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谢欣妤
皇帝置之不理,让单梨继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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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 刘佳凤知道得太多, 尤其是自家小姐做的那些阴私事, 让上官静婉对她起了杀心。
于是,刘妈想尽办法逃走,带着女儿。可惜上官静婉先发制人,用年幼的单梨做人质,将刘妈困在了上官府中。
刘妈不怕死, 只求上官静婉放她一条生路。上官静婉也没要她的命,只想将她断手断脚,剜掉眼睛耳朵和鼻子,拔掉舌头,做成一个人彘而已。
在这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时刻,年著淳的旧部偷闯进上官府邸,阴差阳错救了刘妈和单梨的命。
根据刘妈的指引,那旧部也找到了上官寅没来得及销毁的账簿,和外臣勾结的信函往来。刘妈平日里老实巴交,从不惹事,遇事多忍耐。因而上官寅特定她日日打扫书房。
也只有刘妈知道那些书信藏在什么地方。
当时因为人多势众,旧部受伤难以逃出,便将书信等物件都交给了刘妈仔细保存。这是能证明他们年将军清白的唯一证据,一定要送出去。
从此,刘妈便带着自己的女儿到处逃亡,还在江州做了假死和下葬以避人耳目,隐姓埋名地生活。
没想到上官寅还是不放弃,派人杀了刘妈。
刘妈遵从救命恩人的意思,一直小心保管书信,等着哪一日交给需要的人。但她也知道,这些书信怕是会引来杀身之祸,因此她从未告诉单梨这些事,更是一早将她送上峨眉山学艺。母女分离两地,几乎音信杳无。
刘妈死了两年,单梨才得知消息。拜师学艺成功之后,她怒气冲冲地下山,要找上官寅寻仇,寻到了年沛山府上。也就是苏宓姿碰上的那一回,差点就杀了上官静婉一雪仇恨。后来被年沛山招致麾下,又在别人的帮助下,找到了母亲藏的书信。当然,这件事单梨没说。
她只说,带着这些书信来京城,就是为了揭发上官寅卖国贼的真面目。还有,当年威远大将军年著淳便是发现上官寅的这些私事,被陷害致死。
上官寅在十几年前就勾结外邦以谋取私利,大殿上躺着的那些书信便是铁证如山。
皇帝问上官寅还有什么话可说。
上官寅以额抵地,能清晰地看出来他脊背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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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宓姿在寿安堂坐着,心慌的厉害。婆母在上首坐着,闭目念经,手中拨着佛珠,如同老僧入定。
快午间时,张妈妈进来问,要不要摆饭。
老夫人坐着仍旧不动。
苏宓姿也摇头,她哪有什么胃口。年沛山今日去朝堂上,是要和上官寅那只老狐狸一决高下。
不免有些担心。
外头窦智冲回寿安堂,跪在地上报喜,宰相上官寅当即被皇帝下旨关进大狱,他的罪行几乎是无可辩驳,削官爵除官服。
还有他女婿赵陵,也被查出涉及收受贿赂,一并查处。
苏宓姿露出舒心的笑容,伸手拍着胸脯,望着婆母。
年老夫人终于睁开眼睛,眼里闪烁着泪光,双手合十:“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呐。”
当年年著淳发觉上官寅的阴私事,决心举报。没想到上官寅做了一个陷阱,将皇帝的性命也牵扯进去。
这样,年著淳不得不在自己的命和皇帝的命中间做抉择。最终,他选择救皇帝,自己永远地闭上了嘴。
他对不起妻儿,但是对君主和百姓无愧于心。
而年沛山对于父亲的冤死耿耿于怀,总是想要报仇。可上官寅的势力部署复杂,老夫人日日夜夜都为儿子担惊受怕,这下终于放心。
苏宓姿起身望着门外:“爷什么时候回来?”
“爷还在外头有点事。”窦智低着头,神色闪躲。
苏宓姿看在眼里,没有多问。
晚上年沛山回来,一身的风尘仆仆,苏宓姿问他下午做什么去了?
年沛山笑了,捧着她的脸,毫不避让房里的两个丫头,亲着她的脸颊:“一点小事,办完了,以后便可安心生活了。”
说着,他的大掌放在她凸出的小腹上。
跟着他的这些日子,她哪有享什么福气?一直在跟着担惊受怕。
年沛山心疼她。
也不知为何,年沛山一说可以安心生活,苏宓姿便想到了上官静婉。婆母送她逃走那天,上官静婉竟守株待兔,堵死她的一切活路,如同在玩弄鼓掌之中的老鼠那般不可一世。
苏宓姿和婆母都没有告诉年沛山,就怕他担心或者意气用事。
毕竟上官静婉那样的小人,真真是百折不挠,只要她还或者喘气儿,那便是要祸害别人的。
前两日,苏宓姿听春笺说了一件事,上官静婉下毒,将自己的丫头毒哑了,还逼着丫头喝绝嗣汤。
普通人家的女孩儿送进大户做工做丫头,到年纪就会放了嫁人的。都是想要圆圆满满的,怎么可能甘心喝绝嗣汤?
于是有姑娘偷偷逃出来,将这事传得到处都是。也不知真的假的。
以苏宓姿对上官静婉的了解,八成是真的。上官静婉这样的人,连朋友都能随便暗害,更不用说身边的丫鬟。
她眼里就没有容得下的人,对别人做什么都是随心所欲的。
逃出来的丫鬟曾透露,上官静婉预感她家中要破败,竟也不怕,大言不惭地说,好人活不长坏人活千年,她最多就是流放。但只有有机会,她便是那最顽强的野草,野火烧不尽,必然春风吹又生。
只要上官静婉这个疯子还活着,苏宓姿便不能安心过日子。
过了两日,上官静婉被丫头给毒死了。这结局在意料之外,但也是情理之中。小姐欺压丫头到绝路,丫头得到机会必然会反杀。这消息在京城里长了翅膀一般,不到半日便人尽皆知。
还有人听说,反杀上官静婉的那小丫头与前些日被绝嗣汤逼走的小丫头是两姐妹。两人私底下不知谋划了多久,被一同捉住收监。
不少丫鬟都争着来求大理寺开恩,跪在门口不走。因为她们都是被上官静婉灌了绝嗣汤的,人生已经没有任何希望了。她们的同伴,并没有错,只求大人网开一面。
众人都说,再顽强的野草又如何?被人连根拔了,春天来了也和她不再也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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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歹形势大好,他们夫妻两人终于可以喘口气,好好休息。
当晚,洗漱完毕,年沛山找了一本小孩子看的书,依苏宓姿的要求,给她肚子里的孩子念。
她不知从哪里听来的说法,孩子在肚子里时,便可以受到父母影响。
苏宓姿要求年沛山给讲一些有趣的话本子给孩子听。
哪里是孩子要听,是她要听。
苏宓姿躺在他怀里,盖着一床棉被,头顶着他的下巴,靠在他胸口,十分踏实。
他念出每一句话,她都能感受到他喉结的震动。
今日入冬了,窗棱外头的风呼呼直响,可这一室静谧,让人心醉。烛火轻轻摇曳,照在这夫妻脸上,放大了温暖。
苏宓姿的手搭在年沛山的胳膊上,歪头听着。
年沛山一只手拿着书,一只手搭在苏宓姿的肚皮上,念着那情节古怪的话本子。不多时,她肚子里的小家伙动了动。
很不明显,但是年沛山刚好就捕捉到了那瞬间。
感觉很奇妙,他和她的孩子,就隔着手掌下的肌肤,一家三口连接在一起。
年沛山眼眶有些湿润,他想和怀里的女人谈谈这激动的感情。
这才发现,她偷偷睡着了,眼睫垂着,眉眼舒展,嘴角带着笑意,不知道梦到了什么。
年沛山低头,拨开她脸旁的碎发,轻轻吻她的额角。从今往后,她和孩子的风雨,他都会挡住,不离不弃。
睡梦里的苏宓姿伸展脊背,如同柔软的猫儿一样换个姿势,她的手搭在他胸口,微微仰头,与他的唇凑在一起,刚刚好。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