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马月饼
床榻上的男子光裹着身子对倾轧而上的女子,一遍遍的唤:“秦沧……秦沧……”
季君竹支棱着下颌撑在他的身侧问:“秦沧是谁?”
他痴痴的笑出声,攀住她的肩头道:“秦沧是你啊……”
……
祁琰昱第二日醒来,身上的里衣另换了一身。
记忆回笼,昨夜……
他虽陷入幻境无可自拔,可那人倾轧而上的那一刻,他的身体是清楚的。
她帮他驱散经脉内的桃花浓雾,以那种方式,控制元阴之力进入他的经脉内梳理、洗涤。
桃花幡内浓雾与她身上淡梨香比,不堪一击,随着他经脉内毒雾越来越淡,这之后每一寸的肌肤相亲,如烙印一般镌刻入他的记忆中。
他从未想过,幻境醒来后,见着的是她柔情似水的眸。
她未曾用元阴之力压制他,而是释放出身上气息,带着他进入另一方世界。
鸟语花香,温暖怡人。
身心震动的温暖,他只能不知所措的闭上眼睛,感受没有办法形容的温柔与安心。
原来凡人所说的欢爱不是疼痛,不是隐忍,是溢满胸腔的回味与舒展。
祁琰昱半披着衣衫,愣愣的靠坐在床榻边。
身边空无一人,他身上的中衣早已被人换了一身,干燥透着股阳光晒过的清香。
好半晌,他从干爽的舒适中,寻回一丝理智。薄唇抿出一抹细微的笑痕。
闭眼检查了一遍体内经脉,此番因祸得福,先前渡劫时,经脉内没有时间修补的沉珂旧痕,因为她元阴之力的修补,消失无踪。
灵气沿着经脉畅通无阻的运行,一夜之间他渡劫初期的修为无意间愈发稳固。
检查完毕自身状况,祁琰昱睁开眼睛,随手掀开被褥。
床单上印着大小不一的干涸污秽,暴露在空气中。
他提起被角的手微顿,似想到什么,红晕顺着修长脖颈一路蔓延至耳根。
闭了闭眼,啪的一声将被褥重新盖在床榻上。
手中祭出一道清洁术摔在紫檀木床上。空气中浓郁的暧昧消失无踪。
---
季君竹从宗门交易广场赶回来的时候,梦泽正在梳理羽毛,它眼睛一亮,激动的从梧桐树干上飞了下来。
快步走至她身前,吸溜了一下口水,直勾勾的盯着季君竹手中那串沾满糖衣的糖葫芦。
梦泽戳了戳翅膀,难为情道:“季主……这怎么好意思呢?难为您一大早下山,原是给我买糖葫芦。瞧瞧……糖葫芦都快化了,我这就将它吃完,每一粒糖渣子都舔干净,绝不浪费季主对我一片真心。”
梦泽羞羞答答的变幻出人形,伸出手就要接过季君竹手中那串裹着亮晶晶糖衣的山楂,山楂又大又圆,糖衣在冬日的暖阳下泛着诱人光泽。
它忍不住噎了口唾沫,舔了舔唇角不存在的口水。
季君竹退后一步,将糖葫芦拿远了些,随手取出一枚糖果放入梦泽手中。
迎着它满是失望的圆眼,没心没肺的拒绝道:“糖葫芦不是买给你的,给你吃颗糖好不好。”
梦泽气咻咻接过糖果,化为鸟形。
叉着腰,酸酸的嚷着嗓子道:“不是买给我吃的,难不是买给主峰那黏人的狐狸精的吗?”
祁琰昱从寝殿内走出来,便见着这样一幕。
青鸟挺着肥硕的身子,扯着嗓子嚷嚷。
声音大的将屋檐上的继续都震落了一块。
祁琰昱下颌紧绷,顺着梦泽谴责的目光看向季君竹,她手中拿着根糖葫芦,糖衣脱落了些,掉落在她白皙的手心中。
她也不在意,攥紧了糖葫芦棍。
吊儿郎当逗趣道:“是啊,买给狐狸精吃的。”
祁琰昱忍着下腹三寸处隐隐作痛的身子,眉峰不自觉的蹙了起来。
梦泽气咻咻上前,作势便要抢季君竹手中的糖葫芦。
恼羞成怒道:“哼,我不许。您可是主人的妻主,哪能给别的狐狸精买糖葫芦?”
季君竹眼底蔓了丝笑意,飞快旋身,避开扑上来的梦泽。
笑吟吟道:“嗯,买给你家主人这个狐狸精吃,梦泽爷爷可还恩准?”
耳边传入她清脆的笑声,祁琰昱耳尖一红,一口气息呛入喉腔,剧烈咳嗽了两声。
这阵咳嗽声打断了一人一鸟对峙。
季君竹侧身,看也没看满脸呆滞的青鸟,走至祁琰昱身边。
将糖葫芦,不由分说的递给他。
笑意盈盈的看他:“师尊,吃一根,糖葫芦是甜的。”
冬日暖阳下,少女的眸子内蕴着星辰大海,璀璨夺目。
她见他愣在原地不动,执起他的手,分开他布满瘢痕的指腹,将糖葫芦棍塞入他的手中。
“人生百苦唯有自渡,可是自渡多痛啊。师尊往后痛时,便吃根糖葫芦吧。山楂是酸的、糖衣却是甜的。人生四味,苦只是一种……”
祁琰昱愣愣低头,视线落在手中大红的糖葫芦上。
唇角忽的勾了勾,抿出一抹清隽的笑意。
冰雪初融冬日,终年如冰雕的紫衣仙君,黑眸中浓墨化开,漾起斑驳的眸光。
他从她手中接过那根做工并不精美的糖葫芦,薄唇咬在最上面那颗山楂上。
麦芽糖的甜腻弥漫在口腔中,他觉着她说错了,这根糖葫芦哪儿有酸味,分明是溢满胸腔的甜。
季君竹拍了拍手上碎渣,看着他将糖葫芦一颗颗卷入口中,松了口气。
五百前的小道士,不应承受如此多的执念与疼痛。
她曾耳提面命,督促他靠着自己努力,登上旁人无法撼动位置。
可是她没能有时间引导他,修炼一途应是努力而快乐,随心而起……
不该如此寂寞。
第40章
圣墟秘境现世的时间比预想中提前了一个月。
年节刚过, 宗门小比夺得前三十名的弟子们,纷纷聚在宗门练武场上,整装待发。
翠云峰峰主燕安风祭出飞梭, 停顿在半空。
冲着下方的弟子唤道:“尔等上来吧。”
此话一落,身着青衫的弟子们拱手应是, 祭出飞剑,齐齐登上半空中的飞梭。
东极高原路途遥远,筑基期弟子虽能御剑飞行,但是长时间路途飞行, 却是力有不逮。
因此每每秘境现世,宗门都会派出宗门老祖,带领低阶弟子前往秘境。当然这其中也有用高阶老祖震慑其余宗门之意。
这一次前往东极高原, 因为事关神器, 有两位老祖亲自坐镇。
一为翠云峰峰主燕安风,合体期修为。
另外一位自然是祁琰煜。
考虑到此次路途遥远,丘掌门另派青雾,听两人差遣,帮忙处理杂物。
待到诸位筑基期弟子们在飞梭之上站定, 青雾粗略清点了一下人数,二十九位的筑基期弟子一个不少。
她一板一眼的走至燕安风身前, 垂首犹疑道:“回禀师叔,三十位筑基弟子,只有流云殿那位季师妹尚未出现。您看要不要……”
燕安风抱着个酒葫芦,饮了口清酒。
抬手指向飞梭前方一闪而过的剑影道:“喏, 在那儿呢。祁辞染自己的徒儿,他自己定是护着的。寸步不离呢,我看呀, 进入秘境他是不是得厚着脸皮亲自跟着。若非这两人是师徒,连我都以为他在养成妻……”
话还未说完,腰间的那枚酒葫芦忽然出现裂痕。
扑鼻的酒香溢出。
燕安风捂住酒葫芦破口,哀嚎出声:“唉吆……本尊的酒……”
人人都知翠云峰峰主燕老祖嗜酒,出门必带酒葫芦,葫芦内是她百年亲亲手酿造的桂花酿。
平日护食的紧,连一滴也吝于赠人,这下可好,全溢了出来。
她肉痛的看向前方剑影,咬紧牙关,再不敢多言。
言多必失,没曾想辞染师弟竟如此记仇。
往日她与他玩笑,他从未搭理过,没想到今日单单提了他徒弟两句,竟因此动了气。
原以为辞染仙君与旁的男子并不同,却原来竟也如此小气。
燕安风心疼的舔舐着酒葫芦上溢出的酒液,再不多言,祭出飞梭,冲向云霄。
祁琰昱御剑飞行的速度奇快。
待到达冬极高原山脚下的北丰城时,后面属于清华宗的飞梭早已不知所踪。
依照飞梭行驶速度计算,追上来最快也需明日。
眼下天色不早,落日昏黄的夕阳点缀在北丰城的上空,将整座城市踱了层橘黄的余晖。
而在这片耀眼的余晖中,若仔细查探,可见一方透明的防护阵,将整座北丰城笼罩其中,周围泛着粼粼波光。
季君竹神色微讶,回头看了眼祁琰昱。
“此乃天音老祖亲自设下的防护阵。”祁琰昱御剑下行,悄无声息的停在城门不远处无人注意的角落。
缓声解释道:“元洲乃天音寺管辖地界,此次秘境大开,北丰城是通往东极高原脚下唯一一座城镇。十大派的弟子、散修盟众人、万骨窟修魔者,皆是要涌入城内的!你瞧……”
他指了指城门口上前检查腰牌的道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