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阮糖超级甜
假仁假义的伪君子总是比那些嗜血的魔族还要令人作呕的。连瑶现在深有体会。她还想再说两句,却被那个安安静静瞧着那些人歇斯底里的少女抢先了。
“九幽莲就在这里。”阮软手上托着一个盒子,见有好些修士蠢蠢欲动欲上前,歪了歪头疑惑:“你们说,若是宗门的掌门与长老们知道了门下弟子这般拙劣不堪的行径,会不会在修仙界羞愧得抬不起头来?”
这话一出,有一部分宗门弟子犹豫了。但另外一部分依旧毫无悔过之心,咬着牙狞笑:“你们若是没命出去了,谁会知道今天在这儿发生了什么。”
“呀,原来你们不止想要抢劫,还想杀人啊。”阮软小脸上闪过惊讶,随即将拢在袖子中的东西往半空中一抛。那像是卷轴般的东西瞬间在半空中展开,各大宗门掌门与长老们的身影浮现在其上。
此物是沈殷打坐前塞到她手里的,只有每个宗门的掌派大弟子才能持有。它别的作用没有,但可以联络到各宗门的掌门与长老们。为的是怕妖魔横起,威胁到修仙界的存亡。
被创造出来近百余年,这东西从来没有人使用过。不成想今儿有弟子第一次启用,陷入的危险境地却是被其他宗门的弟子所逼迫。
了解到事情始末的各大宗门掌门与长老们一时间臊得慌,尤其是自家门下弟子参与了这场无耻掠夺的,那几个掌门在其他宗门面前老脸都丢尽了,怒斥道:“师门不幸啊!你们这些孽障还不滚回来!”
夹杂着无边怒火的声音从卷轴中传出,将那些弟子吓得退了回去。各宗门的大能们都在看着,任再是嫉妒不甘,也不敢再有别的动作。
所有人都以为这事儿就算是告了一段落,不料阮软微笑着出了声:“各位掌门与长老们也都看见了,我与师兄们被逼迫到何种地步。倘若今天这事就这么算了,以后灵云门该如何在修仙界立足?岂不是任意一个人模狗样的东西都敢上前来踩一脚?”
“所以,总还是要给点教训的。不知前辈们意下如何?”
近半的宗门没有任何意见,那几个门下弟子犯了错的掌门犹疑了片刻还是同意了。
若说这话的是沈殷,他们肯定不会同意,寻着各种借口混过去再说。可提出来的是阮软,他们略微思索也就允了。听闻无妄真人这个小弟子最是胆小,想来也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
然而他们终究还是放心得太早了。几声惨叫回响在空气中,震得在场的人心神一凛。
收回逐月剑,眉眼间天真无邪的少女拱手冲着各宗门的大能拜了拜,规矩又乖顺:“晚辈失礼了。”
那三四个带头闹得厉害的弟子被一剑废了灵根,也不顾自己同门还在场,疼得在地上直打滚。陆川更是恨得咬牙切齿,冲着画轴磕了几个响头,大喊:“师尊要替我报仇啊!弟子不甘!”
归一宗那位峰主亲眼目睹亲传弟子被人废了灵根,又怎会不痛恨呢?不过确实是陆川有错在先,他就是想报复回去也找不到借口。再加上掌门勿通沉着脸,用眼神阻止了他的妄动。
尽管如此,灵云门与归一宗的梁子算是结下了。其实就算阮软不动手,出了这档子事,灵云门也不会再与归一宗交好。以后见面,权当无交情便是。
一场闹剧就这样草草收了场,那些失了面子的宗门弟子灰溜溜地跑了。站在灵云门这边的合欢宗等门派在告过别后,也启程回了自己宗门复命。
阮软与莫流光、简之白三人就守着打坐入定的沈殷寸步不离。在天色渐暗的时候,端坐着的男人眼睫颤了颤,意识终于回笼。
苍白的面色看着好了一些,嘴唇也红润了起来。
“大师兄,感觉怎么样?”阮软有些惊喜,凑到男人的跟前嘘寒问暖,眼眶还有点发红,将盛着九幽莲的小盒子递到他手上:“你吃一点,兴许恢复得更快。”
沈殷摇了摇头:“我用不着这个。”
从上辈子重生回来后,他的修为早就不止元婴期,只差一步便可渡劫飞升。不过为了不招摇,他身上带了可以隐藏真实修为的法宝。九幽莲他可用可不用,还不若留给更加需要的人,比如师尊、师弟们。
“那好吧。”阮软将小盒子又放回了芥子袋,忽然想到什么,眼眸骤地一亮:“大师兄,我现在可厉害了!等会儿咱们回灵云门时,我御剑载你啊?”
“你确定不会将我摔下来?”沈殷身形一顿,并不是很相信自家小师妹的技术。
“当然不会!”少女不满地鼓了鼓腮帮子,轻飘飘地嗔了他一眼:“试试不就知道了。”
用灵力控制着的长剑逐渐升到半空,还在继续往上升。阮软舔了舔唇,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对同踩在飞剑上的沈殷兴奋道:“大师兄,抓紧我,要开始加速啦。”
加速倒是加速了,只是飞剑一直在往高空升,没有往前挪动半寸。越往上越寒冷,刮的风也就越大。一阵寒风卷过,连人带剑都被掀翻,从高空中掉了下来。
“我怎么看着有些不对劲啊?”在原地驻足观看的简之白迟疑地出声。
嘴里叼了根狗尾巴草,莫流光翘着腿躺在地上晃悠,随口道:“有大师兄在,能有什么不对劲的?”
话还没说完,一把剑从空中直直地落下来,深深插入距离莫流光的脑袋不到一寸的地里,发出铮的一声。
“……”
作者有话要说: 莫流光:你是否见过一套从天而降的剑法?它清新飘逸,差点取了我的狗命(呆滞·懵逼·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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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入魔大师兄(十四)
“之, 之白……”莫流光声线颤着,而后蹭的一下从地上跳起来,神情呆滞又无助:“我差点被小师妹的剑抹了脖子。”
简之白仰头瞧了瞧天上, 又看了看直挺挺插入地面的那把剑, 凝噎道:“我就说有些不对劲嘛。纠正一点, 你那不是差点被抹了脖子,是险些被穿脑而过。”
“小师妹也不是故意的,我要原谅她。”莫流光呜呜嚎了几嗓子, 很快就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有些忧虑道:“小师妹跟大师兄会不会也从天上掉下来?”
“你想多了。”简之白看莫流光跟个二傻子似的左挪右移, 抬头望着天上,还伸出手时刻准备着接人。他幽幽地叹了口气,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别说大师兄不会让小师妹摔下来了, 就算两人真的摔了下来,站在地面用双臂去接人绝对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还真当自己的手臂是磐石做的, 怎么折腾都没事么?
莫流光在地面仰望了会儿, 焦急道:“怎么还不下来, 我手都要酸了。”
说话间,两道轻盈的身影翩然而降。衣袂飘飞的男人怀里揽着一个娇小的少女, 两人缓缓从空中落下, 身姿飘逸又沉稳。少女双颊嫣红, 如同涂抹了胭脂般艳丽。一双玉臂圈着男人的脖颈, 明亮的杏眼中似有羞赧之意。
尴尬地收回了自己的手,莫流光围绕保持着落地姿势的两人转了一圈,挠了挠自己挂满问号的脑袋。飘到不远处的简之白身边,一手肘戳了过去,神情疑惑又茫然:“我怎么觉得大师兄跟小师妹之间怪怪的。之白, 你怎么看?”
被一手肘顶到肺部的简之白脸瞬间就红了,被疼的。他深吸了口气,咬着牙勉强挤出一抹难看的笑,用气音道:“我用眼睛看。”
“你这话真奇怪。”莫流光奇异地觑了他一眼,大大咧咧问:“谁不是用眼睛看东西,难不成还有人用脚底板看的?哎呀,我不是真的问你怎么看,我是想问你对这件事情怎么看?所以,你到底怎么看?”
“……”简之白感觉自己被戳到的肺部更加痛了。
不过几人莫名的氛围很快就被黑暗中传来的一声轻响打断了。伴随着枯枝被踩裂的咔嚓声,从树后走出来一人。那人半边身子隐在暗处,看不清脸上的表情,此刻正倚在树边向着他们这边张望。
慌张地收回自己圈在沈殷脖颈上的手臂,凭着较好的眼力,阮软认出那人竟然是宁姣。她拉了拉神色淡漠的男人的袖袍,迟疑道:“我看到归一宗的宁仙子了,她是不是来找你的?”
莫流光与简之白跟宁姣没什么交情,而她自己认真说来的话,跟宁姣算是有仇的。毕竟邺城那晚的事情,她可是一直都记着的。
“无关的人提起作甚?我们还是先走吧,再晚就赶不上宗门的膳堂开饭了。”有人靠近的那瞬间沈殷就察觉到了,不过他连瞧都没瞧一眼,祭出自己的摘星剑,打算将靠在身旁的少女捞起就走。
大师兄都这么说了,莫流光跟简之白当然没意见。虽然也看到了站在树边的宁姣,不过他们谁都没有上前打个招呼的意思。大师兄护着小师妹渡劫兴许没听到,可那些话他们俩是听得一清二楚。
就是这个归一宗的宁仙子当着那么多宗门弟子的面讲出了九幽莲的事,若不是这样,他们怎么会成为众矢之的?莫流光想法简单,只认为宁姣话说的不是时候,纵然是无心的,可出于护短的心态他仍对这人心存芥蒂。
心细如尘的简之白看得更加透彻。那番话哪里是无心的呢?分明是蓄意谋之,刻意挑起那些修士的贪念。表面上无辜的很,实则心思也不见得有多干净。
这归一宗的人都已经尽数撤离了,而宁姣却去而复返。简之白敛了眼眸,猜想她的来意。不过结合白日那些表现,倒也不难猜,多半是冲着九幽莲来的。
果不其然他看到宁姣动了。袅袅婀娜地走到大师兄跟前,行了个周到的礼数。娥眉轻蹙,意有所指地觑了一眼小师妹与他们两人,欲言又止道:“我与真衍道君有事商谈,不知三位可否回避片刻?”
“有事便直说。我与小师妹不分彼此,与两位师弟也……”沈殷犹豫一瞬,迎着两道投射过来的饱满期待的视线,声音平缓无波:“关系尚可。所以没什么值得避讳的。”
眼巴巴盼着的莫流光心中小小地失望了一下,不过很快又高兴起来。小师妹是香香软软的女孩子,肯定要多照顾着情绪的。再说了,大师兄不也亲口认证了他们师兄弟关系好么?转念一想,好像也没什么不满足的。
对比莫流光在一旁傻呵呵的乐,宁姣倒是有些着急。可见沈殷神情不似开玩笑,她没得法,也只好硬着头皮接话:“其实我此番来,是有个不情之请。”
“既然知道是不情之请,又何必要开口?”男人掀了一下眼皮,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心头在想什么。
被噎了一下的宁姣面上僵硬的笑容都快维持不住了,她抿了抿唇,假装没听懂话里的拒绝之意,继续道:“实在是这件事对我、对归一宗都很重要,因而不得不来叨扰。请道君赠九幽莲。”
此话一出顿时寂静无声,连空气都安静了下来。
见情形有些不对,宁姣急忙补充道:“自然不是无偿的。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出来,只要我能做到,一定不会推辞。”
要放弃九幽莲,她是真的不甘心。打又打不过,她只好厚着脸皮直接来求。只盼沈殷能够看在多年前她在凡尘界帮过他一把的份上,此次将九幽莲相赠。她也不贪心,能得一片花瓣也是好的。
一声轻笑,沈殷勾了唇,百无聊赖地卷了一缕身旁少女披散的青丝把玩,声音轻飘飘的:“你求错人了,九幽莲是小师妹的东西。”
在宁姣的目光落在阮软脸上时,他又悠悠地补了句:“就算小师妹脑子不好使地答应了赠与你,我也是不会让她犯这个蠢的。”
被少女狠狠地瞪视了一眼,沈殷嘴角的笑意真实了些,像安抚生气的猫儿那般抚着少女的青丝顺了顺毛。
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漫不经心的男人,宁姣没想到修仙界人人传颂的翩翩君子说话居然如此不顾及情面。她一时间涨红了脸,痛心疾首又恨自己识人不清,捂着自己的心口神色幽怨:“沈殷,我当初就不该救你!”
这话说的仿佛她于沈殷有天大的恩情。莫流光与简之白都惊呆了,不成想大师兄与宁姣竟有这样的过往。只有阮软神情如常,知道她说的是沈殷未拜入灵云门之前的事。
风不知何时停止了吹拂,眸光不明的男人身形顿了一下,笑得有些玩味:“如果宁仙子所说的是指在我七岁那年,在凡尘界被几个乞丐围着殴打,而你刚巧路过赶走了他们那件事。我只能说你救的不是我,而是那几个乞丐。”
那时角斗场发生了一场暴/乱,有官府的人介入,想要将这个巨大的异类赌场连根拔起。他趁着场面混乱逃了出来,在陵安城的街上游荡了好几天。
身上没有银子,也没有值钱的东西,年仅七岁的沈殷饿着肚子蜷缩在街头。路过的行人见他穿得破破烂烂,蓬头垢面的,将他当成了讨饭的乞子,出于怜悯往他脚边扔了几个铜板。
这举动被在那片街头乞讨的乞丐瞧见了。在那好心人走后,不光抢走了那几个铜板,还凶狠地揪着他的衣服领子发出警告,让他不要坏了规矩,有多远滚多远。
他当时没搭话,落在那几个乞丐的眼中就是一种挑衅。于是他们将他围了起来,拳打脚踢。在他的耐性到了极致,控制不住想要反扑将人咬死的时候,有个女子出现了。
穿着漂亮干净的衣服,头戴价值不菲的钗环,一柄长剑执于手中,将那几个乞丐赶走了。那女子隔得几步远的距离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眉眼间有些嫌弃,而后施施然走远。
回顾往事,若真要扯上救命之恩,那实属无稽之谈。因为若宁姣没出现横插一手,那几个乞丐是一定会死的。
“额,所以说的简单一点,就是十几年前宁仙子路面不平拔刀相助了一下,而在十几年后以这件事相要挟,让大师兄将九幽莲送给你。若是大师兄不照做的话,就是忘恩负义?”莫流光掰着手指头将事情梳理了一遍。
随即学着宁姣的样子瞪大了眼睛,像是碰到了什么稀奇的事般嘶了口气:“哟嚯,这笔买卖可当真划算。弄得我都想施给别人一点小恩小惠,待日后那人飞黄腾达了,势必要他拿出最值钱的宝贝来报恩。否则的话,我就逢人便说他是个白眼狼!”
简之白被莫流光的举一反三能力惊到了,暗中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真是干得漂亮!果然对付这种表里不一的人,还得一根筋的莫流光出马才行。
这杀伤力简直没话说,他看见那位可怜的宁仙子脸色黑得都能滴墨了。
同样的,阮软也被莫流光一番直球的发言弄懵了。她是惊诧于木讷的三师兄还能说出这些话,下一秒深觉莫流光是大智若愚、扮猪吃老虎的好手。
脸色难看的宁姣再没任何话好说。来之前她心中还有一丝企盼,而现在她除了耻辱与丢脸,什么都不剩了。
盯着那道愤然离去的背影,沈殷垂下了眼眸。
上一世的时候,宁姣也曾找他要过九幽莲。那时他很感念小时候的相助之情,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他根本没犹豫过就将九幽莲的两片花瓣赠给她了。可是,宁姣终究辜负了他的信任。
敛了敛神色,沈殷揽了阮软的腰肢,飞剑出鞘载着他们升上半空,一路往前。莫流光与简之白紧随其后,三柄长剑在空中整齐地划过三道银光。不到两个时辰,他们就抵达了灵云山上。
过了没两天,在北海境门下弟子动了妄念,企图强抢阮软一行人的宗门掌门纷纷登门致歉。高价的法宝、几百灵石一株的灵植如流水般往灵云门送,惹得练功的弟子侧目。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大师兄四人在北海秘境寻得秘宝,可那些同行的好些宗门弟子竟然生了歹念。不但想夺灵宝,还想杀人灭口。如此恶劣的行径,最为修行之人所不齿。
并非灵云门上下这么想,事情传出来以后,好些宗门与若干的散修都看不过眼,每提起都要啐一口。那几个宗门的弟子当真是被钉在了耻辱柱上,走到哪儿都会收获鄙夷的眼光。
同被弟子拖累的还有修仙大派归一宗。
修仙界共有五个大的仙门,除去归一宗与灵云门,其余三个乃天玄宗、合欢宗和驭兽门。其他的宗门规模都不大,要么依附五大宗门沾点名气,要么选择自己发展。还有些无门无派的散修,他们天性喜自由,受不得条条框框的约束。
这历经北海一事,带头的还是一名峰主的亲传弟子。对于归一宗来说虽不至于动摇几百上千年打下的根基,但响亮的名声上总还是蒙了一个洗不去的污点,导致背后受到指摘。
一场风波表面上平息了,可内里仍旧暗潮涌动。不过这些都不关阮软的事了,将剩下的九幽莲交给师尊处理以后,她手中的烫手山芋可算甩了出去。整个人登时轻松起来,日子又如往常般清闲自在。
除了沈殷每日必要亲自教导她练剑之外,真的是哪哪都好。
“大师兄,我手都酸了,今天能不能不练了?”阮软苦着小脸,卑微地望向一边躺在摇摇椅上悠哉游哉的男人,模样可怜巴巴的。
“累了?”躺椅上的男人将手中握着的书本往下挪了一些,一双眼睛黑亮黑亮的,冲着粉面赛桃花的少女招了招手,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过来休息一会儿。”
今天这么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