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匪鱼
他牵过郁清梨的手,将墨玉放进她的掌心,然后喊了一声郁清梨的名字:“阿梨... ...”
郁清梨头一回看到江煦之这么认真,吓了一跳,见他情绪不对,伸手拽住他要收回的袖口,蹙眉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你今晚很奇怪,好像在同我们告别。”
江煦之笑着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我没有什么东西能给你,这是我的平安符,小时候身体不好,母亲去庙里求了块墨玉,前些日子我请人帮忙分成两块,工匠手很巧,一点没有损坏,现在我们一人一半,我把这东西送你,不是平白送你。”
“除了这块墨玉,我身上没有从小就跟随的信物,现在我将它,当成... ...”他顿了顿,狠心一般道:“当成定情信物交给你,你可要收好。”
郁清梨险些将那玉掉地上,她问道:“你把护身玉佩给我,还碎成两半?”
江煦之楞了一下,蹙眉看向她:“你,你没有别的话想说?”
郁清梨急忙扑腾,跪在被子上,伸手朝向他:“快把你另一块玉佩给我看看,快点快点,你怎么护身玉佩就这么碎成两半了?”
江煦之忽然笑出声,凑近她,轻佻道:“你在担心我?”
郁清梨白了他一眼,狠狠一巴掌拍在他背上:“谁担心你?到时候大夫人看到,又要不高兴。”
江煦之伸手攥住她的手:“我问过住持了,住持说我已经过了那个年岁,不必惊慌,日后自有通玄真人庇佑。”
郁清梨将信将疑:“真的?”
江煦之点头,直勾勾的看着她,笑意略显骚包:“真的。”
郁清梨果真被迷的五迷三道,好似史书上记载成册的昏君,竟然当真嘿嘿的傻笑。
“不对,这我不能要。”笑着笑着,郁清梨忽然反应过来。
江煦之蹙眉道:“为什么?”
郁清梨红着脸,将玉牌塞回江煦之手中:“这是定情信物,与我有什么关系?”
江煦之扯回她的手:“与你没关系,那同谁有关?总归我交给你了,等我再回京,你若是同那容齐走了,我就单枪匹马杀去乌君国抢人,他们乌君国多目无王法,才敢娶别人的小娘子。”
郁清梨被他说的一愣一愣,羞的无地自容:“你胡说什么,谁是你小娘子?再说,你去哪儿,年关将近,便是再有事,也不如年大。”
江煦之叹了口气:“我要去边关了,我将这东西交给你,是想有个理由留住你,此番一去,最少一两月,我怕时间太久,等我回来,你早去了乌君国。你瞧他欢喜,只怕到时候我再去抢人也是来不及。”
郁清梨顿住:“新年也来不及过么?”
江煦之站起身,听到门外渐渐有了走路声,自觉回来太久,负手立于中央,道:“是,所以你不能跑掉,你拿着我的护身符,要乖乖等我回来,等我回来,我就娶你,便是你心有他,也要等我回来,同我讲明白,不然我不放你走。”
见他要走,郁清梨急忙喊住他:“可,可,老夫人和大夫人他们都不知道,你就这么走了,走了的话... ...”
“来不及了,明日会有宫人来下旨,再回来,就是你已经长了一岁了,阿梨,等我。”
-
这一仗,一打便是三月有余,江煦之仍未归京。
年关过了以后,生活反而变得安静下来,郁清梨时常在铺子里走神,一走神,等到回过神时,已经将近天黑。
她到底拒绝了容齐,容齐目光定定地看着她,似乎早已料想到这个结局,只是有些可惜,感叹道:“或许缘分未够。”
其实要她说,也不是缘分够不够的问题,只是她答应了江煦之,要等他回来。
言而无信,总归不好。
况且,江煦之尚且欠她一枚戒指,她告诉江煦之了,在她家,他们那娶亲是要有钻戒的。
江煦之笑的好不快活,问她戒指是什么,郁清梨比划了一下自己的无名指,对他说,是一个铁圈,上面有一颗很大很闪亮的珠子,这是圈住对方的意思。
颀长的身影立在中央,江煦之笑的更骚包了,他从来没这么笑过,还不忘冲郁清梨眨了眨眼睛:“自然给你戒指。”
偏偏郁清梨没出息。
她想,等到天气转暖,四月份,江煦之应该就能回来了吧,她连要穿的喜服上面绣什么都想好了,有时候太寂寞,也会写很多孩子的名字,叫江爱梨?不行,不好听... ...
今日依旧皱眉沉思,到底叫什么才好。
偶尔会怨恨自己当初语文课不好好听讲,导致现在十分没文化,根本想不出什么名字听上去高深莫测。
就在这个空当,江府下人传来了消息。
郁清梨的笔生生折成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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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七皇子, 探子回报!”、
琉璃瓦,朱红色的高墙内,阴沉沉的大殿, 一副颓靡之态。
“如何?”宁奕背着手, 疑顿片刻后问道。
“将军被堵上九峰山, 逼去山头,突厥大肆进攻,左右包抄, 影卫带去的粮草将要尽绝, 一万兵马全部堵在山腰, 上不去下不来。”
“宁王怎么说?可有要增援的意思?”宁奕背着手,眉心郁结。
“宁王说现下还不打紧,要精兵等到紧要关头才送去。”
“去他妈的!现下还不紧急什么时候紧急?仅剩煦之一人才叫紧急?我去找他!”
“听说宁王病了, 谁也不见。”
这话说完,那汇报的人小心翼翼的抬起头, 打量着宁奕的面色, 宁奕的面色越发难看, 他拳头攥的咯吱作响,忽抬手, 一把抽走眼前将士腰间的佩刀。
那将士作势伸手去拦, 吓得紧闭双目, 半晌没有半点疼痛袭来, 一睁眼,只见宁奕已经冲出了宫门。
将士咽了口唾沫,连忙跟上去道:“殿下可万万使不得啊!”
宁奕衣角将那将士踹倒在地,猩红双目瞪视着他,剑锋直指他颅顶道:“再敢拦我一下, 我叫你人头落地。”
随即一把撞下巡卫将士,飞身上马,不管不顾驾马冲出北午门。
到了宁王府,那看门将士似是早知宁奕所来何意,笑着将话不紧不慢告知:“殿下来的可真是不凑巧,宁王染了风寒,大夫说今日不宜见客。”
这是早已预备好了由头推辞。
宁奕翻身下马,剑毫不迟疑地砍向回话人,那利刃堪堪削去那人半截头发,只听扑通一声,那看门狗竟是跪倒在地,大声求饶。
宁奕怒目斜视,严声道:“开门!”
-
待他进了园子,却瞧见了借口病重不能见客的宁王正笑眯眯地拿着送食小棍逗着鸟雀,嘴中吹哨,头也不回笑盈盈道:“来了?”
“你现下不派兵,何时派兵!你就不怕我告诉父皇?”
“殿下怎得这般着急?现下正是九子夺嫡,陛下病重,哪还有心思顾得了他江煦之死没死?再说了,要算起来我们还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到时候只怕陛下要被殿下您给气死。”
“你!”宁奕气急,那剑直指宁王,宁王不紧不慢的拍去手上碎屑,笑盈盈的扭身看向他,眼神漠然,一动不动的死死盯着他的眼睛,随后轻蔑一笑:“殿下想出气?那来。”
“你以为我不敢!!”
“不,相反的,我觉得殿下敢,敢的很,但是今日我若是死了,届时不指殿下出不去,恐怕江煦之也无法活着回来。”
“你!你在威胁我?”
“不敢,我实在帮殿下,您想啊,现下我们已经在一条船上,不若一条路走到黑,只管灭了江煦之。眼下他还不打紧,但是等到他羽翼已成,您猜——他会不会是第二个我?咱姑且另当别论,您又如何保证,靠着你们兄弟情一辈子他听命与你?亲兄弟还明算账,更何况你们之间只有这稀薄的情谊。”
这话越说越叫宁奕手抖,他的剑缓缓的落了下去。
宁王趁机靠近,伸手揽过他肩膀拍了拍,笑道:“靠谁都靠不住,不如将权利把握在自己手中,殿下您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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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清梨得知江煦之被困在山上的消息,心里慌的厉害。
她记得书中当初的情况明明是突厥被包抄,为何现在会变成江煦之被包抄,她思来想去,最后在床上睡不着,独自披上大氅带上了门。
袖桃被吵醒,看着郁清梨蹑手蹑脚的带上门,心下一惊,连忙跟上,却见郁清梨坐在凉亭中,仰头痴痴的看着月亮。
袖桃心里难受得紧,好不容易二人冰释前嫌,有了进展,老天不开眼。
郁清梨坐在亭中,呆呆的倚着栏杆,蹙眉想的头涨疼,她突然想到一个可能,胆大的想法,会不会江煦之告诉过宁奕,然后——
这个念头在她脑子里渐渐成形,到最后竟然疯狂生长,就像春日的野草,无边无际。
她想,不能再坐以待毙。
那手掐着栏杆,掐到骨节发白。
她不是不知道书中原先宁奕的最后走向,娶了顾采薇,既然能娶顾采薇,那么原先,他们就一定是有关联的。
只是因为她的突然出现,稍稍打断了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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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方初亮,郁清梨就已经等在里皇子殿门外,斗篷的帽子将头遮得严严实实,有将士疑惑看着斗篷下的矮瘦男子道:“你是什么人,找七皇子何事?”
郁清梨压着嗓子低声回:“七皇子的门客,就说我有玄武配,七皇子便知是谁。”
宁奕早间醒来面色青黑,昨儿夜里一夜没睡好,翻来覆去做噩梦,一会是江煦之的剑指在他头顶上,一会是他杀了江煦之,总归梦里都是厮杀,最后那脸变成了宁王。
听闻通报的人说有门客,宁奕冷笑一声:“什么人都敢干起门客的营生,不见。”
又听将士说:“听说有玄武配。”
宁奕手一顿,没听清一般,而后忙道:“喊进来,你们就当谁也没见过,若是有人问起,知道怎么说吧?”
那人忙点头:“只说殿下一直在屋内。”
宁奕挥了挥手,带郁清梨低着头进了屋,宁奕忙嘱咐人关上门,然后面色古怪的看了眼郁清梨,故作轻松的笑问:“你怎么这么早就进宫了?去看了苏顺仪?”
郁清梨并不同他兜弯子,眼神定定,凝视着宁奕的双目道:“七皇子,我且问你。”
一听郁清梨这次不再如往常一般宁奕的喊他,只觉得心内不妙,摸着鼻尖干笑:“怎么这么严肃?”
郁清梨问:“江煦之要包抄的消息是不是你送出去的?你是不是和突厥勾结了?他们是不是说这一仗赢了到时候拥你为王?”
这话来的利如刀锋,且不遮不掩,宁奕竟是被问的哑口无言,他笑:“怎么会?煦之是我好兄弟,我怎会害他?清梨,你今日有些奇怪,你别急,我很快增派援手——”
“增派援手?只怕你早设计好叫他死在九峰山,七皇子,我问你,你是不是和宁王做着什么交易,若是,你今日应了,我们这朋友一场,算是没有白交,你若是不肯放我走,那你就将我杀了,左右我的命不金贵。”
宁奕面色僵了僵,笑道:“清梨,你说话好不讲道理,我杀你做什么?不是我做的事我哪里能应?再说,宁王同我有何干系?”
郁清梨看他还在装,也不着急“七皇子,我同你直说了吧,今日来,我也不是为了逼着叫你应下你和宁王那些肮脏勾当来的,我是给你看些东西,让你瞧瞧宁王的皮下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只见郁清梨从怀中缓缓掏出一本册子,狠狠甩在宁奕脚边,恶狠狠道:“去年八月,春城,宁王勾结盐商,开始大肆提价,这件事您不会不明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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