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细水长流 第71章

作者:卉苗菁彩 标签: 布衣生活 穿越重生

  “先前鸡贵,咱们家鲜吃都不够,自然,不用做腊鸡。”

  “现在咱家鸡多得吃不完,自然就要做腊鸡了!”

  红枣说得太有道理,李满囤于是不再纠结。他丢下早饭碗便就去杀鸡杀鸭。

  十四只鸭,不用说,全杀了。除了留四只鸭烧汤过年,余下的十只,都准备制成蜡鸭。

  二十三只鸡,留下还在间或下蛋的七只母鸡和一只公鸡,余下的十五只也都全杀了。一样留四只过年,其他的十一只,都制成了蜡鸡。

  四只鸡、四只鸭,烧煮了整整两大锅鸡汤、鸭汤。一般钵头装不下,王氏便拿两个小米缸装了后使李满囤搬到隔壁放腊肉的空屋存着。

  新制的蜡鸡蜡鸭则都挂在堂屋火墙边椅子架的竹竿上晾着,下面搁了接水的盆。不敢搁别处,一搁就冻上了。

  这一天红枣也没闲着。她帮忙在堂屋拿镊子镊了一天的鸭毛。她家可没有前世黑心商人用来给鸭子成批褪毛的松香,一切全靠手工。所以晚上,干了一天活的红枣和她爹李满囤说:“爹,你这腊鸭可得往贵里卖,若是开价便宜了,都对不起我今儿镊一天毛所费的工夫。”

  李满囤闻言笑道:“行,我一只卖三百文,给你算一百文一只的工钱。”

  腊鸡就便宜多了,一只只两百文,毕竟杀鸡褪毛不算麻烦,故而李满囤就只算了五十文的工钱。

  十只腊鸭,三吊钱,十一只蜡鸡,2吊2串钱,李满囤想,如果腊鸡、蜡鸭真的好吃,能够找到主顾,也是五吊多钱呢。而且,往后庄子里,也能做这腊鸡腊鸭卖,他也不必担心庄子地少,粮食不够卖咋办了。

  腊月二十八,发面。

  虽然李满囤家的馒头、包子早就做好了,但今天的王氏一样不得闲。风俗里正月初一到初五,不能动刀。她得在今天,把这几天吃的白菜、萝卜都切出来,然后拿开水烫成半熟,最后再一碗一碗的冻起来才行。

  腊月二十九一早,李满囤吃过王氏蒸的三个肉包子,便就挑着担子出了门。

  今天,他得去族里挨家挨户的送包子和年糕以感谢族人金秋帮忙建房的情谊。

  一个上午,李满囤送出去足足360个包子和18斤年糕。

  这一天,李满囤出门送包子和年糕,王氏则在家收馒头和年糕。

  王氏收来的年糕倒是一样,都是糯米做的,不过这馒头的差别可就大了——除了族长家送来的是白面馒头外,其他一应人家,包括她婆家李高地家,送来的都是二合面、三合面馒头。

  王氏看到自家一两白面一两肉的大肉包子送出去,结果却只换来一堆一两一个的杂粮馒头,心里很不得劲。她觉得族人有些扣,明明家家今年都剩钱,偏过年走亲戚送个馒头都舍不得送个白面的。

  红枣倒是挺高兴。最近她家天天白米白面、肥鸡肥鸭,她正要这杂粮馒头来刮刮油才好。

第77章 人有亲近远疏

  傍晚余庄头送了粮店腊月的盈利来。

  红枣在一旁瞧余庄头头上一顶雷锋帽。帽子的皮子黑不黑、灰不灰, 外露的毛短黑稀疏, 一瞧就知不是羊皮,不觉奇道:“余庄头, 你这帽子是什么皮的?”

  余庄头笑道:“小姐,小人这帽子是猪皮的。”

  “先前小人见老爷的羊皮帽子暖和,然后又赶上年下家里杀猪, 就使家里的照着样子做了这个猪皮帽子。”

  “这猪皮内里虽皮薄毛稀不及羊皮暖和,但在里头衬一块布然后再絮上棉花,也是不差的。”

  “除了帽子,小人还依样做了鞋子,也是比往年的毛窝暖和挡风。”

  红枣一瞧, 果然如此,不觉笑道:“这倒也是个法子。”

  “可不是, ”余庄头道:“庄子里的其他人瞧小人的帽子鞋子好, 也都拿猪皮做了鞋帽。”

  “虽然说手艺有好有差,但出门干活, 头脸腿脚确都是不冷了!”

  果然, 红枣心说人民群众的山寨能力是无穷的。她娘刚给她制了顶牡丹花的雷锋帽,这余庄头就戴上了猪皮雷锋帽。

  这猪皮可不比羊皮稀罕,几乎家家每年都能存上一张。几乎可以预见的,这猪皮雷锋帽和猪皮鞋子几年内必将普及到人手一套。

  对比猪皮的不黑不灰,红枣觉得还是她的牡丹花雷锋帽好看。

  正想象着自己在一群猪皮帽中一支独秀呢,红枣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往年的猪皮都用到哪里去了?

  红枣不喜看杀猪,所以几年来都没留意自家杀年猪后猪皮的去向。且过去几年她在村里也没有见过有人穿戴猪皮。

  她今儿还是第一次见人穿戴猪皮呢!

  “余庄头, 你们往年不拿猪皮做衣裳吗?”红枣好奇问道。

  “不做衣裳。”余庄头摇头道:“城里杂货铺收猪皮。一张猪皮能换50文钱,这够买两尺布了。”

  “猪皮可没有布经穿!”

  “猪皮不经穿?”红枣看看余庄头的帽子心说猪皮竟然不经穿,咋你今年又拿猪皮做帽子和鞋子了呢?

  似是看出了红枣的疑惑,余庄头展眉笑道:“小姐,小人们今年托老爷的福。家家都有钱买布匹做过年衣裳。”

  “故而小人们今年就没卖猪皮。”

  原来是发财了!红枣恍然大悟。

  李满囤算好帐收了钱然后就拿出准备好的红封给余庄头––十个100文的红封给其他十户庄仆,独余庄头有个一吊钱的大红封。

  余庄头得了钱,千恩万谢的走了,李满囤方关了院门。

  明儿便是除夕,一早李满囤就要去祠堂祭祀。房里王氏把李满囤明儿外穿的新罩衣罩裤和新皮靴拿出来晾着,以免明儿早起手忙脚乱。

  红枣还记挂着猪皮一张五十文的事儿。她追着她娘问道:“娘,咱家以前的猪皮也是卖了吧?都是谁进城去卖的呢?一张猪皮50文钱,这许多年下来也不少钱呢。这钱是不是没有归到公中来?不然,我咋从没听说过有这个钱呢?”

  “先前二婶和三婶织布,家里布卖了钱奶奶都给她们私房。这卖猪皮的钱,是不是也该是咱们的私房?”

  红枣跟着王氏打了几年的猪草都没攒下一文钱,故而红枣对于被人昧了的血汗钱尤其计较。

  昧猪皮这件事,红枣不想也知道一准儿就是她奶于氏干的。但于氏是妇道,家常不进城。由此红枣推理出每年进城卖猪皮沾她家五十文钱便宜的必是她二叔或者三叔,或者两者都有。

  对于这几个长辈,红枣也知道她做不了啥,但她就是想知道这事儿到底是谁干的,她得心里有个谱。

  王氏被红枣连珠炮似的问题搅得头晕,当下敷衍道:“这都是过去的事儿了,现在还提这些干啥?”

  李满囤进门听到妻女的话也是好笑。

  “小小年纪,你关心这些做啥?”李满囤问红枣。

  “咋能不关心呢?”红枣瞪圆了眼睛:“贵林哥哥说做人最要紧的要会识人。”

  “而识人就要从小事留意。”

  “人品好的人路上看到别人丢的钱也不会捡。”

  “贵林哥说这叫路不拾遗。”

  其实李贵林没说过这些话,起码没和红枣说过。但谁让李贵林念过私塾,是文化人呢?红枣想掉文就只能拿他说事。

  反正李贵林给她家修了两个月的房子,她爹也不定记得李贵林每天都说了啥。

  李满囤知道猪皮都是他继母于氏让他三弟李满园进城去卖的,钱也是他两个昧下的。

  李满囤早就对李满园的人品不抱希望。但他不愿女儿小小年纪就染上议论长辈的习气从而坏了德性,便阻止道:“好了红枣,你自己玩去。我和你娘要说正经事。”

  正经事?红枣眨了眨眼睛心说明儿就过年了,还能有啥事?

  红枣赖屋里不走,李满囤也不管。他和王氏说道:“这年下咱们血亲间要请吃饭。论理,不管那房请客你都当去给帮忙!”

  “现你既有身子不能去,那明儿咱们去咱爹那里吃饭也不能空手过去。”

  王氏心说咱们哪次去老宅是空着手了?

  王氏心里抱怨,脸上却是半点不露。她听李满囤接着说道:“刚我想起小年那天,福管家送来的东西里还有几包点心。”

  “你挑两包软绵稀罕的,明儿我带去给爹尝尝。”

  经李满囤这么一说,王氏也想起来了。当初她收拾东西的时候,只顾着头面匣子和布,几个点心包都没细看。加上这几日事多,她竟是就忘了。

  “瞧我这记性,”王氏懊恼地拍了下自己脑袋,转即却笑了:“只是红枣怎么也没想起来,跟我要点心吃?”

  红枣闻言也笑道:“爹上次给我的瓜子,我还没吃完呢!”

  整天宅在家里不用出门奔波,红枣,一个六岁的身板,又能有多大的胃口?现家里一天三顿的饭菜,就够红枣吃了。红枣又不是真小孩,会为了零食牺牲正餐。

  王氏一想也是,孩子有瓜子糊嘴,自不会再找自己要东西吃。

  家里的点心都收在堂屋几案两侧的柜子里。

  王氏从柜子里拿出谢福送的八包点心堆在饭桌上。红枣好奇地站旁边看着。她想瞧瞧谢家这种有钱人家平时都吃啥点心。

  这年月不仅没有方便的塑料袋,而且也没有漂亮的饼干盒子。即便有钱似谢家,他家送人的点心也还是和市卖的桃酥一样拿油纸袋装着,一样也扎着细纸绳。整个点心包唯一特殊的地方也就是在袋口封着的那张纸上贴了些剪成方块的的红绿纸,故而红红绿绿的,看着比一般市卖的点心喜庆。

  点心没有密封包装,故而红枣也不必解开外面包扎的纸绳。她只要掀起封袋口那张纸的一角,便就能看清纸包里的内容。

  八个纸包中有点心四包:一包蝴蝶酥、一包麻花、一包麻切、一包红糖果。

  然后糖果也四包:一包松子糖、一包花生糖、一包话梅,一包甜杏。

  红枣眨眼看好八个纸包,而李满囤和王氏却还在为第一包蝴蝶酥的蝴蝶造型和上面撒的白沙糖粒而赞叹。

  幸而红枣这些年早已养出了耐性,她耐心的等她爹和她娘把八样点心一一看过,然后由她爹李满囤分派。

  “这包,这包,”李满囤拿起那包蝴蝶酥和一包花生糖,告诉王氏:“明儿带去给爹。”

  几样东西,李满囤都叫不出名字,只能用这来代替。

  “这包和这包,”李满囤拿起一包红糖果和一包甜杏:“初四去二伯家午饭时带给二伯。”

  “族长家,”李满囤道:“初三请吃饭,你到时带一包茶叶和这包腌果子去。”

  说着话,李满囤把那包话梅也单独拿了出来。

  茶叶这个东西虽然贵重,但却是刮油。寻常庄户人家家常肉还不够吃呢,又咋会吃这败家玩意。

  似李满囤家,家常喝的原都是白水。只去年他得了红糖生姜,方才早起喝一碗生姜红糖茶,其他时候,喝的都是红枣胡乱泡的叶子水。

  而今夏,李满囤分家另过,家里喝的也都是枸杞藿香这些地里的出产。即便现在,李满囤有了庄子,他也舍不得喝茶。他觉得红枣吃完桔子,拿桔子皮泡的水就很好喝——气味香香的,比城里一文钱一碗的大碗茶好喝多了。

  族里,也就李贵林这个进城念过私塾的侄子讲究,喜欢家常喝口茶。所以,这茶叶给他一包倒是合适。

  “这包糖,”李满囤拿起松子糖道:“里面包的花生虽说小了点儿,送长辈不恭敬。但红枣小孩子,给她倒是合适。”

  虽然没种过花生,但李满囤知道花生米以大颗粒的为好——出油多啊。似谢家送来的另一包糖里就用的这种大花生。

  李满囤不认为谢家送礼会凑不足两包一样的花生糖。现谢家送的两包糖既然是一大一小,那么李满囤便私心以为这小颗粒的花生糖是送给红枣的。

  这谢家不愧是读书明理的官宦之家,李满囤一边把手里的糖递给红枣一边禁不住在心底赞叹,送人年礼连包花生糖都要给分个长幼有序。

  红枣见她爹居然把松子糖当缺了料的花生糖分给自己,也是莞尔。不过,遇事当看破不说破。不然她与她爹解释松子也是件麻烦——高庄村的松树可不结松子。

  “谢谢爹!”红枣笑逐颜开的接过松子糖。这世她可算是吃上松子了!

  “这两包点心,再加一坛谢家送的酒,”李满囤拎着下剩的一包麻花和一包麻切叮嘱王氏道:“留着初二,我妹子来的时候,你悄悄给她,让她捎给我舅舅。”

  李满囤有两个妹妹。不过能让他额外留点心的只有他同母的妹妹陈李氏,李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