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求之不得
赵锦诺凝眸看他。
他垂眸道,“阿玉,我早前曾让人去乾州打听过你……”
他同她尚未大婚,他断然不会贸然在她面前说自己重活一事,说起因为上一世她就嫁过他,所以他认识她身边的宋妈妈,认识她身边阿燕,甚至她那条叫砖砖的狗……
眼下还不是能同她说这些的时候,他需要时间,当她同他亲近熟稔到足够信任的时候。
阮奕继续,“你从小与我定过亲,但乾州关于你的消息很少,我私下让人去乾州打听过你,才知晓你一直在新沂,所以我知道,你身边的乳娘叫宋妈妈,伺候你的丫鬟叫阿燕,小厮是柱子,你还有一条狗,叫砖砖……”
赵锦诺既诧异又莫名得看向他。
阮奕叹道,“你屋中出来的只能是宋妈妈,我方才是突然见到有人从内屋出来,失策了才脱口而出,阿玉,本是想瞒着你的,怕你介意我知晓你的事……”
赵锦诺眯眼,探究问道,“当真?”
他俯身,“我说得不对?”
赵锦诺果真脸色有些难看,“你还知道哪些事?”
她心中其实紧张,他是连阿燕,柱子和砖砖都能说得出来,是真的知晓,那在新沂庄子上的事他还知道多少?
有关媛姨的,有关……公子若的……
这回换阮奕愣住,错愕道,“难道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吗?”
赵锦诺忽然想,他既是让人打听,应当也不会打听许久,宋妈妈,阿燕,柱子,甚至砖砖都是庄子里的人,他能探得并不稀奇,但媛姨和公子若的,他应当不清楚。
只是话音刚落,赵锦诺还未应声,就听阮奕口中“啊”的一声,两人都低头看去,竟是大白咬伤了他手指,阮奕吃痛。
大白怎么会咬人?
阮奕却是反应过来,先前一直在给大白喂吃得,刚才二人说话去了,喂胡萝卜条的时候忘了收手,大白应是饿了,将他的手指也一道咬了。
不过大白咬得倒是不重,只是因得大白这一咬,二人的谈话中断,赵锦诺唤了小池拿药箱来给他包扎。
阮奕安静看她给他清理指尖,给他上药,给他包扎,看入神了去,全然忘了两人先前未说完的话,自己脱身了,便也未多问。
只是她认真专注做一件事情的时候,似是眼中有神,眸间有光。
早前他傻傻的时候,并未在这样的时刻好好打量过她,他大多都在一侧嚷着她一道玩,一道陪他闹,而等他后来再想仔细回忆她的时候,却忘了细节处,她专注的模样竟是怎样的?
眼下,却不同。
她的每一处细致,认真,与安静,他都看在眼里,不忍打扰,好似在看一幅赏心悦目的画卷,她便是这画卷中的人……
“好了。”她抬眸看他,轻声问,“还疼吗?”
他本在全神贯注看着她,她忽然抬头,他突然脸红,“不疼……”
他其实早前也不疼,只是若是不疼,就没有先前这一幕。
赵锦诺见他似是真脸红了,便没有戳穿,只是移目道一侧,叹道,“原来兔子真的会咬人啊……”
阮奕心知肚明。
等这伤口包扎完,丫鬟来了苑中。郁夫人要回府了,让人来寻他二人。
阮奕看了看她,她亦看了看阮奕。
似是二人在一处的时间,总是过得这般快。
他眼下已经不傻了,今日才来过,不好明日再来,但依照先前母亲和王氏商定了,后日父亲和母亲会来赵家下聘,当日他也不能一道跟来,等下聘之后,女方还要回音,回音为显矜持,至少要七日,那这其间,他们二人都不能见面,一算便当真要十日之后了……
十日之后便到七月下旬了,这十日的时间实在有些长……
两人眸间似是都不舍。
送郁夫人和阮奕离府,二人上马车的时候,赵锦诺眸间淡淡垂了垂。
十余日,应当不算长。
她同自己这般讲。
……
刚回府中不久,赵江鹤便同礼部的官吏一道回府。
虽然下聘之事,阮赵两家还在商议,但婚期就是十月,却是礼部负责操办的,时间本就紧,更等不及等他两家慢慢下聘和吃定亲宴,不少婚礼的事情和繁文礼节要提前准备。
四平早前来的时候便说起过礼部的人今日就要来府上,果真如此,只是此事是帝后亲自责成礼部操办的,来得便不是礼部的小吏,而是赵江鹤在朝中的同僚,所以是赵江鹤领到屋中的。
礼部的人先见过了赵锦诺,道了声喜,又同赵锦诺和王氏,老夫人道,路上同赵大人说了,十月初三是黄道吉日,婚期便是定在十月初三的。
赵锦诺只觉一愣。
早前说十月,总觉的似是还多有一个月似的,但眼下,这婚期定在十月初三,便等于又少一个月。
她是……没想到又似快了不少。
她心猿意马,听礼部的官吏道,这喜袍和凤冠霞帔要不少时日,应当明日就有宫中的司制来给锦诺量体裁衣,等到中秋一过,到了九月便会有喜娘来同她提大婚当日礼仪流程,也会安排不少的事提前让她准备着。
赵锦诺其实并未听进去许多……
而阮府这里,本是男方,婚事又在阮府操办,所以琐事便又多了许多。
礼部官员在阮家停留和交待的时间,都要远长于在赵府的时间。
而赵府要娶妻,家中的布置,陈设,和苑中怎么安排,皆是要提前准备了。
这两月一般是有礼部在看着,郁夫人怕是要忙得无暇四顾。
这其间还有一个中秋佳节在。
眼见父亲,母亲,和大哥的既紧张又忙碌商议张罗的模样,阮奕笑了笑。这一世,他同锦诺,又要成亲了,只是一切都比早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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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嫁妆
接下来的两三日, 果真如同行军打仗一般,诸事忙乱。
礼部和宫中的人一茬接着一茬得往赵府来,有确认生辰八字和忌讳的, 有给她量体裁衣, 看喜袍款式,说道,和凤冠霞帔与配饰寓意的。
娘亲过世得早,赵锦诺不知成亲前的准备竟是这么复杂的事, 光是喜袍和凤冠霞帔与配饰,宫中的司制就一连造访了三日。
这三日中,阮鹏程也携了郁夫人一道登门。
赵江鹤同王氏相迎。
亲事是早前口中定下的, 如今有赐婚在前,礼部的婚期又都定好在十月初三了,那正式下聘的流程就再简单不过。
下聘的时候,赵锦诺并未露脸。
按照惯例,要等赵府这边有了回音后,郁夫人和王氏才会在一起商量定亲宴的时间。届时, 在定亲宴上才会再叫上阮奕和赵锦诺一道, 届时也算是正式见过双方父母。
从赵府出来, 阮鹏程同郁夫人一道上了马车。
郁夫人面上还挂着喜色, 忍不住朝阮鹏程叹道, “大人你是没见到, 早前去乾州的时候,奕儿还呆傻着,见了锦诺就喜欢粘着锦诺,日日都要嚷着去赵府。早前我还在想,可会是赵家特意让女儿讨好奕儿, 好保住这门亲事的?但等多相处了些时日,才见锦诺是真心维护奕儿的,两个孩子也似是真的相互喜欢。也不知是不是我心里总挂记着的缘故,总觉得似是在乾州遇到锦诺后,奕儿的诸事都好了起来,也顺了起来……”
郁夫人口中轻轻一叹,“奕儿不是说,他在月牙湖落水一事并未告诉过旁人,当时幸而是锦诺救起的他,先不说救起之后,他整个人都清醒了,光是这他不会水这一条,若不是遇见锦诺,许是你我今日就见不到这个儿子了……我心中一直觉得奕儿同锦诺投缘,锦诺是我们奕儿的福气……”
阮奕好了,阮鹏程心中压抑许久的心结得解,郁夫人说的,他便都认真听着。
阮奕痴傻了有些时候,见过多少大夫都不见好转,郁夫人的一袭话是说到了阮鹏程的心里。
他只是未出声。
郁夫人便又叹道,“其实我见赵江鹤同王氏待锦诺并不亲厚,但这孩子识大体,从未在旁的行径朝旁人多说过几分,我也是从王氏的脸色里才瞧出了些许端倪。但日后是要留在奕儿身边照顾的人,我怕看走眼,便又多留意了些时候,越发觉得锦诺这孩子好,照顾人的时候耐性又细致,但当有原则的时候又有当有的原则,奕儿也听她的,这样的人,日后也不会让奕儿吃亏了去。锦诺是个好孩子,我很喜欢她,等日后嫁来我们阮家,我们要好好待她才是……”
阮鹏程颔首,“听夫人的。”
郁夫人笑了笑,感叹,“也不知锦诺的生母是个什么样的人,大人尚未见过锦诺那孩子,锦诺生得很好看,奕儿一看就喜欢……”
阮鹏程笑了笑。
郁夫人忽然起来道,“对了,大人早前同赵家定下这门亲事的时候,锦诺的生母应当还在,大人可有见过?”
她是觉得锦诺同赵江鹤长得不像,许是……同生母生得像些?
阮鹏程一面摇头,一面笑,“许久之前的事了,在乾州喝断片了,这亲事本来也不知怎么就稀里糊涂定下来的,自己都记不得了……”
郁夫人也笑,“那等日后定亲宴,你再亲眼见见锦诺……”
阮鹏程微笑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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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几日,似是礼部和宫中的司制才不怎么频繁往赵府跑了。
赵锦诺也忽得得了空闲。
赵琪和赵则之来寻她,说这几日她忙得似是连她人都见不到,苑中进进出出都是礼部的小吏和宫中司制,母亲便唤他二人别去打扰竹清苑添乱子,他二人也不怎么敢来。
好容易见今日得了空闲,赵琪和赵则之二人才来了竹清苑同她说话。
宋妈妈倒是诧异。
王氏对大小姐不怎么样,但似是这对龙凤胎却同大小姐亲厚得很……
赵锦诺让宋妈妈做了新沂有名的山楂糕给龙凤胎尝,宋妈妈应声,龙凤胎吃了整整两屉,还大呼不过瘾,怎么有这么好吃的东西!宋妈妈,你太厉害了!
宋妈妈忍不住笑笑。
便是她也不怎么喜欢王氏,但对王氏生得这对龙凤胎却气不起来,也难怪大小姐也维护他们二人。
早前在乾州官邸的时日短,宋妈妈和阿燕同龙凤胎接触的不多,但等到京中,虽也总共只是几日的功夫,宋妈妈和阿燕却同龙凤胎熟络了。
尽快王氏也不怎么乐意自己的这对儿女同赵锦诺走太紧,但也拦不住他二人,有时拿落下的功课压他们,他们二人也能跑去竹清苑中,宁肯在赵锦诺这处写功课和作业。
王氏这处颇有些心累,但同赵江鹤的关系才将缓和了些,又不想因为赵锦诺的事情闹得不愉快,也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去。
刘妈妈便出了个主意,“王家家中不是有族学吗?公子和二小姐早前在乾州本也是请了先生的,只是来京中的一路上落下了。要不……夫人同王家大夫人那边说一声,让公子和二小姐也一道去王家族学,一来是将功课捡起来,二来也可少去大小姐苑中,三来也能多同王家家中走动,还能不时见一见公子和二小姐的外祖父,外祖母,这不是好事吗?也无需夫人在这里发愁了……”
王氏眼前一亮,“刘妈妈,你怎么如此知我心意!”
王氏只觉这主意甚好。
让之哥儿和琪姐儿多在外祖父和外祖母跟前露脸,日后在京中也能诸事都照拂着……
再说,这王家的族学原本就不是只有王家家中子弟,之哥儿和琪姐儿多少还是王家的外孙和外孙女呢,王氏拿定主意。但此事毕竟关乎之哥儿和琪姐儿,她还是先告知了老夫人一声,老夫人当然觉得好,她再同赵江鹤知会一声。
赵江鹤也没有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