么跟四爷说。“哥,要我看啊,你就老老实实说呗,有什么大不了的,这又不是什么坏事,咱也是为了宝珠姐姐好。”这主意有一大半是弘曙的点子,这回儿他也不可能放他哥一个人面对四伯,自己一走了之啊。
不过孩子就是孩子,总觉得自己想的周全又办事隐秘,其实四爷那边差不多听了个实时转播,这些孩子们一举一动,哪个都没逃过四爷的眼睛。弘晖和弘曙还在商量到底什么时候去坦白的时候,这边四爷和胤祐已经全知道了。
胤祐听着奴才的回禀脸都是绿的,这次自家两个孩子一个出主意,一个冲前锋,还真是哪哪儿都没落下他们俩姐弟。“四哥,这回是我没管好孩子,明儿,明儿我肯定给您个交代。”
四爷一听这话摆摆手,“你我之间说这些见外话做什么,孩子大了,不是你也不是我能管得住的,想想咱们十四五的时候,比他们还混。”
“那怎么着,这事就由他们去?”胤祐倒是对这法子没什么意见,来之前本就答应令仪了,到了地方若是有什么好玩的一定让她也去,过几天巡阅驻军之后狩猎比试,肯定要把她带上的。
“就顺着他们去。”四爷想了半晌才开口,“既然咱都不如小一辈儿干脆,这回就依他们的,咱们再暗处盯紧点,有什么事赶紧拉一把便是。”
四爷平日出事处处干脆利落,唯独孩子这事上犯了难。其实胤祐转述玉玳的话句句在理儿,只不过他顾忌颇多才一直没处理。现在既然孩子们想的办法也算是不谋而合,那就顺势而为吧。
不过四爷看得开不代表手里放得开,这边弘晖这边刚商量好,要不等到明天再去跟四爷说,四爷那边就已经找上门来了。两个孩子哆哆嗦嗦看着四爷跟胤祐,自然是半句话都不敢瞒着,该交代的全交代了,连许给令仪一匹马的事儿,都没瞒着。
胤祐回来之后,把弘曙那怂样子跟玉玳一学,逗得玉玳笑得直往他身上趴。“要我看啊,几个孩子做得挺好。这事就不能拖,越拖越麻烦。”等笑完了,玉玳干脆软了身子躺到软榻上,脑袋枕着胤祐大腿。
“当年我还小的时候闹过一笑话,我跟着我额娘去别人家做客,他家有一点心做得特漂亮,我本想吃可不记得因为什么就没吃到。后来回了家,我又不知道那点心叫什么,跟府里厨子比划半天也没做出来跟那一样的。”其实这是上辈子的事,那点心就是一进口软糖,自己小的时候也没地儿买去,就一直心心念念记着。
“那时候越想就越觉得那点心肯定好好吃,后来过了好些日子,我额娘才又带我去那家府上做客,我什么都不吃,就等着那点心来。”玉玳想想都觉得自己太惨了,后来好不容易大点儿了,终于自己找着那糖买来吃,只吃了一口,就连包装带快递盒全给扔了,连嘴里那半块都一起吐了。
“我都心疼我自己一个人居然想那东西想了那么久。要我说都不值得我惦记超过一眨眼的时间。”玉玳现在说起来都义愤填膺的,胤祐听得笑到眼泪都要出来了。
“你别笑,这里头意思是一样的,好多时候那些什么求而不得,都是自己想出来,美化过的。真让孩子见着人,把那点心里头自己想象出来的美好都给破了,也就没事了。”
“嗯,说得倒是一套一套的。”胤祐抱着人,手里还把玩着她散下来的一缕发丝,“那你以前有没有这么想过爷啊。”两人定亲之后成亲之前也有两年时间,她说起来头头是道,那当年她自己呢。
“想过啊,不过没想多久。”玉玳拍了拍他作怪的手,“两个教养嬷嬷,白天黑夜的跟着,除了教规矩就是说七阿哥怎么怎么,七阿哥又怎么怎么,我连做梦都梦见嬷嬷跟我说起你,可不能再想了,再想就真吐了。”
“嘿,爷怎么着你了还要吐了,我瞧瞧。”这话说得胤祐心里来气儿,干脆就地便把人压到身下,也不管还在佛门清净地,便好生孟浪了一回。外边的桃子早就见怪不怪,两个主子就不能单独带着,要不不管说什么,都能绕到这档子事上边去。
不过说得再好,计划得好,都比不过当了正日子,众人心里的忐忑。这出戏里边除了那拉星德还什么都不知道,其余的人心中,都各有各的小九九。
巡阅驻军结束之后,照计划弘晖就让自己身边的伴读去把他要好的几个侍卫都叫了过来,里边就有捎带一起带上的那拉星德。几个侍卫年纪大点的十九二十,小点的跟星德一般大,也就十六上下。
众人都只知道是雍亲王府上大阿哥想找几个人陪着跑马打猎,也没人觉着有什么不对。只有星德自己心里藏着事儿,这会儿眼睛不住的到处看,就想瞧瞧能不能瞧见宝珠。
他不知道宝珠的名字,就知道是雍亲王府的大格格。他也知道自己如今高攀不上,但少年儿郎,怎么可能说忘就把心里心仪的姑娘给忘了,这不弘晖这边一出声,人就巴巴的来了。
其实星德本没抱什么指望,但架不住有个局等着他。今儿除了宝珠和令仪,还有好几个堂姐妹都穿着骑装出来了。只不过大半都是装个样子,坐在小矮马上让奴才牵着绳子领着。只有令仪,跟宝珠对了对眼色,便一抽马鞭冲着弘晖这边就来了。
令仪这一来不要紧,这群侍卫全滚下马撩袍角跪下了。没见过这么虎的格格啊,这是哪家的祖宗啊。星德看见令仪的时候,也见着宝珠了,他知道这是淳郡王府上的格格,这会儿跪在地上,眼睛都还不住的往宝珠那边打量。
几个格格本就是过来看打猎比试的,这会儿令仪英姿飒爽的过去,虽说什么都还没干,但姐姐妹妹们也还是先叫好了再说。令仪回头挥挥手让她们别瞎起哄,才回头叫起。“起来吧,今儿我也凑个热闹,听弘晖哥哥说了,今儿就比箭术是吧。”
“是,今儿没规矩没大小,谁猎得多,算谁赢。”弘晖说是这么说,但甭管到什么时候,那也是奴才捧着主子玩,几个侍卫在一旁赔笑也是正常。
只不过不远处的宝珠,这会儿看着骑在马上跟着自家哥哥的星德,怎么瞧怎么比之前差了点。尤其有自家哥哥衬着,好似也没之前看着那般俊朗了。
既是这般,自然有奴才把林子里的动物往外赶。令仪身边跟着的都是府里的亲卫,都知道自家格格什么身手,除了在一旁跟着,不让外人近身,谁也没打算帮一帮她。
星德倒是想表现一把,可惜令仪今儿出来就是狙他的,他走哪儿,令仪和弘晖就跟到哪个方向,他还没抬手,令仪就一定要抢先一步把东西给猎下来。一次两次的不打紧,次次如此,星德又不是个傻的,自然明白,这是冲着自己来的。
可为什么要冲着自己来,星德想了半天没想明白,但他一抬头看着弘晖冷冰冰的眼神,心里咯噔一下知道坏了,怕不是自己那点小心思被主子们知道了。
这事不能想,越想越害怕。接下来的时间对于星德来说,简直就是煎熬。雍亲王什么地位,什么活阎王,自己这点小心思若是被雍亲王知道了,怕是一点活路都没了。
所以星德一路都心不在焉,干什么都没劲。令仪倒是越跑越舒服,到后边也不管星德怎么样,扯着缰绳就跑远了。她刚刚认真瞧过了,不是自己看不上,这人就是个绣花枕头,没意思得很。
这般好身手好骑射的格格,一群半大小伙子谁都没见识过啊,再是满洲姑奶奶也没见过这么厉害的。所以整场比试,令仪到哪儿,后边就溜着瞧热闹鼓劲的姐妹,看新鲜稀奇的侍卫一大帮子人跟在屁股后边,到最后还是弘晖觉着太招人眼,才提前把比试这事给叫了停。
“怎么着,今儿我露脸不。”令仪踢了踢马肚子,回了自家姐妹这边,后边亲卫手里提了不少猎物看着都威风。然后又凑到宝珠跟前,“怎么样?”
身边还有别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宝珠看着令仪,又想想刚刚一路都臊眉耷眼的星德,真就只皱皱眉,“还能怎么样,快别说了。”她一想到他那样子都觉得没劲儿,就更别说其他的了。
“厉害是厉害,令仪你倒是往后边瞧瞧。”说话的是苏格,令仪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一看,才一下就老实了。后边远处跟着的,不是自家阿玛还能是谁啊。
今日份碎碎念:在我心里令仪就应该这样潇洒自在~今天又是二合一~啾咪咪~
☆、第一百零三章
隔着这么老远,令仪都能感觉到自己阿玛的脸色不怎么好, 随即也不显摆, 调门也没那么高了。跟在几个姐妹后头,还非要宝珠和苏格都挡着点自己, 就这么着往胤祐这边来。
“行了啊,我都忍了你这会儿较什么劲啊。”四爷看着胤祐一脸铁青的模样赶紧拿手肘戳了他两下, “孩子们都过来了,别再吓着令仪。”刚刚隔得远, 为了看清楚那头的动静, 四爷把西洋镜都用上了。
那拉星德跟奴才搜罗来的消息里对得上, 在府里是嫡出的孩子又不是长子,家里宠着长大不是什么上进的性子, 但是也没干过什么坏事。这样的小孩儿京城里一抓一大把,他唯一出彩点儿的地方就是长得好看, 要不御前都捞不着显眼的位置。
宝珠若是哪个宗亲贝勒家的孩子, 兴许还能相配。只可惜宝珠是四爷的闺女, 还就这么一个闺女, 四爷说什么都不可能把宝珠许配给他。好在这会儿看自家闺女,倒是比之前好多了, 一路朝自己这这边过来,再没回头去看过那小子一眼。
“四哥,您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你信不信,到不了明儿,令仪这名声就得传遍整个五台山。”胤祐不是不知道自家女儿什么性子, 也没打算压抑着她的性子。可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瞧见又是另一回事。
刚刚他瞧得真真的,那群侍卫小子个个连令仪的边都不敢靠近,令仪的鞭子往哪儿一指,那群小子就跟鸡崽儿一样躲开了,就怕令仪一个不高兴,鞭子甩他们身上去。“四哥你说,这往后还怎么说亲!”
“怎么,不想把孩子多留几年,就想着嫁闺女了?”四爷是舍不得宝珠的,按理说宝珠这个年纪应该要说亲了,但四爷愣是压着不让提这事。一是怕被康熙盯上送去抚蒙,二就是哪家的小子四爷都看不上,都觉得配不上宝珠。
四爷这一问把胤祐都给问愣了,可能是跟玉玳在一起久了,在玉玳眼里自己都还是二八年华大好时光,胤祐也不自觉的总觉得自己还不大,孩子们就更小了。嘴上虽然埋怨着怕孩子不好说亲,其实心里头觉得这事还远着呢。现在四爷一提,可不就蒙了。
好在没让胤祐楞多久,孩子们就都过来了。坠在最后边的那拉星德看着四爷腿都软了,愣是骑在马上都坐不稳当,要不是有身边好友扶一把,非得滚下马去不可。至此星德是打死都不敢再多想什么,一场少男的绮梦也就算给划上了一个不甚完美的句号。
星德怎么想的不要紧,四爷不可能真跟一个小孩计较,况且就凭他这么久了一点口风都没透出来,就算那拉星德还是个懂事的。“玩够了?玩够了就回吧。”
玩,肯定是玩不够的。不过既然四爷都发话了,孩子们自然都老老实实的跟在后边,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五台山不是头一回接驾了,只有庙里边不见荤腥,后边单独辟出来接驾的院子里,都是该如何便如何,没有忌讳的。
令仪今儿收获颇丰,除了送到康熙那儿的和自家留了两只兔子一只野鸡之外,其余的都分给姐姐妹妹们了。“宝珠姐,今儿怎么样,我厉不厉害?”回来之后令仪就直接去了宝珠房里,打铁要趁热,就得这会儿把事儿给说定,再不能反复了。
“知道你厉害,倒是真没想到这般厉害。我瞧着那些个御前侍卫,还真是个个都不如你。”宝珠说这话不是奉承,而是打心底里觉得令仪好,“早知道这般,当年嫡额娘给弘晖请教头的时候,我就该也跟着学学。”
“可别,我当年学骑射的时候,手上的茧子都掉了两次才学成个样子,宝珠姐你瞧瞧你这细皮嫩肉的手,我看着都舍不得。这玩意儿不是自己真喜欢,吃不了那个苦头。就跟你非让我像你这样,绣个花样一坐一整天的,还不如杀了我来得干脆。”
到底是女孩家家的,不像弘曙他们不学也得学,若是这些年令仪有一个想往后退缩的念头,府上肯定没人拦着,那也就没今天这身功夫了。“不是,你别扯远了,说你呢怎么又说到我头上来了,快说,今儿算是看清楚了吧,到底怎么样你倒是给个准话。”
“看清楚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今儿瞧着他怎么跟之前都不像同一个人。”宝珠咬咬牙,“之前看着还挺精神的,今儿一看倒也就那样。尤其跟你身后坠着的时候,我看他那腰都挎着,瞧着可难看了。”
“哟,您还看得真够仔细的。”令仪越听越想笑,这也变得太快了,之前还就想知道他的名字,偶尔还挺惦记的,现在就一句好话都没了?“那你心里头还……想不想了?”
宝珠一听这话头都大了,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快别说了,我刚刚回来的时候一想到这事都觉着头疼,前几天怎么就魔怔了呢。”宝珠不让提那就是真一句都不想提,想打趣几句都不让。令仪再想仔细问问,就被她给推出来了。
“嫡额娘,您说宝珠姐这性子像了谁啊,真是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也太绝对了。”令仪回来之后把这事跟玉玳和胤祐一说都有些咋舌,瞧着娇娇弱弱的人,性子可够烈的。
“你还好意思操心人家,瞧瞧今儿出去玩得那疯样儿,风头出够了吧。”胤祐到这会儿已经没工夫操心侄女了,刚刚回院子这几步路,就有老九凑到自己跟前来找不自在。说是都听说了,令仪今儿可威风,非要来恭喜自己得了个好闺女。胤祐听得牙酸还不能反驳,只能支支吾吾应下来,一进屋脸就垮了下来。
“够了够了,阿玛您别生气啊,不是都说好了这次出门让女儿好生玩玩的,您可不能反悔。”令仪在胤祐跟前从来都是一副娇憨模样,她一撒娇胤祐天大的火气都发不出来了,“嫡额娘,您说是不是?”
“别,你们父女俩打机锋,可别牵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玉玳故意这般说,气得令仪直跺脚,胤祐看着女儿这般娇态,心里那股火气又不自主的散了大半。
“闺女儿啊,你今儿跟你阿玛交个底,你现在也不小了,有没有想过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儿,要是有你跟阿玛说,阿玛早早的跟你寻摸起来,保证不委屈你。”
这事按理说不该胤祐来操心,但架不住他真疼女儿,就怕日后没挑好人,委屈了女儿事小,别到头来连命都给搭上。这些年,嫁出去的公主格格们,早早死了的可不少。若是令仪也走上这条路,那不是要胤祐的命吗。
这话要是换做别家孩子听了,说不定得羞得话都说不出来,但令仪不是一般人,听了自家阿玛的话,还真认认真真思量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回话。
“阿玛,女儿这辈子还没瞧见过多少外人呢,都说女儿被您惯坏了,天不怕地不怕,还没规矩得很。其实真不至于,女儿出个门都规规矩矩带足了奴才的。”令仪知道外边怎么说自己,不过他们说归说,自己不可能为了别人把自己给委屈了。
“女儿倒是想找个心性好的,用不着多高的出身,但是自己得争气那种就行。长得吧倒是不强求,但是也别太磕碜,得一起过好多年呢,太磕碜了瞧着也不舒服。
最好是会点功夫,用不着多厉害,比我高一点儿就行,起码别往后吵起来,万一一动手我还把人给伤了说出去也不好听。还有,性子别太急,女儿这性子怕是难改,那就只能找个性子好些的,才吵不起来……”
令仪觉得自己说的要求挺低,还小嘴巴巴的一个劲的补充,听得胤祐脑仁儿都炸得疼。不过到底令仪还在跟前,也没表现出来,面上还是笑着的。还是玉玳看出来了,先开口给令仪找了个台阶,让她先回去歇着去,才帮胤祐解了围。
“怎么着,玩脱了吧,让你多嘴问,我看你到哪儿找这么个人给令仪。”认真说起来,令仪的要求单拎一样出来也的确不算高,可寸就寸在哪有事事周全的人呐。
“哎呀,你别说了,我头疼,我进去躺会儿,吃完的时候再叫我啊。”胤祐才不承认自己纯属没事找事,干脆捂着脑袋就躲到里间去,只留玉玳躲在外边偷笑。
为了儿女操心的自然不止胤祐一家,另一边四爷也愁。这事说来算是解决了,他也没明白自家文文秀秀的女儿,性子是不是太刚烈了些。不是说不好,但往后真嫁了人是要过一辈子,总不能瞧不顺眼了就不过了吧。“你说说,这性子像了谁。”
乌拉那拉氏看着四爷毫无自知之明的样子都好笑,“您问我啊,那我倒是想问问您呢。”整个府里,最爱憎分明,说爱就爱得不行,说弃便从不回头的还有谁啊。乌拉那拉氏跟了四爷这么多年,还头一回知道自家爷们挺没自知之明的。
四爷看着乌拉那拉氏戏谑的眼神,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说自己,“爷?”四爷想了想,决定不能认下这锅,“不可能,怎么可能,爷不至于这么着。就你胆子大,这么编排爷。”
四爷否认三连,越说越没底气,当年皇阿玛说自己喜怒不定,其实也就是说自己情绪过于绝对,爱憎皆不留余地。这些年因着那四个字,四爷已然是忍下了许多。
没想到这玩意儿还带遗传的,这下可好,好不容易把那拉星德的事儿了结了,四爷心头犯愁的事儿又更多了。最后还是乌拉那拉氏见不得四爷犯愁的模样,“爷,您就放心吧,这事我多留心,到时候找个性子好的,容得下宝珠的,总能把日子过好。”
到底是少年夫妻,四爷在乌拉那拉氏跟前少了那些非是即非的情绪与爱憎,却多了几分眷恋与依赖,听她这么说,哪怕知道是说来哄着自己的,却也安心不少。
两家王爷为了闺女操心折腾不止,另一头康熙却少了这精神头。“万岁爷,刚刚淳郡王那边送了点野味过来,都是今儿刚打来的,要不晚上让厨房做了来尝尝?”
自从太后走了之后,康熙的精神头又比之前差了一截,这回一路到五台山来,一直在銮驾里外人见得少看不出什么,但李德全心里清清楚楚,康熙这是眼瞧着一天不如一天了。
“下午弘晖叫了那么多人出去,就是干这个去了?”弘晖叫了那么多御前侍卫过去,自然瞒不过康熙的眼睛。太子没了复位的可能,老八那边弘旺生了之后又开始蹦跶,可蹦跶来蹦跶去,却越发的不得圣心。
只有老四,前些年瞧着不怎么打眼,性子也不甚周全。可一步步走来他比谁都走得踏实。现如今哪怕康熙嘴上没说,但心里头自己有数,往后怕是也就老四能依仗了。
既然看中了儿子,自然也要瞧一瞧孙儿,弘晖这个孙子康熙见得不多,如今看来还算过得去,虽比不得保成那几个孩子亲近,但处世办事都已经很是有个样子了。
“可不是嘛,万岁爷您没瞧见啊,好些个阿哥格格都是人中龙凤啊,寻常人都不敢挨边。”李德全嘴里翻着花的夸,心里也在感慨的确不敢挨边,好些侍卫回来都还在说,谁敢挨淳郡王府里大格格的边,那鞭子舞得虎虎生风的,瞧着都渗人。
“那今儿谁猎得多啊。”康熙不过随口一问,想都想得到,应当是弘晖最多,弘曙次一等。这都是奴才们捧着玩的,不会有什么大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