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福晋难当 第49章

作者:莫云溪 标签: 宅斗 穿越重生

  “这天家无秘事,便是我虽然在这宫里头住着倒也听到了那外头传来的风声,说是这新人进了门可是惹来了八福晋好大的火气,不是今个儿罚那个就是明个儿惩那个,直将那八贝勒府闹得都快翻了天了,就是前几天主子爷无意间提起也很是有些个不满,姐姐可莫要因着牵挂着咱们家的事弄得自家城墙失了火才好。”

  “哎呀呀,这话说的好好的怎的突然扯到我头上来了?”

  惠妃被德妃这幅摆事实讲道理的模样儿膈应得不行,却偏偏找不到词儿来反驳,只能憋得一张脸通红瞪着眼睛看着对方……这长辈之间的对话,再是牵扯到了自己,小辈们也多是听听就完了,然而好死不死的这郭络罗明珍向来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便是还没等德妃得意上多久,就只听她清脆脆的突然出了声。

  “德妃母这话可就叫我不依了,四嫂在咱们妯娌间一向是贤惠大方出了名的,掌家理事亦是来得一把好手,您拿着我和四嫂比可不是在挤兑我么?哎,俗话说的无规矩不成方圆,管总得管,又没得四嫂那好本事,可不就只能怎么粗暴简单怎么来了?”

  “无规矩不成方圆,呵,倒是这么个理儿。”

  “可不是?我这肚子不争气,不像嫂子弟妹们那样有福气,只盼着这刚进门的几个能争点气,甭闹得爷膝下空虚,也让我来得心虚,可偏偏有的人呀,给上几分颜色就能开上染坊,倒是没的叫德妃母见笑了,您也是来得事多事忙却仍是有空为咱们那八贝勒府的事儿担忧,亦是叫我也意外极了,横竖关上门来都是一家人便是说句不客气的,您若是真的得了闲,可得帮着指点指点咱们这些小辈才好。”

  “你!”

  比起深知自家爷要问鼎帝位,少不得得从自己做起端正贤名的舒兰,一心就想掐灭胤禩那点子小心思的郭络罗明珍自是来得反其道而行,便是旁的不说就说这对待侧室小妾的态度,上一世她是真心来得嫉妒不愿不想跟旁人来分享心爱之人,这一世则是为了端正自己的‘恶名’,从老爷子的考量上根本的掐灭胤禩继位的希望,如此,再加上深知舒兰跟德妃之间的那些个龃龉,就只见她面上虽是将话说得客气,话中之意却是句句来得针锋相对一点都不退让,直将全然没料到这一茬儿的德妃气了个仰倒。

  舒兰将明珍的好意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却也忍不住有些许担忧,好在太后的寿辰马上就要到了,佟贵妃和太子妃以及宜妃正在轮番的凑在跟前凑趣儿,再又因着这你来我往唇枪舌战的戏码差不多每天都要上演一轮,太后便也懒得上赶着去破坏自己的好心情,只各打八十一人说上几句,关心下景娴又提点下明珍就算完了,然而刚出宁寿宫准备多嘴说上两句,却只见明珍神神秘秘的将舒兰拖到一旁,不等她说上什么就径自抛下一句——

  “四嫂,您听说了吗?那汪家又出新鲜事儿了!”

第114章 神剧情和神展开

  先是忙活着府里要进新人的事儿,刚把人安顿下来又横生出一场波澜,一方面要忙着打点弘昀的身后事,一方面要忙着准备老太太寿辰,舒兰还真是没那个闲工夫去时时刻刻盯着汪家,得知绿萍在郭络罗明珍的安排下,跟安郡王府的一个旁支人家结了亲就彻底撒开了手,便是时隔这么久再提起心一查,得来的消息一茬儿跟着一茬儿,就是向来淡定如她也不由得被唬了一跳。

  “你是说那沈随心被弄出了?被谁弄出去的?可别是汪展鹏罢?那托合齐是干什么吃的?”

  “回主子的话,那汪夫人可不是什么吃素的主儿,自打上回捅破了窗户纸之后,那汪展鹏便一直告病在家,就是汪大小姐出嫁的时候也没怎么见着人,便是莫说他眼下里来得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就是他真有这个心也没得这个力,说起来,还不是那楚家人往里头给插了一脚?”

  “楚家?楚尚德那一家子?”

  “正是呢!”

  也不知道该说那沈随心来得命好,还是说她来得命差。

  说她命好吧,留着汪展鹏这张王牌汲汲钻营了这么久,这才混进汪家没几日功夫连胜利的苗头还没看见,就被汪紫菱那么个猪队友毁了全盘计划,不光是闹没了手中的底牌还生生被折腾进了提督府大牢,哭哑了喉咙都见不到天日。

  可说她命差吧,她又借着那个不知道从哪个旮旯角里冒出来,且不知道怎么跟楚家二公子攀扯上了的外甥女,跟楚家搭上了线,闹出先前那么桩子事儿,甭管那楚濂是有真才实学还是本就是个滥竽充数的主儿,左右他那仕途是已然毁了大半,便是这楚家人自是将目光全部转到了二公子楚沛身上,眼见着这么个唯一的希望开了口且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儿,再是不情愿也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走了关系又使了银钱将沈随心从牢里给捞了出来。

  “呵,她倒是个有本事的。”

  对于托合齐这么容易就放了人,舒兰倒也想得明白,托合齐虽然已经踏上了胤禛这条船,大面上皆是以雍郡王府为先,可但凡只要是个人就总少不了会有点子私心,更别说这在朝中摸爬滚打的一品官儿,眼见着他们对汪家的事儿撒开了手,事情又过去了这么久,连带着李舜娟也不再在沈随心身上纠缠,他托合齐自然也没必要死咬着不放,白白的结下这么个仇……托合齐顺着梯子往下爬不算什么稀奇事儿,楚家因着自家小儿子的话出了头勉强也算说得通,可将那沈随心恨进骨子里的李舜娟难道就能眼睁睁看着没得半点反应?

  “这还不是那楚家人赶上了个好时候?”李嬷嬷撇了撇嘴,“汪家大小姐前两月才出门,事有轻重缓急前后主次,汪夫人忙活着自家闺女的事儿哪来那么多功夫,天天去盯着提督府?而好不容易忙过这一茬儿又得忙那汪家二小姐的事,往后总是得指着楚家人看顾着,自是心里头再不舒坦不也得顾着眼前大局?更别说那郊外的庄子里还闹出了另一桩幺蛾子,闹得她在楚家人跟前夹着尾巴做人都来不及,又哪里有心思去计较这些个?”

  “郊外的庄子?怎么的,那汪紫菱又闹出什么事儿了?”

  舒兰原本以为郭络罗明珍指着汪家的新鲜事,不过就是沈随心不知道怎么的跟楚家人勾搭成了一线,估摸着不久又得闹出什么旁的幺蛾子,哪里想到这沈随心还没有来得及动作,这汪家就自家后院失了火,听着李嬷嬷语速极快的回禀,不由得陡然瞪大了眼睛——

  “你,你是说那汪紫菱跟人私通?!”

  不得不说汪紫菱算得上是当代的奇女子,换成旁人,光是闹出当初和楚濂的那档子事,别说找根绳子去房梁吊颈,总归是再不好意思露脸于人前,可放在这汪紫菱身上却像是没事人儿一样,还没羞没臊的嚷嚷着真爱无罪,直让李舜娟没得办法只能将人扔到郊外的庄子上去避风头。

  然而这汪紫菱既然非常人可比,自然也不会因着到了庄子上就消停下来,诚惶诚恐的过了两天,发现这庄子比京城里头来得更加快活且没人管束之后,就一边嚷嚷着楚濂都不来看自己,一边撒开腿在那田里乡间玩疯了,也就是这个时候,叫她碰上了正好来京城收账同样在庄子里散心的费云帆,一来二去的二人直接就给搅和在了一起,眼下里,竟是闹到了要双双私奔的地步。

  舒兰再是活了两辈子的人,对于这种事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甚至想都不成想过,便是听了这么一通下来愣了大半天,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这汪紫菱可还真是……那楚家再是在京城混得不怎么样,也好歹是个官宦之家,就是退一万步来说,她有着福建李氏撑腰不怵,难道那个什么劳什子费云帆就没得点顾忌?这突然冒出来的又是个什么来头?”

  “这汪紫菱是个不省心的,那费云帆同样也不是个老实的。”

  舒兰被眼前的事儿弄得有些不在状态,李嬷嬷也还没好到哪里去,只觉得活了大半辈子到头来竟是在这汪家上头长了见识,同样缓了不少时间才算理清了思绪,接过话头抛下这么一句。

  “说起来,这费家与李家也算得上是旧相识,同样是经商的,只是不像福建李氏只做些寻常的米粮布匹的买卖,这费云帆多是将茶叶丝绸瓷器贩卖到琉球高丽和沙俄……奴才不懂这些个生意上的说头,但据底下人说可是赚得不小,便是那费家的家底也很是来得厚实。”

  “唔。”

  “不过就像他做生意喜欢剑走偏锋一样,这费云帆为人也不怎么按照常理出牌,据说原先在琉球还是高丽曾与当地大族的女儿有过婚约,可到了行礼那一日却又不知道什么缘由逃了婚,便也是因着这一茬儿来了京城,好死不死的遇上了那汪紫菱。”

  “这倒还真是来得凑巧。”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汪紫菱即将出嫁的前夕到了京城,然后弄出了这么一茬儿,舒兰实在不知道该说是费云帆别有用心,上赶着来摊上这么个拎不清的‘奇女子’,还是该说这二人命里有孽缘,千里都能来相逢。

  “他们怎么相识怎么搅和在一起暂且不说,难道这事儿李舜娟就不管?”

  “怎么不管?听汪家的下人说,这事儿刚闹出来汪夫人就连夜赶到了郊外的庄子里,好些天没有回来了,怕是准备在那镇着场子只等把那不省心的女儿嫁出去再回来,可您也知道,那楚家虽是教儿子没什么能耐却也到底不是笨到家的,便也不知道从哪儿听来了风声……奴才冷眼瞧着这楚家人怕是自恃是书香门第,先前弄出那么一茬儿就足够让他们家来得没面儿,估摸着一心就想逮着个什么机会翻个盘,便是得了这一茬儿哪里肯放过机会,虽是外头暂时还没传开,汪楚两家却是关着门都快闹翻天了呢!”

  “儿女都是债,这话儿可还真是一点都没说错,枉费她李舜娟那样拎得清的人,到头来竟是栽在了这么个不成器的女儿身上。”

  “可不是?奴才活了大半辈子可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女子,说句难听的,要不是她背后还有那福建李氏撑着,旁人不看僧面总得看看佛面,就是这一人一句口水都足够咽死她了,当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以后少不得有她受的,只是苦了那汪夫人和汪大小姐了。”

  俗话说的,清官难断家务事。

  当初汪家风头正劲,京中多的是人看上了这块肥肉,耍尽了手段几近拉拢,也多的是人心有盘算,想要将这家人拉下马,摊上那秀女失德可大可小的事儿,说不定就得一门落难,便是如此,再加上郭络罗明珍都求上了门和这事儿确实算得上顺水推舟,舒兰才出了手帮了那么一把,可眼下里不然。

  这女子私通虽然也是伤风败俗的大事儿,放在在意点名声的人家说不准就得浸猪笼或是赶到庙里古佛青灯一世,可顶了天也是人家关起门来的家务事,便再是舒兰有心拉拢李舜娟,再是对李舜娟来得不忍,她也不至于,亦没必要上赶着送上门去当什么解人于危难的菩萨,没的白白暴露了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般之下,便是舒兰虽然对这事儿上了点心,也叫李嬷嬷帮着盯着点,亦是时不时会招人来问上一两句,却并没有接二连三出手的打算,只是她没有料到她在雍郡王府中稳坐钓鱼台,想要看看李舜娟到底会怎么决断,这李舜娟却是不知怎么的突然找上了门。

第115章 无事不登三宝殿

  舒兰虽说曾帮过李舜娟一把,助她化解了汪紫菱所惹出来的秀女之祸,可从头到尾都没有示于人前,和其统共也就在直郡王府见了那么一面,便是拿着李氏留在门房的名帖看了好半天,又思前想后许久,她都没弄明白对方为什么会突然找上雍郡王府。

  不过不明白归不明白,眼下里没得上赶着去做菩萨的心也归另一码,既然是为着拉拢之事曾经出手相助过,那就总是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将过往的功夫皆化为流水的理儿,便是思忖再三,舒兰还是点了头应允了李氏的拜访。

  “奴才见过四福晋,给四福晋请安。”

  舒兰好歹也是活了两辈子的主儿,又前世今生皆是在女人堆里打滚,这看人,特别是看女人的眼光自是来得极为精准,便是眼下里李舜娟虽是自家后院失了火,又被楚家人逼到了一定份上,面上也不带一丝没底儿的心虚,反倒是跟上回在直郡王府的模样儿一般,穿着正统的旗装将头发理得一丝不苟,眉眼之间透着股子沉稳,一行一举之间皆是来得恭敬又大方。

  “奴才与四福晋不过是一面之缘,如此登门实在是显得有些唐突冒昧了,便是想着礼多人不怪的自作主张给福晋和几位小主子备了些薄礼,望四福晋莫要嫌弃。”

  “汪夫人客气了。”

  看着李嬷嬷从李舜娟手中接过锦盒,里面不是长命锁就是玉如意,样样来得价值不菲,舒兰不由得下意识的眯了眯眼,对李舜娟的来意在心里打了个突,只是面上神色半分未变,扬着一贯的温和笑意,轻轻地朝对方点了点头。

  “来者是客,你我之间虽是只见过寥寥一面,可既然能见上这第二面就算称得上句有缘,便也甭拘着束着,坐下说话罢。”

  “是,奴才谢过四福晋。”

  舒兰的话虽是说得客气,李舜娟也很是从善如流的直接落了座,可到底她们之间,至少面上儿是从未有过什么交集,舒兰因着弄不清对方的来意只淡笑着不说话,二人身份又来得悬殊,李舜娟亦是不好怎么随便起什么话头,便是在这般两两无言之中厅中的气氛慢慢的变得微妙了起来,直叫原本腰杆子还挺得老直的李舜娟头上泌出了层层细汗,没等底下人送上茶水点心就有些熬不住了。

  “四福晋,奴才……”

  “后宫不得干政,我虽是不怎么理爷们儿在前朝上的大事,可京城统共也就这么大的地儿,对汪大人抱病在家的消息多多少少也有些耳闻,听说汪大人原先在福建也算是政绩卓越,好不容易被调任进了京却是还没干出几件漂亮事儿就倒下了,同样身为女人,眼见着家里的顶梁柱成了这样,想来汪夫人这日子过得也不轻松。”

  “啊?呃……多谢四福晋体恤。”

  “不过好在夫人膝下的一双女儿总算是拉扯成人了,似是前不久大姑娘才出了门?大姑娘出了门二姑娘应该也就是今年的功夫了,家里头一年出两桩喜事,也总算是去了去先前的晦气,倒是叫我亦是忍不住为夫人松了口气儿,便是你我之间虽是没什么交集,到今个儿也不过是第二回 碰面,二姑娘出嫁的时候却也能帮着添添妆凑凑喜气儿,权当是瞧着夫人投缘,帮夫人尽绵薄之力了。”

  舒兰虽是闹不准李舜娟贸然登门到底是为着什么,是自己个儿心中有所考量,还是听了旁人的什么使摆,可这并不妨碍她来主控彼此之间对话的节奏,便是李舜娟心里没底的才起了个话头,还没来得及说明来意,就被她直接打了个正断。

  而她这话乍一耳朵听起来似乎只是就着外头的闲言说点子客气话场面话,可细细一琢磨却满满都是深意,一方面表明了有关于前朝的大事儿,她作为妇道人家插不上手也不能插手,另一方面则又表明了若只是些碍不着大局,她却也并不介意在她能做得了主的范围内帮上一帮,说白了,便是既示意对方想明白了再开口,甭闹得双方都为难,又没把后路全然堵死,留了一丝的余地,可谓是说得漂亮至极。

  “奴才先替奴才那不成器的女儿谢过四福晋美意,可……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奴才今个儿其实就是为了这件事而来。”

  李舜娟虽然被自家丈夫、女儿和未来亲家接二连三的坑了好几次,可人却不是什么笨人,便是即便心里头没什么谱儿,正是有些个慌乱,也不过一转神的功夫就会过了舒兰话中的意思,反叫她心中大松了一口气一般,打开天窗说起了亮话。

  “京中无秘事,想来四福晋对奴才那不成器女儿所干下的混账事也早有所耳闻,而那事儿虽然来得不光彩也极损颜面,可那总归是奴才亲生女儿,没有真的置之不理的理儿,而奴才原也以为只要把人嫁出去这件事儿就也完了,可没料到那混账东西竟是犯了一次不够眼下里又招惹出了别的麻烦……”

  为人父母者,最为要紧的总归是自己膝下的女儿,便是说起那让她伤透心操尽神的汪紫菱,只见李舜娟不由得卸去了那稳重大方的神情,一脸的无奈。

  “奴才想尽了办法实在是没了主意,退一万步来说,若是汪府上下只剩下奴才和那个不成器的东西,大不了关起门来索性养上一辈子就是,可偏偏奴才还有个大女儿,奴才实在不愿那乖巧的孩子被这逆子连累了去,便是想要趁着此事还没被捅到众人皆知的份上,盼四福晋再帮上奴才一次。”

  “夫人的为难之处我很是明白,也对夫人的处境来得很是不忍,可夫人这话却是叫我有些不大明白……”

  舒兰并不以对方因着汪紫菱费云帆找上自己而意外,也没有因着对方说着说着突然起身跪下而变动半分神色,可捕捉到对方所说的最后一句话和这话中的意思,却是让她下意识的挑了挑眉——

  “何谓再帮你一次?”

  “奴才家中虽是还算得上殷实,族中也有几个成器的小辈进朝任职,可归根结底的说起来也不过是个商贾之户,在福建勉强还算有点颜面,可到了这哪哪儿都是贵人的京城却就一抹两眼黑了,加上当初那混账东西惹出来的事儿可大可小,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扣上个藐视皇家的罪名,如此,若是这背后没有皇家中人出于援手,奴才一门哪里来得运气能够逃过一劫?”

  李舜娟虽是一介妇人,可从小就得了自家老爷子的言传身教,自然不是那鼠目寸光的寻常妇人,便是当初那事儿刚一闹出来她就意识到要大事不好,上赶着去求上了郭络罗明珍,而就当事情出乎意料的解决完,等她缓过神来思忖着托合齐夫人的话,满以为是明珍出了力的时候,自家老爷子又冷不丁的提点了她一番,叫她猛地转过了神。

  “八福晋虽然也是正儿八经的皇家中人,性子亦是来得爽利又热心,可安郡王府到底不如从前风光,要想将提督府全然控制在手中怕是不能,而若是八贝勒在背后使了力,依着八贝勒对奴才家老爷的态度,和其背后的直郡王的心思,怕也是一早就把话跟奴才说明了,便是时至今日这几位贵主儿都毫无动静,想来此事应是与他几位无关,奴才就只能大胆的猜测这背后另有他人。”

  “哦?”

  舒兰倒是没有想到李舜娟能想到这一层,心中很是有些意外,可面上却是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而是话锋一转反问一句。

  “即便如此,这剩下的也不只有我雍郡王府一家不是?”

  “现如今的几位宗室王爷都是不怎么插手闲事的主儿,最有可能的自然就只有眼前这几位皇子爷,有拿下提督大人这个能耐的,诚郡王向来只读圣贤书,顶天也只跟母族妻族走得密切些,并不怎么管旁人家的事儿,五贝勒亦是老实本分的主儿,从不上赶着去多生波折,十爷则是性子直率最是不喜这些个弯弯绕绕的事儿,余下那几位排序较后还未出宫建府的爷就更不用说。”

  李家老爷子虽是从不沾惹前朝之事,可坐拥巨富却能稳稳当当几十年,没被人眼热着设计连根拔起,一方面说明了这李家在朝中肯定上下都打点过,另一方面则说明了这当家老爷子定然不是寻常之人,便是这分析起朝中之事自是一说一个准儿,叫原本还有些心虚的李舜娟越说越有底气了起来。

  “如此之下,可不就只剩下了得太子爷看重,脚跟子立得无比稳决计是有这个能耐,却又与八福晋私交尚可能听得进一两句话的雍郡王府了?”

  “呵,夫人倒是叫我有些刮目相看了。”

  看着李舜娟有这番见地,等于间接性证明了自己看人的眼光确实不差,舒兰自然是来得满意,可一码归一码的,再是认同,再是欣赏,也并不代表她就要从善如流的答应对方的所求,如此,便是只见她挑了挑眉淡淡抛下一句。

  “就当夫人说得有理,可夫人也应该明白靠山山倒靠水水流的道理,有些事儿可一不可二,我又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帮你呢?”

  “奴才明白四福晋的意思,奴才可以……”

  “夫人莫要心急,想明白了再说,就依着夫人方才所说的,想来夫人也应当明白,到了咱们这份上,我并不需要谁人来锦上添花,说得更明白点,我们雍郡王府既得皇阿玛看重,又得太子爷青眼,便是不管这一朝还是下一朝都已然是立于不败之地,若只是求点钱财,但凡是我透出一点这方面的意思,就有数之不尽的人上赶着来给咱们送钱,如此,我又为何非你不可?”

  事实上,舒兰确实是对李舜娟起了拉拢进自己阵营的心,而从利弊分析来说,早先她之所以会插手汪紫菱那档子事,除了想要先下手为强让胤禩等人的心思落空,另一方面也是想给自己留下个可用之人,便是与其将来再找机会拉拢,顺水推手顺势而为一番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想是这么想,要谋得最大的利益话就不能这么说,这才有了这番看似为难和拒绝的一番话,好在李舜娟并不是什么蠢人,慌乱了片刻之后亦是极快的领悟了过来。

  “四福晋,奴才以为这话可是得掉个个儿来说。”

  “嗯?”

  “他们能给的,奴才一门能给,他们不能给的,奴才一门也能给。”

  “夫人倒是来得自信,何以见得呢?”

  “这天下间有钱财者是多,想要上赶着往雍郡王府送的人确实也不在少数,可是这一千两是钱,一万两也是钱,若是论起这钱财的多少,咱们李家说句富可敌国也并不为过,便是那些个加起来也不定有奴才一家能拿出来得多,另外,主子爷最是不喜欢结党营私,来的人多了但凡被人揪住点尾巴就少不得被扣上些了不得的名头,然而咱们李家世代经商却是钱来得极为干净,又向来不插手前朝之事,便是压根就不用担心这一点,等于没有半点后顾之忧。”

  李舜娟暗道这皇家中人到底来得不同凡响,眼瞧着话说到这份上,想着自家老爷子的提点再不敢藏私。

  “此外,最重要的,有钱的不一定有权,有权的不一定有威望,咱们李家虽是没出什么当权之辈,却是在几代的经营之下总归是有着不小的名望,关键时候,说不定就能派上用场……行商之人最重诚心,得人恩果必然铭记于心以毕生之力来报答,便是奴才自信,论起忠心定然是要比那浸润在权柄之争的朝中人来得从一而终,望四福晋明鉴。”

  “晓之以情动之以再理诱之以利,你家老爷子可还真是深藏不露之辈。”

  “四福晋,奴才……”

  李舜娟的话确实说得不错,天下有钱之人何其之多,若不是李家有着这样那样的种种优势,又怎么至于才一到京城就成了众人眼中的肥肉,只是舒兰并没有因为对方戳中了自己的心思就变动半分神色,反倒是一针见血的直接道出了李舜娟最大的依仗,眼见着对方脸色一变,再度从一脸笃定变得心虚没底儿,才道是火候到了,慢条斯理的淡淡抛下一句。

  “我向来喜欢聪明人,便是看在李老爷子的份上暂且应下你这一茬儿,但愿你能如你所言那般,莫要叫我失了望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