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要上天(种田青铜时代) 第143章

作者:绝歌 标签: 前世今生 穿越重生

  粮草吃食, 天子调了一批, 裴三郎自己掏钱从朝廷的食品加工厂买了很多, 备得足。

  裴三郎把鸾驾里面铺得特别暖和,出行在外不比在京城。那些路被车队碾压得坑坑洼洼的,极为颠簸,如果在马车里放炭炉,一旦打翻,后果不堪设想,只能靠衣物毯子保暖。

  羽九玄被裹成了毛绒绒的小团子,羽青鸾也是一身厚实的裘服。

  小朋友觉察到母亲的情绪不佳,乖乖地坐在母亲身边,不时把自己埋进羽青鸾的怀里蹭,或者是挥着小手轻轻拍她,似在问,你怎么了?

  羽青鸾把装玩具的箱子打开,拿出儿童铃铛给羽九玄让她自己玩。

  铃铛是三个小铜铃串在编织的粗绳环上,羽九玄握住绳环,把铃铛舞得叮当作响。

  镇国夫人和老镇武侯裴略都已经五十多岁,在这个年代算是高寿,身体还算硬郎,能走能动,但体格早不如年轻时候。他们这一去便是打算跟着裴三郎在南疆养老了。

  裴昶把镇武侯爵位传给儿子裴贞,带着老婆小妾、除长子以外的儿女们跟自家父母、三弟一起去南疆。

  朝城那地方,小,偏僻,只有一条通鲁城的路,在到鲁城前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他们如果留在朝城,最多守成,挣不出第二个爵位来,与其一家孩子窝在那巴掌大点的地方争个头破血流,不如学当年老三出去闯荡自己挣下一副家业。

  天子皇后对他家有恩义,三郎挣出前途了不忘拉扯自家兄弟,裴昶心里都记着。

  三郎和青鸾长公主就封南疆,正是需要帮衬的时候,他今年三十八,还能打拼些年,他的儿女们也逐渐成人,能顶些事了。况且,他的儿女们去到南疆跟着三郎,仅从前途上来讲,都比留在朝城强。

  裴昶给自家弟弟去了封信,与他们在卧牛山下会合,一起去南疆。

  裴三郎就封的队伍很长,亲随军、战奴、运物资的苦奴加起来近万人,还有些与裴三郎有过买卖交道的豪商。

  豪商们见京城日子难过,索性携家带口跟着裴曦一起走,至少在曦公的地盘做买卖不会受欺压,只要勤快些,总能过得下去。耗在这京城,不知道哪天家里就被抢了。去年,有不少豪商血本无归,连货带奴隶一起被抢,回程的路费都没了,直接就在客栈里上了吊。

  人多,裴三郎就得一批批安置,哪些队伍在前,哪些队伍在后,都得安排好,不然容易出现混乱。丢货、少人是长途跋涉途中常有的事,他多上点心,尽量避免吧。

  那些豪商愿意跟他去南疆搞开发建设,他自然是乐意的,千里迢迢的,总不能任由他们拖家带口地跟在后面自生自灭。

  裴三郎分出部分战奴巡逻压阵,让他们能有个保护,不然,掉个队或者是夜里遇到点野兽偷袭,稍不注意就可能是家破人亡。

  这个世界,行走在外,那都是把命悬在腰带上。

  一家老小都在,裴三郎不能像之前出去打通盐道那样出点主意管好自己就成,哪都得照顾周到,每天得骑马巡视好几趟,有什么不好的苗头和蛛丝马迹,趁早掐灭。

  他们出京没走几天,羽青鸾病了。

  先是皇后病逝,她在灵前守了一周。安葬了皇后,没等歇息,又和她父皇在皇后宫里整理遗物,父女俩都睡不着觉,亲自整理,盯着宫侍宫女们装箱,一忙好几天。之后,她又马不停蹄地安排就封的各项事情,那么大一座府邸要搬家都是小事了,那些为她效力过的人、听她差遣的人,她得给他们安排好退路,不能她走了,留得他们自生自灭。

  羽青鸾从小养在皇宫,从来没离开过京城,去到离京最远的地方就是祖庙。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路上颠簸,伤心加上连日劳累又得不到休息,再在行路途中灌点冷风着了凉,直接倒下了,烧得昏昏沉沉的,做梦的时候一直喊着父皇母后。

  她病在半路,离得最近的封地有二百多里,又遇到大雪天,要赶上好几天的路才能到,只能睡在半路的客栈中。

  他们有医匠,有带药材,但医疗技术过于落后,指望药材救命不如指望自身抵抗力。

  裴三郎把客栈房间架起火盆,屋子尽量烧暖,用冷毛巾给羽青鸾敷额头,用酒精涂擦腋下,依靠物理降温。

  他上辈子也累到病倒过,发烧三十九度多,到社区诊所挂吊瓶,补充了些葡萄糖再加点消炎退药之类的药,睡两天就好了。

  在这里,他能喂给羽青鸾的只有糖水,怕她吃太油腻加重身体负担,只能熬点清淡的小粥。

  她每次只能喝小半碗粥。

  没有退烧药,喝到肚子里的糖水排不成汗,要经常上厕所。她挣扎着起身,路都走不稳。

  这个世界,一场风寒感冒,都能要了人命。裴三郎真的被吓到了。

  好在羽青鸾的身体素质好,扛过来了,高烧两天后,烧退下来了。

  裴三郎等羽青鸾退烧,精神好起来,直接炸毛了。他说道:“我跟你说,羽青鸾,你以后要是不好好休息,不注意自己身体,不舒服了还强撑,把自己累病,我跟你翻脸。”他上辈子那么发达的医疗水平,为了事业各种糟蹋身体健康,只活到二十七岁便没了。

  羽青鸾轻轻握住裴曦的手,应了声,“好。”她问:“元儿呢?”

  裴三郎说:“爹娘那。”他气得朝羽青鸾挥起手,轻轻地一巴掌打在她的额头上,说,“再生病,真跟你翻脸。”他又气又怕,又因她的身体好转长松口气,还不能真把羽青鸾怎么样,于是去把羽九玄抱来。

  羽九玄见到羽青鸾就伸手要抱,到了床边,便扑到了羽青鸾的怀里,粘着她娘。

  镇国夫人见到羽青鸾好转,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他们出发时已是深冬,羽青鸾这一病又耽搁了几天行程,直接进入腊月。

  公侯们进京的队伍与羽青鸾就封的队伍遇到,青鸾长公主病倒在路上的消息也传回京里。

  如果不是女儿回京活不了,天子真想一道诏书把她召回来。

  好在消息传回来没两天,便有裴曦的书信到了。羽青鸾连日劳累又受些风寒,有些着凉,他怕加重病情所以在客栈歇了几天,现在已经养好了。天气冷,他们不赶时间,因此会时常在路上走走停停,让他不要担心。

  一起送到的还有羽青鸾的信,写的是她在路上偶感风寒,歇息几日已然无恙。裴曦把她照顾得很好,元儿也很好,元儿比她更能适应行路。

  她在信里写了些见闻。京城地界外的雪景,路遇的公侯进京的队伍,这些都是她以前都不曾见过的。

  腊月天赶路,冰雪路面本就难走,再加上不时地要跟公侯们错路,裴曦又考虑到大家的身体健康状况,经常停下来休息,因此队伍走得极慢。

  公侯们进京,遇到青鸾长公主就封的队伍,先被那万人护送的大场面震撼,再为他们在腊月时节就封感到震惊,同时觉察到京城的局势怕是已经很不好了,竟然让天子最珍视的女儿无法留到开春再走。

  就封不是行军打仗,裴三郎走得慢慢悠悠的半点不着急,反正只要出了京就好。

  他遇到雪景好的地方便扎营多休息一两天,遇到有城的地方就买粮买肉买炭炖煮肉食给大家补充些体力。

  千里跋涉,孙大才养出了一身肥膘。从亲随军到战奴,再到后面跟着的豪商都胖了一圈。

  裴三郎半点不愁沿途补给。他在京城的产业撤了,各地的产业都在。从出京后往南疆去的那条路,各封地都设有米粮铺,也有合作的大豪商,边走边采买物资都行的。

  队伍越往南,天气越暖和。

  不仅是因为南边比北边暖和,更是因为他们从腊月走到了春天。

  三月份时,枝头抽嫩绿,山里的野花都开了,果树也都开了花,满山的姹紫嫣红,格外漂亮。

  羽青鸾在京城的时候,只在每年腊月底去祖庙时离开城,见到的都是冰雪覆盖的世界,从来没有见过城外的春天是什么样的。她坐在鸾架里,看着山涧飞瀑,看着繁花遍野,看着蜜蜂成群,看着蝴蝶飞舞,移不开眼。

  远处的山崖上,还有鹰巢,雄鹰在空中盘旋。

  林间,有成群的野猴跳跃飞蹿而过。

  树枝间,随处可见蛇虫或各种鸟兽的踪迹。

  有时扎营早,不到傍晚时便扎营了,孙大才还带着她和裴曦去到附近的林子里打猎。

  天子隔三岔五地收到他们的信,从最初的心如刀割到后来的:“……”

  他们就封路上,已经走了五个月,才走出两千多里,还差一千多里才到边林。他们在午后刚过就扎营,跑去打猎,还摘到了蜂窝,羽青鸾的额头上被蜜蜂蜇了个大包。

  有女婿在,他为什么要担心青鸾在封地过不好?

第185章

  羽青鸾和裴曦离开京城的两天后的大朝会上, 天子正式提出废除太子。

  太子系的人为太子喊冤。这事没有经过审理,他们要求严查当时在场的女官和宫女, 以查清皇后是不是真的是被太子气死的。满朝皆知, 青鸾长公主与太子不合,皇后归天当日, 朝堂上又出了曦公交出神炭司司掌大印之事,其中必有隐情。

  维护嫡系礼法中的一些人则讲天子只有一个嫡子,太子是皇后亲子, 绝对没有谋害皇后的理由。皇后归天, 必有其它原由, 提出严审医匠以及负责皇后膳食的人。

  两伙人, 默契地一致请求召回青鸾长公主,严查皇后死因。

  皇后病倒那天当职的女官、宫女、亲随军们都不见了。太子气死皇后, 肯定是说了不该说的话, 而这些话很可能涉及到天家隐秘。那么,这事就不能审, 既然不能审, 就不能给太子定罪, 那么天子就没理由废太子。

  天子看向太礼,问:“太礼,你以为呢?”

  太礼出列,说:“大凤朝传国祚九百余年, 从未有过废太子。”

  他说的模棱两可, 端看双方怎么理解。大凤朝从来没有废过太子, 那是因为要被废的太子都是直接死了,自刎、病逝、意外身故等。也可以理解为,他不支持废太子。

  天子又问:“召回青鸾长公主之事,你如何看?”

  太礼说道:“回禀陛下,皇后是在天凰宫里出的事,事发之时,皇后正在召见太子,而青鸾长公主已经出宫回府,她并不在场。若是凭空臆测便将已经就封的青鸾长公主召回,这是拿礼法、拿太礼府当儿戏。”

  望公站出来,说:“皇后近日未召医匠、未服汤药,陛下与娘娘同饮同食,审医匠和负责膳食之人,纯属攀扯陷害。太内司执掌天凰宫饮食,二十年未曾出过差错,还请诸位慎言。”

  太子系的人说:“便是如此,亦不能证实皇后是被太子气死的。”

  维护嫡系礼法的人附和。

  天子说道:“那便严审太子。”

  太子系和维护嫡系礼法的人又跪下了,太子是储君,岂能由人拷审。他们提议找到当时当职的女官、宫女和亲随军审问。

  天子问:“诸卿是想将气死皇后的话搬到朝堂上来把朕也气死好让太子继位么?”

  他们赶紧跪地叩首,连称不敢。

  天子说:“太子气死皇后之事,朕亲自查实,无需再议。现在议的是太子还配不配得上当这国之储君。”

  反对废太子的理由是废太子不利于社稷稳固,恐再起战事。朝廷刚经过大战,又有居狼国虎视眈眈,不宜再起波澜,当以天下为重。

  支持废太子的理由是太子气死皇后属大逆不道,当废。

  还有一种说法太子气死皇后当重罚,太子太傅和太子太保作为太子之师,没有教导好太子,责无旁贷,当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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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公和柏公架着太子坏了太商府的规矩,太商府现在名存实亡。买卖做不下去,损失的不止是豪商,还有各公侯府邸。那些当初没出来帮着太商府反对太子系的人干这事的人,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

  物别是那些笑话瑞临长公主丢了太商之位保不住产业的人,自己的脸都肿了。

  瑞临长公主不当太商,她的买卖照做,依然开遍各地。

  她的战奴养得膘肥体壮,一个打好几个,拳头不够硬的,去找她的麻烦都不够人家练习拳脚的。

  那些抢过她买卖的封地,货都运不出去,放眼大凤朝,沿途到处都是她开的客栈,有客栈的地方就有她养的战奴,路上住不了客栈,不是遇到野兽就是野人山匪,那些山匪还都跟瑞临长公主的奴隶一样强壮。货出封地,不是被劫就是被烧,损失惨重。

  那些惹到瑞临长公主的公侯现在都叫她堵在进京纳贡路上。她的爵位高,年龄又大了,亲自出来堵路,堵得人过不了,还不能强行冲过去。不然就是以卑犯尊,以下犯上,奏到太礼府罚金子都是事小,夺爵都有可能。

  如今大家都怀念起瑞临长公主当太商的日子。多清静呀,买卖也好做,派人把封地的产出运到太商府就能赚钱,躺在家里数钱的日子何等松快,哪像现在这么多事。

  吕公和柏公肥了自己的腰包,壮大了太子的势力,把大家伙儿都害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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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系力保吕公和柏公。这时候朝堂上多个人替太子说话,太子就能多一线生机。

  吕公和柏公蠢,封地不大,家底不厚,但往上数五代,吕公跟柏公的祖上是亲姐弟,一个是昭明天子的嫡长公主,一个是嫡次子,那二位死后都是以长公主和王陵规格陪葬在了昭明天子陵边上。

  保他们的人便以昭明天子的嫡系血脉只剩下这两府,为不能诛除的理由。

  朝堂上各种吵。

  天子不表态,坐在上面看戏,等到他们吵到下朝时间,散朝。

  三天后的小朝会,继续商议太子该不该废,吕公和柏公当不当诛。

  正是公侯们进京纳贡的时节,每次上朝的队伍都在壮大。那些远在封地平时上不了朝的公侯纷纷加入争吵行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