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草莓小团
这萧策也有小孩子脾气的一面,对于别人拒绝他的好意会十分不爽。
萧策看她面色红晕,艳若桃花,不禁心荡神怡,忙不迭的接过面纱,还好刚才他想与崔妙之独处,没有让他带着琼枝几个上来,不然哪里有这样的情景,于是放慢了脚步,轻扯着面纱小心翼翼的拽着崔妙之向上走去,生怕再累着佳人。
第6章 纳妾
当年郭茂就是在此处大宴宾客,他在高台之下看着年轻气盛意气风发的诸侯王,暗暗发誓总有一天取而代之,自少年来过后,这就成了萧策数年魂牵梦萦的所在。
这个秘密他从不与他人分享,甚至连安夫人都不知晓,如今却想与崔妙之分享,因此单独带她登上清凉殿远望,既然是日后与他并肩而立的妻子,该知他心中的鸿鹄之志。
“卿作何感想?”萧策凭栏而立,整个长安尽收眼底,何时天下也能归他所有呢。
上辈子崔妙之在襄阳有一个好朋友,太子容藻,那个少年说过他的先祖曾在长安的未央宫前点兵,十万将士出征匈奴,将士们山呼万岁惊天动地,他想重振先祖的风采,奈何生不逢时,只怕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当时崔妙之也曾幻想过自己若是个男儿身多好,能去长安看一看,看看未央宫到底有多么雄伟,朱雀大道有多么宽阔,如今也是得偿所愿了。
“妾若是男儿,只怕此时也同大公子所想,但妾身为女子,可为贤内助,助大公子一臂之力。”崔妙之巧妙的回答,滴水不漏,这时候需要她表表忠心了。
好好,萧策哈哈大笑,崔氏女不禁貌美,还聪慧无比,甚得他心。
萧策这两日可谓人逢喜事精神爽,走路都脚下生风,只不过这一切都在燕山将军到来后戛然而止了。
“求主公开恩,救救小女吧!” 燕山一进大殿,便跪地叩首。
“燕世伯这是说哪里话?” 萧策赶紧起身将燕山扶起,这是父亲的老部下,他也不敢怠慢。
燕山将家中这两日的事情简单说了,燕瑰自从知道了崔氏女嫁给萧策一事,便闹了绝食,昨日又投了湖,好不容救了起来,他的夫人痛哭流涕,求他想办法救救这唯一的女儿。
他屏退下人,语重心长的劝了燕瑰半天,自己闺女从小就是一根筋的倔脾气,认定的事情九头牛也拉不回,这次倒是松了口,不能明媒正娶嫁给萧策也罢,但是只要能陪伴在萧策左右就是做个妾室她也心甘情愿。
萧策犯了难,这事情的确是他欠考虑,一心想着天下大事,根本没有考虑过燕瑰一个小娘子的处境,是他不对。
可是他如今心心念念是早日与崔氏女大婚,若是此时纳妾,只怕会伤了崔妙之的心,要想两全其美还真是不容易。
临华殿
婚期渐近,崔妙之跟随女官们学完了礼仪,这次大婚仍按照王侯的规格举行,不过地点却是设在长乐宫。
上辈子她连皇后的大婚礼仪都背的滚瓜烂熟,这些规矩还是信手拈来。
闲来无事指挥琼枝等人将梳理一些常用的物品,婚后她要搬入宣德殿,那里就是她和萧策未来常起居之所。
翻来找去的,没想到竟找出一只紫檀木琵琶。
当年在襄阳,每每心情不悦时,崔妙之便喜欢弹弹琵琶打发时间,回来以后事情繁多千头万绪,把这老朋友都忘了。
萧策行至临华殿外,便听里面一阵欢声笑语,以及清脆婉转的乐器声,抬手制止了人通传,迈步进殿。
映入眼帘的是崔妙之怀抱琵琶,边弹边起舞,粉色裙裾飞扬,恰如仙子凌波微步,翩然起舞。
众人正在欣赏娘子妙曼的舞姿,看见萧策赶紧停止鼓掌欢呼,纷纷行礼。
崔妙之也看见了萧策,优雅轻盈的转了一个圈,堪堪停下,抱着琵琶向他矮身屈膝,道了安。
萧策一时没有缓过神来,在他眼中崔妙之是美丽的安静的,没想到却不小心看到如此活泼动人的一面。
“策是不是搅了娘子雅兴。”萧策调侃。
琼枝奉上面纱,崔妙之侧身戴上,大婚前还是戴着吧,这样更合规矩些。
萧策有些失望,他更喜欢崔妙之毫无遮拦的出现在他面前,又转念一想也不过就遮这几日而已,可一想到要说的正事儿,实在又有些难开口。
这个时间不早不晚,萧策前来定然是有事,崔妙之请他上座,吩咐人取来自扬州带过来的茶叶,亲自沏来。
“这是妾在家亲手摘的茶叶,请大公子品尝一二。”崔妙之将茶汤倒入茶盏,抬手轻轻将推向萧策。
萧策端起茶盏至鼻下轻闻,清香四溢,品尝一口,略有苦涩却回味甘甜,道了句好茶。
“大公子这个时辰来想必是有要事?”崔妙之开口询问,不然他应该在军营或者大夏殿处理事情,即便有事也是遣人过来问一句。
这话怎么开口呢,我要纳妾,你觉得怎么样?
萧策一路上也没想好该怎么开头,支支吾吾思来想去,还是有话直说吧,便将燕将军来求一事前后告知崔妙之,细细观察她的神色。
“主公如何想?”崔妙之反问,瞬间不复刚刚小女儿羞涩之情,气氛有些冷了下来,之前琼桃打听到了些燕娘子的消息,她还以为萧策早就摆平了此事,没想到还有个坑在这里等着她。
“燕将军是父亲旧部,从来没提过什么要求,要不就纳她进门,远远的找个宫室一住,好吃好喝的待着就是了。”萧策提议,他对燕女没有倾注过什么感情,日后更不可能搭理,想必崔妙之也不会放在心上。
“主公都想到了,还何须来问我。”崔妙之眼睛异常明亮,胸口起伏,生硬地回答,起身送客,呸,这个笨蛋,没进门都能上蹿下跳,把人迎进门了她能乖乖巧巧的待着。
萧策看她面上不虞,知道女儿家心里不舒服,见人要走,忙拉住了崔妙之胳膊,正要解释,却看到两行清泪无声流下。“你怎么哭了?”
“你要纳妾,你不是好人!”崔妙之哭道,挣开萧策的手,飞奔回寝殿,扬声喊人收拾东西回扬州去。
郑妪听到连忙入内,一听这还了得,口中不住的絮絮叨叨,从可怜的娘子,这还没过门未婚夫就着急要纳妾,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一直说到她家刺史大人的脸面可是被人踩在地上了。
萧策见识过刀光剑影千军万马,从来冷静沉着,毫不慌乱,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阵仗,看崔妙之扑在贵妃榻上苦的呜呜咽咽,乌发散落在身后,如梨花带雨,不胜娇弱,心里不禁后悔,近前来想扶起她,又不敢造次,急的都出汗了。
“你莫哭了,我这不是在与你商量吗?”萧策急忙解释,他也没说一定要纳进来啊。
琼枝等人听见动静进来,萧策如蒙大赦,赶紧吩咐,快劝住你家娘子莫再哭了。
“我不要在这儿待了,我要回扬州去。” 崔妙之哽咽,这会子脸颊通红,刘海都被汗水浸湿了,贴在额前,十分可怜,像极了刚刚脱离父母怀抱不知所措的幼兽。
琼枝本想出声劝慰,但是崔妙之轻轻在她手背上敲了敲,这是她们儿时约定好的暗号,心下了然,高声吩咐快整理箱笼装车,今日就走,没见过这么欺负人的。
萧策气得吹胡子瞪眼睛,虽然他没有蓄须,出声喝道,“谁也不许动!否则立刻乱棍打死。”
“我的娘子哎,渤海侯也可是太霸道了,自己要纳妾,还要打死我们!”郑妪扭着胖胖的身躯,毫无形象的扑倒在崔妙之身侧,扯着嗓子嚎哭,如市井村妇一般,一点大家仆妇的体面都不顾。
“哇!”崔妙之哭得不住咳嗽,连同胃里的秽物也吐了出来,人趴在榻上晕了过去。
萧策一个头顿时两个大,赶紧扬声传大夫,又想近前查看,又被郑妪忿忿的推开,不许他靠近。
“这是怎的了!”安夫人由王氏扶着过来,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早有人通传与她。
长孙一向冷静自制,大敌当前尚能面不改色,这会子满头大汗不说,还在屋里急的团团转,毫无章法可言,“可是你做了什么过分之事?”
“孙儿……”萧策刚要出言解释,就被郑妪抢了话。
“老夫人来的及时,奴请老夫人来给我们娘子给评评理,还有几日就要大婚,渤海侯竟然逼着我们娘子同意他纳妾,这是恃强凌弱,还是不把我们扬州放在眼里。”郑妪没有读过许多书,前段日子总是听刺史大人说李晗恃强凌弱,如今用在渤海侯身上恰到好处。。
“你这妇人休要信口雌黄,我何时逼迫她了!”萧策真是见识了妇人的口舌之利,如今真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儿纳妾是天经地义之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仆妇来说三道四?”王氏假意怒斥,看两人闹成这样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她巴不得燕女进门和崔女打擂台,两败俱伤后扶自己的侄女上位。
“住口!”安夫人低声喝斥,都还嫌不够乱吗?“大夫呢,怎么说?”
大夫就在长乐宫中当差,一听侯爷叫,马不停蹄的背着药箱就来了,此刻上前回禀,崔娘子不碍事,就是一时激动,肠胃痉挛造成的呕吐,静养两天就好了。
“你要如何处理?”安夫人锐利的眼光停在长孙身上,燕家背着她找萧策说项,这样不好,燕瑰已经定给萧赞了,兄长抢弟弟的妻子,传出去兄弟阋墙,还不笑掉天下人的大牙。
萧策撩袍跪地,祖母的眼光让他抬不起头来,直觉得背上有千斤重,郑重承诺,“是孙儿思虑不妥,向崔娘子赔罪,纳妾之事万万不敢再提。”
又暗暗下定决心,这女子闹起来,真不亚于两军相交,日后成亲了,可不能惯着她这样胡闹,竟然随便把回扬州挂在嘴边,成何体统。
第7章 策略
夜深了,一向静谧的长乐宫今晚却并没有几人能够安睡无忧。
大夏殿中,萧策辗转反侧心浮气躁,半天无法入睡。
一是气今日崔妙之不给他面子哭闹,甚至纵容仆妇颠倒黑白,想他一介主公竟然沦落到和匍匐争抢辩论的境地,传出去在军中岂不是笑掉将士们大牙。
一面也后悔,祖母所言极是,与燕女本就没有约定婚姻,都是停在口头上,如今她又要被许给自己亲弟弟,而与崔女可是正儿八经问礼交换过婚书的,大婚在即,哎,是他冲动了。
叮叮咚咚,伴随着一阵清脆的琵琶音,远处宫殿中传来空灵婉转的歌声。
“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送子涉淇,至于顿丘。匪我愆期,子无良媒。将子无怒,秋以为期。
……
及尔偕老,老使我怨。淇则有岸,隰则有泮。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不少宫人都在沉醉在美妙的歌声中。
萧策却要气得吐血了。
那些宫人不识字,自然不知道,这是《诗经》中的《氓》。
讲一位女子嫁与如意郎君,日夜辛劳,贤良恭顺,结果丈夫变心对她怨怼嫌弃,妇人最终醒悟,不再犹豫,与负心郎一刀两断的故事。
崔女这是什么意思,还不罢休。
萧策气得紧闭门户,这靡靡之音还是连绵不断的入耳来。
“主公,要不试试这个吧?”张内侍略通诗书,知道崔娘子这是意有所指呢,找了两团棉花拿给萧策。
萧策塞上耳朵,赌气翻身躺下。
“主公还不睡?”半刻后,萧策黑着脸起身唤人进来,张内侍殷勤的问,方才他在殿外,说句真心话,抛去内涵不说,崔娘子的歌声还是非常动人的,大家伙都爱听。
“拿我的琴来。”萧策吩咐,如今也只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一曲高山流水倾泻而下,琴声深沉悠远,盖过了远处的清扬婉转琵琶音。
宫人面面相觑,惊得说不出话来,他们哪里里知道一向只会运筹帷幄率兵打仗的主公竟然弹得一手好古筝。
萧策的形象顿时从根深蒂固的粗野武夫一下子往高雅名士发展了。
不一会儿,琵琶音就被古琴声完全盖过,这次乐器比试,萧策看似完胜。
“主公好雅兴好琴技啊!”众人纷纷恭维。
萧策志得意满的起身,命人将琴收起,心情舒畅的回房睡觉。
谁知这厢琵琶音被打压下去了,箫声又起,如泣如诉,余音绕梁。
刚刚躺下的萧策起身,咬牙切齿,“来人,去告诉老二,睡不着的话,就去洗马厩!”
翌日,处理完要事,独孤辽单独留下,小心的询问萧策可否对燕将军心生芥蒂。
指昨日燕山违反老夫人此前的决定,单独来求萧策改变主意,惹得老夫人与崔娘子不快。
萧策一向对事不对人,回答怎会。再说,最不快的人是他行不行。
独孤辽看他面色不虞,笑着劝,崔娘子毕竟年岁小,处事急躁也是有的,主公应该谅解,方才显得男子海纳百川的气概。
萧策细想也是,她比自己小七岁,还是个娇娇女孩儿呢。
遂命人找来上林苑的总管,要他挑几只女子喜欢的小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