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谢欣妤
苏宓姿恨不得赶紧让她出去,连忙点头。
春笺前脚刚出门,后脚春黛就关了门,还落栓,跟防小偷似的。春笺眼珠子转了两圈,哼。
小丫头一走,苏宓姿便拆了那油纸包,书的封面露出来,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晚上苏宓姿粗略地翻一翻,脸已经红得不能见人了。嫁人之前,总会有妈子来给讲婚后的夫妻之事,这辈子张氏也“好心”过来,给她讲了一些。
到底是隔着,都讲得很笼统,比如男人做什么,女人都不要出声,只要不出格,他们开心就行。男人都比较在意这方面,投其所好很重要。
可怎么投其所好呢?没一个明说的。
苏宓姿想到,那英国公夫人得了英国公的一生宠爱,听说她也不是光贤惠,长得好看,姿容保养得宜,与丈夫那方面也甚是和谐。
没人指点,苏宓姿便买了外头的书看。毕竟是男人争着买的,自然是迎合男人的喜好画的。揣摩揣摩,悟性不差的话,应该能得到答案。
可这书看得人真是……苏宓姿一把将书拍在床头柜上。
第二天,苏宓姿还在睡觉,就听到春黛一声喊:“春笺,你在做什么?”
苏宓姿陡然惊醒,一侧头,就看到春笺跪在她床边,正翻开昨日那本书研读。人小鬼大的。
春黛赶忙过来抢了她手里的书:“说了不是你该看的。”
“可你才比我大两岁,小姐也才比我大三岁,为什么你们看得,我却看不得?”春笺别过脸,白眼一翻,“不就是男的女的抱在一起吗?有什么好看的?我知道这□□·宫——”
不要以为我没见识,春笺忿忿不平。
春黛伸手捂住她的嘴。
苏宓姿也捂住了她的嘴,双重保险:“这种话不可到处说,知道么?”
春笺点头,嘴上两只手才松了。
“说了的话,窦智就会觉得我不正经吗?”春笺举一反三。
苏宓姿无言以对,只能点个头,真是虚惊一场,她怕教坏小孩子。看春笺的样子,她也就是看表面,不知道里面真的是什么意思。
一旁的春黛,将书锁紧了柜子里头,用几件衣裳都压好了,招呼春笺:“快去弄洗脸水,服侍小姐净脸。”
春笺站着没动,咬着手指:“小姐,书里男人女人中间那个长长的是什么?”
中间能有什么?苏宓姿和春黛对视一眼,竟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春笺皱起了眉头。
春黛脸皮薄,也是个古板的,这时候脸红得像是被钉在耻辱架上让人用火烤过一般,结结巴巴说:“是……擀面杖吧。”
苏宓姿差点笑喷:……春黛,你认真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小阔爱,我来晚了几分钟,不好意思哈。今天四千字。
先赔罪,我明天断更一天,后天星期四双更补上~
最近两天有点静悄悄的赶脚,你们是不是都去高考了,哈哈。
第23章 “将心比心”
那本小册子里画的什么,春笺并不是十分清楚,只是凭直觉:“春黛,你别骗我。男女之事,要擀面杖做什么?”
春黛哑口无言,只能喃喃骂道:“你这丫头,让你服侍小姐洗脸也这么多为什么——”
苏宓姿一本正经地说:“就是不知道,才要看才要学啊。若是什么都知道,还看什么?”
好像有点道理。春笺没法反驳,她鼓起嘴,听话地服侍小姐洗脸。
这事终于揭过去,苏宓姿轻轻抚胸口,和春黛心虚地对视了一眼,两人的脸都红成了血桃。
·
忙着婚事,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成亲的那一日。
苏宓姿起早沐浴、洗头、敷脸、更衣,一整套做完,天也快亮了,给她梳头的婆子过来。
这婆子是十里八方有名的手艺好、夫妻和睦,请她要高价钱。彩头好,这钱苏宓姿出得很心甘情愿。
婆子看到梳妆台上那一水的瓶瓶罐罐,竟都是定香闺的香粉、香油,抹在她这皱起的手背上,竟然十分清凉舒爽,便跟苏宓姿说了些好听话,祝她嫁给如意郎君。
都说这苏家小姐美艳,亲眼见了才知这姑娘皮肤有多水灵,靠近一些,竟还能闻得到清清淡淡的香味,勾人而不腻。若是上了妆容,那简直是眼波流转,如春日枝头满簇的桃花,十分热烈张扬。
难怪能将年沛山将军勾了魂儿去。
苏小姐要嫁的姑爷年沛山,婆子也听说过,是京城里的新贵,一出头便救了圣驾,得了盛宠,还是年著淳将军的遗孤,皇帝将前朝一个王爷的宅子赏给他,可真真是一时风头无俩。找皇帝求的头一件事,便是要为他指婚苏小姐。
这姑爷是个有福的,这小姐也是有本钱有本事,后头前程似锦,荣华富贵非常人可比。
婆子给苏宓姿梳头,十分仔细。苏宓姿知道她用了心,还说了许多讨喜话,便□□黛又封了一个大红包给婆子。
婆子摸着那两袋子的元宝,沉甸甸的,心里一咯噔,连忙弯腰作谢,老脸笑成一朵花。
这时候,外头一阵咳嗽声传来,春黛叫了一声老爷,便自己带上门出去了。
“父亲。”苏宓姿要起身,对父亲拜一拜。
苏海通连忙拉住她,这一身的大红喜袍,十分的隆重。现在天热,若是动一动,便浑身是汗,他伸手将苏宓姿按在椅子上:“你我不必行大礼,父亲就是有几句话同你讲。”
苏宓姿点头,垂首听训。
不出她的所料,苏海通嘱咐的话,同上辈子差不离。不过是让她以后要个良妻贤母,生儿育女,为夫君红袖添香,夫妻和睦。
作为男子,父亲很难体会到一个女人不孕的难处。苏宓姿只是低着头,假装乖巧地点点头。
重生后,她就明白了,自己的人生,自己承担的痛苦,永远只能自己一个人扛,指望别人来救你,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现在,苏宓姿很期待嫁给年沛山。自从知道上官静婉捏造绯闻,毁了自己名声,让赵陵一碗毒汤害死自己,苏宓姿所做的一切事,都是为了报复她。
她要让上官静婉一辈子都活在“求不得”的痛苦之中,她也要上官静婉体会被别人控制人生的痛苦。为了这个目的,她嫁给了年沛山。
万幸的是,年沛山待她很好,真心的好。他尊重她,爱护她,若是嫁过去,她很有把握,能与他夫妻和顺。
虽然不孕让她诚惶诚恐,但年沛山就是有让她安心的力量。上天待她真的不薄,她心怀感激。
苏海通看着面容艳丽的女儿,容光焕发,脸上有点点的光,美得让人移不开眼,他欲言又止好机会,终于还是红了眼眶:“和芸娘年轻时真像。”
芸娘是苏宓姿的亲娘,十岁时便郁郁而终的母亲。前几日,苏宓姿去拜过母亲,她发誓,她会幸福的。
苏宓姿没想到,父亲突然提这个。父亲说完便垂着头,用袖子抹了一把泪,看似很感伤。
苏宓姿也低头,她脸上的笑意收起来,皱着眉头,她不想说话,因为她心里是恨父亲的。母亲只有一个女儿,为了生儿子这个事,诚惶诚恐许多年,就因为求子心切,吃了奇怪的偏房,身子也败了。
可是,父亲从来没有多过问,任由祖母每日责难母亲,任由她也被别人欺负白眼。她不想原谅。
沉默了一会,苏海通似乎愈发难以抑制,他忽地甩头,背过身去:“当年,是我对不起她,没有护住她。今日……是个高兴日子,我就不说这话扫你的兴了。”
“嗯。”苏宓姿飞快地点头,她的喉头哽咽得疼。
事情都发生了,忏悔还有用吗?若父亲真的要得到原谅,那便让他自己去问母亲吧。
苏海通连着点了好几次头,低着头,终究还是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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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个艳阳天,外头的太阳很灿烂很纯粹,从窗纸上透进来,照在苏宓姿冰凉的手指上。她的手指捻着深红色的喜服,一遍遍重复。
她五岁的弟弟苏励,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进来了,站在她身后,看着镜子里的她,说:“你为什么要哭?”
苏宓姿不想搭理他,轻轻按掉脸上的泪痕。这小屁孩一身红色,脸又胖,看着真傻。
苏励没有得到回答,他小鼻子吸了一下,又歪头,挪到苏宓姿面前去,问她:“听说你要嫁给别人了。”
苏宓姿叹一口气:“你要是想吃喜糖,我让春笺给你拿。”
她只想一个人待一会。
苏励摇头,手心里摊了一颗糖来:“给你吃糖,吃了糖你就不哭了。”
估计他手里握得久了,糖在他手心里化了,糖粘在他手心里。
苏宓姿盯着那颗糖许久,又看了看他的大饼脸,说:“我不需要糖。”
苏励红了眼睛,嘟着嘴巴,最后还是哭了鼻子,蹲在她旁边戳她的大红喜服:“你嫁人了,以后还回来吗?”
“不回来。”苏宓姿又哭了,她抹掉眼泪,面无表情地说,“这里本来就不属于我。等我走了,这个家完全就是你的了,没人和你抢。”
“姐姐,你真坏。”说完,苏励把手心里的糖摔在地上,他跑了。
苏宓姿低着头大哭起来,但是她不敢哭出声来。
这不是苏励第一次喊她姐姐。
但是她讨厌他,她也讨厌自己这样的姐姐。
窗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苏宓姿赶紧找帕子把脸上的泪痕都沾走。
“诶,上官小姐,我们小姐现在不方便,我——”春笺在外头,语气很急,她拦不住。
上官静婉笑了:“我和你家小姐多好的交情,总不能因为一个男人,就老死不相往来吧。今日是你家小姐的大日子,我高兴来来不及。”
苏宓姿十分意外,转头,上官静婉正迈步进来她闺房里。
“怎么,以为我会躲在家里哭哭唧唧?”上官静婉又恢复了以往的神气,今日她一身的大红装束,妆容也艳丽,头上插着的簪子金光闪闪,几乎比得上苏宓姿这个新娘子的隆重。
上官静婉会来好心看望她这个“闺蜜”,苏宓姿不信,她挥手让春笺下去,便有话直说了:“之前还威胁我,要将秘密告诉别人,现在就为我嫁给年沛山高兴?”
“可我没有将你的秘密告诉别人啊,宓姿,你为何不换到我的立场想想?”上官静婉自在地坐下,挨着苏宓姿,拉着她的手,“我与年沛山有婚约在身,全京城的人都知晓,可是最后被沛山拒了,还是被最好的闺蜜抢了,成为一个笑话。那你是不是也会不惜一切代价保住婚约呢?”
这样一番“将心比心”,苏宓姿忽然之间有些迷惘,理是这个理,但是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若按照静婉的说法,她确实是抢了好闺蜜未婚夫的坏人,可……
苏宓姿咬牙,她质问道:“话虽如此,当初可是你编了我与年沛山苟·合的绯闻,叫我被……毒死!”
想到那时受的苦和痛,苏宓姿仍旧意难平。
“这可真是冤枉。”上官静婉一脸无辜,“我说你怎么总是对我有敌意,明知我喜欢沛山,你还要抢了他,原来……宓姿,你听谁说我编造的绯闻?”
苏宓姿盯着上官静婉的脸,她的脸带着微微的笑意,笑意发自内心。窗外的阳光照在她脸上,很明亮,很清新。
让苏宓姿想起九岁时,第一次在宴会上与上官静婉相识。别人都不同她讲话,只有众星捧月的上官静婉主动搭理自己。那时,上官静婉便是这般的真诚,那时苏宓姿很感动。
有时上官静婉很肆无忌惮,苏宓姿被殃及,她也会安慰自己,上官静婉人不坏,只是脾气不太好。
这时的上官静婉也是,笑得发自内心,仿佛之前的所有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可是,确实只有上官静婉一个人知道自己“喜欢”莲花糕啊。难道还有别人?苏宓姿内心一时动荡,难道之前误会了静婉?难道真的不是她编造的绯闻?
难道,真是自己一时误会,将好闺蜜的未婚夫抢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