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谢欣妤
年沛山一抬头,就见她正对着镜子挤眉弄眼。
两人的目光在镜子里交汇,好不尴尬,苏宓姿的脸垮下来。
晚上,两人躺在床上,两人面对面相拥而眠。
苏宓姿拉着年沛山的领子,她舔了舔嘴唇,问他:“我以前……是这样笑的吗?”
她做出一个讨好的假笑,眼里都是挣扎……与期待。
“嗯。”年沛山说。
苏宓姿心里的期待碎了,嗷呜一声:“我以前怎么可能是这样的?肯定不是,你在骗我。”
年沛山摸她的脑袋,哈哈大笑:“不管怎样,我都爱你。”
“你怎么都不早点告诉我?”苏宓姿伸拳头,捶他,狗男人,就喜欢看她出丑么?
今日看了春笺那过分用力的表演,苏宓姿才意识到,自己当初是多么的……一言难尽。
年沛山低头,亲她的额头。她喜欢的表演,他都捧场。
第42章 回京
一想到自己强撩男人时, 竟然是和春笺那丫头一样挤眉弄眼,苏宓姿心里难受,她对背着年沛山, 哼哼唧唧就是那句话:“你不告诉我, 是不是就想看我出丑?”
“没完没了是不是?”年沛山捉住她的肩膀,将她拉到怀里,“当时我跟你说了, 你就能消停了?”
苏宓姿闭上嘴, 没理由哼哼唧唧了。
那时的她对上官静婉恨之入骨, 攻略年沛山是个艰巨的任务, 但是她不会轻易放弃, 更不会轻易消停。
年沛山手摸着她纤细的脖颈,抬起头凑到她耳边:“是不是在偷偷笑?”
苏宓姿收起脸上的笑, 用胳膊肘轻轻推开他:“哪有?”
死不承认。
年沛山亲她的后耳:“好了, 早点睡。”
再不睡就天亮了,她身体还很虚,经不起折腾。
苏宓姿不再耍小性子, 侧身躺平,靠在男人宽厚的怀里。
年沛山伸手,大掌轻轻抚在她小腹上。
·
第二日午后, 苏宓姿饿醒。
年沛山竟还在房里, 没有去衙门。
皇帝交代他来剿匪, 他一日都没有懈怠,日日都是早出晚归。
见她醒了,年沛山吩咐春黛端一碗热鸡汤来。
苏宓姿头发顺在一旁,靠在他怀里,一口口地让他喂。
外头有秋风溜进来, 苏宓姿伸手摸了摸胳膊,年沛山便给她披了一件外衣。
喝完鸡汤,苏宓姿出一身的汗。她不想再睡了,但又无聊,便让年沛山坐在床边看书,她钻进他怀里靠着。
如此这般岁月静好,过了足足三日,苏宓姿精神好多了,打算出远门走走。
刚出院门,苏宓姿便听说,聚在山上的匪徒都当场绞杀,一条活命都没有留。
可在此之前,皇帝答应了要招安一部分匪徒。年沛山这般赶尽杀绝,完全就是让皇帝自食其言。
听说皇帝震怒,叫他尽快回京城。
晚上年沛山回来,苏宓姿提了一整天的心,问他究竟怎么回事。
不会是因为汪青山的事,让他冲动行事了吧。
年沛山安慰她:“外头的话,真真假假,你别太当回事。”
语气镇定。
苏宓姿半信半疑:“你不是诳我的?”
“我诳你做什么?”年沛山扶她去桌边坐着说话,“若皇上真对我不满,徐州知县早就蹬鼻子上脸,给的好处待遇都要收回去。你看咱们现在有什么变化么?”
确实没什么变化。
他们院子里的猪肉向来都是徐州知县给送的,今日正午给送来了。
“可别人还说皇上对你不满——”苏宓姿很担心。
年沛山既能做得皇上身边的红人,自然也会有坠落云端的那一天。她嫁给他之前,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
不是怕他没有权利功名,是怕他遇险。
年沛山按着她的手,放在她肚子上:“皇上震怒是真,不过,不是因为这次剿匪,是因为勾结叛国的事,有了更多进展。为夫正想和你商量,先行回京城去。”
“什么意思?”苏宓姿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你要留我一个人在徐州?”
年沛山点头:“你怀着身子,胎儿也还不稳,需得继续调养。京城里的事急,我得马上回去。嗯?”
他哄着她。
苏宓姿一想,也是,她好不容易怀上身子,回到京城里,又是上官静婉又是婆母,她头已经预备疼起来。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接我?”苏宓姿问他。
“最慢最慢一个月,如何?”
从京城到徐州路途遥远,来来回回确实很耗时间。
苏宓姿点头答应:“那你要早点来。”
“嗯。”年沛山笑着亲她撅起的嘴,“还会给你写信,别怕。”
留她一人在这里也安全,毕竟匪徒都清缴得一干二净。留在徐州养胎是最好不过的。
·
年沛山的提议天衣无缝,苏宓姿也没多想。自从怀孕,她就感觉脑子更加不好使,安心在徐州住着,由丫鬟和仆人打点照顾。
怕她不太安全,年沛山把窦智留下来保护。
就这样在徐州住了十天半个月,苏宓姿每日都会抽时间在院子附近逛一逛。
这一日逛得远了,经过徐州知府的门口。这天正好张榜,榜上张贴的告文还很新。苏宓姿闲来无事去看一看,没想到,竟看到自己夫君的——
因为勾结外臣,企图谋害我朝利益,年沛山已经被收押。
只等更进一步的证据,年沛山便要被定罪。
苏宓姿差点晕过去,她无法相信这是真的。
叫来窦智询问,他没有回答,但也没有否认。
这就是默认了。
后来,苏宓姿才知道,年沛山买了那几进几出的院子,从徐州知县的手上。
苏宓姿回到院子里,第一件事就是收拾东西,她要回京城。
窦智拦着两个丫头:“将军吩咐过,让夫人继续留在徐州。”
苏宓姿气得够呛,不许丫头动手是吧,那她自己亲自收拾。
窦智无可奈何,跪在地上:“夫人,现在回到京城,祸福未定。将军做此决定,也是为了夫人您的安危考虑。”
“那他怎么不说将婆母也运出京城?”苏宓姿气不打一处来。
他这是完全没把她当家里人。
窦智赶紧给春笺使眼色。
春笺拉着苏宓姿的胳膊:“夫人,这时候您回京城,爷怕是又多了一层顾虑。”
苏宓姿低头不说话,眼泪却满脸都是。
她怎么不知道年沛山的良苦用心呢?
年沛山的父亲年著淳为了救皇上而牺牲,那时候,年沛山与他母亲都远在赣州老家,消失得无影无踪。想来当年的事并不是“牺牲”那么简单,年沛山将她放在外头,就是想要保她。
毕竟,这次落在他头上的罪过,可是叛国罪。一旦定罪,株连九族板上钉钉。
回京城,还是留在这里呢?
苏宓姿暂且在徐州多呆了两天,晚上从噩梦中醒来,她梦到大牢里的年沛山披头散发。无论她怎么叫他,他都不应。
她吓得奔过去,伸手摸他的脸,冰凉冰凉的。
满身汗湿地坐起来,身边空荡荡的。
他不在身边,真的不习惯。入秋之后,被子里总显得有些凉。
终于,她实在受不了了。若是定了罪,能逃到哪里去呢?更何况,不管在哪里,她总是会提心吊胆,还不如留在他身边。
她好怕见不到他最后一面。
从床上爬起来,浓雾还没有散,苏宓姿便拉杂着一堆人,赶着两匹马车,带了一些药以备不时之需,回京城去。
·
苏宓姿都打算回到京城了,窦智不再隐瞒。
之前皇上下令,让年沛山查探叛国这条线,一直没什么进展。前些日突然浮出了不少证据,都指向他们爷。
剿匪的事,皇上觉得年沛山做得太过冲动,颇为不满。
朝中一些小人趁机上书,恶意揣测,说他家将军去徐州剿匪,别有用心。毕竟,徐州可是最靠近胡虏的城池。
苏宓姿这才知道,原来剿匪这个苦工,竟是年沛山自己求的。
现如今的状况就是,有枝枝蔓蔓的证据指向年沛山,年沛山被收押在大理寺。只差关键性的铁证,年沛山便要被定罪。
因在孕中,苏宓姿只能忍受着缓慢的马车,一日日靠近京城。
望着马车外渐渐落下的夕阳,苏宓姿从未如此这般焦灼和归心似箭。
离京城还有半日行程时,苏宓姿和窦智途经一个酒楼,便叫上所有人一起上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