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己亥之冬
她在黑暗里眨眨眼,一滴眼泪滑过耳边,消失在柔软的枕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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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聊得火热的新朋友们,谁也不好意思单独行动。
大家呼啦啦一起去洗刷,一起去吃饭,一起去教学楼。
一辆大卡车停在教学楼大门口,上面拉着……
“那是什么?”
“我看着像一块大玻璃。”
“拉这么大一块玻璃干什么?”
她们走到教学楼前时,已经有好多同学好奇的围观。
“原来是块大镜子。”
季小冬看着那块大镜子右上角,用红色的油漆写的几个大字:正衣冠,明事理。
……
你嘴上说着人家巧言令色,行动还是很诚实的嘛。
看来那位学究老先生,不但有老学究的古板,“学究”的道德,倒也具备一些。
毕校长见到季小冬时,两个人大眼瞪小眼默默无语了好一阵儿,最终这位毕校长,还是按照原定计划,让季小冬站在了全校同学面前做新生代表发言。没有因为“个人私怨”,把季小冬换成第二名的林朝阳。
林朝阳是季小冬的同桌。
高中,一切为了考大学服务。
八十年代的老师们,可不管各位未成年们脆弱的小心灵会不会受伤。简单粗暴的按照成绩分班,按照成绩排座位——当然,分班时避免不了齐北辰这种特例。
齐北辰跟季小冬一个班。
按齐北辰的话说,你们班里都是好学生,我不来,谁给大家当最后一名啊。
说这话时,季小冬的同桌林朝阳毫不掩饰的翻了翻白眼。
林朝阳最烦这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笨蛋,这笨蛋还天天下课就来找季小冬说话,叨叨叨叨让他学习也学不进去。
齐北辰也看不惯林朝阳。
林朝阳骂齐北辰笨蛋,齐北辰骂林朝阳酸鸡。
烦的季小冬下课不得不离开位置找别人去玩。
齐北辰本来是找季小冬说话,结果后来变成,每天下课过来找林朝阳吵架。
“你好好学,好好考试。”季小冬跟齐北辰说:“成绩好了座位往前调,到时候抬头就能吵,省得天天下课隔山漫水的从最后一排过来。”
“我哪有这么小肚鸡肠。”齐北辰问:“季小冬,你摸着良心说,你不烦林朝阳那货?”
季小冬凭良心说,还真不喜欢林朝阳。
主要是林朝阳从第一天起,就处处跟她别苗头。
本来么,林朝阳从小到大,一路第一名。中考前的全市摸底统考时,他还是第一名。本以为中考第一名十拿九稳,结果突然冒出来一个季小冬。
你说他气不气。
让林朝阳更气的是,明明自己比季小冬刻苦,可次次考试还是考不过季小冬。
他“万年老二”的名号已经渐渐叫起来了,游戏高手遇到一个“挂比”,找谁说理去。
所以他恨不得把眼神儿时时刻刻粘季小冬身上,看着季小冬干嘛呢,又学习了吗?学的是什么?偷偷摸摸写啥呢?
“你看吗?”
季小冬把《福寿绵长2》的手稿往伸着脖子偷看的林朝阳桌子上一拍,挑挑眉:“看,大方看!”
林朝阳闹了个大红脸,好几天低着头不敢正面看季小冬。
《福寿绵长2》又印了十万册。
季小冬为了带《福寿绵长》的销量,写的时候使了个小花招,增加了“趣味互动”——比如说,这是上本哪里哪里的详细解释。你发现又什么特别的地方了吗,是不是跟上本有多小花差不多,集齐小花送XXXX
一时间,王总天天催印刷量。
《福寿绵长》又加印了20万。
屠老板嫌找季小冬不方便,特意让小司机去季小冬学校一趟,送给季小冬一个大方盒子。
季小冬打开一个,卧槽!
一个大哥大!
这年头大哥大可是个稀罕东西!
不是有钱就能搞到的。
屠老板搞这么个东西给我。
季小冬一把抓住小司机领子:“说!你们老板送这个什么意思?!是不是不想给我分钱了!”
“不,不是。”小司机结结巴巴,你这脑回路我也是不懂,看来能跟屠叔一起做生意的都不是正常人:“方便联系啊?”
季小冬问:“你老板号码是多少?”
自己也是昏了头了,一个小司机能知道什么。
“老屠,怎么想起来给我大哥大?”
季小冬听屠老板叽里呱啦说了一通,说:“大哥大你拿回去,我一个学生,带这个不合适。你要觉得过意不去,我还真有一件事要麻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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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季小冬给季海明农闲时节找了个活计。
季海明农闲时, 一直跟着村里的建筑队,到十里八乡去给人盖房子。他初中辍学之后,当过两年木工学徒,本来就比其他的“庄稼汉”多了几分专业。除了垒墙、盖瓦、培土, 农村盖房子最最重要的“上大梁”之前, 都需要他这个木工去“刨大梁”。
“栋梁”这个词, 最初的意思, 说的就是屋顶上中间的这根大梁。农村盖房子, 上梁之前, 还要杀鸡、点香、放鞭炮, 可见这根梁有多重要。
季海明一手木工活, 刨梁的时候, 刨的比别人都直, 比别人都正。所以他在建筑队里,一直是不可缺少的“复合型技术人才”。
季海明一手好活计, 人又老实本分,原来的时候, 每次干完活, “工头”王伟胜都会私下里多给季海明几块钱,以示对季海明的重视和信赖。
钱多是不多,但私下给你好处,别人都没有,岂不说明咱哥俩贴心。
但那是从前。
现在么,从前的时光一去不返喽。
现在季海明当惯了民兵队长,有了钱,腰杆硬,习惯了“发号施令”让别人听他的, 原来不满意的时候,他可能默默忍了。现在不满意了,总想把自己的意思,表达出个一二三来。
王伟胜呢,看季海明从需要他照顾的老实庄稼汉子变成了能跟乡里说得上话的“大人物”,在队里也隐隐有跟他别苗头的趋势。
两个人心里,渐渐产生了龃龉。
王伟胜从暗戳戳排挤季海明,发展到公开打压。
季海明也不想再听王伟胜的吆喝。
他在村里,谁见了他不递根烟叫一句二哥,凭什么在这里听王伟胜吆五喝六。
况且,这个建筑队里,他们牌坊村的青壮,占了近一半。
牌坊村里的那些青壮,可是各个以季海明马首是瞻。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这个小小的建筑队里,也渐渐分出几大派系。
王伟胜手里控制着“市场”,他在平安乡十里八乡已经打出了名气,所有的人想盖房子,联系建筑队,都会先找到王伟胜,王伟胜再去联系工人。
他跟季海明之间出现矛盾,有几个“大工程”,特意撇下季海明。
但撇下季海明,等于撇下牌坊村的所有青壮。
毕竟以季海明目前在牌坊村的威望,大家算算账,是跟着别村的工头干两炮活划算,还是跟着本村的队长、万元户季海明划算?
人人心里都能算得明白。
所以牌坊村的几个人,到了工地没看到季海明,私下一合计,都找借口请假不干了。
这个腰疼那个家里老娘有病,气得王伟胜骂街,只好临时找人过来顶。
临时找的人都是新手,进度和质量不可兼得。
盖房子的主家天天跟王伟胜抱怨,王伟胜也没办法,能凑合的尽量凑合,不能凑合的只好返工。
王伟胜撇下季海明干了几次,眼看眼自己又砸牌子的趋势。
没办法,有了新活,只好再去喊季海明。
季海明早就通过牌坊村里的人知道王伟胜的小动作,接到口信,憋了一肚子火。
去,自己算啥,换狗也没这么容易。不去,这笔钱就没法挣。
他自己不缺这几个钱,但牌坊村里其他人,话里话外来问他什么意思,要不要去干的其他人,这笔钱是看在眼里的。
自己不去,让其他人去?更不行!那不是明明白白说他季海明说话不管用,打他季海明的脸么。
季海明在家里想不出个好道道,在王伟胜那边看来,自己给季海明去口信,已经等于向季海明低头了。
结果季海明还在那里拿乔。
气得王伟胜又给季海明去了个口信,不来算,不用来了!
第二条口信来的时候,季海明正在吃饭。
听了这话,气得直接砸了手里的碗。
传信的人看这架势,缩缩脑袋赶紧跑了。
“至于吗,你至于吗?!”
“王八蛋把我当成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