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匹萨娘子
秦秾华膝行靠近,握住天寿帝向她伸出的手。
“你母妃……一时转不过来,你别和她见气……如今她只有你啦,你是好孩子,看在父皇的面子上,你多忍让一些……”
秦秾华柔声道:“女儿理解母妃的悲痛,父皇不必担心。”
“那就好……”天寿帝点点头:“你做事妥帖,父皇放心。你要调兵,要和那些虚伪的地方官打交道,父皇也没什么能帮你的,只有这个名头……偶尔还能用上一用。你便拿父皇的名号去用……事后,知会父皇一声就好了。”
天寿帝看着她,眼中露出一抹悲伤。
“你若是儿子——”他忽然一顿,不知想到了什么,转而道:“唉,算了,不是儿子也好。”
秦秾华沉默不语,天寿帝握着她的手,自言自语道:
“这鬼秋狝,吃儿子……朕再也不想办了……”
秦秾华行礼离开后,立即去拜访了车队后排的裴舒二人。
看在利害一致的份上,两位阁老都同意联名拟令,以内阁名义向回京路上的周边州府借兵。
等谈妥相关事宜后,秦秾华走回她的马车。
庆功晚宴上发生了太多事,只有现在,她才有了细细思索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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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只有三种可能,一为嘁羲祷眩枣伤祷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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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种可能,辉嫔是真正的永乐公主,废太子府中的才是假货。
不论谁真谁假,从笔迹几乎一致来看,两人都关系匪浅,但真假辉嫔不可能是两个公主,因为她和秦曜渊之间没有三代内的血缘关系,而永乐公主的凤印,如今掌握在辉嫔手里。
恐怕这也是她让别人确信她是永乐公主的决定性证据。
除此以外,还有一些可能性更小的可能,秦秾华暂时摒弃这些猜想,以免将事情想得更加复杂。
出事前,受福禄膏胁迫的碧琳将秦曜渊诱出帐篷,她的福禄膏又是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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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辉嫔现在还不想动她。那封提前准备好,特意留在山洞外的假密信就是证据。她用珠钗暗示她如何自辩,用假密信向她示好,同时,又毫不留情将她困在山洞,以使这出大戏拉开帷幕。
迷雾中的一半清晰了,另一半却因此陷入更深的迷雾。
秦秾华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自己的马车前。天寿帝体贴她要就近照顾身上有伤的秦曜渊,特意从他的舆车里腾出了一辆给两人。
那辆在一众马车里格外醒目的高规格舆车外边,结绿正在和劫后余生的乌宝说话。
见到秦秾华归来,两人都连忙行礼。
“你们怎么都在外边?”她问:“渊儿醒了么?”
“九皇子醒了,正在车内自己换药。”乌宝道。
“低烧不退,一路昏睡,偏偏一到换药的时候就精神了。”秦秾华喃喃道。
乌宝道:“奴婢也想帮九皇子换药,可是……奴婢不男不女的阉人一个,九皇子也不愿意。”
“无事,让他动动也好。”
秦秾华扶着结绿的手上了车,伸手刚要推开车门。
“公主,九皇子还在更——”
“无妨。”
秦秾华弯腰走进推开的车门内。
结绿白了惊愕的乌宝一眼:“大惊小怪,公主什么没见过?”
什么都见过的公主走到床边坐下,朝正在合拢衣襟的秦曜渊伸手过去。
“过来阿姊看看,你的伤怎么样了?”
秦曜渊侧过身体,赶忙系上腰带。
“……好多了。”他道。
“给我看看——”
秦秾华再伸出手,他又躲。
“男女有别……”
她被气笑了:“我没听错吧,你还知道男女有别了?既然如此,我这就去请父皇再拨辆马车给我夜里歇息……”
“不许去。”
他转眼靠了过来。
秦秾华伸手在他额头上试了试温度,又拉下他偷偷摸摸爬上腰间的狼爪子,道:
“你不把伤给阿姊看,也不给御医看,你想给谁看?”
他想也不想:“好了以后给你看。”
“好了以后我就不想看了。”秦秾华伸手往他衣襟摸去:“快给阿姊看看。”
这回轮到他逮捕禁锢她伸出的手。
“快好了。”他解开袖扣,把手臂上的刀剑伤痕露给她看:“……已经结痂了,阿姊。”
“那你怎么还在发烧?”
“因为他在发骚!”
秦辉仙推门而入,怒气冲冲道。
她的战斗鹅子在车下为主而战,打得想要拦人的乌宝抱头逃窜。
第95章
“辉仙用过午膳了么?”秦秾华笑道:“既然来了, 就留下一起用罢。”
“不吃!”她没好气道:“每天都是烤肉熏肉腊肉, 我都……我的鹅都拉不出屎了!”
秦曜渊冷眼看着她一屁股坐到对面,嫌弃的表情不加掩饰。
“看什么看?你病着我一样打你!”秦辉仙瞪眼。
“……呵。”
秦曜渊冷笑一声, 靠着秦秾华躺下来, 一手从后环过秦秾华的腰,弱声道:
“……阿姊, 她吵得我头疼。”
秦辉仙呼吸不畅,对他怒目而视道:
“我——你——你这个臭不要脸的骚鬼, 扛鼎的气势去哪儿了?你这么大一坨——本公主还能吵得你头疼?”
她表情夸张,扭头朝地上恶声恶气道:
“我呸呸呸呸!”
秦秾华哭笑不得, 亲自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她:“辉仙息息怒,这是谁又把你惹气啦?”
“还不是我母妃舒也谭光武岳王斗星——他们都欺负我!”秦辉仙委屈巴巴道:“我要离家出走!我要出家做姑子!我——怎么这么可怜啊!”
“他们怎么欺负你了?”
秦秾华轻拍她的右肩安慰, 秦曜渊见状, 立即攥住了她的另一只手。
“舒也这个狗东西——狗东西!母妃发现了我精心编纂的《男戒》, 不但把我写了半年的书给撕了, 还气得打我手板心——舒也就在马车外边嘿嘿嘿地笑!就这样, 这样——嘿嘿嘿嘿嘿嘿——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一定是他告密!只有他才知道我在写书!他在报复我呜呜呜呜呜……”
秦辉仙气出了眼泪, 她抹了几下, 抹不干净,似乎是觉得眼泪都和自己作对, 转身伏在案上,双肩颤动。
秦秾华连忙掏出手帕, 帮她擦了红通通眼眶里流出的眼泪。
“他为什么要报复你呢?”秦秾华问。
“不知道?”
秦辉仙一边抽泣一边思考:
“可能是我给他的绿豆汤里放巴豆被发现了?”
“还是他知道给他丑了吧唧的画上涂鸦的人是我了?”
“……辉仙为何要做这些事?”
“还不是因为他拔我鹅子的毛!”
“那他为何要拔你鹅子的毛?”
“可能是……”她想了想:“可能是他发现我给他的马剃头了?”
秦秾华:“……”
她本想和稀泥, 没想到这原本就是泥潭。
“咳……那其他几人又怎么气着你了?”她转移话题道。
“谭光不肯教我骑射, 武岳不肯帮我教训他,王斗星在一旁嘲笑我,说我一个人顶一林子麻雀,还说我长得像炸蝙蝠——我问他炸蝙蝠什么样,第二天,他带了一只炸蝙蝠过来,我一看——”秦辉仙捏着拳头,刚刚止住的眼泪又刷地冲出了眼眶,她悲愤地砰砰锤桌:“本公主一定要扒了他的狗皮!”
秦曜渊侧躺在坐榻上,单手撑颊,冷眼相待:“……呵呵。”
“你——”
秦秾华连忙拦住要扑上来揍人的秦辉仙,道:“渊儿,辉仙正在气头上,你火上浇什么油?”
“……就她一个人在气头上?”秦曜渊一副心气不顺的样子,扬声道:“乌宝!”
“哎!哎!奴婢在这儿呢!”
头发上插着一根洁白鹅毛的乌宝急匆匆探进车门。
秦曜渊冷面道:“……把谭光叫来。”
秦辉仙对着案上一面巴掌大的铜镜,小心地擦干了脸上的泪。
不到一会,谭光的声音在舆车外响了起来。
“谭光参见九皇子,长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