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匪鱼
郁清梨有些不解,问道:“你去做什么?今日不必去校场?”
江煦之摆出大义凛然,舍己为人的模样正色道:“既然你是为了将士准备冬衣,这里面尚且有我一件衣裳,我不去岂不是不像话?走吧。”
又催促了一句。
郁清梨满脸问号,回他道:“不是啊,我是为皇后准备的宫装,怎得就是为了冬装了。”
江煦之张口便回:“那我更要去了,这是身为臣子的职责所在。”
催促在三,郁清梨不好再搪塞,只能上了马车,江煦之方要一道挤进来。
又被打断了。
只见白铃晃晃悠悠的朝着这边走了来,瞧见江煦之正要上马车,忙小跑过来笑道:“将军这是要出门?”
江煦之撒开车帘,嘴角笑意霎时敛去,面上又恢复了一片清明淡漠,蹙眉道:“公主有事?”
白铃温声细语道:“这是我做的一些点心,特来送给将军尝个鲜。”
随即笑着扬了扬手中的食盒。
江煦之没接,背手站在马车旁,又听白铃问道:“将军这是要去哪儿?我今日恰好闲来无事。”
江煦之只是敷衍道:“去乌山有事。”
却并未言明,想用乌山吓退对方。
哪知白铃没有半分眼力见,一听这话,忙笑到:“哎呀,我们小宛国还没有山,将军去乌山,那我一并去瞧瞧?”
这话虽说是问话,手却已经去掀轿帘,江煦之没来得及拦。
白铃的面色一瞬就变了,她瞧见郁清梨正在拿绒毯朝自己腿上盖去。
郁清梨一抬眼,对上白铃的目光,有了几份怪异的感觉,收了视线,干笑着同她招了招手。
只听江煦之冷冷道:“山路崎岖,公主金尊玉贵,怕是适应不了。”
白铃那一丝异样转瞬即逝,旋即挂上了柔柔笑意,同江煦之道:“这有什么不好适应,男子会的,我一样不落,更何况只是爬个山,也... ...”
“公主,马车内坐不下了。”江煦之打断了白铃的后话,眼神中含着几分警告的意味。
白铃便是再死皮赖脸,现下也不好一直央求了,随即干笑着哦了一声,略带惋惜,伸手将食盒送到江煦之面前,道:“不过我点心做都做了,将军路上带着,也好充个饥。”
江煦之张口便道:“这一路有食肆,况且我不爱吃甜的,便谢过公主的好意。”
白铃脸上的笑此时有些挂不住了,她咬住下唇,垂下头去。
却见郁清梨不知何时探出头,面向白铃,笑道:“公主这食盒真好看,若是不介意,可否由我带上路?”
她是来解围的,毕竟众目睽睽之下,江煦之这般不给面子,莫说女儿家羞臊,便是旁人,都要觉得没面子。
白铃却并不感激郁清梨,只是将那东西不客气的推进郁清梨怀中,随即对江煦之一屈腿,旋即道:“那若是下次得空,再请将军出游。”
不等江煦之回答,就仓皇的转身逃开。
郁清梨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食盒,又看了看那落荒而逃的背影,只觉得那么个高傲的人,有了些狼狈的感觉。
何苦呢,她不知道原主是不是曾经对江煦之也是这样,只是如此姿态,真的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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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二人坐在马车中, 江煦之忽然开口问郁清梨:“我方才是不是太过了些?”
郁清梨一愣,啊了一声,似乎没想到江煦之会问她这种问题。
其实不用问, 他自己心里也是知道的吧。
虽说是强硬了些, 倒也不算错, 以为他心中有愧,便宽慰道:“话虽冷硬,但是也是为她好, 若是好声好气, 便显得滥情了。”
江煦之长舒了口气, 看来郁清梨是明白他的意思了,原先怕她是木头。
这平素少言寡语的江煦之,话匣子也就打开了, 他道:“若是同她温声细语,那便不是我, 于她, 于我, 都不是好事,我不想对谁都好, 你明白吗?”
郁清梨掀着盒盖, 想瞧瞧白铃给江煦之做了什么爱心甜品, 江煦之的话也左耳进右耳出了, 只是应付道:“明白明白。”
江煦之瞧着她的模样,便知她没听,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没再继续说下去。
待郁清梨回过神, 才发现江煦之再未说话,讶异到:“你怎么不说话了?”
江煦之有些烦躁,语气也冷了两分,道:“你去看你的甜... ...”
话还没说完,只听一声马嘶,两人在马车内东倒西歪,险些摔作一团。
江煦之本就有气,此刻更是纾解不去,抬手掀开车帘子,瞧见马车和对面一男子的马队险些撞上。
他们车轱辘卡在一个狭窄的沟渠中。
江煦之下了马车,先是扫了一眼惊了马的人。
是一红衣男子,束冠佩剑,长的白净如女子,妖魅邪气。
他蹙了蹙眉,顺着众人的视线去瞧马车,只见右侧的车轱辘陷在沟渠中,布满淤泥。
郁清梨听不到动静,放下食盒,也掀开车帘下马车去瞧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一抬眼,对上了那红衣男子,心下暗骇:“喝,真好看的男人,漂亮的像个姑娘。”
却见那红衣男子也满怀兴趣的瞧着她,眉眼中含了几分愣怔与惊艳之色。
江煦之看的仔仔细细,两人眉目间的审视在他瞧着,但是有些眉目传情的意思。
眉眼间间霎时冷如冰霜,含了几分凉气。
他走到郁清梨面前,挡住红衣男子的视线,一双狐目对上男子的桃花眸,说不出的敌意与审视。
郁清梨只觉得眼前突然一黑,什么也看不到,只有江煦之宽阔的背影。
那男子收回视线,忙致歉:“不好意思,这路不好走,我的马儿方才没栓牢,竟是惹了姑娘的马车。”
他这话是同郁清梨说的。
江煦之冷哧一声,郁清梨听出了其中的□□味,伸手扯了扯江煦之的衣袖。
对面的人现下还不知是什么人,但看那衣衫便知不是寻常人,她不想惹事,江煦之的性子她也知道,素来不好招惹。
若是对面的男子也不好招惹,只怕这路上要出事。
江煦之被郁清梨一扯衣袖,此时心内充满不快。
这才见面,倒是护上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男子了?
那他算什么?
他想的郁清梨自然不知道,二人各自心怀鬼胎。
郁清梨忙打哈哈,笑道:“不打紧不打紧,不过公子身后有这么多侍从,可否帮着我一道将马车从这里抬起来。”
红衣男子忙道:“自然。”
旋即走到郁清梨身边,笑道:“这是在下理所应当的。”
江煦之迫使自己忍下那气,在郁清梨面前,得学会忍,男子汉大丈夫,忍一时算的了什么?
不过就是萍水相逢,日后自然不必见面。
随即冷冷的牵过郁清梨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后,颇有些示威与告诫的意思,而他则是冷冷的看着红衣男子。
男子身后的侍从合力将马车从沟渠中抬出。
江煦之不想郁清梨同他再有瓜葛,便冷冷道:“多谢。”
旋即不等男子再说话,便将郁清梨一个转身,挡在自己怀中,催她上马车了。
郁清梨呆呆的任由江煦之催促,直到上了马车,才回过神,问道:“你那么着急做什么?”
江煦之却咬牙切齿的自说自话:“一看便知不是好人,长的贼眉鼠目。”
郁清梨难以理解,问道:“你说谁?”
江煦之瞧向她,赌气一般道:“红衣。”
“啊?他长的很贼眉鼠目吗?”郁清梨将手缩进绒毯中。
江煦之的眼神如一道利箭射向她,声音微凉:“你觉得他不像?”
郁清梨突然如坐针毡,她挪了挪位置,眼了口唾沫道:“像,像,一看就不是好人。”
江煦之这才满意的冷哼一声,道:“以后遇到那种冲你搭茬的,你莫要理会,今日是我在,下回可不见得。”
郁清梨干笑着,谄媚道:“是是是,今日都是靠着镇远将军的英武气概,吓退了他。”
*
两人到了乌山脚下,将车夫留在客栈休息,也好让马有个整顿,吃些粮草的时候。
爬到一半,江煦之才发现郁清梨竟然将食盒放进了背篓着。
他蹙眉,有些吃味:“原先送你的酥饼不见吃,今日她送的食盒你倒是宝贝的一路带身上。”
只是这话很小,郁清梨没听清,狐疑的看向江煦之,问道:“你说什么?”
江煦之咳了咳,红了耳尖,伸手拽过郁清梨的小竹篓,拎在手上回道:“没什么,说你这竹篓金贵。”
郁清梨也就随他拿着了,回道:“这有什么金贵,你喜欢?那我回去送你了。”
江煦之懒得同她继续这个话题,问道:“你今日要寻什么染料?”
郁清梨掰了掰手指道:“蓝草,黄栀子,茜草。”
江煦之问:“茜草是什么?”
蓝草和黄栀子一听便知是什么颜色。
郁清梨背着手倒着走,瞧着江煦之道:“蓝草是蓝色的,黄栀子是栀子花结果的果子,茜草是一种植物的根,只有这么长一截才有茜素红的东西,经过发酵可以提取出来。”
她伸出小拇指去笔划。
江煦之点头,又见郁清梨转过身去,继续走,边走边说:“只是茜草根,一把里面只能取出很少很少很少的茜素红,这个颜色是用来给丝绸,羊毛染色的,绫罗绸缎若是用茜草染色,会比寻常的布料出彩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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