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户家的小厨娘 第50章

作者:蜀国十三弦 标签: 天作之和 美食 穿越重生

  “不可!”

  年轻的商州六公子眉头紧皱,薄唇紧抿,清隽无双的面容上满是拒色。

  戌时的山村,家家户户都已熄灯睡下,天上唯有一轮圆月散着无边无垠的光辉。

  一向静谧的山林里忽然响起局促而清晰的马蹄声,搅碎了所有人刚入梦乡的宁静,连睡梦中的孩子都被惊醒,哇哇直哭。

  家中陈设被那响亮的马蹄声惊得一晃,刚醒神的人以为外头山摇地动了。

  殊不知,竹屋外几人星夜启程,马蹄一路踏碎月光和云沙,终于赶在城门关闭前进了商州。

  云横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抱着怀中昏昏欲睡的小姑娘,寻了离城门最近的一家名为池清楼的客栈落脚。

  原本贵客到来,自然是要请到侯府坐一坐的,可那益州二公子只垂眸看着怀里熬红眼眶的娇妻,连一个眼神也不肯赠给旁人,下马后直接将其横抱起来,大步踏进池清楼。

  裴肃心中轻叹一声,不再勉强。

  随即侧过头,望向身边那明丽少女道:“五小姐,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客栈吧。”

  他可不想她再夜里爬墙进来偷偷看她。

  谁知少女娇声一笑,眼波流转间化作委屈巴巴的模样:“你请哥哥去府中坐,却不请我,这是什么道理?裴肃,你也勉强求我一下呗。”

  “……”

  裴肃无奈地闭了闭眼睛。

  他的胆色,从来都远不及她。

  山路上颠了小半夜,沈晚夕骨头都快要散架了,后背一触碰到绵软的被单,整个人就舒服得忘记自个儿是谁了。

  小脸窝在被子里蒙了一会,好不容易将身上焐热了,正欲入梦的时候,还有件大事如同惊雷在她脑海中轰隆一下。

  她小心翼翼地将手从被窝里钻出来,去扯身边男人散在床上的衣带,心慌意乱道:“云横,我有件事得跟你交代交代。”

  云横正整理着方才快马迎风勾起的残碎记忆,头脑中如同翻江倒海,又疼又乱,直到听见小姑娘绵声细语地喊他,竟恍如定心丸一般,将他杂乱的心绪慢慢抚平。

  于是侧身躺下,将她娇软无骨的身子揽至身边贴着,呼吸在她额前,慢条斯理:“想说什么?”

  沈晚夕哀叹一声,他又在逗弄她了,分明知道她要交代什么,却非要让她自己先说出口,总之是逃不过去的。

  不过她在他身边学了不少没羞没臊的东西,也常常能举一反三了,便壮了壮胆,微微一抬头抵住他炙热的喉结。

  淡淡的奶香萦绕鼻尖,令他沉溺得几乎无法呼吸。

  磨蹭一阵后,她清晰地感觉男子喉结滚了滚,她自己也红着脸咽了口水,“云横,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身份的?”

  云横被她磨得难受,伸手猛地将她身子抬上来。

  她心跳错乱,不禁低呼一声,转瞬的功夫竟将整个人覆在他硬邦邦的身躯上。

  双手无处发力,只能抵在他胸口,按压得紧紧的。

  男人的躁动只是一念之间,才这一息的功夫,她便已能够感觉到那处的挺拔壮观,瞬间心跳如雷。

  她不安地挪了挪,却被他双手禁锢得更狠,只能伏听他胸腔的震动:“不算早也不算晚,在你初次见到戚然之前。”

  沈晚夕不自然地哦了一声,这一声像是从烈火焚烧的铜炉里头发出来的。

  她努力保持着自己最后一分清醒,慢吞吞问道:“那谢邵的事情你也都知晓了?”

  云横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尽管她同那并州世子清白得很,可此刻她心里仍不是滋味,像一块素白绢布上粘了尘土,掸一掸也能干净,只是那污渍恰好被人瞧见了,她又抵赖不得。

  正手足无措的时候,男人湿润的唇舌已经叩开她牙关,徐徐勾绕,缓缓磨咬。

  她浓如鸦羽的睫毛扫在他脸颊,瞬间引得他浑身紧绷,心痒难耐。

  只是顾念她红红的眼睛,心里疼了疼,还是稍稍停下问她:“还困不困了,今晚我能不能?”

  她神志不清地往他心窝里钻,小心翼翼,怨声载道:“从前你也没管我困不困累不累,今日怎么发了好心了?”

  云横轻笑一声,小姑娘勇气可嘉。

  于是抬手将两人换了位置,又迫使她转过身去,双腿并紧。

  待到东方浮出浅浅的鱼肚色,上元的白昼已经到了。

第69章 云横不见了

  商州侯今日气得胸口疼, 一大清早就亲自到池清楼拜访魏钦夫妇,却被下属告知两人还在补眠,在客栈等了近两个时辰才察觉出不对, 可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那魏钦夫妇早已消失得没了影踪。

  上元的街坊人潮汹涌, 哪里还寻得到人家的踪迹?

  再说自己那个木头一样的儿子,良辰佳节不好好陪益州五姑娘,非要在尚阳门巡防,说什么守卫城中安全不可懈怠。

  狗屁!

  城中有上万禁军亲卫四处巡逻, 多他那一双眼睛能看出朵花来?

  幸好那益州五姑娘还没放弃这个榆木脑袋,强行拉拉扯扯地将红着脸的顽固儿子拐走了。

  尚阳门的钟声每隔半个时辰都会敲响一次。

  等到夜幕微垂,月满冰轮, 千门万户无论老幼都急急锁门争相出街,五湖四海的游人也在华灯初上的这一刻蜂拥而至,宝马香车遍满长街,拥挤中有女子撞掉额头的翠钿,竟根本腾不出手去捡。

  远近街市上亮起千奇百怪的灯轮灯树和灯塔,众商家门口花灯招展、彩旗当空, 斗得不亦乐乎, 人人争先恐后地炫耀自家的灯架, 唯恐在对家面前失了颜色。

  放眼望去, 护城河边的几万棵梅花树上绽开星星点点的华灯, 河上画舫的来来去去, 左顾是凤舞龙蟠,右看是万灯齐明,千姿百态,栩栩如生,那样的场景远比天上的星汉还要璀璨华丽。锣鼓一响, 河岸露台上三百舞女长袖飞扬,脂香满城,游人欢腾于其中,片刻连衣角都染了浓郁的香味儿。

  戌时的钟声一敲,商州侯府驯养的猎鹰从尚阳门的檐角飞至千佛寺的塔尖,绕过百尺灯楼、重重砖瓦,再于低空盘旋,将轻巧的铜钱洒满整个商州城内。

  排除从前撒花钱时万人一拥而上的危险,将上天的福泽与君侯赐予万民的恩惠广施人间。

  猎鹰刚巧于头顶掠过,洒下大把铜钱。

  沈晚夕兴奋不已,也想讨个好彩头,于是马上盯住一枚在地上闪闪发光的铜钱,看好了便俯下身去捡,无奈人群太过拥挤,碰撞之中竟错开了云横的手,待起身时身边只剩下茫茫人海。

  沈晚夕心里咯噔一下,环顾四周只有一张张陌生的脸,有说有笑,有怒有骂。

  人潮拥挤迫使她不得不后退,再后退,直到被撞得七荤八素,险些跌下去,手腕忽然被一只温暖有力的手掌紧紧握住,下一刻,轻巧地撞上了男人坚实的胸膛。

  “乱跑什么?”

  云横紧皱眉头,眼里是星星点点的灯光和轻易能够察觉的怒意。

  沈晚夕吐了吐舌头,抬手将那枚崭新的铜钱亮给他看:“我抢到铜钱啦!从今日起,我就是全天下最最有福分的人啦!”

  耳边喧闹不已,她只能将娇嫩的嗓音生生拔高,喊得吃劲又欢愉。

  为了一枚铜钱至于么?

  男人心中长长叹了一声,天晓得方才她松开他的手时,他心里有多紧张!若是真找不到他的小姑娘,他怕是能将整个商州城屠杀殆尽。

  见她玩得开心,男人冷冽的眸光才少了一些锋芒,伸手将她纤细的腰肢揽过来紧紧箍着,低头在她耳边道:“不许瞎跑,听到没有?”

  小姑娘点头如捣蒜,愉快地搂着他胳膊,甜笑似蜜糖:“好,我不跑,我这一辈子都跑不出你的手掌心。”

  这话说完,眼前倏忽一亮:“云横,糖葫芦!”

  她才打算过去,又愣了愣想到刚答应某人不到处乱跑的,怯怯回头撞上他沉冷的脸色,这才笑嘻嘻地拉着云横的胳膊往卖糖葫芦的地方去。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戚然大概这辈子都不曾想过这样的画面。

  威武如猛虎、狠厉如豺狼的主子竟被一个娇娇瘦瘦的姑娘拉着去买糖葫芦吃。

  夫人真抠,买糖葫芦只买了一根,自己先咬一口,再给主子咬一口,偏偏主子太过高大,夫人要举得高高的主子才能吃到。

  主子真坏,就这么让夫人举着,却一眼也不瞧那糖葫芦,都盯着夫人看了。

  夫人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脸就红了,不晓得是一旁的锦鲤花灯映红的,还是害羞的。

  沈晚夕只是看到云横的微妙的眼神,突然想起第一次醉酒时亲他的画面,那时候云横骗她说亲吻就跟吃糖葫芦一样,要舔一舔,咬一咬,她傻乎乎地信了。

  以至于现在看到糖葫芦,都觉得怪怪的。

  吃完糖葫芦,两人又拉着手一起去看花灯,看街上的杂技表演,不知走了多久下来,都还没看完这商州上元盛景的十分之一。

  亥时一到,尚阳门箫鼓齐放,宛若万马奔腾之声,整个商州城宛若白绢落入染缸,提起来时已是赤橙黄绿青蓝紫千色争辉,煊赫异常!

  顷刻间,城中的千佛寺,城东的重阳楼,城西的盘龙塔,城南的南山寺,城北的燕归楼在同一时间响炮齐鸣,千支烟火宛如千条金蛇同时窜上头顶的长空,霎时间炸开满天星雨,绚烂了整个天际。

  满城鱼龙舞动,胜似天边云霞翻腾,众星坠落人间,头顶的苍穹被万盏华灯和千门烟火染红一片,无处无灯,无处无光,恍如白昼。

  响炮声震得耳膜直跳,即便是好热闹的沈晚夕也欢快地捂紧了双耳,可那轰隆的烟花声还是直往人耳朵里钻。

  就这一时不察,她侧头时忽然发现身边竟已空空如也。

  “云横——云横——”

  她慌忙扫过四周,喊着他的名字,可身边人人都抬头望着天空,脸上挂着绚烂的笑容,就是没有一个冷着脸的高大男子站在她旁边。

  她分明被他牵得好好的啊!

  她只是伸手捂耳片刻,云横怎么就不见了!

  只有她会到处乱跑放开他的手,云横绝不会无缘无故地离开的。

  她也不敢到处乱走乱撞,若是云横回来找不见她怎么办?

  这世上几乎没人能动他性命,何况戚然带领的暗卫还潜伏在此,能让他受伤的只有那段消失的记忆啊。

  这漫天的烟火比那晚的大火炸裂、辉煌千倍万倍,是不是刺激到云横什么了?

  正提心吊胆的时候,戚然忽然逆着人群挤了进来,跑到她跟前气喘吁吁道:“夫人,属下先带您回客栈!”

  眼里闪着泪花,沈晚夕登时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云横他是不是出事了?”

  戚然眉头皱得紧紧的,点了点头,斟酌半晌又摇摇头:“主子只是头痛,属下已经派人去请了全商州最好的大夫,片刻就能到池清楼,夫人别担心。”

  沈晚夕腿一软,吓得后退两步。

  头痛……

  只是头痛的话,会在她身边一声不吭地消失?

  会犯得着在这个时辰去请商州最好的大夫?

  看到夫人失魂落魄的样子,戚然心里也不好受,可他也实在不晓得该如何解释了。

  主子的情况……的确不好。

  就在方才炮火响起的那一瞬,主子几乎是头痛欲裂地退到稍显寂静的巷口,他眼尖,一下子就注意到了,跟过去时竟看到主子满眼血红,额头青筋凸起、大汗淋漓,手里扶着的墙砖都被捏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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