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己亥之冬
有眼光有魄力,比季海明强多了。
“你还没跟我说,为什么又干印刷厂了呢。”
“嗨。不就是我们老板发达了,有人眼红呗。”小司机显然是屠老板的铁杆粉丝,对任何一个说屠老板不好的人抱有恶意:“车队里有些怂货,开始不敢出钱买车,等屠叔发达了又说酸话。说屠叔文化低。”
“屠叔忍了他无数次,越忍那人越来劲。然后屠叔就……”
哦。季小冬点点头,了然道:“然后屠老板为了跟文化有关,就买下了印刷厂?”
“不是。”小司机轻描淡写的说:“然后屠叔就把那人砍了。”
什么玩意儿?!
“咳咳咳。”
季小冬被自己口水呛到,屠老板这么野的吗??!!!
“屠叔进去两年,在里边认识了原来印刷厂的老板。”小司机跟季小冬说印刷厂的来历:“听说原来是公家的,反正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出来后那老板没钱,屠叔给他一笔钱,盘了他的厂子。”
小司机说这件事的主要目的,还是夸屠老板仗义:“你不知道,这印刷厂年年亏,从来没赚过。屠叔不是看他可怜,坚决不能接这厂子。现在每年挣的钱,一多半都要填印刷厂里。”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
季小冬搞清楚了屠老板的“前世今生”,果然,人还是可以貌相的……跟这种人打交道,和跟颜长民他们打交道可不一样。
季小冬存了十二分的谨慎。
屠老板,屠老板被改造了两年之后,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单靠打打杀杀是走不远的,你拳头再大还能大得过政府?得学会社会规则。
所以出来之后,他为了“洗白”自己凶神恶煞的形象,拼命往“文化人”人设上靠,所以盘下了个年年亏本亏吐血的印刷厂,加入了个狗屁不通的“周易文化研究协会”,砸钱砸成了副会长——这样往名片上一印,好看不是。
现在季小冬带来的稿子,竟然让他看到了印刷厂扭亏为盈挣钱的希望。他能不高兴能不上心吗。
傍上个“高人”,说不定能彻底在文化界打出个名堂。
新华书店的王总呢,新华书店在规定上属于“国企”,可国企也分三六九等。特别是近几年改革,什么都改革,他们这企业,一方面要承担政府给的一些任务,受条条框框的限制,比如进货进一些规定的书,卖规定的书。一方面呢,特么的又改成了“自收自支”的单位,所有的钱要自己挣。
选书进书既考眼光又考财力,进不到畅销书,畅销书成本高,其他书不挣钱,年年下来恶性循环,扣除成本、维护,年年亏吐血,人员工资都发不下来。
他这个老总,看着风光,每到年底都愁的睡不着觉,没少让人家去家里堵门。
现在竟然有了本地印刷厂印的畅销书!
“王总,这是季小冬!”
“季小冬,这是王总!”
屠老板站起来对着刚刚进门的季小冬,给两人互相做介绍。
“王总,你好你好。”季小冬笑着伸出手:“久闻大名,如雷贯耳!”
“季小冬,你好你好。”王总肥厚的手掌虚虚握在季小冬手上:“高人子弟,久仰久仰!”
两人商业互吹完毕,季小冬又伸出手来要跟屠老板握手。
屠老板跟季小冬握在一起,又用左手把王总的手拉过来,盖在自己手背上。
“咱仨合伙,未来远大!”
屠老板拽了句半通不通的文。
“是极是极。”王总附和道:“赚它个钵盆体满!”
季小冬抽抽嘴角,不得不也跟一句:“造福宁泽,造福全中国。”
三个有点儿社会资本和能力,目标一致的人,聚在一起……
大事情:我已经在被来搞的路上【/微笑】
第61章
跟屠老板和王总敲定三年计划、五年发展之后, 季小冬拒绝了屠老板“治个场,喝两盅”的提议。
人家还是个未成年好吗,“本职工作”还是个学生!学生!学生!
明天九月一号,今天要去学校报到的好吗!
屠老板的小司机奉命把季小冬送到宁泽一中, 知道地点之后, 小司机不停的说, 你竟然在上高中?竟然是自己考上的?跟屠叔谈生意的, 竟然是个学生妹?!
小司机仿佛世界观已经坍塌。
季小冬听得嘴角抽搐, 无言以对, 我就当你夸我了……
进了校门之后, 进教学楼的时候, 季小冬特意在进门的茶色大玻璃上照了照, 穿衣打扮既规矩又板正, 一点儿不像社会人。不至于知道自己是学生这么吃惊吧?
季小冬松了口气,她被小司机的反应搞得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穿了什么“奇装异服”。
今天第一天来报道, 为了以后搞事情方便(划掉),第一印象很重要, 要给老师们留下个“本分”的好印象嘛。
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季小冬又揪了揪自己的衣领, 把衣领整的平整一点儿。
突然一个不屑的声音传来:“呵!穿衣打扮,是来学习的吗?!”
谁?谁?
说谁呢?!
季小冬四下张望,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她眯了眯眼睛,透过茶色大玻璃,隐隐约约看到对面大厅里有个人影。
哪里来的杠精,关你屁事!
季小冬把已经到嘴边的芬芳词汇努力往下压了压,算了,第一天,要淡定, 不吵架,不理它。
她隔着玻璃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转身要走。
没想到后面声音又响起来:“一看就不学好!”
“哪有一点女生的样子!”
我屮艸芔茻!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不说话你还来劲了!
季小冬气得转头回来,抬眼一看,一个中等个子,瘦削脸上带着方框眼镜,眉头拧成川字纹,衣服扣子扣到最最上面一颗的“老学究”冲击着视网膜,恨不得让人眼瞎。
您老是前清活下来的吧。
季小冬很想问一句,辫子呢?
“老师,您这话可不对!”
季小冬下巴微抬,目光直直看向“老学究”,对付这种人,吵架讲道理是不行的。要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礼曰:礼义之始,在于正容体,齐颜色。圣人说,先正衣冠,后明事理。”季小冬理直气壮的问道:“我遵循圣人之礼,在教学楼之前整理仪容,以示对知识和老师们的尊重。请问这位老师,我做的哪里不对?”
学究老先生艰难的张了张嘴,从来都是他拿“圣人”大道理压人,什么时候被人拿大道理这么怼过。
况且人家说的,他还一时反驳不了。是圣人说的不对,还是遵循圣人说的做不对?
不反驳,难道承认自己错了?对着一个小丫头片子认错?自己脸往哪里搁?!
老学究脸色红了白白了红,冷哼一句“巧言令色”,甩袖子走了。
拜拜了您呐。
季小冬心里给他竖了根中指,在这位学究老先生脸上打了个大大的红叉叉。
这位学究先生,怕是气得很了。反正校园这么大,几千学生老师,季小冬心道,遇到的可能性也不大。
她到报到处报到。
好学生总是有“特权”。
报到处的老师们一看名字,脸上都带来笑,和颜悦色的边办手续边跟她聊天。
“毕校长刚走。”有个老师边盖章边说:“在这儿等你呢,没等到。”
“毕校长?”季小冬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等我干什么?我不是记得咱学校校长姓刘?”
“分管我们高一级部的副校长。”
旁边有老师插嘴道:“可能想让你代表新生发言。”
“毕校长看重成绩,最喜欢好学生。”
“严的很。又严又刻版。”
“人还是好人。”
“不是。打扰一下。”季小冬打断老师们提起毕校长话头之后的闲聊,弱弱举手道:“毕校长,是不是挺瘦,带一眼镜……”
“对啊。”一个年轻的女老师问:“你遇到他了?”
妈蛋!
不但遇到了,还怼了他。
这开局也太坑了点。
季小冬欲哭无泪,未来的天空,似乎灰暗了那么一点点。
“好了,凭这个去领书,明天早上7点到高一一班教室。”
“好的,谢谢老师。”
季小冬接过条子,按照门外的箭头指引领完书,又去找宿舍。
宁泽一中的宿舍区,把每间大房子隔成了一个个的小隔间,大通铺也改成了上下一共十个床位。宿舍中间还放着一张刷了白漆的桌子。
虽然桌子上的白漆掉的斑驳,露出里面黄色的木头,看到这条件,季小冬还是感动的直想哭。
比起宁泽初中,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到了晚上,宿舍里一共安排了9个人,还空了一张床。大家把行李都堆在那张空床上,个子的私人空间又多出来不少。
宿舍里9个人,除了季小冬,还有4个是宁泽初中来的。从前大家都认识,还有两个参加过“小葵花”课堂。
晚上熄了灯,大家躺在床铺上聊天。
眼前一片黑暗,耳边是青春年少的小女孩们对未来的憧憬和忧虑,季小冬恍然回到了上一世读大学的时候,分不清今夕何夕。
想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