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看泉听风
不过她没来,孟继宗却来了,他跟崔氏关系一直很不错。即使郑玄是自己亲女婿,可崔氏大部分事还是找孟继宗帮忙,她不敢找郑玄,崔氏成亲,孟继宗理所当然的来帮忙,赵翀也勉强算他半个上司了。
王珞和王琼都不知道,在王珞所知的历史中,卫高祖陈源的原配就是赵翀的庶女。孟继宗是今年年底时候跟赵氏成亲,两人成亲不久,赵翀就因重伤而去世,而如今,一切都不同了……
崔氏本来在新房里很慌张,但看到女儿、儿媳携手进来,她的心一下安定了,她再也不是十几年前无依无靠的自己了,她现在有儿有女,大不了就她就跟女儿儿子过日子。王珞和二娘坐在崔氏身边,絮絮的跟崔氏说,赵翀对小四、三郎、四娘几个很好,崔氏听得心安定了不少,一个喜欢孩子的男人应该心地不错吧?
婚礼来的都是亲朋好友,郑玄、孟继宗都不是会闹新房的人,王大郎和二郎也是性子沉稳的人,他们对王朗感情很深,不可能喊赵翀为大人,只是恭敬的喊赵翀为赵将军。赵翀也不在意,他喜欢孩子,但并不强求继妻的孩子都把自己当父亲尊敬。就他私心来说,还没长大的孩子,比几个已为人父的成年男子要可爱多了。
崔大郎倒是会玩能闹的性子,但是看到两位大舅、姊夫、妹夫都是一派沉稳,他也很识趣的跟继岳父喝了一盏酒后,便带着二娘、四娘回家了。王大郎、二郎自然是兄弟两人一起回家,郑玄也带着王珞、王小四和三郎回家,孟继宗看着他们姐弟几人和乐融融的模样,心中暗暗羡慕,要是自家兄弟姐妹也能如此和谐就好了。
孟继宗真不在意养小舅子、小姨妹,就可惜琼娘对弟妹没有感情,跟两个庶兄感情都很淡。孟继宗想到回去妻子可能还会抱怨自己多事,就有些头疼,他真不知道琼娘到底怎么想的?她这几个兄弟姐妹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可她偏偏跟大家都处不好,孟继宗长叹一声,她既然不爱纳妾,那自己以后就不碰别的女人便是,横竖琼娘也能生。
孩子们散去后,赵翀缓步走入新房,他都成过一次亲了,也不是毛头小伙,自然不会冒冒失失,入了新房后也不急跟崔氏洞房,反而温声问崔氏:“饿不饿?”
倒是崔氏跟男人相处机会其实不多,她跟王朗连新婚甜蜜期都没过,就开始吵架了,第二次成亲,面对一个陌生成年男子,崔氏难免有些慌张,她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赵翀,紧张咽了咽口水,脱口道:“我认字不多,不是知书达理的世家女。”
赵翀一怔,却见崔氏继续结结巴巴的说:“也不怎么会管家,更不会教孩子……”崔氏刚成亲时候没嫁妆,也谈不上管家,后来等女儿长大,她手头开始宽裕,也全是阿石在打理;儿子也是在阿石在教,她几乎没操心过,还时常拖女儿后腿,溺爱儿子太过。
崔氏呐呐的说:“我顶多只能管孩子们吃饱穿暖……”她在吃的方面最擅长,当然只是擅长吃不擅长做,可她还带了几个庖厨过来,肯定能把孩子都养得白白胖胖的。
崔氏觉得自己前一次婚姻失败,就是对王朗期待太高,结果两人惨淡收场。这一次赵翀想要娶个知书达理的高门贵女,她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庶女,唯一能跟高门贵女沾边的,大约就是自己姓氏了。这事崔氏之前想跟赵翀说了,但一直找不到机会,她也跟阿耶说过自己担心,但阿耶总是看着她笑,让她不要担心。
崔氏觉得她不能不担心啊,万一赵翀发现自己被骗了怎么办?她不想让赵翀以后对自己失望,还是现在说开了比较好,要是两人合不来,他们就相敬如宾,只要两人对外维持一个恩爱夫妻的假象就可以了。
赵翀看着崔氏满脸紧张,结结巴巴的说着自己的缺点,说着说着几乎要哭出来的样子,他偏头轻咳几声,勉强压抑住了笑意,才对崔氏说:“你误会我了,我从来没想娶过知书达理的高门贵女。”
在赵翀看来,崔氏完全担得上知书达理四个字,但她似乎并不这么认为,他沉默了一会道:“我年纪大了,只想有个伴好好过日子,也希望我后院太太平平的。”
他妻子刚去世时,有不少人想将家中女儿许给自己当填房,都是跟自己庶女差不大多大的女孩子,赵翀想着自己都是半脚踏进棺材的人了,跟这些小孩子又有什么好聊的?
崔氏不知道,赵翀其实见过她好几次,只是她那时候还是王朗的妻子,他也没对她没什么想法,他只是特别羡慕她跟几个孩子其乐融融的样子。母亲美貌慈祥,儿女乖巧可人、又都生得粉妆玉琢,这是赵翀心目中最完美的家的形象。
所以在知道崔氏离婚后,他没考虑多久就来提亲了,至于崔氏是不是知书达理,并不重要。起码王朗膝下的孩子不管原配生的、还是侍妾生的,都是安然长大,且各个成材,这点崔氏就做的足够好了。
第150章 崔氏成亲(下)
赵翀的意思是想找个老伴, 安安静静的过下半辈子, 而崔氏听到后院安安静静, 自以为明白赵翀的意思,他这是想纳妾生子?崔氏一点都不在意,她年纪大了,肯定不能再生孩子,他纳妾生子也能减轻自己压力。
崔氏大度的对赵翀说:“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后院的侍妾子女的。你那两个嫡子也不要把他们养在乡下了,家里又不缺他们一口吃的。”崔氏在王珞长年累月的洗脑下,对庶子女已经完全没有敌意了。
反正儿子女儿长大都能嫁出去,要是养好了,她还多几个孩子孝顺, 顺便还帮扶阿石和小四, 她何乐而不为?而她心态越平,孩子们就越尊重她。崔氏尝到甜头,对庶子女们就越大方了, 连她唯一不喜欢的王琼,都因孟继宗的缘故,让她大为改观。
赵翀笑了笑, 他知道崔氏会意错了,他要这么多庶子做什么?她当自己是什么人了?不过他们要是能生个嫡子就好了, 有这么多兄弟姐妹在,他们的孩子肯定会好的,“我没有要纳妾。”他知道这点一定要解释清楚, “我之前就没想纳妾,现在更不会,我只想以后我们夫妻好好过日子。”
他顿了顿,微微叹气的说:“你要是愿意,替我教教女儿吧。”他目前膝下还有一个刚满十四岁的庶女,赵翀不知道该怎么养女儿,只能高价请了傅姆把女儿养大的,结果被养成了麻雀胆。崔氏性子爽朗,或许由她来带女儿,女儿性子会变好一点。
赵翀目前膝下有一个庶女,他曾经有三个妾,不过这三个妾在很早之前就死了。这三个妾妻子逼自己纳的,她那时候行事反复无常,一开始不许自己纳妾,后来也不知听了谁的怂恿,说是她不给自己纳妾,他就有休妻的理由,又逼着自己一口气要纳三个妾。
那时他被妻子日日折腾闹得身心俱疲,并不想纳妾,免得后院平生事端。他知道自己有了妾,妻子肯定会折腾不休的,但妻子以死相逼,他也负气应了。结果两人这一赌气,就害了自己孩子。
当时赵翀纳了三个妾,三妾生了二子一女,但两个儿子和三个侍妾们都因各种原因死了,最后只留了一个体弱多病的庶女。赵翀不傻,如何不知道妻子这是对侍妾庶子女们用了那些阴毒的后宅手段?
他因这事第一次严厉训斥了妻子,她既然担心不喜侍妾和庶子,又为何逼着自己纳妾?那些都是活生生的人,他的嫡亲骨血!她到底有没有心?两人大闹一场,不欢而散。
至此之后,妻子行事越发偏激,对自己为侍妾庶子女跟她吵闹的事耿耿于怀,没几年就抑郁而终了。赵翀不是不后悔,可事已至此,他都分不清他跟妻子到底谁错的更多。
两个儿子也因此跟自己冷了心,他们信了妻子的话,认为自己不疼爱他们,还逼死了妻子。赵翀也懒得跟儿子解释了,他要是不疼他们,早把他们送上战场了,还怎么还苦心孤诣的为他们考虑?
他是孤臣,他活着的时候能庇护他们一时,他死后他们怎么办?就他们这偏听偏信的性情,也在官场走不久,与其让他们以后下场凄惨,还不如一开始就去当富家翁。
崔氏见赵翀沉默的样子,莫名觉得他这样有点惹人心疼?她点头说:“我尽量养好你女儿的。”养女儿崔氏还是有信心的,光看她把阿石养的这么好就知道了,只要照着阿石小时候那么养就好!赵翀的庶女今年都十四了,最晚十六也该嫁人了,她也犯不上跟她计较。
赵翀前妻的所作所为,崔氏都知道,这也是良国公和王夫人反复叮咛她要注意的,让她跟对王朗的子女一样对赵翀的庶女,崔氏这种宅斗小白都觉得赵翀前妻手段惨不忍睹,谁家主母会做这种事?她要善妒,就干脆压着男人不纳妾好了,逼着男人纳妾,又弄死侍妾庶子,她这是跟夫婿有杀父之仇?
赵翀微微一笑:“她年纪都大了,性子早定了,想改也改不过来了,我也不求她如何,只要胆子大点即可。”
崔氏见他讲道理,松了一口气,赵翀见状起身贴心的问:“你要不要洗漱下?”赵翀手中有崔氏详细资料,知道崔氏好洁,时常要洗澡。
崔氏红着脸点头,她被阿石那丫头影响了,越老越矫情了。赵翀不介意妻子矫情,她养尊处优多年,矫情不是理所当然吗?他又不是养不起。赵翀很有风度的离开,由崔氏卸妆洗漱,伺候崔氏的都是她从家里带来的老人,见到熟悉的人,崔氏心情更放松,洗完澡赵翀已经让人备好了酒菜,等两人真正开始洞房时,崔氏已经醉了。
酒是人的胆,一醉酒,崔氏就彻底放开了性情,嫌弃赵翀没刷牙就要上床睡觉,非逼着他洗脸去刷牙,又让他伺候过自己洗漱后,心满意足的沾枕就睡。赵翀啼笑皆非看着酣睡正香的崔氏,他真是错估了她的酒量。除去最后赵翀的估计失误,崔氏和赵翀的洞房花烛之夜可以说过得十分和谐,崔氏毫无负担的一觉睡到大天亮。
但是很多人这一夜都没睡好。尤其是王朗,他知道今天是崔氏成亲,自己的孩子除了阿宝以外,别人都去了。王朗听了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他对小崔氏真没感情,但再没感情,两人也生了两个孩子,他从来没想过两人会离婚,他总觉得两人会这么过下去。谁能想到她会有跟自己离婚再嫁的一天,尤其是她还嫁了左龙武卫大将军。王朗就算从现在开始,豁出去拼命,也爬不到赵翀那个位置……思及此王朗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王琼更是辗转反侧的睡不着,她做梦都没想到,前世王珞闹了大半年,都没让父亲和小崔氏离婚,怎么这世她才成亲一年多,就让父亲和小崔氏离婚了,甚至让崔氏再嫁左龙武卫大将军。对赵翀王琼印象不深,记忆中这人好像很早就死了,所以小崔氏和王珞一样,将来都会守寡吗?
王琼抬头看着闭目养神的孟继宗,枕边的人清楚的告诉自己,这一切跟以前都不同了,她不会再像前世一样,仰仗王珞求生了,孟继宗被她灼灼目光盯着,无奈的睁开眼睛,“怎么了?”他眼神清明,了无睡意。
王琼摇摇头,头靠在孟继宗肩膀上,“孟郎。”
孟继宗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淡淡“嗯”了一声,安抚她说:“那两个侍妾的事是我的错,你不喜欢我纳妾,我以后不纳了。”
王琼又惊又喜,搂着孟继宗的手道:“孟郎,我不是拈酸吃醋的人,我——”
孟继宗将手从王琼怀中抽回,他打断了王琼的话:“我都知道。”他不爱听王琼这种违心的言论,女人吃醋是天经地义的事,她是自己正妻,替自己孕育了三个嫡子,就算吃醋又如何?孟继宗愿意给她脸面,她没必要跟侍妾一样,对自己甜言蜜语,他轻拍了下王琼的肩膀:“睡吧,不早了。”
得了孟继宗的许诺,王琼甜甜的靠着孟继宗睡了,她就知道自己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当年王珞能做到的,她也能做到,她还比王珞好,王珞只有一个体弱多病的嫡子,她现在就起码有三个健康的嫡子,将来还会更多……
孟继宗等王琼睡着后,也合眼睡了,他明天还要早起去军中排练。
要说最操心崔氏的,本应该是王珞,就王珞那敏感多虑的脾气,她能在崔氏新婚之夜睡好才怪。奈何郑玄早知道娇娇多思多虑,采取了赵翀一样的手段,回家先灌了娇娇几杯葡萄酒,然后哄着她去洗漱,王珞酒量尚可,但热气一熏,她酒意就上来了,等郑玄带着王珞胡天胡地的洗漱完毕,王珞早趴在他身上睡熟了,根本没精力担心阿娘。
郑玄心满意足的抱着妻子回房,没有岳母日子简直太舒心了,娇娇就是太爱黏人,都当阿娘了,还要黏着自己亲娘,不过没关系,阿娘再嫁,她可以改黏自己,他一点都不介意她的黏人。
崔氏到底是王珞的母亲,而不是女儿,崔氏新婚前三天,就算王珞再担心,她也不能贸然登上赵家去看阿娘,而郑玄这三天去那里都带着她,连在紫宸殿时都带着王珞,尤其是他看着书案跃跃欲试的样子,王珞真担心他兽性大发,她连忙没事找事,“郎君,你看奏章累了,要不我给你念念吧?”
郑玄似笑非笑看着妻子,王珞端着脸正经的说:“你闭眼休息一会,我给您念几本。”要真让他在紫宸殿里得逞了,王珞觉得自己也不用见人了。
郑玄本来也没在这里对妻子动手动脚,他只是担心娇娇这两天会胡思乱想,才把她带到紫宸殿来,既然妻子乐意给自己念奏章,他也乐得轻松,他往后一仰,“嗯,你念吧。”
王珞翻开奏章,语气缓和的念了起来,她这效果跟催眠也差不多,郑玄觉得自己都快被她念睡着了,但王珞念着念着就不念了,郑玄诧异的睁开眼睛,就见王珞居然自己捧着奏章津津有味的看起来了。郑玄无奈,“不是说给我念奏章吗?怎么自己看起来了?”
第151章 夫妻谈心
王珞看了半天奏章, 仰头狐疑的问郑玄:“郎君, 朝廷有这么穷吗?”从奏章的描述来说, 大夏简直千疮百孔,地方这样的情况,郑玄怎么能如此淡定?
娇娇满脸疑惑的模样太过可爱,郑玄心痒难耐,起身走到王珞身边,将她抱到膝上,莞尔解释说:“这些地方官员总要夸大其实,你若真信了他们的话,那么圣人恐怕几十年来寝食难安。”
郑玄还是第一次跟人解释朝堂之事,感觉十分新奇, 要说以前有人会跟自己说, 他有给女子政事的一天,他肯定觉得那人是胡说八道,但现在他却乐在其中, 教妻的妙处,实在妙不可言。
王珞不解继续问:“就算他们夸大其实,但肯定也是存在这种问题的, 郎君为何不想法子解决?”虽然郑玄从来没有明说,但王珞已经很确定郑玄是想夺位了。以郑玄的聪明, 肯定能想到自己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走不走最后一步,在外人看来都没区别, 不走只是坐以待毙而已。
郑玄没想娇娇居然说这话,他暗暗好笑,难道在娇娇心目中自己无所不能吗?大夏缺钱,郑玄如何不愁?但饶他天纵之资,一时也想不出应该从何处筹钱。他心里倒是有个大致想法,只是这想法还需慢慢完善。
而且他想的那些手段,来钱还是慢了些……他上回清缴益州、镇压太原,倒是得了一大批钱财,但这批钱财目前在皇帝私库,谁都无权动用。郑玄也不能冒天下之大不韪,私开陛下私库。
要在前世,圣人这时已经驾崩,郑玄手握大权,倒是可以开私库、进行经济体制改革,可现在圣人还活着,郑玄也暂时不可能代圣人变法行事。圣人行事向来稳妥,从来不赞同变法。
王珞低头看着手头的奏章,这是镇国公世子送来的奏折,他只是简略几笔说了战争的消耗,但上面的几笔数字让王珞心惊,马匹、伤亡的人数……王珞看到世子俘虏的那些突厥战俘,她又问郑玄:“郎君,为什么我们要如此善待战俘?”
王珞觉得自己今天就跟十万个为什么一样,可她真对世子问朝廷要粮食,养战俘的事无语,为什么战俘抓来还要负责他们粮食?这样打仗有什么意义?不如直接把粮食送过去和解算了。
王珞的话让郑玄一怔,他见妻子一脸疑惑,他轻咳一声,“娇娇,我们是礼仪之邦,我大兄是不可能用战俘叠京观的。”上回他嫌弃战俘碍事,叠了一个小京观,结果参他的奏折跟雪片一样,他大哥跟父亲是如出一辙的古板,又怎么跟他一样?
“京观?”王珞歪了歪头,郑玄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她鬓发,柔声说:“不重要的东西,我随口说的。”郑玄忍不住后悔自己带妻子来紫宸殿了,他就应该在家处理公务的。不过他这段时间陪娇娇时间太久了,不能再躲懒了……
郑玄以为妻子不知道京观是什么意思,他也不想解释,不然吓到她就不好了。结果王珞语出惊人的说:“战俘叠京观多浪费,既然打仗消耗那么多,卖了这些战俘多好。”
卖了?郑玄不可置信的低头看着怀里的妻子,她这是做生意做上瘾了?
王珞也抬头看着郑玄,眼底满满的都是不解,她真不理解古人的想法。或者不是古人,而是华夏一脉传承的优待战俘的思路。在她看来,既然是战俘,就应该充分利用他们的价值,不说关进集中营,起码也要干活吧?
就连武帝都曾善待过匈奴数万俘虏,那么穷的都卖爵了,还要供给那些俘虏吃喝,这太不符合武帝在自己心目中霸道皇帝的形象,差评!郑玄也是大夏统治阶层,他能理解那些人的想法吗?
她对郑玄说:“这么伤亡的战士、这么多耗损,朝廷都这么穷,养战俘做什么?卖了他们就能补贴不少了。”身强力壮的奴隶在那里都是受欢迎。
郑玄被妻子逗得发笑,他大哥只是惯例哭穷,他也不太在意,不然他也不会把这种不重要的奏章给娇娇念了,“毕竟我们是天朝上国、礼仪之邦,怎么能为这么点蝇头小利卖战俘?”
郑玄也觉得战俘烦心,可他也做不出卖战俘的事,杀光倒是可以,可若杀光这些战俘,朝臣肯定会骂上他大兄好几年,大兄也不是那样的人。
王珞“哦”了一声,也没继续这话题,连郑玄都这么想,难怪有这么一个优良传统。说来这传统也不错,挺厚道的。
她不说话,郑玄反而好奇了,他捏捏妻子滑嫩的腮帮:“娇娇跟我说说,要怎么卖这些战俘?”他想知道这丫头想什么。
王珞如实说:“分阶层卖,如果是高层突厥贵族,就让家人花钱赎人,不肯花钱的——”王珞想说杀了,但又觉得这些贵族是可用的,她改口道:“不肯花钱就带回来。要是普通突厥可以卖给大食的商人当奴隶啊。”
“即使不卖,也可以押回来当奴隶啊。与其对普通百姓征徭役,不如用这些战俘啊,至少各个身强力壮。”就像当年毛熊把六十多万某岛国的战俘带回国干苦力,在西伯利亚干了十多年才放回去。
郑玄这下真诧异的看着王珞,他不敢相信这是娇娇说出来的话,以战俘取代徭役,这提议——郑玄有些心动了,“用战俘服役也不是不行,就是管理起来有些麻烦。”
王珞不负责任的说:“我就随口一说,我也觉得麻烦,卖了最省事。”还能赚钱。
郑玄失笑,卖是不可能卖的,大夏还要脸,但用来当奴隶这提议不错,正好他想找人挖河沟,娇娇真是自己的珍宝,每次都给自己惊喜,他低头对王珞说:“娇娇要不要去御花园散散心?”郑玄得了妻子的提示,现在要给大兄写信,跟他商量如何处理这批战俘。
王珞摇头,圣人病重,她去逛什么御花园?她乖巧的说:“我给郎君磨墨。”她还挺喜欢陪郑玄处理公务的,这让她有种自己也在工作的感觉,而且看着奏章,她觉得自己眼界都开了不少,以前在家都养傻了。
郑玄觉得娇娇真惹人疼爱,他给王珞换了一块不大的墨条,“慢点磨,我也不急。”免得磨了手疼。
郑玄处理公务,王珞就在一旁磨墨,替他整理批阅好的奏章。长乐进来时,就见王珞正在给郑玄倒水,而郑玄头也不抬的写着公文,拿起茶盏随手喝了一口就放下了,长乐忍不住扶额,她这阿弟是没药救了,都把妻子当丫鬟了。
王珞见长乐进来,刚想要唤郑玄,却被长乐阻止,两人走到外间后,长乐才说:“伺候了阿弟一天累吗?”
王珞说:“不累。”宫里那么多宫侍又不是摆设,她哪里会累?她关心的问长乐:“阿姐,你怎么来了?”
长乐轻叹一声:“阿耶睡了,我出来走走。”
王珞看到长乐憔悴的模样,想起外祖母去世前,她也慌乱的仿佛天塌了一样,可后来还是慢慢熬过来的,她低声说:“阿姐辛苦了。”
长乐说:“我不怕辛苦,就怕阿耶——”长乐说着哽咽了下,没再继续说下去,她对王珞说:“我听说你母亲再嫁赵翀了?”
王珞道:“本来阿娘觉得赵将军官职太高,她配不上,只是赵将军诚意求娶,我们都劝她应了。”
长乐脸上露出一丝浅笑:“赵将军是好人。”那会赵翀跟他妻子闹得最厉害的时候,长乐还代替父亲出面调解过,只是他那夫人冥顽不灵,长乐见了就头疼,“赵将军幼时还教过我骑马,跟我有半师之谊,一会你把我的贺礼带给赵将军。”
王珞点头应了。
自王珞在紫宸殿给郑玄红袖添香后,郑玄便开发了新爱好,只要办公务,都会带着妻子,无论是紫宸殿还是禁龙司。幸好郑玄行事不算张扬,而王珞每次跟郑玄出门都是穿着男装,大部分是时候又都避着外人,众人只当郑玄身边来了一个脸嫩新人,不知这人是郑玄的妻子。大家都想,指挥使忍了十年,总算忍到了妻子育有嫡子,终于可以本性毕露了,就知道他是喜欢走旱道的人。
王珞还不知自己被人当成了郑玄的新宠,她正满心期待的跟郑玄一起回崔家,今天是阿娘回门的日子,她肯定要回崔家见见阿娘的。王珞到崔家时候,正巧赵翀也带着崔氏回门,郑玄主动跟赵翀见礼:“将军。”
赵翀下了马车对郑玄拱手:“指挥使。”他是武将,几乎一生都没坐过马车,也是今天陪崔氏回门才乘坐马车的。
王珞见崔氏几天不见,容光焕发,神情娇媚,就知道阿娘被赵翀滋润的很好,她不由瞄了赵翀一眼,希望他能一直对阿娘好,她屈身对赵翀行礼:“赵将军。”王珞喊赵翀官职,不是因为她还念着亲爹,纯粹是为了避嫌,她毕竟已是郑玄妻子了。
赵翀也客气的喊道:“王夫人。”
四人一起入府,自然有人分别招待他们,赵翀和郑玄去了前院,崔氏和王珞在后院跟女眷说话。
王珞陪了阿娘一会,见二娘对自己使眼色,她找了个机会,跟二娘、四娘一起去了花园里,她见四娘低着头,二娘一脸无奈,她眉头微挑:“你们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