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诱反派系统 第60章

作者:青酒渡 标签: 欢喜冤家 女强 美食 穿越重生

  店主看他们衣着相貌不似平常,还贴心地送上了一盘炸得金黄酥脆的洋葱酥。

  那清亮的面汤喝得白婼痛快至极,全身暖意洋洋,再看姬蔚时,却发现他面色绯红,神情恍惚。

  这面里面……应该没有酒吧?

  白婼愣了愣,看着姬蔚这副模样几乎就要下意识地去唤店家来问问,是否是在这面中加了料酒提鲜。

  可料酒貌似也不醉人啊。

  白婼只觉得此时的姬蔚安安静静,似乎也没有之前那么惹人厌烦,她关切道:“你这是怎么了?”

  姬蔚摇摇头并不说话,白婼瞅瞅碗再瞅瞅他:“要不……再来一碗?”

  “不用了。”姬蔚终于开了口,声音很轻,“够了。”

  话虽如此,姬蔚的目光却不愿离开面前那早已空空如也的面碗,他的眼神看得白婼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们……北诏是不是伙食太差了?”白婼眨眨眼睛,“不就一碗阳春面嘛……虽然的确还不错,但也不至于这副模样吧。”

  白婼瞬间有点心疼这位讨厌的假女帝,素闻北诏苦寒,但却没想到连美食都不能供给个充足。

  “你若实在喜欢,大不了我下次再带你来吃?”白婼试探道。

  面摊临街,食客们吵吵嚷嚷,姬蔚倏地浅笑一声:“不必。”

  “这碗面也不过如此。”

  

☆、往事

  “什么?”白婼瞪大眼睛,她倒没想到姬蔚如此翻脸不认人,这才吃完人家的面,而且方才看姬蔚的模样,分明就是在馋着这面嘛!怎么如今又说出这个“不过如此”来了?

  似乎是知道白婼在想些什么,姬蔚嘴角上扬微微抬起下颌,天际霞光将掩将弦,红光铺陈天空,煞是好看。

  自姬蔚记事起,他便知道,他需要是个女孩。

  姬蔚的父妃是异国人,在北诏皇宫中身份尤为卑贱。姬然喝醉后酒后乱性才与貌不惊人姿色平平的他春风一度。

  姬蔚父妃实在无甚姿色,那一晚春风后姬然瞬间就将姬蔚的父妃抛到了脑后,甚至不记得他的名字。

  在一起的宫人皆嗤笑姬蔚父妃痴心妄想,竟然还妄想着攀上枝头成凤凰,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大口,依然只是这漫漫深宫中一个卑贱至极的奴婢。

  却不料,姬蔚父妃有了身孕。

  姬然从未将姬蔚父妃放在心上,那晚春风一度后也未曾赐他延嗣水,此时这莫名其妙怀上了孩子实在蹊跷,然而事关皇嗣必须谨慎,她也便多听了姬蔚父妃一言。

  姬蔚父妃俯身跪下,眉眼间尽是恭敬。

  漫漫深宫如此之大,就算再多一个人入住也无妨,姬然懒得思索其间道理,姑且相信了姬蔚父妃“不甚误饮”的说辞,赐了他一个妃嫔之位。

  而姬蔚父妃也甚是争气,成功诞育下了一位尊贵的“皇女”。

  帝王皆希望子嗣繁荣昌盛,左右也算姬蔚父妃立了一功,姬然赐了他好些珍奇玩意儿。

  昔日卑贱的异国贱奴终究翻身为主,且还颇受女皇宠爱,姬蔚父妃自然也是发泄了一通,将从前那几个嗤笑过他的宫人打死扔出了宫门。

  姬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了,姬蔚父妃一时愈加猖狂。

  然而好景不长。

  姬蔚父妃一时风光无二,一日天上飘了小雪,他琢磨着御花园中的腊梅应该开得不错,便趁兴寻梅观雪。

  小雪霏霏落下,雪地里有浅浅的脚印痕迹,雪花带着松柏的香气飘落而下,顺着那蜿蜒小道行去,浓郁的腊梅香愈来愈烈。

  腊梅花开得繁盛,一树又一树的腊梅熙熙攘攘绽开花瓣,浅黄的小瓣间释出的是无尽的清香。

  腊梅花丛间,一个白衣男子临雪而立,雪光之下,腊梅之中,他面若敷粉,唇红齿白,分明是一个柔柔弱弱的书生模样,但就是让人移不开目光。

  姬蔚父妃嗤笑一声,出口的声音却颇为尖酸:“呦,我道是谁,原来是冉妃啊。”

  在姬蔚父妃还是贱奴之时便早已熟知了冉妃的名姓。

  冉妃与他相似,也是异国之人,而与他不同的是,冉妃是女帝姬然亲自带回来的。

  冉妃从未和他一般经历过这宫廷秽暗,他的人生顺风顺水,自己苦心经营得来的东西,冉妃却唾手可得,甚至……有些不稀罕。

  凭什么?

  他愈想愈气,风水轮流转,如今自己和这冉妃平起平坐……

  那是姬蔚父妃一生中最后悔的一个决定。

  他曾在无数个深夜悄悄睁开眸子,痴痴看着身旁人的熟睡轮廓,最后得出了结论。

  姬然,这个北诏的最高权力者,她多情却又薄情。

  而如今,这个薄情又多情的女帝红着眸子看着自己,阴沉的目光下酝酿着无尽的恨意。

  “贱人!谁给你的胆子!你怎么敢!”

  在那一刻,他便知道自己完了,这许多年的经营毁于一旦。

  但所幸他还有个“皇女”。

  可饶是如此,他的皇女依然比不上冉妃的皇女,姬蔚的父妃越想越气,将满腔子的怨恨撒在了幼小的姬蔚身上。

  一日,只因姬蔚在他父妃身边咳嗽了一声,便被好一通训斥。姬蔚还记得,他的父妃瞪着红彤彤的眼睛,一巴掌将桌子拍得嘎吱作响。

  父妃冷笑一声:“小小年纪身子骨竟然弱成这样,旁的比不过就算了,这身体还要死不活的我要你何用?”

  外面烈日炎炎,父妃抬眸间被灿烂的阳光绚得一阵头晕,他冷哼一声:“还是娇生惯养弄出来的臭毛病,出去跪着,好好练练你的身子骨,别净给你父妃我丢脸。”

  他没有具体说明让姬蔚跪上多少时辰,彼时的姬蔚尚且垂髫,在宫门前从烈日当空跪到夕阳西坠,而面前那扇宫门一直未曾打开。

  北诏昼夜温差极大,褪去那层炎热躁动,伴随着繁星的升起,一缕缕沁骨的凉风缓缓吹向身子单薄的姬蔚。

  一阵眩晕感猛地袭来,姬蔚身子一晃,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他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一个温柔至极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犹如天籁。

  再醒来时,姬蔚猛地绷紧了全身,他下意识地要撑着床榻弹起身来。

  可身子感觉到的却不再似之前的那种潮湿冰冷,而是无尽的柔软与温暖。他终于意识到,这儿不是在他自己的房间。身旁的宫人见他醒来甚是高兴,絮叨着道:“小殿下醒了,快去告诉姬诺殿下。”

  姬……诺?

  这个名字姬蔚并不陌生,自己父妃对于那冉妃恨之入骨,而这姬诺便是冉妃之女,是北诏的皇长女,是天之娇女。

  有扑鼻的香气窜入他的鼻尖,姬蔚依旧十分紧张,又小又瘦的身子绷得极紧,姬诺看着他笑得温柔。

  “皇妹好些了吗?”

  白婼心中一时有些不知滋味,她望着姬蔚的目光不由得多了几分同情。

  姬蔚说完这一段就没了声音,沉着眸子似乎在细细回味着当初,白婼在这片沉寂之中一时有些尴尬:“所以……你姐姐当时给你的就是阳春面吗?”

  姬蔚微微颔首,半晌后嘴角一抹微笑:“那真的是天底下最美味的阳春面。”

  指尖逐渐习惯了那青石岸阶的凉意,苏小小若有所思:“原来如此……”

  白婼长叹一声:“其实我仍然觉得那姬蔚实在不理智,我还是不相信太后真的会做那些事,可是在知道了他的遭遇之后,我就忍不住的……”

  白婼绞着手指:“其实他也没那么坏。”

  苏小小默了一会儿,突然道:“可……万一太后真的……”

  她一语未毕,余味无穷。白婼一时有些急了眼:“你怎么能这么认为太后!她那么和蔼!”

  见苏小小不语,白婼急急道:“你……你对太后不了解!她怎么可能棒打鸳鸯!”

  苏小小抓住重点,紧紧盯着白婼,白婼这才意识到自己说出了什么,她磕磕绊绊地想要补救:“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这件事涉及宫闱秘辛,在这之前苏小小便曾旁敲侧击问过白婼,然而向来心直口快的白婼竟然顾左右而言他,愣是不愿再透露出一丝一毫。

  如今,白婼率先打破了那个口子,白婼的目光有些躲闪,苏小小先行黯淡了神色,低了头颅嗫嚅道:“你难道还不相信我吗?”

  苏小小的神色有些失望,白婼忙道:“别、你别这样,我说。”她靠近苏小小,环顾了一圈四周,仍有些不放心:“可是你真的一定得保证,不要告诉别人。”

  

☆、反悔

  邓怜极受先皇宠爱,入宫不久便诞育了皇子詹景曜,也就是如今的小皇帝。

  小皇帝从小机敏可爱,颇得先皇喜爱,早早便被立为了太子。身为太子,自然需要肩负重任,先皇有意栽培他,彼时詹景曜刚到舞象之年,北诏来使访问,礼尚往来,先皇便特意派遣了詹景曜去北诏回访。

  这一访就访出了一段情来。

  外人也不知这詹景曜是怎么和北诏的皇长女生出感情来的,詹景曜再回到大肃时,邓怜和先皇笑意盈盈去城楼下接他,詹景曜翻身下马,对着自己的父皇母妃深深鞠了一躬,眉眼含笑。

  紧接着,紧跟在詹景曜身后的小厮也下马跟了上来,她撩开那宽大的斗篷,露出一张清丽绝伦的面容。

  姬诺毕竟是北诏的皇女,她一声不响地从北诏皇宫跑出,跟随詹景曜千里迢迢来到了大肃。

  邓怜沉默了,对于北诏的规矩她略有耳闻。不出意外的话,姬诺将来定会继承北诏的大统,成为北诏的女帝,而北诏……没有将女子嫁出的道理。他们这桩婚事,倒是难办。

  詹景曜紧紧牵着姬诺的手,两人的眸光灿若星辰。

  邓怜抿抿嘴,终于下定了决心,审视着姬诺踱步到她身前,嗓音严肃:“婚姻大事岂容儿戏,曜儿不懂事将殿下带了回来,我大肃可不能不懂事。”

  “母后!”詹景曜急急道,牵着姬诺的手愈发地紧。

  在这一瞬间,姬诺亦是红了眼眶,但依旧坚定地回握住了詹景曜的手,眸色坚定而温柔。

  邓怜没有停下来,她依旧正色道:“来人——”

  “我国欲同北诏结枝连理,速为北诏女帝递去请柬一封,聘礼备齐送去北诏。”

  这份聘礼终究没有成功送出去。

  北诏从未有嫁出女儿的先例,更何况姬诺还是北诏的储君,怎可莫名其妙来这大肃,入了大肃的宫闱。

  聘礼被原封不动打了回来,北诏女帝姬然气愤至极,却终究拿大肃毫无办法,只得宣言若姬诺执意如此,那姬诺就再不是北诏国人。邓怜微微一笑:“婚姻大事讲究的不过你情我愿,她们不同意又有何用,曜儿,你只消好好对待姬诺姑娘就好,我大肃的国门为她敞开。”

  然而天不作美,就在这时,先皇猝然崩逝,詹景曜即位成为大肃之君。

  因着守孝的规矩,詹景曜和姬诺的婚宴延期,好不容易挨过那段日子,宫中重新筹备起了盛典,这一次,是皇帝迎娶皇后的排场。

  却不想,已经成为太后的邓怜突然反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