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痒痒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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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之前大半个时辰前,皇后娘娘在慈宁宫前面磕头的时候,保康刚刚用完午饭正开心地和师祖散步,开心地欣赏京郊风光,突然感应到一般哇哇大哭,一边哭一边喊“额涅额涅”,把所有人都吓到了。
可是快乐大师哭得那个伤心,听的人也都那个心酸。
三舅舅、小舅舅、容若老师等等人都来哄着他,就是他二伯也来哄着他,可是快乐大师哭着哭着,越哭越愤怒难平。
快乐大师自己一擦眼泪,哭着对他师祖说:“师祖,保康要见额涅。”
师祖一愣,随即回答:“好。”
“师祖在这里等保康。”
老少两个没头没脑的话一落,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快乐大师几个飞跃,人就直奔城门而去,眨眼间不见了踪影。
正阳门守军的惊呼声传来,他们才发现,快乐大师站在城门楼上的一处飞檐上,小小胖胖的三头身一下子站那么高,远看就是一个小圆点,所有人都吓坏了。
法喀、阿灵阿、有轻功好的侍卫们、武僧们,当下就要行动,可是师祖阻止了他们。
“阿弥陀佛。且让他发散一下。”
侍卫们看向裕亲王,法喀、容若、阿灵阿、石溪道人等等人都看向裕亲王。
裕亲王呆呆地看着“师祖”,终究是无力地一挥手,让十个侍卫们都默默退下,让正阳门守军不要行动。
就听快乐大师奶声奶气的声音通过内力传到四面八方。
“阿弥陀佛。小和尚是从五台山来的快乐大师,今日贸然上城门,只为距离小和尚的母亲更近一点,请诸位不要阻拦。”
众人愣愣地,一面震惊于快乐大师的内力突飞猛进,一面震惊于快乐大师的行动。
不是要直接闯进宫就好,吓死了。
侍卫们禀告说快乐大师站在飞檐上专心念经,众人都齐齐摸摸额头上吓出来的汗水,可裕亲王却还是呆呆的。
他呆呆地看着瞳孔里代表快乐大师的小圆点就停在那里,放下一半的心的同时人却似乎更呆。
呆呆地吩咐侍卫们和武僧们赶紧上去护着,呆呆地看着师祖。
“大师一路跟来,却不进城门,如今却又让快乐大师单独行动……究竟是为了什么?”
师祖眼睛没抬,语气,很轻,很淡,很普通:“阿弥陀佛。只为送小徒孙进京罢了。”
裕亲王:“……”眼泪都要冒出来。
只为送保康侄子进京罢了?
今天保康侄子从正阳门进宫,从此,大清的朝野上下都知道皇家有一位继后嫡子,一位名叫保康的小阿哥,一位刚出生就去五台山替父修行、为民祈福的小阿哥。
他不再是皇家的弃子,他不再是一出生就遇到狂风暴雨、吴三桂称帝,和太子殿下相克的不详之人,他有着和当今太子殿下一样正当平等的皇位继承权,他是堂堂正正的皇家嫡出小阿哥。
钮钴禄家和瓜尔佳家做后盾,一位中宫皇后的母亲……而他本人,有着其他皇子没有的灵性和慧根,有着皇上的愧疚和宠爱,还有鄂尔多斯蒙古各部送来的友谊象征——鸿德格小伴读。
还有——容若老师、石溪道人、顾炎武作为老师,他们分别代表不同的势力分布,还有五台山僧众,佛门信重,还有——师祖。
尽管裕亲王还是不知道他这个保康侄子的师祖的身份,还是无法确定,不敢确认,不敢相信自己“发疯之下”的“痴心妄想”。
可是,他亲眼目睹皇上弟弟对师祖的态度,已经隐约知道“师祖”代表的分量。
裕亲王想说“大清国已经有储君了,不管这个储君满蒙王公多么不想认可,多么想拒绝太子殿下这个,皇上跟随汉家嫡长继承制的象征……太子殿下都已经是大清的储君……”
千言万语汇聚在喉咙口,面对师祖淡然安定的眼神,裕亲王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师祖不知道这些吗?
师祖知道。
师祖比谁都知道。
可是师祖就是要宠着他的小徒孙,就是要他的小徒孙一举拿回他应该有的一切。
师祖就是要他的小徒孙,即使进宫了,即使不是太子,也没人敢委屈慢待一丝一毫。
裕亲王明白了,却也更不明白,是真的不明白,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的那种“不明白”。
一个人宠爱一个人,可以到这般地步吗?
真的可以到这般地步吗?
“大师,快乐大师,他可能只想快乐……”他可能并不需要这些俗尘名利。
说不清楚的原因,莫名其妙的心理,裕亲王问了出来。可他随即就接受到师祖淡淡的眼神一枚。
裕亲王心头一跳,刚刚因为不服气和莫名的憋屈升起的胆气,一瞬间都跑没了。
师祖瞧着他又焉巴下来的可怜模样,本来一个字也不想和他说,到底是开了口:“阿弥陀佛。保康想不想,和保康有没有,不一样。”
师祖这次没有冷淡地送他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可裕亲王彻底呆了。
他为何要问出来?
他为何听了师祖的回答,心里更难过,更想哭。
可裕亲王没想到的是,不光师祖嫌弃他这个问题,其他人也不理他,阿灵阿那个混小子还敢不满地看他一眼!
裕亲王过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众人的反应——快乐大师喜欢不喜欢,和快乐大师有没有,该有却没有,那能一样吗?
凭什么一般妃嫔所出的阿哥都有皇位继承权,他们快乐大师就要这么不明不白的?
裕亲王明白了。
他也明白了,为何满蒙王公以前就支持保康侄子,现在更支持的原因。
皇上弟弟如今强行立太子的做法,就和当年太皇太后强行立蒙古皇后,引得满汉大臣抗拒一样。
不管事实情况如何,不论规矩礼法如何,也不管嫡长继承制好不好,臣子们也是人,他们本能地反对,他们本能地抗拒皇家的独断专行。
可是,太子已经册封了啊。裕亲王欲哭无泪,眼睛呆滞空洞地望着正阳门的方向。
城楼上的小圆点一动不动,随着时间一点点移动,其他人的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
怕皇上不来,怕皇上来晚了,怕小阿哥一怒之下直接闯宫……一颗心煎熬着,终于等来了这扇正阳门打开,等到小阿哥和他的汗阿玛、额涅见面,就是这对母子哭得太让人难过,他们也忍不住跟着伤心。
可裕亲王怎么也没想到,他皇上弟弟领着几个儿子都来这里,一副领着孙儿们见见祖父的架势。
更没想到,皇太后也会来这里!
裕亲王亲眼见到皇太后望着师祖的目光,再也不能欺骗自己。
心里头的猜测成了真,回想这些日子师祖对保康侄子的宠爱,毫无原则,毫无底线,回想师祖对他……再也受不住打击,一头晕了过去。
…………
作者有话要说: 中宫笺奏,百度百科说,清代皇后独有的权利。皇后笺表上,由皇后口述,女官笔录,再盖上皇后宝印,是中宫皇后极大的权利。就算是皇帝圣旨,亦不能轻易驳斥。一般废除皇后中宫笺奏的权利,就相当于废后。类似乾隆的那拉皇后,没有明着废除。
我们就用百度百科的说法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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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他汗阿玛没死, 孝陵皇陵的地宫里埋葬的, 不是他的汗阿玛,他的汗阿玛诈死出了家。
他汗阿玛诈死出家去了五台山,太皇太后知道, 他皇上弟弟也隐隐知道, 他皇上弟弟力排众议将被迫放弃的保康侄子送去五台山。
他汗阿玛,“行痴大师”, 在五台山上见到保康侄子, 一见如故, 爱之入骨, 宠之上天。
他皇上弟弟一去五台山两个月, 祖孙三代人万分“愉快”地相处。
京城里催命一般天天催他皇上弟弟回来,他皇上弟弟万分不舍地回来,回来就要保康侄子回宫, 还要他去五台山接人。
他汗阿玛,“行痴大师”,当初发誓不再进京,却要送保康侄子回京, 要保康侄子走正阳门, 要保康侄子光明正大、大大方方地回宫,正式宣告天下保康侄子的嫡皇子身份。
他皇上弟弟, 收到他的信件,得知“行痴大师”进京,和太皇太后确认了“行痴大师”的身份, 心里着急,一天一封信件催着。
他皇上弟弟收到易县水灾的消息,打马逛奔来到易县。
看到“行痴大师”安全无恙,大松一口气惊喜之下差点没站住。
听到“行痴大师”抱着昏迷的保康侄子说“保康快醒来,保康还要回宫闹一闹,让皇帝后悔放弃保康,保康还要报复皇帝欺瞒保康的事情……”不光不反对,不抗议“皇帝”的称呼,还直跟着喊“保康快醒来……”
“行痴大师”和保康侄子一行人到了正阳门,太皇太后大怒不同意皇上出迎,皇上一定要出迎,借着皇后闹起来的机会,美滋滋地领着人来迎接他儿子回宫。
皇上弟弟想要告诉他们的汗阿玛,你看我长大了,我是一个好皇帝,我有这么多康健的儿子们,我有这么多为国为民的文武大臣,我平定三藩,国家休养生息,还要收复小琉球……
而他的皇额涅,皇太后,却是满心不甘地赶到这里,想要见他汗阿玛一面。
然后他——裕亲王福全,就确认了,他汗阿玛没死,孝陵皇陵的地宫里,不是他的汗阿玛,他的汗阿玛诈死出了家。
他汗阿玛没死,他汗阿玛没死,他汗阿玛没死……裕亲王福全挣扎着醒过来,眼睛还没睁开就去寻找他汗阿玛的身影。
他满心里都是“他汗阿玛没死”的事情,忘记了自己昏迷前那个,因为他汗阿玛这般偏心伤心难过的心情。
“二伯,二伯,二伯你醒了吗?”保康侄子清脆响亮的声音响在耳边,透着说不出的亲近和欢喜,裕亲王心里高兴,裕亲王此刻看他保康侄子那也是格外亲近和欢喜。
“二伯没事,保康,你师祖那?”裕亲王话里还带着笑儿。
费力地睁开眼睛,正好对上他保康侄子炯炯有神的大眼睛。
裕亲王:“……”裕亲王有那么一瞬间,心里头毛毛的,他甩甩头,觉得自己这是刚醒过来出现幻觉了。
听听,保康侄子的小嗓门是那么的亲近和欢喜,双手捧着一碗奶汤特体贴乖巧地说道:“二伯,保康的师祖还没离开,在帐篷外面。二伯先用一碗奶汤,二伯最喜欢的甜奶汤,保康用内力保温正好喝。”
裕亲王的眼睛还在寻找“保康的师祖”的身影,没看到,遗憾和失望。可他性情温和,加上保康侄子和他汗阿玛的特殊关系,纵然再着急,还是坐起身体,欣然接过来这碗甜奶汤……
特感动地接受保康侄子这份难得的照顾:“好,二伯喝甜奶汤。”
保康眼见二伯一口气喝完甜奶汤,开心。
接过空碗放到一边的小桌子上,拿过一个手帕给他二伯,在二伯擦嘴的功夫接着说道:“保康的师祖和皇太后、苏茉儿姑姑说话,保康的额涅在和保康的老师、伴读们说话。”
顿了顿,眼睛半眯着,好像非常、非常、非常……开心的样子,“保康的汗阿玛,刚刚也晕倒了,躺在二伯的身边,正好也醒来了。”
裕亲王正惊讶于“保康的师祖和皇太后、苏茉儿姑姑说话”,可他刚要起身,听到保康侄子的下一句:“……”
裕亲王慢动作地伸手一摸,果然摸到一个温热的身体,再慢动作地转头,果然看到他皇上弟弟睁开的眼睛。
就是眼里没有一点欢喜,还有一种控诉的味道,裕亲王不大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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