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魏晋 第194章

作者:九州月下 标签: 爽文 种田 穿越重生

  妇人却是叨唠起来,说起白部这些年投奔了肖姑娘,肖姑娘做南口大集时举族前去相助,那时光是搬木头就伤了好些人,但后来肖姑娘可没忘记她们,把南口一条街的铺子都分给白部当成族产,这些年赚到的米粮,足够让冬日时的老人都吃饱。

  他们这些族人也买了炉子,有承轴的板车用起来顺得和马儿一样,迁移起来方便多了,前两年,肖姑娘还从海外带来几十只长毛羊,可惜他们白部太弱小了,没能抢到一对长毛羊,否则那得多好过啊。

  那长毛羊的毛又细又软,和棉花似的,不像山羊毛又短又硬,不能搓线……

  拓跋猗卢听着她的唠叨,看她把米面盐煮进锅里。

  最后还仔细地拿出一小团茶叶,小心地放进锅里煮,并且夸耀这茶真是比盐都不差的好东西。

  靠着肖姑娘,他们的日子过得舒心多了,人就要知足,记着恩情。

  拓跋猗卢听得心烦,干脆主动舀了一碗,他一日夜未食,早就饿极了。

  奶香浓郁,他整吃了两大碗,那妇人都只小小喝了一碗,看他的目光都带着厌烦。

  然而,没过多久,他突然困倦无比,虽然知道不能睡,却还是完全无法抵挡困意,这时,他感觉到不对,猛然咬牙,强行想要拿下这个女人。

  但对面的女人早就观察着他的举动,立刻退开,过几息再看时,对方已经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

  很快,妇人引来了军卒,说了前因后果。

  而很快,拓跋六修也飞快赶了过来。

  “你给他吃了什么?”拓跋六修神色复杂地问这女人。

  在一边,他的父亲已经凉了。

  “羊踟蹰。”妇人小声道,“南方收这药,说是做麻沸散,我便集了些,给他当茶煮了。”

  肖姑娘给她们增收支了很多招,连羊踟蹰这种剧毒野草都能变废为宝。

  这东西在太行山谷里很多,到三月、四月,正是花开时节,采花阴干,当药材卖,价格可不低呢。

  这杀才吃这锅,她用了一两干花,亏了一整银元呢。

第225章 被迫宫斗

  羊踟蹰,剧毒中药,是麻沸散、蒙汉药等医生江湖人常用的草药主料。

  当然,和后世其它麻醉药物一样,一但过量,服用者那就再也没有会醒的困扰。

  拓跋六修也是万万没想到,自己一世英明的父亲会是这样一个结局,但也算是解了他的一点麻烦,他也不必去想怎么处理父亲的问题了。

  问便是父亲伤重不治亡故了。

  他神色沉重,但说悲伤,倒还真无几分,因为这一切,不过刚刚开始。

  左贤王、中部大人,都不会放过他,只有如父亲一样,打败这些人,才有可能重新继承单于之位。

  但如今的情况,还是要回盛乐,处理其它的剩余部众。

  他本是意志坚定之人,给自己片刻时间整理心情,便俯身背起父亲,离开了那小小的帐篷。

  走的时候,他莫名回头看了那妇人一眼。

  那妇人也没要什么赏金,看他们要走了,便又抱着草料,前去喂羊。

  仿佛刚刚毒死人的事情,还没有一只羊重要。

  拓跋六修恍惚了一下,这才回想起来,这白部也不过过了三四年的平静日子罢了,四年前白部叛乱时,可是将大部份高过的车轮的男丁斩杀了,草原部族的男女,又有哪个不是血火中杀出来的。

  嗤笑一声,他大步离开。

  ……

  拓跋六修的预测并没有错误,就在他将父亲葬了,重新整训兵马时,收到了新的消息。

  他的表兄,前任大单于拓跋猗之子拓跋普根,已经带了三万部卒,以为单于报仇的名义,占据盛乐,直扑善无。

  同样的战术不能用第二次,拓跋六修这次不能退,他必须打败拓跋普根,才能镇住其它部众,这就是草原道理。

  拓跋普根并不是庸才,他在诸部中人望不低,将会是自己的大敌。

  -

  定襄郡,盛乐城

  做为匈奴的王帐所在,这里最近人心惶惶。

  大单于身死于儿子之手的消息一传来,和拓跋六修关系不那么好的兄弟们便纷纷带着各自兵马,聚集到中部大人拓跋普根身边。

  这时候就能看出拓跋六修的人望是真的不行——他本身就是那种桀骜不训的性格,强硬至极,像独狼一般争强好胜,当初在肖姑娘身边的人那么多,他硬要一个个揍服让他们别打她的主意,更不说后来各部贸易配合分配,更是仗着手中兵马欺负了不说兄弟。

  在这方面,拓跋普根表哥就很好说话。

  而拓跋普根也接纳了众人的好意,在一番利益交换后,他带着数万兵马,向拓跋六修扑去。

  这次王权争端里,肖晓晓仿佛一遵正等着分配的战利品一般,平静地在盛乐城里接见各部头人,安抚人心。

  她向这里的牧民表示,无论是谁胜利了,都不会在城中的抢掠,还有南下代地的事情,就更不要想了,如今都打成这样,等他们出了个结果再说其它也不迟。

  因为她的人望某种程度上说,更在拓跋猗卢之上,所以这番安抚,让很多鲜卑的小部落干脆就把宝押在她身上,表示愿意向她效忠。

  他们也看出来了,无论谁当首领,肖晓的地位都不会有什么变动,再说他们这些小部族,在单于手下也讨不得什么好,随时可能被推出去当炮灰,不如在肖妃手下混口饭吃,不信你看鲜卑白部那个小氏族,如今不就过得美滋滋么?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对肖晓晓满意的。

  其中最是愤怒不悦的几人,正聚集在一起,商讨出路。

  ……

  在盛乐一处大帐之中,几名穿着晋人服饰的中年人围碰上桌案,摆着青瓷酒杯,却未有一人动杯,帐中气氛沉闷至极。

  他们是拓跋猗卢手下汉官,二十多年前,晋朝大司空卫瓘被贾南风张华一党诛杀,卫氏一族嫡系只有不满十岁的卫氏兄弟逃脱,而其中的旁支卫操在征北边军中时,数次出使拓跋鲜卑,见卫家大难后,卫操干脆带着自家宗室乡人依附了当时的鲜卑单于拓跋力微,等到拓跋力微去世,他们便继续在拓跋猗迤和拓跋猗卢手下效忠,在单于手下立下无数战功,封为定襄侯、云中侯。

  后来北方丧乱,八王、匈奴、羯人先后肆略,许多晋人为了活命,便过来投奔他们,让他们在鲜卑也是一只不俗的势力。

  本以为家族已经稳定,可以依靠雄主,光耀家族,奈何这世道变化的太快。

  上党的异军突起,让北方人迅速安定下来,平定幽冀后,几乎再没有人来荒芜贫瘠的草原,连投奔他们的人,也大量开始迁回故土。

  而去年,他们这只晋人势力的头领卫操将军病逝,接手势力的侄儿卫雄却远没有卫操那般受大单于器重,尤其是那上党来的肖晓,以及美色财物惑人,让大单于行事之前,总要询问于她。

  好不容易这妖女南下,他们出计占据代郡,以图有土地聚势,被单于采纳。

  到如今,更惨的事情发生了,大单于轻敌冒进,败亡于拓跋六修之手,他们在草原的根基便瞬间不稳了。

  而无论是拓跋普根还是拓跋六修,都被那妖女迷得神魂颠倒,真要纳其为嫡妻,他们在草原势力,怕是要被打压得更狠。

  “大单于身死,”沉寂许久,卫雄才叹息道,“我等部将应投奔何人,总不能向那妖女吧?”

  大单于在时,他们没少在他面前说她恶言,如今局势颓变,攻守之势逆也,这女子才岂会甘休?

  楼烦侯姬澹眉宇中冷色闪过:“如今局势混乱,不如我等派死士取了那妖女性命,如此,渤海公必不会罢休,到时幽州与拓跋鲜卑相争,才是我等立功之机。”

  他们其实也钦佩那妖女的忠心——只是渤海公一句话,便能弃了草原这大好局面,南下荆州白手起家,而渤海公更是做下如此基业,才三两年,便将北方治理得有盛世之姿。

  但奈何那女子不遵王侯,不立九品,不设中正,连杀个婢女都要禁止,更不必说若是投奔,他们手下军卒都会被打散重编——乱世之中,兵将才是根基,岂能交于他人,这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事情。

  “不可。”说话的是刘遵,他是并州刺史刘琨的儿子,当年刘琨为了向鲜卑借兵,主动将儿子送来当人质,他出生名门,这些年在草原上自然也与他们交往密切,此时闻言大惊道,“渤海公治下有异人,善寻迹断案,若是被查出是我等下手……”

  他把话打住,没有再说。

  但众人都明白他的意思,如果让鲜卑人和渤海公知道是他们做的,他们便不要想活着走出草原了,无论是鲜卑还是北方,都不会放过他们。

  刘遵还知道如今父亲在并州阻挡匈奴,全靠着渤海公的支持,一但自己卷入其中,怕是立刻要被父逐出族谱,亲手摘下自己人头寄给她好撇清干系。

  姬澹冷笑一声,看向主事的卫雄,道:“异人再是神异,也还是人属,如今这局面混乱,妖女若死,拓跋家必然封锁消息,等大军备战后再发出,而渤海公知晓消息,派人来查时,怕是一月已过,如今天气渐热,等人来时,怕都是白骨一具,他还能看出什么?”

  卫雄饮了一杯酒,苦笑道:“话虽如此,这城中人多眼杂,死士必不能多于三五人,可若少了,你可有把握不让她逃出升天?”

  姬澹一滞,在草原上,和肖晓晓的美貌与手段齐名的,便是她那恐怖的武力值,他们甚至都搞不懂,那个看着文弱的姑娘,是怎么能和人高马大的汉子打得那么轻松。

  拓跋家的男儿没有一个没被她打过,连慕容氏的单于也被她砸过,偏偏这些草原蛮人,不使他们晋人那般以及柔弱温顺为美,反而觉得这姑娘身体强健,必能生养,还镇得住家宅,反而更趋之若鹜,让他们徒乎蛮夷。

  于是几人又各种商议,最后,姬澹坚持要试试,不能坐以待毙。

  刘遵则坚决反对。

  卫雄犹疑不定。

  这时,一边没有说话的左将军莫含道:“不若做两手准备?”

  说完,在对面三人的目光下,缓缓解释,可以派人去试试,若杀不得,便准备南下吧。

  “南下?”刘遵神色有些激动。

  “不错,”莫含也是刘琨派过来的使臣,在这长期出差,自然向着刘琨,他道,“刘使君所在治下晋阳,有大片良田,能养驻十万兵马,然因上党繁华,丁户大量逃向上党,让晋阳空虚,良田无人耕种,我等三万人马若下投奔刘使君,必得重用。”

  卫雄一时意动,如果草原混乱,刘琨为人不拘小节,手下又无能征战之人,倒是可以一试。

  “还是不要去动肖姑娘了,”刘遵小声劝阻,“我们直接南下,岂不更好。”

  姬澹认真思考了一下,勉强同意。

  但他并没有完全放弃,而是准备回头送一些死士给拓跋普根的妻子。

  她就算不为自己打算,也必会为她那聪慧的儿子思量。

  要知识,拓跋六修也是因为被父亲厌弃,才会有如今鲜卑的内乱,血淋淋的事例便在眼前,不信她不会动容。

  他忍不住叹息,他们这般废尽心机,又能挡得住渤海公大势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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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他们思量的同时,王帐之中,肖晓晓正在喂小宠物。

  小小的玻璃瓶只有手指大小,装着星砂,像个许愿瓶,可爱又迷人。

  只是里边几只不足米粒大小的虫子,让认识它的人看着头皮发麻——这是一种草原上常见,且会传染致命病毒存在。

  嗯,如果胜利者是来和她谈情说爱,她会好好调教成自己的手下。

  如果是想玩强娶豪夺,当晚洞房,那就不要怪她无情想当寡妇了。

  “我可不是女主,没兴趣玩虐恋情深。”她指尖在瓶上点了点,“是不是啊,小虫儿?”

  没什么可负担的,历史上,拓跋六修杀父引发的动乱,连带着死了拓跋六修、拓跋普根、拓跋普根的儿子、还有侄儿拓跋郁律,加上拓跋猗卢,完成六杀成就。

  后边拓跋鲜卑的内乱,平均每任单于在位时间不超过六年,在某种程度上说,一点也不输给邻居慕容家。

  要不是后来出了个拓跋珪,十五岁就开启主角模式,一路建立北魏,拓跋鲜卑的历史搞不好就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