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莫云溪
“舜娟,你听我……”
“不过眼下里多说无益,既然你拿不了主意分不了轻重,便是我再单蠢再不称职,这当口儿只能我硬着头皮上了。”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事情进展到如此地步,李舜娟再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失败,心中也已然是有了决断,便是再不想听汪展鹏多说一个字,也不多多看汪紫菱一眼,就直接转头朝身边的陈妈妈抛下一句。
“叫人绑了那沈随心,跟我一起去九门提督府。”
第99章 雷厉风行来成事
李舜娟并不是拖泥带水的人,可成了人妇成了人母有了顾忌终究免不了失了果断,便是这般鲜有的雷厉风行之态,甭说叫一干下人瞪大了眼,就是见过自家额娘严苛相待的绿萍紫菱亦是不由得愣在了原地,更别说本就心虚没底气的汪展鹏,险些惊得一踉跄。
而等他回过神来带着怒火想要先声夺人,却没料到面上看起来淡定平静的李舜娟一早就做好了准备,大手一挥便只见从李家带来的管家护院一拥而上,拦的拦去路,扯的扯衣袖,竟是半个字都没能说出,只能眼睁睁看着李舜娟面无表情的带着绿萍拂袖而去。
“……额,额娘?”
“怎么了?”
“女儿,女儿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汪绿萍作为这件事首当其冲的受害人,虽说心中憋屈,亦是十几年陡然这样面子里子丢得精光,可面对着非但没有大发雷霆将整个家闹得底朝天,反而平静得像是没事人的自家额娘,却是本能的觉得有些陌生以及心中没底,便是隐忍了一路,终于在快到九门提督府的时候出了声——
“额娘瞧起来,似是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没有以前那么单蠢无用了是不是?”
李舜娟丝毫不为绿萍的疑惑感到意外,抛下这么句话后也不等对方瞪大了眼睛再说什么,就拍了拍对方的手背止住了对方的话头。
“绿萍,你是个好孩子,可我却并不是一个称职的额娘。”
“额娘……”
“当初怀上你的时候,我刚嫁入汪家不久,那会儿你阿玛不过是个小小的县令,上级压着他衙门里的人也不买他的帐,可谓是郁郁不得志,你郭罗玛法是什么性子你是知道的,他并不看好你阿玛也不怎么喜欢你阿玛,可毕竟已然成了一家人,便是不朝他看只朝着我和腹中的你看,私下里也仍是花了不少银两花了不少力气帮着他打点,只盼着他出息了咱们也能过得好。”
李舜娟看着绿萍,可目光却并没有聚集在对方脸上,而是飘得很远很远——
“俗话总说共患难易共富贵难,可我却偏偏不信这个邪,满心认为你阿玛必定是那有责任有担当的人,可是好不容易等他站稳了脚跟熟络了官场,家里也一日比一日蒸蒸日上我亦是怀上了紫菱之后,你阿玛却是变了,拿着应酬做筏子经常不着家,过分的时候甚至连着几天都见不到人影,起初我还真以为他是政务繁忙,混迹于官场来得身不由己,后来才知道他得了个红颜知己,在外头养起了小家。”
“……什么?!”
“你额娘我虽然性子不算好,可自问也是熟读了女诫女则的人,亦是从未想过独得专房之宠,仗着娘家的能耐便不允他添房纳妾,但是我李家到底在福建也是有名望的人家,他这般将我瞒在鼓中,趁我怀有身孕在外头胡来,甚至弄得人尽皆知,把我置于何地,又把你郭罗玛法置于何地?再加上那狐媚子来得好大的能耐,竟是哄得他连家都不要了,我又岂能容得了她?”
“那,那后来呢?”
“后来?”李舜娟轻嘲一声,“你郭罗玛法动了真怒,当地上下官员无不要卖我李家几分颜面,你阿玛自然不会蠢得为了一个女人赔上身家前途,便是拿了笔钱将那女人打发了去,只是事情虽是这样不了了之,彼此心中却到底留下了一根刺,于他,是心中怨恨上了咱们李家,脾气一天比一天来得大,于我,则是凡事都要尽力做到最好绝不给人留下半分话柄,也是因此,才对你诸多严苛要求闹得你规矩虽好却心性单纯,紫菱叛逆来得越发不成体统,,着实是成也萧何败萧何,若不然又怎会让人白白的钻了空子去?”
“……白白让人钻了空子去?”
“你还不明白吗?沈随心便是当年的那个贱人!”
李舜娟这话说起来似乎是没什么波澜,面上也来得平静非常,可实际上心中却已早是掀起了滔天的风浪,收在袖中的双手亦是忍不住收拢,令得尖锐的指甲直直的刺入了皮肉之中,只是顿时袭来的痛楚并未让她的神色有任何懊恼,反而唇角勾起了一丝略带阴郁的笑意——
“不过这样也好,若没有她,又怎么能试得出你阿玛的小心思,怎么试得出那混账东西的满腹算计,还有那楚家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额娘?”
“原先单蠢了那么久,眼下里总算是清醒过来了,绿萍,额娘总不会让你再受半分委屈便是,待会到了提督府多看多听,明白了吗?”
李舜娟之所以醒悟得如此之快,当然不是无事家中坐被从天而降的闷雷给劈得开了窍,无非还是出自舒兰的手笔——
舒兰应承了明珍,且又对汪家那一干人等无甚好感,动起手来自是半分都不拖泥带水,当晚就将消息传到了李舜娟耳中,一方面是由得她来决断,另一方面也是想看看此人到底值不值得自己出手相帮。
有一句说一句的,当了这么多年夫妻,若说李舜娟对汪展鹏没有一丝感情那显然并不现实,而作为额娘,若说李舜娟只为保全大局就牺牲紫菱那也显然不真实,只是不作死不会死,偏偏这二人好死不死的触到了她的逆鳞,想到汪展鹏哄骗着自己将那贱人大喇喇的带回府,从小养到大的女儿不听自己的话却事事以她为尊,她心中那口隐忍了十余年的怒火不由得顿时爆发了出来。
此外,再加上摆在面前的证据来得触目惊心,比如汪展鹏多年前就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拿着李家的银子盘踞起了自己的势力,还跟胤禟私下里合谋想要吞并李家的一些小产业充为己用,令她不得不将事情往最坏的方面想。
现在她还算年轻,虽说以前被迷了心智迷了眼被糊弄着干了不少蠢事,可到底心中还是有着一本帐,可若是她此时不知道这些个内由,再过十年再过二十年呢?说不定那汪展鹏就会拿着李家的钱财在官场混得风生水起跟着再倒打一耙,到时候自己在汪府之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贱人得势不说,说不定她的整个家族都会被连累至其中。
只是话虽如此,若是方才对方能下决断去了沈随心这个祸害,便是只为着膝下这一双尚未出嫁的女儿,不说其它,横竖眼前这一关她总是能暂且忍过去,然而反之,她自是再不愿留半分余地,顺着舒兰留下的指引直接登上了九门提督府——
“你可总算是来了。”
“奴才见过夫人,给夫人请安。”
“你既是那位要帮的人,便也就等于是半个自己人,横竖也没得外人在,就不必讲究这些个虚礼了。”
九门提督的夫人不是旁人,正是皇十二子胤祹的舅舅托合齐的夫人,换言之也就是胤祹的舅母,早在胤祯听信若惜之言费劲心思拉拢隆科多的时候,舒兰就已然瞅上了这一茬儿,再加上太子爷很是得孝庄文皇后的欢喜,连带着也得苏麻喇的爱待,本就靠着苏麻喇姑才多得老爷子青眼的托合齐,自然不会拒绝身为□□的胤禛抛来的橄榄枝,更别说舒兰还给了他一个天大的便宜。
这九门提督的正式官衔是提督九门步军巡捕五营统领,浅显点来说便是掌管五营的步军统领,自打生下弘晖得封郡王,雍郡王便身处风口浪尖之上,活了两辈子的舒兰自然知道什么叫做激流而退,而其阿玛纵横官场这么多年又得老爷子厚爱也不是什么笨人,便是没过两个月就以老为由上了折子,得封内大臣将这么个实权之位给腾了出来,如此之下,托合齐自是越发来得感恩戴德,同样也心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对雍郡王府里头传来的话言听计从。
“瞧着都过了小两天了,原本以为你没转得过弯怕是不会来了,眼下里看来,果然还是主子们知晓看人,如何,可是想明白了?”
“回夫人的话,正是。”
“想明白了就好,只要想明白了,凭着你们李家的家业,凭着你身后那位贵人,这眼前的便算不得什么要紧的事儿,人可带来了?”
“是,绑着扔在车里了。”
“如此甚好。”托合齐夫人显然来得很是满意,也有了兴致打量起一旁的绿萍,“这便是你的大女儿吧?瞧起来倒是规规矩矩来得一副好模样儿,你既想明白了我家老爷也知晓该如何做,总归不会误了她去,你便放心吧。”
“得夫人如此大恩奴才又有什么不放心的?”
李舜娟倒是上道得很,闻言连忙扯过一旁的绿萍给对方行了大礼,看着对方的神色更显满意之后方才压低声音转过话头。
“夫人的恩德奴才必然铭记在心,可却还是想斗胆问一句,夫人可否将背后贵人究竟是谁告知于奴才,也好叫奴才寻了机会报答一二才好。”
“你是个聪明人,贵人自己未道明身份,你便也不该多问多想。”
舒兰虽是打定了主意帮上李舜娟一把,可到底对其来得不太了解,怕万一是那刀子嘴豆腐心之辈,被汪展鹏哄上几句就将一切全盘托出,自是不可能将自己暴露出去,更别说还事关雍郡王府的掩藏势力,如此,便只见托合齐夫人翻脸翻得比书还快,抛下这么句略带警醒的话之后就随之下了逐客令,闹得以为一不经意得罪了贵人的李舜娟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一夜未有好眠,直到翌日天蒙蒙亮的时候被一脸喜色的陈妈妈吵醒——
“主子,成了,成了!”
第100章 舜娟秋后来算账
“成了?!”
李舜娟难得的顾不得形象,猛地从床上惊坐起身,一把将床帐给拉开,不等陈妈妈行礼就径直出了声。
“都到这当口儿上了还折腾什么,快说说究竟是个什么情形?”
“回主子的话,今个儿天还没亮提督府就来人了,说是二小姐前几日出门上香,结果在路上遇上了贼人,好在楚家大少爷正好同楚夫人一同去祈福撞了个刚刚好,便自是出手相助了一把,虽是不幸自己个儿受了伤,却好在没出什么大的事儿,而现如今提督府抓到了贼人,这档子乱事也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提督大人果然是个精明的,这法子可是再好也没有了。”
陈妈妈这话虽是说得隐晦,可李舜娟又不蠢,自是立马就会过了意——
汪紫菱和楚濂背着人弄出这样不成体统的事儿,固然是伤风败俗不知廉耻让两家人颜面无存,可再是膈应再是上不得台面,对于自家的孩子总不会真的掐死了了事,加上横竖汪楚两家原就走得亲近,关起门也不是没有解决的法子,说白了,之所以闹得众人如此着急上火,不过是因着汪紫菱乃待选秀女,若被人拿住了这一点做筏子,便是分分钟能扯到皇家颜面之上,给两家带来免顶之灾。
皇家选秀女,一来是为了充实后宫或拉拢人心或延绵子嗣,二来则是给皇家阿哥和宗室亲贵们赐婚,无论是哪一头自然都得是那德言容功出挑,最次也得是身家清白之辈方才够得上资格,如此一来,横出了这么档子事儿的汪紫菱自然不可能再入宫选秀。
而退一万步来说,便是托合齐这一手来得并不高明,且有人猜得到其中怕是并不简单,也因着汪紫菱对于皇家而言本就不足挂齿和这说辞并不好太过细究,总算是从明面上将此事给圆了过来,从举足轻重的大事儿成了汪楚两家能够关起门来商议的私家事儿。
“奴才已经按照您的吩咐给提督府送去了不少银两,提督府传来的消息也是叫您放心,便是不说事情到了眼下已经成了定局,不会有人为着点小利就上赶着去跟提督府作对,就说有背后那位贵人相助,此事就决计不会再惹出什么波澜,而至于楚家……”
“嗯?”
“他们倒也来得乖觉,奴才才叫人过去传了消息立马就派人前来了,说是一切原就由楚公子而起,此事能够如此收场已经是最好的情形,并多谢夫人前后周全上下打点,等到此事风头暂过并过府相商楚公子和二小姐的婚事,决计不会委屈了二小姐半分半毫。”
“如此也罢了。”
闹出这么档子事儿,李舜娟固然是对别有用心满怀诡计的汪展鹏沈随心二人恨之入骨,连带着也对任其牵着鼻子走的汪紫菱来得倍感失望,可对于另一个当事人楚濂同样也不会没有半分看法。
毕竟男不同女,汪紫菱好说歹说总归不过十三岁的年纪,加上有汪展鹏和沈随心的因素在,总是还能说上一句涉世未深性子单蠢被人利用,然而楚濂却是不然,如今已然是虚年十七,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跟着其父也没少见世面懂人事,便总是不至于亦不该干出这等蠢事,如此,作为无奈帮着擦屁股的长辈,李舜娟当然也是一肚子的不满,只是依着眼下里的情形才不得不捏着鼻子忍了。
“他们楚家是个什么根底打的是个什么算盘,我自是明白个十之七八,谅他们也不敢吃了雄心豹子胆一般的再干出什么混账事,而紫菱……”
“主子切莫太过忧心,依奴才冷眼瞧着,二小姐这几日倒是来得很是乖巧,想来也是想通了看明白了。”
“都说百种米养百样人,可她跟绿萍明明出自一个娘胎,吃一样的东西用一样的东西从小一起长大,怎么就偏偏长成了这幅模样儿?”
处理完了外头家里头还有一桩接着一桩的破事要收拾,想到汪紫菱当日那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模样儿,李舜娟便来得头疼——
“也不知道上辈子究竟是做了什么孽,这辈子竟像是还债一般,罢了,替我梳妆,我过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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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帘幽梦,不知与谁能共,多少秘密在其中,欲诉无人能懂。”
“……主子?”
“窗外更深露重,今夜落花成冢,春来春去去无踪,徒留一帘幽梦。”
在旁伺候的丫头们看着自家主子这幅痴痴呆呆的模样儿来得着急上火,想要去禀报又想着自家夫人近日来本就心情不佳怕上赶着触了霉头,便是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眼睁睁看着一个比一个来得无措,而坐在床榻旁的汪紫菱却全然不知自己在旁人眼里已如同异类,一边拨弄着眼前的珠帘一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谁能解我情衷,谁将柔情深种,若能相知又相逢,共此一帘幽梦。”
“汪紫菱,你还知不知羞,知不知臊了?!”
“额,额娘?”
“你不要叫我额娘,我没有你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儿!”
李舜娟脚还没踏进房间就听到了里头传出的靡靡之音,眼瞧着底下人凑成一堆嚼着舌根,和面前汪紫菱这幅不知羞不知臊的模样儿,再想到自己为了对方那档子破事操尽了心,便是只觉得怒不可遏,不等汪紫菱瞪大了眼惊慌的站起身,就直接发作了起来。
“汪紫菱,你知不知道自己眼下里是个什么情形,我费尽了心力说尽了好话才勉强将你这档子破事给遮掩过去换了好稍微好听些的名头,你倒好,竟当真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大白天的就在这儿弄起了这些个淫词艳曲,枉我还担心你会否打击过重忧虑过多,你简直,简直混账!”
“额娘,你为什么要这样说我?”
汪紫菱向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本来还觉得有些心虚,可被这般劈头盖脸的训了一通之后竟又被激起了左性儿,梗着脖子便辩驳了起来。
“是,我是不如绿萍本事,她根本不用多做什么一切就能够垂手而得,我不一样,我想要什么喜欢什么便是说出来也没有用,就像这珠帘,绿萍房里头那么多好东西,我只不过想要个珠帘,你便说我整日不务正事,到后来竟是求了阿玛才能得偿所愿,如此,若是我什么都不做,岂不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绿萍风风光光的嫁入楚家?我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将来为了自己心中所爱奋力争取一把,我又有什么错?”
“你还有脸说这劳什子珠帘?!”
李舜娟这段日子本就来得心火旺,对着绿萍没法发,顾忌着紫菱对着楚家没法发,对着拎不清说不通的汪展鹏也是一句都嫌多,这会儿被这般一激,自是再也忍不住了。
“原觉得你年纪小不懂事,眼下里看到竟是个怎么都喂不熟的白眼狼,你姐姐房里头稀罕东西是多,可什么时候又亏过你了?便是你要什么,你姐姐什么时候又说过一个不字了?如此,若是你这珠帘只是外头的寻常之物,那便是许你十个百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偏偏这每一颗珠子不是玛瑙就是翡翠,就是那寻常王公之家也用不起,这般之下,再是咱们李家来得家大业大,难道连起码避嫌的道理都不懂吗?”
“我……”
“说你懂事吧你连这最基本的都不懂,说你不懂事吧又一口一个情啊爱,你若真是心系于那楚濂,且那楚濂也对你有意,难道我还真的一定要棒打鸳鸯,将你姐姐嫁过去闹得大家面上都不好看?自己一肚子坏水还要拿着歪理当正理儿,你以为那沈随心跟你说那些个乌七八糟的东西真是想要帮你?她不过是心系于你阿玛,想要拆散我们这个家,然后挤掉我登上正室之位!”
“……什么?!”
汪紫菱被李舜娟陡然抛出的炸雷惊得顿时瞪大了眼睛,而看着她这幅模样儿,想着她毕竟不知内情,李舜娟心中那口气又勉强往下压了一压,然而还没等她调整好情绪再说什么,却只听到汪紫菱突然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接过了话头——
“额娘,你不是一直让我熟读女诫女则吗?妒乃是七出大罪,沈姨若真的是心系于阿玛,阿玛对她也有情,那你为何不干脆就让她进门,咱们若是成了一家人不也就少了这些折腾了吗?”
“你,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