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莫云溪
李静琬的脑子转动得飞快——
按照记忆中的剧情走向,这汪家的大半悲剧都是从楚濂开始,爱姐姐怜妹妹,周旋在两个女人之中,生生酿成了一出惨剧折损了一人的人生,硬着头皮美其名曰负责任的将人娶过门,心却往外一飘再飘,弄得狗血一再蔓延,而另一头的汪家也因此每日争吵不断,迎来了小三的趁虚而入,最后虽说勉强得了个圆满结局,可其中的种种狗血却已然有了可为的极大空间。
如此,结合起眼下里的真实情况,这汪家看起来是风光至极,可实际上大多数人还是瞅着其背后的福建李氏而去,换句话来说,真正值得拉拢的便是那性子单蠢的李舜娟,这般之下,若是自己在这其中插上一脚改变了事情的走向,那李舜娟还不对自己掏心掏肺?
得了这李舜娟的支持便等于得了福建李氏的支持,等于帮胤禛拉来了一个强大的助力,到时候还怕没有筹码与那乌拉那拉氏抗衡?
在这几乎像是老天爷赏饭吃的先知的帮持之下,李静琬难得的脑子开了一回窍,将如此算盘打得哗哗作响,好像吃准了事情一定会如同自己所想的那般,胤禛对她回心转意然后冷落舒兰,只是她什么都想到了,唯独忘记了最重要的一茬儿,这个时代不止她一个现代人——
这说的不是别人,当然是之前被太后狠狠发作直接贬到了浣衣局的马佳若惜。
说起来也不知道该说是老天爷嫌看戏还没看够还是其本身的使命尚未完成,虽说一朝从主子被变成了最下等的奴才,可这并不影响她如同小强一般的生命力和斗志,仗着胤禩对他尚且保有的那一丝兴趣,良嫔暗地里的帮持以及若兰隔三差五进宫与她闲话,她的日子竟然还算过得去,连带着对宫外的一些消息也算来得灵通,便是赶着李静琬的后脚就知道了汪绿萍的存在——
“汪绿萍,汪紫菱,楚濂,汪展鹏……我的天哪!”
“怎么了?”见着自家妹妹直接跳了起来,若兰一头的雾水,“难道这汪家的名声都已经传到宫里来了,连你都知道了?”
“不是,我还真不知道……”马佳若惜震惊得半天才回过神,平日里口齿伶俐这会儿却是难得有些舌头打结,“不是,我知道,我当然知道这汪家!”
“你这语无伦次的是怎么了?”
“我就是,我就是想不明白我这一个人穿过来就算了,怎么别人还带一家子,不,几家子一起穿的?”马佳若惜完全没有听到若兰的话,只顾着自己神神叨叨的嘀咕起来,还看看四周又看看天,“这也太夸张了吧?”
“什么太夸张了?你怎么一听这汪家就整个人都不对了?”若兰倒也不是不知道自家妹子隔三差五就有些稀奇古怪的言辞和举动,可看着对方这幅魂不守舍,甚至压根就没听到自己说话像是中了邪的模样儿,还是忍不住伸出手在对方眼前晃了一晃,“若惜,姐姐跟你说话呢!”
“啊?啊,我听到了,听到了。”马佳若惜慢半拍的回过神来,却压根不等若兰再问什么就一把拉住了对方的衣袖,“姐姐,你再跟我说说这汪家的事儿吧!”
“汪家?”若兰满脸的疑惑,当看着自家妹妹这般着急的样子,还是仔细的想了一会儿方才慢慢摇摇头,“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了,再多的我也不知道了,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八爷好像对这汪家很是有兴趣,不对,也不是八爷,主要是九爷对这汪家感兴趣,一直撺掇着八爷拉拢这汪家,但你虽然在宫中却想必也知道,直郡王向来是不会错过这种机会的,八爷对直郡王多多少少有些顾忌,便是有些犹豫不定。”
“犹豫不定?这有什么好犹豫的?要拉拢当然要拉拢!”
“呃?”
“不,我的意思是,不是说那福建李氏家里头家财万贯,并且在皇上眼里也是印象极好么?九爷虽然不缺钱,却到底被大家伙都盯着,上下打点哪里都要银子,总没人会嫌银子烫手吧?退一万步来说,这人八爷不拉拢也有别的人会拉拢,要是别人拉拢了去不就等于助长了别人的势力?此消彼长岂不就落了下乘?”
若惜明面上的话说得极为为胤禩着想,可心里面却是打着自己的算盘,毕竟再是眼下里的日子还算过得去,有八爷在外头瞧着,良嫔在里头帮衬着并不算太过为难,可对于她而言,总是不可能真的就满足于现状——
遭过罪才知道当人上人的可贵。
想到当初自己掏心掏肺的帮胤祯出谋划策,却是好心全被当做了驴肝肺,甚至被他们母子在关键时候倒打一耙,她心里头就窝着一股不吐不快的火气,如此,在最艰难的时候得了胤禩的帮助,她便干脆就把心思尽数给转了胤禩身上,想要借着胤禩脱离眼前的困局,甚至爬到更高的位置,如此,这送上门来的汪家,自然就成了她想要用来证明自己能耐的第一步!
第91章 男人女人共相争
穿越女们都撸起袖子忙活了起来,重生者们却也没闲着。
甭管外头怎么闹腾怎么你来我往,因着当家主母有孕,当家主子格外上心上眼而上上下下的奴才都格外老实的雍郡王府之中,至少面上看起来是一片祥和宁静,随着月份越大,妯娌命妇们也很是有眼色的减少了走动,舒兰这每日便是只听听乐子带带孩子不亦乐乎得很,然而今个儿,正当她一边捧着书一边哄着弘晖午睡的时候,李嬷嬷却是急忙忙的走了进来,说是八福晋到访——
“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对于明珍的突然到访,舒兰有些意外却也不算太意外,见着人走进门一边叫人奉茶一边熟络的招手让人来塌上坐。
“这天眼看着也热起来了,你我两家隔得本来就近,什么时候来不好,怎的就挑在这日头最烈的时候,可别是又出了什么幺蛾子吧?”
“倒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只是……”明珍倒也不跟舒兰见外,只是刚准备接话见着像个小肉球一般躺在舒兰身侧的弘晖,又猛地压低了声音转开了话头,“大侄子是越长越好了,这才几天没见竟是瞧着又长高了不少,都说这小孩子吃得好睡得好方能长得好,待会莫要被咱们说话说得扰了好眠才好。”
“唔。”
跟明珍打交道也不是一回两回,听着这话头不用多想,舒兰都知道今个儿怕是有些子正事儿要说,可刚点了点头想要招手让奶嬷嬷将弘晖给抱下去,却发现自己的衣角被死死的阻攥在了他手里,怕把孩子弄疼了也怕把孩子给弄醒了,舒兰便也懒得折腾,只让厅中下人退下去。
“这孩子平时精力旺盛得很,与其挪动来挪动去的把他弄醒了白白惹来一场闹腾,倒不如让他好好睡着,你但说无妨。”
“您既然这么说我便也不与您说什么场面话了,哎,原本您身子已重,连皇玛嬷都免了您的请安让您好生调养身体,我理不该为着自己的私心来叨唠您,可思来想去的又总是觉得心里头没个谱儿,便是只能来找您讨讨计策了。”
明珍皱着眉头显然心事重重,虽然碍着弘晖在到底是压低了大半声音,可语气中却仍是泄露出了她的急迫和不安,便是才接过话头就话赶话的抛下了一记重雷。
“八爷最近不知道又动了什么心思,我瞧着似乎是跟那汪展鹏走得很是亲近。”
“嗯?”
“九弟本就所有心思都放在他那些个产业上头,素日里也与那些个商家来往得较多,顶的上用的有时候也会带到八贝勒府来走动走动,其中那福建李家的人亦不是没有,再加上上回子在直郡王府明眼人都看出了大哥大嫂的意思,八爷又很是以大哥为先,便是刚开始我也没往多了去想,想着无论是出于哪头的顾忌,眼下里他应当都不至于心思太大,可是……”
明珍舒兰二人相交的时间虽然也不算浅,后宅离不开前朝,女人间的交往多多少少会跟爷们儿扯上点联系也不算稀奇,可这明打明的打开窗户说亮话却是结盟之后的头一遭,便是淡定如舒兰也不由得挑了挑眉毛,然而这次明珍却没有给她接话的空挡,咬着牙径直抛下一句。
“可是我千算万算没有料到那个贱人竟是会拿着这一点来做文章!”
“你是说……”
“还不就是那个马佳若惜!”
俗话说得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郭络罗明珍从小于王府内院长大,顺风顺水的嫁入皇家再雷厉风行的在惠妃的搅局下掌管了府内所有内务,再是有着安郡王府撑腰,她本身也不会简单到哪里去,加上前一世的教训还在眼前,深知当初马佳若惜即便入了浣衣局后来还是搅起了滔天的巨浪,便是不管出于私心也好为了大局也罢,明珍从来都没有放松过对马佳若惜的警惕。
然而成也萧何败萧何。
她因着前世的记忆在最开始便对马佳若惜有了防范,同样的也是因着这份记忆,让她防范了隆科多,防范了年羹尧,却独独没有防范到这没有在上一世掀起任何波澜,甚至压根就没有出现在上一世的汪展鹏,如此,得知对方拿着这一点做筏子引得好不容易太平了一段时间的八贝勒府再生暗云,她如何能不气不怄不吐血?
“她的能耐倒是不小。”
云里雾里的听了这么一通,舒兰总算闹明白了明珍为何会着急上火至如斯地步,可刚转过神想要问明白对方究竟想要自己怎么帮的时候,却只见心急则乱的明珍紧接着又抛下一句。
“可不是?时至今日我方才惊觉以往我着实是低估了那贱人,先前算计着隆科多年羹尧不算,眼下里竟是还算计到了这汪家身上,当真是为了翻身什么都顾不得了?四嫂,虽说依着您眼下里的情形,和咱们现在身在宫外到底与宫里隔了道墙也不像以前那样方便,再加上您和永和宫那位的关系,我于情于理于公于私都不应该在这当口上强求您什么,可是真心而论,您就希望见到四哥跟八爷这次没有因着年羹尧翻脸,却因着这不起眼的汪家彻底成仇吗?”
“明珍,你……”
“四嫂,您听我说,我是个什么情形您是知道的,明面上虽然看着风光,可始终顾忌太多,比如眼下里这档子事儿,我倒也不是不能回安郡王府求几个人来用,他们碍着我现在的身份也不会在这上头吝啬什么,可是他们却不会由得我去拆八爷的台,毕竟比起与我这隔了一层的所谓亲情,只有到手的权势才是最靠得住的,所以我只能来求您,而我想要您做的也不多,只希望您能够从汪家入手先了结了眼前这一茬儿,至于马佳若惜那头,我自有办法,如何?”
有一句说一句的,胤禛虽然因着不想要自家福晋太过劳心,自打舒兰有了身孕之后就很少再说前朝的你来我往,可到底也曾透过点要拉拢汪家的风声,便是明珍这一遭可谓是上赶着送上门又称了自己心意又白白做了人情的好事,然而应下归应下,待人走了之后,看着明珍离去的背影,舒兰却是琢磨着对方方才心急则乱透出来的话略微有些出神——
什么叫做‘四哥跟八哥这次没有因着年羹尧翻脸’?
今生跟前世大不相同,先是有舒兰最早加入战局,再有穿越女们搅局,然后又有同样身为重生者的郭络罗明珍来助攻,使得许多眼下里本应该发生的事儿一早就偏离了原来的轨迹。
扯远点的有明明应该在康熙三十八年逝世的敏妃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连带着本应该在丧礼上失仪被降了爵位并且跟十三闹得很不愉快的胤祉到现在也还好好的,扯回关键的,则是胤祯听信马佳若惜之言动手拉拢隆科多年羹尧,使得隆科多被削成白板佟家夹起尾巴做人,连带着在其中尝到了甜头的胤禛对于之后的年羹尧一直是抱手看戏,如此说来,又哪来的什么胤禛胤禩为了年羹尧翻脸这一说?
舒兰眯了眯眼,脑中转得飞快的陷入了沉思,而就在她努力回想着郭络罗明珍跟自己结盟以来所说过的每一句话,心中隐约迸现出一抹灵光的时候,在一旁当了老半天布景板的弘晖却是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同样看着明珍离去的方向滴溜溜的转了转黑白分明的眼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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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子二人各有心思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很久,舒兰本就身子重了,被折腾了这么一通多多少少有些疲,眼见着自家儿子醒了,便是说了几句闲话就交代奶嬷嬷好生带着自去内殿歇息了,然而转过头来的弘晖却是不知道是还没睡够还是什么旁的缘故,并未像平日里那样睡醒了就撒起欢,而是乖乖的坐在厅中自顾自的发呆,直到眼瞧着自家阿玛回府才跟拉满了弓的箭一样飞奔出去——
“阿玛!”
“这是做什么?大喊大叫的成什么样子?”看着自家儿子瞧见自己像是瞧见救命稻草一样,向来在弘晖面前稳得住的胤禛难得的抽了抽眼角,本能的抛下这么句话之后,看着弘晖半路上止住脚步规规矩矩的行了礼之后才缓过神色,“这么热的天也不怕汗透了衣裳,什么事儿就急成这样了?你额娘呢?”
“额,咳,回阿玛的话,额娘在内殿休息呢!”
“别又是你这皮小子晌午时候淘气了,闹得你额娘连晌午都没歇吧?”
“才不是呢!”弘晖虽然一点都不怵自家阿玛的面瘫脸,可比起对自家额娘,显然还是规矩老实了不少,且说起来话也是有一答一有二答二,一点没给胤禛抓着由头说教的机会,“是八婶来找额娘说话,额娘才没歇的!”
“八弟妹?”胤禛喝茶的动作顿了一顿,眉头下意识一皱,“她这会儿过来做什么?”
他这话原本只是随口这么一问,可因着舒兰明珍说话的时候将人都挥退了去,底下人便都是一问三不知,没一个说得上个子丑寅卯,这样一来倒是引来了胤禛的好奇心,然而,为表对自家福晋的信任和尊重,他又不可能巴巴去问其身边的如李嬷嬷方嬷嬷之辈,而正在犯难的时候,却见到自家儿子上看天下看地左看外面右玩手指头就是不看自己,便是立马回过了味儿,看着弘晖眯了眯眼——
“你小子知道?”看着自家儿子仍是看天不出声,胤禛勾了勾嘴角,“合着你心里就只有你额娘,就半点没有你阿玛了,既如此,那今个儿给你带回来的小玩意儿就甭要了,连带着以后也甭想了。”
“什么小玩意儿?”弘晖本能的转过头,然后才慢半拍的反应过来这是钻进了自家阿玛的套儿,圆乎乎的小脸憋得通红,“阿玛,您欺负儿子!”
胤禛本也不是特别关心这女人家的闲话,横竖知道若有什么要紧的自家福晋一定会告诉自己,不过是瞧着自家儿子这幅鬼灵精的样子来得可爱,再是想要当严父也忍不住想要逗上一逗,方才有了这么一出儿,而弘晖眼见着目的达到,成功转移了自己装睡听闲话的重点之后便也不多闹,啪嗒啪嗒的直接爬上了塌子趴到自家阿玛肩头就咬起了耳朵,听得原本不过玩笑的胤禛渐渐收了笑意——
“马佳若惜?汪家?”
第92章 汪家内讧见端倪
俗话说得好,牵一发则动全身。
若将整个皇家比喻成一盘看不分明的棋局,那么已然成年已然生出自己小心思的诸位皇子显然就是其中最为关键的那几颗棋子,一子动全盘动,一子错则全盘输,然而正当这各家各府难得有志一同的瞄上同一个目标的时候,作为另一头当事人的汪府却是在打着另外的算盘——
“老爷,虽说楚濂是咱们自小看着长大知根知底的孩子,可到底现在年纪大了,今个儿往咱们府中走动得如此勤快,我冷眼瞧着外头可是传出了些不太好听的风声。”
李舜娟作为眼下里京中风头正甚的汪家的当家主母,有人想要利用算计自然就有人想要巴结讨好,再加上这女人间的闲话总是在同一个圈子里游走,就更是没过上几日就传进了她的耳朵里,惹来了她的一番心思,然而汪展鹏却是不然。
作为十年寒窗苦读一朝靠着科举翻身的读书人,汪展鹏骨子里当然有着股读书人的清高劲儿,同样的,在从小便是锦衣玉食享之不尽的李氏跟前也多多少少有些难以言喻的自卑,然而眼下里离开李氏家族所在的福建来到京城,且被眼前的各路人马捧上天之后,这股子自卑和清高就在不经意中转变为了飘飘然,便是听着这话面上虽是没有明着表现出什么不屑,心中却是忍不住冷嘲一声,到底是商贾之女,不外乎如此势力。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淡淡的看李氏一眼,汪展鹏不轻不重的放下手中的茶盏,“尚德是我的同窗好友,多年以来皆是以兄弟相称,咱们两家也一向走得亲近,在我心里,楚濂就跟我的儿子没什么两样,眼见着他喜欢来咱们家走动欢喜还来不及,又哪来那么多弯弯绕绕?”
“可是……”
“舜娟,以前瞧着你也是极为爽利的人,怎么这才到了京城没几日,就跟那些个长舌夫人一般计较起那些个有的没的虚话了?难道旁人心里头没数,你作为汪府的当家主母还没得点分数了?流言止于智者,你又何须这般着急上火?”
“流言止于智者?我何须这般着急上火?”
李氏原也不是什么江南女子温柔如水的好性子,先是被打断话头再是被拿着这般话一堵,脾气也不由得急躁了起来,眉头亦是忍不住一挑。
“这话说得有意思,你做阿玛的不着急上火,难道我这个做额娘的还能也撂挑子什么都不往心里去?若是在福建也就罢了,规矩总是不像京城这般讲究,再是有流言再是不合礼数,也不是什么太要紧的事儿,退一万步来说,到底山高皇帝远的,上上下下总是要卖我阿玛几分面子,便是再是那些个人想要逮着话头做筏子也多多少少有些顾忌,说得难听些,靠着大树好办事,如此,我又有什么好多去计较的?然而话再说回来,一码归一码的眼下里能跟在福建的时候一样么?”
不出声则已一接起话,李氏便像是连珠炮一般,压根就不给汪展鹏任何插话的机会。
“楚家是个什么想头我不是不知道,虽说他们楚家门楣并不够高,楚濂到现在也没能出人头地捞上个一官半职,在我看来,让绿萍嫁过去实在是有些低就了,可有一句说一句的,我原也没指着要绿萍去给咱们家搏什么富贵拉什么前程,配个知根知底的婆家至少这辈子能够得无忧,便想着要真是这两个孩子情投意合,花点银子走动走动办个免选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可眼下里计划赶不上变化,大半京城的人正是鼓大了眼睛盯着咱们家,又哪能还像当初一样?”
“话也不是这么说,前几日尚德还与我说绿萍年纪也不小了,楚濂虽然有心想要搏得功名让绿萍风风光光过门,可楚濂等得起绿萍未必等得起,便是想着干脆花些银子捐个官,而近日里八贝勒爷也很是对我青眼有加,若是我开了口办个免选应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这样一来,问题不就都解决了?”
“哪有你想得那么简单?”
看着对方这幅不当一回事的轻飘飘的模样儿,李氏就气不打一处来,说话的音量也不由得猛地拔高了起来——
“你总说什么劳什子流言止于智者,可在我看来却是流言猛于虎,我虽是不像你读了满肚子的书,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却还是懂得的,咱们家眼下里瞧起来风光,但实际上又真的敢得罪了谁去?今个儿有八贝勒爷想要拉拢你,明个儿就有其他爷盯上你,换句话来说,今个儿八贝勒爷能够帮咱们这一茬儿,说不定不用到明个儿就会有跟八贝勒爷不对付的抓着这一头来拿咱们开刀,到时候若是八贝勒撒手不管了,咱们岂不是哭都处儿去哭?”
“你……”
“楚濂年纪还小不懂得避讳也就罢了,你竟然也乐在其中全然不当做一回事,难道当真要累得绿萍名声难听,累得咱们满门祸事临门才着急上火么?”
“好了好了,我懒得跟你说了!”
李氏的每一句话都说得实事求是,可忠言逆耳,听在正是飘飘然的汪展鹏耳中自然无疑是刺耳非常,脸也猛地拉了下来。
“在福建的时候人家是碍着你的面子不敢嚼舌头,在京城人家要给我面子了就是祸事临门,合着在你眼里就只有你们李家了不得,我汪展鹏就没有半点能耐?”
“我不是这……”
“行了,我不想听了,总之一句话,你不要忘了,现在不是在福建,是在京城!”
“你……你又去哪里?!”
看着对方说着说着直接拂袖而去,李氏不由得站起身追了两步,可汪展鹏却是全然没有将自家夫人的行举放在眼里,脚步更快的直接出了汪府大大门。
对于汪展鹏而言,其实他也不是不知道李舜娟无论是作为当家主母还是作为绿萍的额娘,种种顾虑都十分在理,可是坏就坏在除了明面上能够表达出的之外,他还有着不足以为外人道的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