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轻栀酒
还是林盛最先反应过来, 颇为识时务的跳了出来, 对着地上那男子颐指气使道:“你个没长眼的, 问你哪只手非礼了我们夫人?!”
那男子身形原本就胖, 此时摔的四脚朝天,愈发显得狼狈, 他心底满腔怒火,正准备破口大骂, 却在看到宋衍的一瞬间怔住了。
他一袭墨色锦袍, 身姿颀长, 在人群中十分出挑,且不说穿着样貌, 就是那周身尊贵又迫人的气息,就让他心底泄气了几分, 再一看向他身后一个个俯首帖耳的小厮, 并不向寻常之人才有的排场,心底那怒火瞬间就不见了。
听到林盛的话,那男人急忙跪在地上求饶,不假思索道:“左手。”想了想又觉得不妥, 忙道:“不对, 小人冤枉,小人还没来得及动手……”
看着他那副惨兮兮的样子,顾沅心底都不由一抖,站起身忙说道:“不过就是被摸了一下, 又没怎么样,还是算了吧!”
谁知,宋衍却连看都未看她一眼转身便走了。
那神情清淡到近乎冷漠。
顾沅这个莫名其妙,还在想着他这是什么意思,便见有个小厮打扮的宫人满脸脸堆笑的走到了她跟前,“夫人,请吧!”
顾沅忍不住问道:“春桃呢?”
小宫人恭恭敬敬,“春桃姑娘在行宫等着夫人。”
“……”
顾沅听此不由深吸了一口气,迈着步子出了门。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居然都能被宋衍找到。
不过早晚都要面对,反正都已经这样了,也不可能比这更糟,还有什么可怕的!
出了门,却见门口早已备好了马车。
她正准备上去,谁知却被林盛给拦了住,随后便见林盛神色有些为难的说道:“陛下吩咐了,要娘娘用走的。”
顾沅:“……”走就走!
彼时暑气还未消,今天天气又尚好,日头高悬,才走了没一会儿,顾沅额头便已沁出了一层薄汗,让她用走的也就罢了,只是这马车还总是走走停停做什么,顾沅都觉得她要被晒化了。
照这速度,只怕太阳下山,连行宫的一半路都还没走到。
她不由上前了几步,对着林盛说道:“林公公,咱们不能快点吗?”
林盛有些委屈道:“呦,瞧娘娘这话说的,陛下头晕的厉害,咱家也不敢快不是……”
顾沅有些懵了,“头晕?刚才不是还好好的?”
林盛态度不卑不亢,只低垂着头道:“主子的心思奴才哪敢多猜,皇后娘娘有话不如直接与陛下讲……”
顾沅眸子瞬间恢复如初,一脸正色道:“哪里哪里,陛下头晕自该走慢一些。”
“……”
直到回了行宫,宋衍都未曾看向她半分,顾沅也懒得去理会,便直接回了住的寝殿,看着已经等在里面的春桃,她心底禁不住轻叹了一声,亏得她还计划了这么久,却还是弄成了一团糟的局面,此时的她不由深深的思索起了自己的脑子为何如此的不灵光。
后来转头一想,她们家就没有一个聪明的!思及此,她一时又释然了几分。
黑夜悄然,淮安王府内烛火未熄,微风吹拂,将室内照的忽明忽暗,一如宋恒此时的心情。
静默了许久,才听淮安王唤道:“侄儿……”
宋恒闻言蓦地一僵。
淮安王又接着道:“原谅皇叔以这种方式请你来,皇叔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宋恒眸色甚为平静,继续沉默不语,他这皇叔存了什么心思他如何不知晓,拜访了多次师父都不为所动,他自然也要同师父一致,这天下如何早已不关他任何事了。
谁知淮安王却向是早已洞悉了他全部的心思,“你的母妃郁郁而终,你的妹妹远嫁南越国,你隐姓埋名这么多年,这都是宋沂一手造成的,你就不怨吗?”
宋恒抿了抿嘴角,一双拳头握的一紧。
淮安王又继续道:“本王若你是,便不会让欺负过本王的人如意,躲躲藏藏一辈子都活在阴暗之下,这样的生活又有什么意思呢?”
他顿了顿又说道:“而造成这一切的宋衍却成了人人称颂的新帝。”
“本王也无须你马上就做决定,本王给你时间考虑,你若肯归顺本王,本王会给你你想要的一切,包括皇后。”
宋恒眼中蓦然睁大,“你……”
*
翌日一大早,便有小宫人送来了身衣裳,告知这边准备动身上路了,可谁料,那小宫人竟给顾沅送来了一身侍女的衣裳。
最为关键的是还特意说明了不准春桃随着一同回宫。
顾沅当下就有些恼火了,她想去找宋衍理论一番,却被小宫人给拦了住,只叮嘱着要她快些收拾好东西准备上路。
春桃打小还没离开过顾沅,听着这话没一会儿眼里便包了一包泪,顾沅安慰了她好一番,又承诺会尽快接她回去,春桃情绪才和缓了几分。
一路上,宋衍一言不发,顾沅同样一言不发,两人谁都不看谁,也谁都不理会谁,好似是两个不相干的人一般。
林盛看着这古怪的氛围,心头直打鼓,陛下自小便是寡言的性子,遇到事就喜欢憋在心里;而皇后娘娘呢,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软硬不吃,这两人碰到一起,一个不愿多言,一个不肯认错,倒霉的是谁?还不是他们这些无辜的奴仆……
就比如眼下,赶了一日的路,到了晚上便要找一个落脚的客栈歇下,来时,因皇后娘娘身子弱,便为其安排了单独的上房,可如今陛下可是交代过了,一路同行的没有皇后娘娘。
林盛光是想了这句话,就足足想了一个时辰,想着想着,他不由越来越恐慌,一路同行的没有皇后娘娘,陛下这是要废后?!
可再一想到陛下旧日来的种种行径,他便觉得事情又没有这么简单。
天色渐晚,一队人马便准备在途经的客栈歇下。
看着一整日都冷着脸的陛下和一脸无所谓的顾沅,林盛不由悄悄上前对着顾沅晓之以理道:“娘娘,陛下也未曾想真的责罚娘娘,娘娘去服个软,陛下的气也就消了。”
他们也不至于这么为难了……
顾沅一听便转开了身,“我不去。”他生气,她还生气呢!
林盛不由一噎,又追在顾沅身后不死心的说道:“娘娘也要为陛下想想不是,娘娘连个招呼都未打便出了行宫,陛下担心娘娘的安危,几日来茶饭不思,寝食难安,奴才还未曾见过陛下对谁这般放在心上……”
顾沅见他唠唠叨叨说的没完没了,当即便顿住了身,反问道:“林公公就没有其他事要做吗?”
林盛:“……”
嘤,原先那个贤淑恭谨的皇后娘娘去哪了?
晚膳上桌,见宋衍久久未动筷,林盛心头也猜出了几分缘由,在一旁说道:“陛下舟车劳顿,一路辛劳,不如请皇……娘娘来为陛下舒活舒活筋骨?”
做下人最重要的是什么?除了要学会察言观色,最重要的就是要适时的来给主子找台阶下。
果然宋衍听了这话,面色稍微好了那么一分。
林盛见此急忙去传来话,谁知顾沅却如何都不肯去。
林盛不由急道:“娘娘,这可是陛下吩咐的,娘娘难道要抗旨不成?”公然抗旨,那可是杀头的罪名。
谁知顾沅态度是异常的坚决,“不去就是不去,你别叫我娘娘。”
都已然被发现了,再掩饰也于事无补,她已经决定要破罐子破摔了,不管做什么结局都是一样,那她何尝不让自己活得舒坦点?!
林盛还要再说什么,结果还没等开口,就被顾沅给撵了出去。
等了良久,也不见顾沅来,宋衍的眸子不禁又清冷了几分。
林盛看在眼里,心里不禁轻叹了一声:说也说了,命令也命令了,奈何佳人太顽固……
回到皇宫里的第一日,皇宫里便传开了,皇后娘娘身子弱在行宫养病,陛下带回来一个和皇后娘娘甚为相似的婢女。
众人一听到这个消息都有些惊呆了,这世上有长相如此相似之人已是十分稀奇了,陛下竟破天荒的有了女婢这简直更不可思议!
有好事者就忍不住说了,说不定皇后娘娘就是那个婢女;然话音才落,便被众人给否决了,这么折腾又何必呢?定是皇后娘娘失了宠,陛下又有了新欢!
顾沅一进到宫中,便直接成了昭阳殿的小婢女,她也懵了,若是讨厌她,直接废了她不是更好,何苦这么折磨人?!
可外人不知晓顾沅的身份,本就在宋衍身边当值的那几个宫人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林盛更是一个比猴都精的人,放着这么一个祖宗在这儿,哪敢出言吩咐,只要这么个祖宗别给他找茬他就谢天谢地了。
是以昭阳殿的人见到顾沅都绕道走,半日下来,顾沅愣是啥都没干,还有宫人又是糕点又是话本子的招待着。
宋衍从崇文殿议事回来时,便见顾沅一身小宫女的扮相,却甚为悠闲的在吃着瓜果,喝着小茶。
顾沅见了他也未行礼,只抬眼看了他一眼后,便又继续低头瞧着话本。
宋衍理了理衣襟在书案旁落了坐,他屏退了其余的宫人,面上神色喜怒不定,“过来磨墨。”
顾沅转而一想,自己吃人家的又喝人家,什么都不做总不太好,便起了身,慢腾腾的迈着步子走了过去,拿起墨块,开始磨墨。
想是才吃完了一些瓜果,她的衣袖间还有淡淡的清香,结合她身上特有的体香,让宋衍一时有些恍了神,只觉得平日枯燥无味的奏疏似乎都带上了几分清新的味道。
但很快,他便回过了神,想到那阳奉阴违的一贯神情,他的眸色又恢复了如初。
顾沅本以为只是让她磨个墨,谁知,宋衍却指使她越来越顺手。
不是端茶倒水,就是整理公文。
半日下来,她竟没得闲,心底不由生出了一丝疑问:过去怎么不知道宋衍竟然这么闲?旧日里,只要他看上奏疏,若是无人提醒,他能一看就看一整日,如今这是怎么了,去了个行宫回来竟然开始不务正业了?
这些都不算什么,最为过分的是用晚膳时,宋衍吃着她看着;就寝时,宋衍睡着她守着。
顾沅想,皇帝嘛,事儿多一些,生活不能自理一些也是正常,可这么折腾人就委实过分了!终于,在某日,宋衍又吩咐她准备侍候他沐浴时,顾沅爆发了。
看着宋衍,憋了几日的顾沅终是憋不住了,“宋衍,我有话和你说。”
一旁还没走出殿的林盛一听不由倒吸了一口气,天子的名讳都敢直言,脑袋这是不想要了?
一室寂静,林盛吓得登时便加速退到了殿外,临走还不忘带上了门。
殿内只有他们两人在,宋衍看着她这般恼怒的神色,一直郁结在心底的愁闷竟消散了几分。
作者有话要说: 阿沅沅:宋衍,我有话要和你说。
宋衍:我在生气。
阿沅沅:哦,那我一会儿再来。
第55章
方才一时心急, 如今冷静了几分顾沅才发觉有些失态, 可既已都被他看了穿, 顾沅索性也不再多言, 便直接开门见山道:“臣妾一心想离开这是不假, 在幼时定亲时,臣妾便未曾想过嫁给陛下。”
他知晓顾沅的心思没有在他的心上, 可如今再一听到她亲口说出时,一阵刺骨寒冷不禁绕上宋衍心头, 他不相信, 这么多年, 她会对他毫无情意……
他漆黑的眸子冷寂又深沉,那眼底细看这下竟然带有几丝脆弱。
看的顾沅不禁转过了头, 心头不禁觉得有些好笑,“旧日里是陛下命人给臣妾送去了毒酒不是吗?”如今又做出这样一幅笑脸还有什么意义, 是觉得她很好欺负是不是?
宋衍听了这话却不由一怔, 眸子里满是不可置信,“什么?”
“陛下觉得臣妾没有了利用价值,便送去了毒酒,臣妾怎好不遂陛下的愿?”
大抵是活了这么多年, 总归不是白活, 再一提及旧日之事,她心中竟也觉得没有那般难以接受,这世间,种种恩怨情仇再正常不过, 没有那么看重,自然也就没有那般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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