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古早狗血虐文 第182章

作者:黍宁 标签: 仙侠修真 虐恋情深 穿越重生

  清晨,天将明未明之际,桃桃就起来了。

  起床洗漱,晨读,紧接着提着水桶浇花,帮着梅先生伺弄他这一院子的宝贝花草。

  桃桃嘿咻嘿咻地提着水桶,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累得气喘吁吁,脸色红润。

  有师兄师姐一手拿着个馒头,一手捧着卷书,从厨房里出来。

  见之一乐,问道:“累不累啊?要不歇歇?”

  宁桃擦了把脸上的薄汗,精神奕奕地笑道:“师姐,你不懂,这叫晨练!!”

  “那行,你晨练完赶快来书房一趟啊。”某师兄吧唧吧唧咬了口馒头,含糊道,“还有事儿交代给你呢。”

  “对了,你上次讲的那个平面直角坐标系还挺有意思的,下午再讲讲?”

  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间,一院子的花基本上也饮饱了水。

  桃桃撸起袖子,正准备去书房干活之际,突然,孟狄在门口喊她。

  “桃子,有人找。”

  桃桃一愣:“谁啊。”

  孟狄:“不认识,你自己看看。”

  面前,高马尾少年笑得露出一口灿烂的大白牙:“你好,我姓何,叫何其。是桃子的好朋友。”

  桃桃刚蹬蹬蹬跑到门口,忽然就说不上来话了。

  嗓子哑住了,睁大了眼:“何何何道友!!”

  何其笑嘻嘻地伸出爪子,挥了挥,“哟,桃子,好久不见。”

  “之前他们说你……”何其审慎地挑拣着适当的词句,“又活过来了,我还不信。”

  “没想到不仅活过来了,还变漂亮了。”何其轻轻搡了她一把,笑道。

  照何其的话来说,他是为公务来诸暨县的。

  具体为什么事儿,他没说。

  阆邱苦寒,阆邱弟子都习惯穿得毛茸茸的。诸暨地处江南,秋老虎还在张牙舞爪地作威作福。

  一进屋,何其就大呼热得受不了,他确实是热得厉害,闷出了一身汗,白得剔透得脸憋得潮红。

  忙脱了带毛毛的大氅,只穿着件单薄的蓝色劲装。

  宁桃帮忙接过了大氅,有点儿无语:“你来这儿就没想到天气不一样?”

  何其不以为然:“忙忘记了。”

  没有想象中的久别重逢的尴尬、窘迫和生疏。宁桃帮着把大氅挂上衣架,转身倒了杯茶递给他,你一言我一语地彼此吐槽、拆台、插科打诨,两人相处起来,自然得就像是昨天才见过面一样。

  何其对这一屋子的书不感兴趣,也生怕自己不小心碰了什么,刚坐下没多久,就主动提议:“桃子,这还是我第一次来诸暨,你要不要带我去逛逛?”

  “好,那你等等。”宁桃压下心头的雀跃,跑进屋拿了荷包出来,豪气冲天道,“我是东道主,今天我请客。”

  两人刚跨出门还没走多远,正巧就听到了附近人家门口有动静。

  “不要脸!”

  “没钱没钱!”

  一个妇人打扮的女人,叉着腰,气势汹汹地站在门口,冲着她面前的两个乞丐怒喝道:“还不快滚!!快滚!”

  小林拽了常清静,死乞白赖地讪笑着:“大娘勿怪,大娘勿怪。”

  “实在是我这弟弟的腿需要治病啊。”

  ……

  宁桃停下了脚步,不由一怔。

  另一个乞丐看起来有点儿眼熟,她好像在哪里见到过一样。

  何其也停下脚步,问:“你认识?”

  桃桃挠挠头:“不算认识,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

  驻足仔细一看,确实是上次见到的那个青年“乞丐”没错。

  他依然侧身对着她,拄着个拐杖,眉眼低垂。

  那厢,女人被小林纠缠得翻了,终于忍无可忍道:“算了我真是怕了你们了。”

  “你等着,我这就进屋给你们拿钱,拿完快滚。”

  女人嘟嘟囔囔地走远:“两个有手有脚的大男人,不去自己谋生计,在这儿问女人要钱。”

  小林只当她是进屋拿钱的,心头不由微喜。

  等了半刻,女人终于出来了,却是端着一个木盆。

  小林心里咯噔一声,暗叫:“不妙!!”扯着常清静正欲躲,未料女人动作更快。

  哗啦——

  兜头一盆污水就朝着两人浇了下去。

  女人端着空盆啐了一口:“不要脸!就该治治你们!我呸!”

  “还有你,”女人骂完小林,又扬起眉毛,炮火对准了常清静,“有手有脚的大男人,不就腿受了点儿伤吗?又不是断了。长得人高马大的,好意思缠着女人问女人要钱。”

  说完,“哐”摔上了门。

  那门板几乎都快摔到小林鼻子上去了,小林气得涨红了脸:“不给就不给!骂什么人啊!”

第110章 庄生晓梦迷蝴蝶(五十五)

  常清静:“走罢。”

  小林尤在忿忿不平地喋喋不休。

  常清静不再理会他, 转身就走,污水顺着发丝往下落。

  刚迈出一步,却生生地刹住了脚步。

  宁桃与何其并肩站在巷口, 愣愣地看着他。

  四目相撞的刹那,两个人脑子里都在嗡嗡作响。

  常、常清静……

  宁桃差点儿咬到舌头, 以为自己看错了。

  眼前的男人白发童颜, 生着一双少年气的猫。

  这的确是常清静无疑。

  可他绝不该是眼前这副衣衫褴褛的模样。

  男人被兜头浇了一盆污水, 白玉的肌肤上脏污不堪,还有水沿着眼睫落下。

  自从那天她求常清静放过她之后,宁桃就再也没见到过他。

  常清静走后,桃桃也想过她说得是不是过分了点儿。转念一想,当断则断, 这样对他和她都好。

  没有人说话。

  宁桃默默攥紧了手心,她知道常清净过得或许艰辛, 却做梦也没想到他会沦落到沿街乞讨这个地步。

  常清静脸上飞速褪去了血色,面色苍白,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脊背滚烫得仿佛在热油翻来覆去地炸了几遍,这热度一直蹿升到了脸上, 脸庞反倒愈加不正常的苍白。

  他从来没有过这么丢脸的时候。

  不吭声仿佛便能当作不认识, 当作认错了人。

  然而何其面色一震:“常……道友?”

  于是,粉饰的这一切尽数崩碎。

  尤其是宁桃与何其并肩站在一块儿。

  少女穿得干干净净, 圆脸白皙,头发梳得整洁, 眼睛清亮动人。而何其, 也是少年风流,容貌秀气。

  常清静眼睫颤了颤,不自觉地攥紧了脏污的袖口。

  袖口、衣摆、手肘、膝前的污垢在此时此刻显得格外显眼。这几天里, 他和小林一道儿沿街乞讨,自然也无暇去关注身上的穿着体面与否。

  方才不觉得那妇人的话伤人,此刻,这些话却仿佛一个接一个耳光打在了他脸上。

  常清静喉口干涩得几乎快说不上一个字来。

  明明不想叫她撞见,却还是叫桃桃撞见了,偏偏在他如此狼狈的之时。

  小林觉察出来这气氛的古怪,没有吭声。

  常清静慢慢垂下眼睫,提步便走,好像这样还能维护这几分岌岌可危的自尊。

  “走了。”

  小林看了看桃桃,又看了看常清净,捺下一肚子疑惑跟了上去。

  常清静加快了脚步,脚步踉跄,拐杖摩得腋下生疼。

  宁桃没有追来,而是同何其低声交谈了什么。

  小林三两步追上,咋舌:“常清静,刚刚的姑娘你认识?”

  常清静道:“不认识。”

  “不认识就不认识,你走这么快干嘛!”

  “怎么,在人家姑娘面前丢脸了?”

  常清静脚程极快,没三两下的功夫,就将小林远远地甩在了脑后。

  小林跟在后面追,嘴里还不依不饶地埋汰人:“省省吧,你没看这姑娘身边儿还有个大活人吗?”

  “人家什么样,少年风流,光鲜亮丽地你看看你。”

  小林揶揄道,“将死之人了,还在乎这个——”

  话到一半,堵在了嗓子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