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要上天(种田青铜时代) 第29章

作者:绝歌 标签: 前世今生 穿越重生

第44章

  裴三郎活了两辈子, 唯一一个无条件信任他、支持他的人就是镇武侯。他跟镇武侯做买卖自然是放心的,不用担心别人从中做假账虚报数目吃他的利润, 因此签完契便把粮食生意交给镇武侯全权打理, 他专心帮自己的三个作坊和钱庄买卖。

  马鞍作坊、冶炼作坊、纺织作坊都是全封闭式管理,进多少材料、支付出去多少钱、出多少成品、剩下多少边角碎料, 这些都是有数的, 管理起来倒还好说。冶炼作坊, 牵涉到大量铸铜,他虽然是挂靠在镇武侯府名下,但这份产业是他的,要分出去的, 他还不好占镇武侯甲兵的额度,于是自己在竹板上写了个文书呈上朝廷报批。冶炼作坊是用来给皇宫太内和司马府做马鞍的,这两个衙门哪一个都是不能得罪的, 竹板和打点的金子送上去,人家很是痛快地呈报上去, 经过天子和司马府同意,给他批了。

  没有批文, 就是他递上去的竹板送回来后, 上面有一个“准”字, 涂了金粉的准字,有天子和司马府的印戳。

  这种重要的东西, 裴三郎铸了一个大铜箱子把它锁起来。

  五百斤重的铜箱子, 想明目张胆地把他的箱子抬走是不可能的。他还加了把大铜锁锁上, 箱子放在自己的房间里当保险柜用。

  说到铜锁,受工艺影响,裴三郎觉得完全可以造一把万能钥匙出来开启所有的锁。他嫌工匠铸的锁不防盗,钥匙连个卡槽都没有,自己用刀子削了个木钥匙让工匠照着做。他不能削现代那么复杂的钥匙,毕竟这是一个连弹簧都没有的年代,铸出那种锯齿复杂的钥匙也配不出那样的锁,再加上铜脆易折,他怕钥匙断在锁里,于是做了个梅花形状的钥匙,起名梅花锁。说白了,那梅花锁形状像十字螺丝刀,不过是改成了梅花形状,那锁心的芯片对应钥匙的部位像螺丝钉表面纹路。锁卡进去,扭动锁芯,转到卡槽位才能开锁。

  工艺超简单,但至少比同时代那种一个卡槽随便铸个铜的细钩子都能打开的锁还是要高级一点点。

  他的那三个作坊,每天溜达过去看看,运营中也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问题,及时发现及时调整,隔个三五天一周去一次都不会有事。钱庄买卖真是让他……头大!

  他那几个小伙伴别看年轻,最大的鲁二郎也才二十,但人家的身份地位摆在那,储蓄的利钱也是明摆出来的,他们八个拉起吸蓄来跟疯了似的。那些王公贵族们觉得金子摆在自己库里保险,不敢存过来,豪商们可是天天看得见成车的金子在钱庄里拉进拉出的,各大衙门也是从钱庄走钱的。做着这么大买卖的钱庄,能把力气使到太内司和各大衙门头上,总不能至三五个月就倒了吧。存久了不放心,放上一两个月赚点利息就取出来,不好吗?放上一个月就有利钱!一些豪商不是自己做生意,是替别人跑生意买卖,在京城待的时间长,不止三五个月,拿着金子出来放利,待盘账清点的时候再存回去,这中间赚出来的利钱可就是自己的了。钱庄又不问金子的来历,人带着金子来了,写清楚身份牌,绢布上画上像摁上手印和戳上印章,绢布一人一半,本人存,本人取,旁人来打听谁谁谁有没有来存过金子,不好意思,无可奉告!

  钱庄里的铜钱,金灿灿的堆成山,钱庄里的金子,一箱箱地堆满库房。他派出去当账房管事的钱贵,带了十个徒弟出来加减乘除法加上算筹不够都不够数的。

  裴三郎默默地在自己的竹板记事本上写下了算盘两个字。

  算盘要木匠做,木匠现在都在赶马鞍,没空做这些。算盘做出来要教,他现在也没时间教算盘,说实在的,他的算盘技术都是数学课上学了两节,只会背个珠算的九归口诀。他的那点算盘知识,连入门都不算,暂时也别指望教人,把自己知道的捣鼓出来,后面还是得找精通算术的人慢慢琢磨研究。

  他要做的东西太多,他还需一个专程用来捣鼓各式木工活的木匠作坊。

  他的想法特别多,但是,事情只能一步步来,他现在头大的就是钱庄的钱太多。

  钱庄进出的钱太多,全京城的衙门都从这里走金子了,盯上的人也就多了。

  他那八个小伙伴们,哪怕有封侯的野望在,每天面对流水般的金子,天天把“金子流”挂在嘴上,天天迫不及待地想把钱庄开满天下,满京城地挑开分店的地方,拉着他要商量把钱庄开到其它各城,让账房算现在可以从库里调走多少金子去其他城开分店。

  账房哪算得明白这个,钱贵被逼到看到他,眼泪就滚落下来了。

  裴三郎是经历过上辈子金融风暴的人的,也知道国外一个银行高层的一个错误贷款投资让一家百年银行破产的世界闻名案件!

  他的大饼画得美好,但饭得一口口吃,步子得步步迈。摊子铺太大,资金链要是出了问题,那真是雪崩,能把他们九个埋在里面连点渣子都不剩。全京城的衙门的钱都从这里滚,随便哪个衙门出了闪失兑不出来钱,那顶的可是抄家灭门的风险。他们觉得每天这么多的金子拉进这里,拿出去万把两的不会有问题,分分钟就可以挪出几千上万两金子来填补上,可他们没经历过,不知道有个词叫做挤兑!

  他很明确地告诉那八个,“钱庄看着风光也确实很赚但,但步步凶险也是真的。如果钱庄不是我的,是我对头的,我不需要出一文钱,我就能让钱庄一夜之间关门,让钱庄老板一夜之间血本无归不说,还被衙门抄家。这不是危言耸听,金子流确实赚钱,但是,一旦金子流断流转不动了,衙门的金子放到钱庄兑不出金子铜钱没有了,我们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云公府的四公子说:“我们每天赚这么多金子,怎么会兑不出来呢?”

  裴三郎说:“但借出去的金子铜钱也多”。很可能已经许诺要借给别人万金封侯了。

  云公府的四公子说:“我们借出去金子铜钱在帮我们生钱,这是你说的。”

  裴三郎解释道:“钱借出去也好,花出去也好,赚回来是要时间的。是不是这个理?”

  义公府的姜二郎点头,说:“即使是还钱期限最短的典当,至少也是半个月起,若是钱庄借利,短期三月,长则一年三年的亦有。”

  裴三郎说:“假如我们借了一万金出去,又再每个人提走三千两金子去各地开分店,这样便是出去了两三万两金子。我们借出去的是别人放进来滚动的钱,如果外面突然一下子有了传言说我们钱庄要倒了,吓得所有人要把钱一下子取出去。会如何?如今库里有多少金子?”

  云公府的四公子皱眉,说:“昨日结算时,是八千两。”

  裴三郎问:“放贷典当出去多少?”

  云公府的四公子没说话。

  义公府的姜二郎说:“已有三万多两,很多王公贵族家都来我们钱庄借金子。”这里是有大隐患的。

  裴三郎说:“黄金挪出去放贷开店,一年半载的绝对回不来。典当出去,十天半月的,也回不来。如今别人今天都来取存在我们这里的金子,当天取当天要,我们连拆借金子都来不及!钱庄当天就得被砸,当天就得被封。隔天我们就得被衙门告上天子,不要说我们,我们的父亲都有可能因为管教不严、纵容而受到牵累。”

  义公府的姜二郎问:“依三郎之见,要怎么防止呢?”

  裴三郎再次高干眼这哥们儿。几个人里反应最快的、最能抓住重点的,一直是他。他说道:“库里必须准备好防止挤兑的金子。这金子就是救命金,关键时候用来救命的,必须得有。宁肯晚些时日再把分店开起来,也得把这笔金子准备好。此第一,第二,谁都不能让人知道库里有多少金子。不然,你准备一万,人家一日挤况一万零五百,一笔钱你都兑不出来。第三,遭到挤兑,金子不够的时候,得有拆借金子救急的地方。”他要是想收拾钱庄,这时候绝对乐意看他们坐不住想急于赚更多的金子。他估计很快就会有找麻烦的来了。红眼病,哪个时代都不缺。

  众人琢磨了下裴三郎的话,一时间谁都没出声。

  鲁二郎说道:“开钱庄分店的事不急在一时,相信三郎自有主意。”

  裴三郎想了想,说:“钱庄的金子是多,可属于我们的除了大家的,除了本金,就是中间赚的那个差价,那一点点。挪动起来没有风险的,也就是我们分得的这些利。钱庄里的钱,是别人放在这里用来滚动生金子的,他们也得从里面拿走部分生出来的小金子,之后还要拿走自己的本金。钱庄是我们的,但金子不是,我们现在的本还很薄,经不起那么大的折腾,铺不起那么大的摊子。”

  在场的八位贵公子一阵沉默。

  坐在最角落一个长相平凡很是不起眼的英公府五公子思量着说了句:“三郎,外面都在传你有些邪性,说你是精怪附身,一个七岁小儿才能懂这么多、琢磨出这么多。”

  鲁二郎当场变脸,叫道:“陆五,三郎带着我们赚金子,外面的谣言岂能信。”

  云公府的四公子说:“我这人实在,说句实在话,我也觉得有点。不过我们都是兄弟,三郎,你放心,我一定跟你站一伙。”

  义公府的姜二郎说:“流言杀人。”他笑道:“都知道的嘛,我们三郎有个外号叫铜子精,天子当着我父亲亲口打趣的,说,哦,你家二郎也跟镇武侯府那铜钱精一起做买卖啦?三郎如果是寻常小儿,哪能当得起天子夸赞。我听说前两日天子可是一下子两道诏书夸奖镇武侯和陈武侯,这事跟三郎也有关。我们三郎还是面见过天子的人,试问谁家小儿有这本事?天子可是天神后代,有什么精怪敢在他面前造次?要我说三郎出众多半是星宿下凡。”

  姜二郎抬出天子,顿时谁都没敢反驳。总不能说天子眼瞎,下诏书夸奖妖怪吧。

  英公府的陆五公子赶紧圆场,笑道:“是不是财神座前童子下凡呀?”

  姜二郎笑着附和句,“或许真是。”

  裴三郎:“……”京城太危险,我想回朝城。不过,回是现在不能回的,钱庄摊子铺开了,他要是不盯着,几个股东就能闹大出事来。

  英公府的陆五郎那句话真让裴三郎心惊胆战,可要他窝囊地过一辈子,认命,抱歉,上辈子办不到,这辈子同样不能。

  裴三郎缓声说道:“传这谣言的人其心可诛。今日我受到些点拨启发想出几个赚钱的买卖就是精怪,来日谁家公子天生过目不忘又或者是天生神力,又或者是出生时天有异象,那是不是也是精怪托生。今天能以流言杀我,来日便能以流言杀他人。往后,但凡有稍微出众点的小儿,怕是都难活了吧。”他说完就见大家的神情有点怪,问:“怎么了?”

  姜二郎徐徐吐出句,“长公主……天生颇为神勇。”

  那萝莉?裴三郎问:“怎么说?”

  姜二郎说:“长公主比寻常人的力气要大些,同龄幼童,三五个近不了她的身。她的武艺出众,很是聪颖,天子夸过长公主,‘我儿天生武勇,过目不忘’,她深受天子宠爱。”

  裴三郎:“……”怎么天子说的话你都知道?

  鲁二郎看出裴三郎的好奇,说:“义公任职御前刻诏。”

  御前刻诏?跟御前带刀侍卫是亲戚职位吗?

  姜二郎抬起眼皮子看了眼满头雾水状的裴三郎,说:“就是主要替天子刻诏书,时常随侍天子身侧。上次进宫,你还喊了我父亲一声世伯。”

  裴三郎:“……”那位宫使不是我父亲的战友同事吗?我是真没看出来他是一个公爵,我以为他就是个没阉的太监总管。后世清宫剧误我!幸好平日我不跟你们闲聊。不过话说回来,义公爷,你跟我父亲不熟的吧?想表达点友善,不能提一句听闻我家二郎常提起你吗?

  裴三郎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说:“难怪我觉得他亲切,便喊了声世伯,原来是姜二哥你的父亲。上次进宫,我在宫里人生地不熟的,还是姜世伯领我去见的望公和诚公。承蒙姜世伯多多照顾,感激不尽,感激不尽。”他对着姜二郎连连拱手。

  他的父亲与镇武侯确实有几分交情,但两家算不得世交。姜二郎微微一笑:你开心就好。

  裴三郎也看出大家伙儿想去赚钱庄的生意买卖是不太坐得住了。于是他把话题绕回来,说:“待这月月底我们盘账算算钱庄有多少钱,以及这个月赚了多少,我们再视情况定下开分店的事。”他顿了下,说:“不过若是几位兄长想自己开钱庄,那也无妨。这买卖我们合伙能做,大家伙儿也可以自行在各自家里的封地开,现成的便利嘛。天下那么大,买卖又岂是我们一家汇通庄钱能做得完的。”步子必须迈小点了,他是真有点怕了。各城连锁店先舍出去吧,保住京城这一亩三分地,赚点钱,交钱庄,走人。

  他这么一说,几人就意动了。在封地没有这么多的豪商权贵,买卖做不了这么大,但利润也是很可观的,况且自己一家分利可比九家分利好得多。汇通钱庄的大头可是在裴三郎和鲁二郎那,分到他们头上,未必有在各自的封地赚得多。

第45章

  傍晚, 裴三郎回府,路过朝武侯府听到院子里传出呜呜的嚎啕大哭声, 听声音是成年人。

  大男人哭成这样的, 很罕见。

  马车到府门前,他下了车, 问门仆:“朝武侯府怎么了?”

  要说门仆绝对是各家的重要消息来源之一。

  各府之间的门仆偶尔也会串个门通点其他府上的消息。各自府上的消息一般是不往外传的, 发现会被打死, 但是……听到别家的八卦,或者是看到别家门口的八卦消息,那是彼此传得飞快。

  门仆告诉裴三郎,从镇武城报丧的人赶了二十多天的路, 刚才到了,朝武侯年前腊月二十七过世了。

  裴三郎:“……”难怪!这对朝武侯世子来说可不止是死爹,还有袭爵的事。

  正常情况下, 朝武侯病重无法赴京,朝武侯世子会在这次进京时带上三千两袭爵的的黄金、朝武侯的书信印章然后上书太礼府, 经太礼府核实确认这个人袭爵没有问题了,呈报天子, 天子召见世子面试合格, 准许袭爵。面试不合格, 金子是没得退的,至于是赐官还是别的什么, 就看天子的心情和各自表现了。

  朝武侯世子被镇武侯削了头发, 没法见天子, 再加上名声坏了,太礼府那关就不太好过。不过,通常情况下,金子给到位,一切好说。朝武侯的封地富庶,人家不缺钱。这也是朝武侯世子不把镇武侯看在眼里的底气所在。人家仍然向太礼府送袭爵金子和资料,然后托到汤公府上往太礼府走门路,准备用金子砸出个爵位来。

  然而,这次真不是钱的事。

  当世是三公六卿制度,三公为太师、太傅、太保,是辅弼大臣,相当于后世的内阁,凌驾于六卿之上,办公点设在皇宫正殿广场左侧,跟太内司隔了一个巨大的皇宫殿前广场,属于两对门。之下是太礼府、司马府、太尉府等六个六卿衙门。太礼府管着礼仪、封爵拜官收金子和每年的进贡,集后世六部之中的吏部、礼部、户部于一体,绝对是大凤朝的第一实权部门。

  能替天子管理太礼府的,绝对是天子的左膀右臂,亲信中的亲信,心腹中的心腹。

  这又不是什么讲求秉公执法刚正不阿的世界,就事论事什么的,不存在的。遵从礼法的世界,名声比脸更重要,这是第一。第二,天子是神明的后代,是天,天下所有都以他为尊。

  朝武侯和汤公府当年干了件什么事呢。

  那时候的天子还不是天子,还是个由庶皇子封的公爷,十二岁封公爵,带着亲随赴边关封地,然后就遇到了判乱。十来岁出头的少年郎带着人在边陲之地苦苦挣扎平叛,可以说是艰难又可怜。朝武侯过去刷军功,父子兄弟联合抢走镇武侯军功的同时把镇武侯剃成个光杆。镇武侯是天子亲随出身,他的披甲人、他的战奴那都是当年还不是天子的小公爷的直系战斗部队,刷地一下子给人家剃光了一块,把整整的一支精锐之师干没了,人家那时候正在平叛正需要用人打仗呢。不过,他收拾得干净,把功牢砸得实实的,不管是当年弱小的天子还是镇武侯都只能认了。

  后来,天子进京,近三千里路,可以说是九死一生,出发的时候带有两千披甲人,到京城的时候,身边就跟着一个镇武侯及百十来个战奴。他们怎么到的京城,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共过多少患难,除了他们自己,谁都不知道,但能想象得到,三千里路死去活过的一起走过来了。

  镇武侯这个侯爵,是天子当年进京后亲自向老爹为镇武侯请封的。这封爵请下来没几天,老天子就挂了,新继任的天子一边忙着办丧事一边忙着应付那些争皇位的同为庶出的兄弟们,这时候镇武侯知恩不报传得沸沸扬扬,然后镇武侯就来上书请求换封地。老汤公是皇室嫡公主的嫡长子,身份尊贵不输庶皇子,他把镇武侯挤兑得在京城待不下去。镇武侯在天子最需要人手的时候,被逼到请求就封朝城。

  天子那时候刚继任,兄弟们还在蹦跶,他的位置不稳,也不想跟皇室嫡出的那些公主姑姑们起冲突,于是让镇武侯避风头,去了那穷乡僻壤的朝城。

  之后,朝武侯仗着有汤公这么个爹,处处欺负镇武侯都成了习惯,镇武侯跟个受气包似的一直受着。

  到朝武侯病重,朝武侯的儿子还来欺负镇武侯,结果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栽了,名声彻底臭了。随后镇武侯府出了个裴三郎,天子的嘉奖诏书、亲笔的诏书、亲指的买卖一波接一波地送到镇武侯府。

  太礼府的太礼官,作为天子的头号心腹,当然不可能让朝武侯世子在这种情况下袭爵,给再多金子都没用。不仅是朝武侯袭爵难,汤公府袭爵花的金子把家底都掏空了。汤公府眼下最值钱的就是大门上的那块匾,太礼府每年还在岁贡上刁难,他们封地的产出能供上年年上涨的岁贡就已经很不容易,想攒出下一代袭爵的金子可就难了。

  汤公府缺钱,收了朝武侯府的钱帮朝武侯世子跑门路,那也是撞了满头的包。

  如今朝武侯一死,按照规矩,世子明天就得往太礼府上报,是袭爵还是被朝廷收回爵位就在这几天里。世子如果袭不了爵,那朝廷可是要收回爵位和封地的。连爵位和封地都保不住了,其它的那些就可想而知。

  裴三郎对于这种自作孽的半点都不同情,他更同情他爹死去的部下和这么多年受的委屈。

  他进府,坐榻还没坐热,热汤还没喝上,朝武侯世子的哭嚎声出现在府门口,门仆来报,朝武侯世子在门外请罪来了。

  裴三郎一想,这种事情必须不能让镇武侯出面。

  他二话不说,抬腿出门,就见一身披麻戴孝的朝武侯世子负荆请罪跪在门口。周围各侯府的门仆们探头探脑,已经围观上了。

  朝武侯世子边大声哭嚎边喊:“镇武侯,我知父亲平日于你多有得罪,还望您看在父亲已经过世的份上,恳求您高抬贵手饶过我们府上。”

  脸都不要了!道德绑架捞到过好处搞上瘾了是不是!

  裴三郎上辈子是跑业务搞销售的,要脸皮,那得饿死去。

  他上前,跪在朝武侯世子面前,“哇”地一声就开哭,“我求求你们放过我爹吧,我求求你放过我们府上吧。你们朝武侯府薅我们镇武侯府的羊毛把我们都薅秃了,放过我们吧。你们不能遇到封爵就难事就来踩我爹啊,求求你们不要再来我们府上薅羊毛了好不好,我求求你啦,你可怜可怜我行行好吧……”他一边哭一边拉起朝武侯世子的袖子擦眼泪鼻涕。虽然没有眼泪也没有鼻涕,但是也要做出有的样子。

  朝武侯世子傻在当场,脸上还挂着泪,再一看裴三郎竟然往他的袖子上糊眼泪鼻涕,顿时一阵恶心,猛地一抽袖子。

  裴三郎就势滚出去,特意连滚好几圈,滚得满身都是泥和雪,然后坐在地上哇哇地哭得更惨了。

  他一边哭一边嚎:“你放过我爹吧,你放过我们府上吧,你要打我出气就打吧,我不该出现在你的面前的……”

  对面,陈武侯府的门仆见状,赶紧回府禀报。侯爷,又该您出手的时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