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寻找失落的爱情
裴皇后笑容如常,不露半分异色,声音柔和悦耳:“不瞒皇上,锦容亲娘早逝,臣妾对她总多了几分怜惜。去年锦容进宫后,臣妾便令她在身边陪伴。也是想着多照拂她一二,也算对得住早逝的四妹了。”
“小六和锦容投缘,臣妾心里也觉欣慰。”
宣和帝又看了裴皇后一眼,还没等宣和帝张口说什么,六皇子便抢着笑道:“母后,儿臣也觉得和容表姐格外亲近呢!”
然后,一脸郑重地对程锦容说道:“容表姐没有亲弟弟,以后将我当成胞弟就是。日后贺校尉有半点对不住你的地方,只管告诉我,我替你撑腰出气。”
程锦容:“……”
程锦容心情复杂又微妙,难以用言语来形容,很快笑道:“微臣谢过殿下。”
宣和帝目光掠过程锦容的俏脸,落在六皇子俊秀的脸孔上。
就在此时,赵公公神色有异地来禀报:“启禀皇上,卫国公令人送来急报。”
朝中政务琐事,皆有众臣商议,由大皇子二皇子决断。等闲小事,绝不敢惊扰宣和帝。此时连夜送了急报来皇庄,一定是朝中出了大事。
宣和帝目中闪过冷芒,神色微沉:“将奏折呈上来。”
第三百四十五章 急报
朝中到底出了什么大事?
程锦容心中涌起不太美妙的预感,便是裴皇后和六皇子的面色也不太好看。三人脑海中不约而同地浮起了同一个念头。
希望不是他们所想的那样……
赵公公迅速呈了奏折上来。
宣和帝沉着脸打开奏折,迅速浏览一遍,目中闪过怒火,猛地将奏折扔到了地上。
裴皇后心中惊疑不定,低声问道:“皇上,朝中出什么事了?”
宣和帝胸膛起伏不定,显然是气得不轻。换在平日,裴皇后不敢也不会问出口,宣和帝也未必肯答。
可此时,宣和帝胸膛中涌动的怒火无处可泄,在最亲近的人面前也没了遮掩的必要。
“边关送来战报。”宣和帝咬牙怒道:“边军派出的几路斥候营,皆遭鞑靼骑兵突袭,死伤的斥候精兵有数百人。”
换在以前,鞑靼和边军时常打仗,死伤数百上千士兵,都是常有的事。
可去年,鞑靼主动派了太子为质子求和休战,宣和帝又下旨令寿宁公主和亲。按着心照不宣的约定,鞑靼和大楚至少也应休战三年五年,各自休养生息。
在“休战”期间,彼此派些斥候精兵,小规模的“冲突”,当然也是常有的事。可死伤达数百人,就不能以“冲突”来论了。
才一年多,鞑靼竟又起战事!
元思兰这个质子,果然没多少分量!鞑靼可汗卜赤,根本就没顾及元思兰的处境安危。
程锦容听在耳中,心里也是一沉。
不对!
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事,一定和元思兰有关!
按着时间来推算,元思兰一定动用了暗线,将宣和帝治病养病的消息传出了京城。鞑靼可汗自然不放过这等良机,接到消息后,立刻悍然起兵。
“边关急报,再快也得半个多月才能送到京城。”宣和帝面色沉凝,心情显然没好到哪儿去:“这是第一份战报。想来,很快就有第二封第三封。”
裴皇后蹙起眉头,轻声安抚:“皇上先消消气。鞑靼骑兵扣关不是一回两回了,边关有十万边军,有平国公和众将,便是有战事,也无需忧虑。”
这等不痛不痒的安慰,对宣和帝而言,实在没什么作用。
倒是六皇子,近来时常得宣和帝教导,皱着眉头说道:“母后将此事想得太过简单了。一旦边军打仗,粮草辎重武器消耗更胜平日,还要准备军饷和战死将士的抚恤银子。户部和兵部首当其冲,朝中人心难安,民心也跟着动荡不安。只凭大皇兄二皇兄,怕是弹压不住……”
也就是说,宣和帝根本不可能再安心留在皇庄里养病。
以宣和帝的脾气,一定会启程回宫。
裴皇后心里一沉,看向宣和帝。
宣和帝却看向程锦容,声音淡淡:“程太医,朕的身体,可能撑得住回京?”
程锦容并未表露出震惊,迅速答道:“皇上龙体虚弱,不宜奔波赶路。不过,若皇上执意回京,也不至于撑不住。”
简而言之,于性命无碍,却会损伤龙体。
宣和帝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不再迟疑,立刻张口下旨:“来人,传朕口谕,一日之内打点行装,明日启程。”
果然如此。
程锦容咽下轻叹,和裴皇后对视一眼。
突如其来的边关战报,使得宣和帝提前归京回宫。在皇庄里近乎悠闲的生活,也就此结束了。
……
天子口谕一传开,众人都忙碌起来。要在一日之内收拾妥当,不是易事。好在皇庄里多的是伺候的宫人,再忙碌也能勉强赶得及。
将近正午,裴皇后身边的宫女珞瑜神色惊惶地来了,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皇后娘娘,出事了……”
话还没说完,裴皇后便已沉了脸,不快地叱责:“混账!在皇上面前岂可这般莽撞失仪!”
珞瑜身子一颤,连连磕头请罪:“请娘娘息怒,请皇上息怒。奴婢出言莽撞,御前失仪,请皇上恕罪!”
珞瑜曾数次伺寝,宣和帝对她还算有些怜惜,没有怪责,淡淡道:“你这般慌张,到底除了何事?”
珞瑜不敢吭声,抬眼看了裴皇后一眼。
裴皇后蹙眉:“皇上问话,你看本宫做什么?直言便可!”
珞瑜只得张口禀报:“回皇上的话,奴婢们奉命收拾行李,没曾想,娘娘的凤服不知被何人以利剪剪坏了,娘娘平日佩戴的首饰,也少了一支赤金凤钗。”
裴皇后面色顿时一变。
凤服是皇后的礼服,等同于天子的龙袍。当日出宫来皇庄,裴皇后穿着凤服上了凤辇。到了皇庄后,凤服就被仔细收了起来。明日回宫,还得穿着凤服。
现在凤服竟被剪坏了,简直令人怒从心头起。
相较之下,少了一支赤金凤钗,倒不算如何要紧了。
宣和帝本就心情不佳,听到这等事,更是恼怒不快:“是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动皇后的衣物首饰!”
裴皇后先裣衽赔罪:“臣妾无能,没管束好身边的宫人,出了这等事,臣妾真是无颜见皇上。”
宣和帝沉了脸,冷然道:“有小人暗中作祟滋事,意图令皇后丢失颜面触怒于朕。这如何能怪皇后。”
“皇后去仔细查一查,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胆敢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举动!”
裴皇后咬牙应下,温婉秀丽的脸孔布满了阴霾。
……
裴皇后此次来皇庄,一共带了三十个宫女。有资格近身伺候的,不过四五人。保管凤服首饰之人,是菘蓝。
菘蓝为人谨慎仔细,裴皇后一应衣物首饰都收在各式箱子里,一长串钥匙从不离身。
出了这等事,第一个倒霉的人就是菘蓝。
要么是菘蓝心中怀恨私下所为,要么就是菘蓝疏忽失察,被人暗中拿走了钥匙。
不管哪一条,都是死罪。
珞瑜临来之前,便已吩咐几个宫女看守住菘蓝。
青黛急得满额冷汗,要冲进屋子里见菘蓝。几个宫女早得了珞瑜叮嘱,哪里肯放,一起将青黛拦在门外。
青黛目中怒火汹涌,怒喝一声:“都给我让开!”
就在此时,裴皇后的声音响起:“是谁在此叫嚣喧闹!”
第三百四十六章 死罪(一)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青黛全身一震,心头汹涌的怒火混合着绝望不甘,似火焰炙烤着胸膛。
到底是谁在暗中设局陷害菘蓝?
还能有谁?
这半年多来,她和菘蓝渐渐“失宠”于裴皇后。青黛口中不说,心里却已预见了不得善终的命运。
只是,她千思万想也没想到,裴皇后竟先冲菘蓝下了手。
这十几年来,她和菘蓝一个硬一个软,将性情软弱的裴皇后拿捏在掌中。开罪人的恶事都是她做的,菘蓝圆滑又缜密,又有手段。很明显,裴皇后更憎恶的人是她。
可为什么,裴皇后竟先对菘蓝下杀手?
青黛咬咬牙,转身跪下,重重磕头:“求皇后娘娘开恩,饶菘蓝一命。菘蓝对皇后娘娘忠心耿耿,这些年伺候娘娘,既有功劳也有苦劳。今日之事,定是有小人暗中算计菘蓝。请皇后娘娘明鉴!”
青黛一边说一边磕头,每一个头都重重地落在坚硬的玉石地面上,发出咚咚咚的闷响。
很快,青黛的额头就红肿一片。
裴皇后迈步上前,冷冷地看着连连磕头求饶的青黛:“你说得没错。菘蓝未必有胆量监守自盗,从中作梗的,一定另有他人。”
青黛闻言,心头巨石稍稍落下,抬起头正要谢恩。
然后,她看到了裴皇后的眼眸。
平日温柔如水的眼眸,此时溢满了寒霜,透出令人心惊的杀气。
青黛心里咯噔一沉,骤然有了不妙的预感。下一刻,裴皇后便冷然问道:“青黛,本宫问你,和菘蓝有私交,能出入菘蓝的屋子,能接触到菘蓝手中钥匙之人,会是谁?对本宫心存怨怼,故意剪坏凤服令本宫颜面尽失的人,又会是谁?”
青黛倒抽一口凉气,脸孔唰地惨白。
她想错了。
裴皇后不是要先对菘蓝下手,而是要以此计将她们两人一网打尽!
……
“来人,传本宫口谕。”裴皇后冷冷道:“到青黛的屋子里仔细查找,若有什么不妥之物,立刻呈给本宫。”
立刻有宫女应声而退。
珞瑜和另几个宫女,则紧紧地守在裴皇后身边。一边以警戒提防的目光盯着青黛,以防青黛狗急跳墙,做出什么冲撞裴皇后的举动来。
青黛确实愤怒至极。她面色惨然,呼吸急促,胸膛不停起伏,眼中有惊惧,又后悔,还有簇起的火苗。
“皇后娘娘这是疑心奴婢不成?”青黛咬牙挤出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