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主,好巧 第43章

作者:七杯酒 标签: 天作之和 甜文 穿越重生

  他见四宝答应了就对外吩咐道:“今儿晚上四宝留宿守夜,你们全都退下去。”檐外站着伺候的人面面相觑,齐齐应了个是。

  陆缜不怕他们知道些什么,这些人的命都捏在他手里,半个字都不敢往外吐露。

  四宝晚上躺在小榻上,想着一个可能惦记自己的大变态睡在她身边,浑身就难受起来,原来一沾上枕头就睡,现在裹着被子怎么也睡不着,烙煎饼似的翻了好几个身了。

  陆缜的声音突然从床幔里传了出来,带着几分平日少见的慵懒缱绻:“四宝,你睡了吗?”

  四宝眼睛紧紧闭上,把头往枕头里一埋,立刻打起鼾来。

  陆缜:“…”

  他都不知道自己哪来这么好的运道,竟寻摸到了这么一个活宝贝,躺在床上好气又好笑,半晌才伸手撩起床幔,办撑着身子靠在床沿,语调异常温柔:“四宝,你不要怕我。”

  四宝心说信你才有鬼,您这样的哪个正常人的不害怕,更何况还是她这种怀揣隐秘的人了。她把头死死埋在枕头里装鸵鸟,呼噜打的更响了。

  她看着是睡着了,其实耳朵早就竖起来听着罗汉床上的动静,没想到陆缜说完一句就不再说话了,她暗暗纳闷督主是不是转了性,这么快就放弃了,忽然就觉着身子被拦腰抱住,腾空而起,接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就已经躺到了罗汉床上。

  四宝强压住惊叫的冲动,在睁眼和继续装睡之间挣扎了片刻,还是紧紧闭上眼睛装尸体,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实在不行了再假装梦游跳起来呼他一巴掌!

  陆缜在外侧她在里,他似乎在她耳边轻笑了声,低低唤道:“四宝?”

  他声音本来就好听,此时刻意放低,比平日更多了几分缠绵,听了简直能让人耳朵怀孕,听的她心头忍不住颤了颤。

  她心思一动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话说魏朝两口子的习俗,似乎是丈夫睡在床里妻子要睡在床外,刚才督主一把把她抱在床里,是不是在暗示…她要在上面?难道督主想在下面,唔…这么一想也有可能,督主极度爱干净整洁,长相和身形又不是那等五大三粗的汉子,虽然位高权重,但谁说位高权重就不能在下面了?

  如果督主不是惦记她的菊花,而是惦记着被她戳菊花,那她也不是不可以考虑的。

  所以说两人还是很适合当两口子的,脑洞一开起来都要突破天际了。

  陆缜要是猜到四宝的心思指不定现在气的就要一口吃了她,不过幸好两人的脑洞还没有连接在一个频道上,他只见四宝硬是闭着眼装睡,突然起了促狭的心思,欺身凑过去,修长的身子半覆在她背上,润泽的双唇离近了,轻轻含住她的一点莹白耳珠,最后在整只白玉般的耳朵旁吻吮轻呵,顺着耳廓持续地向里推钻,不住地逗弄她的敏感之处。

  四宝先是耳朵泛起一点粉,到最后整张脸都红彤彤的,两只手硬是绞在了一起,才忍住了抽他耳光的冲动。

  她快要忍不住的时候,突然感觉督主撤离了,四宝还没顾得上松口气,就感觉他又挨近了几分,在甜香柔腻的脸颊上轻吻了下。

  四宝忍无可忍地睁开眼,陆缜一手撑在耳边,青丝迤逦而下,他含笑看着她:“还以为你能一直装一晚上呢。”

  四宝听这话更炸了,也顾不得身份尊卑高低贵贱了,低呵道:“督主!”

  把小奶猫逗急了总要给她顺毛,陆缜语调温柔地应了声:“恩,叫我做什么?做噩梦了吗?”

  是人都看脸,四宝一肚子火气对着这张脸就有点撒不出来,更何况美人还一脸温柔恬淡,她鼓着嘴巴硬是把火气憋了回去,从床的另一头就要跳下去:“不是!是奴才逾越了!奴才这就下去!”

  陆缜这回没再拦着,眼睁睁地看着她重新躺回自己的小榻上,起身帮她盖好被子:“好好睡吧,不折腾你了。”然后伸手在她背上轻轻拍哄着。

  四宝更郁闷了,盖被子啥的应该是她该干的活儿好不好,这么一弄搞得跟督主在伺候她一样,真是的!

  她自顾自郁闷了会儿,陆缜在她背上又是轻拍又是轻抚,大概是他哄着睡真有点效果,也或许是闹的累了,四宝本来想拒绝的,不知不觉睡意袭来,她就一下子被拉入了梦乡。

  陆缜倾下身,在她眉间轻轻亲了下,满目宠溺:“小磨人精。”

  四宝也不敢多睡,第二天一大早就收拾好床铺起床干活,她原来是有事儿没事就往督主跟前凑,力图刷一下存在感,但自打这晚上守完夜,她就变着法儿地躲着督主,平时要干完该干的活儿之外,压根就不敢和他呆在一处,陆缜对她这种闹别扭的表现报以相当的宽容,连句重话也没说。

  但这回连成安都看出不对来了,找了个机会问她道:“督主责罚你了?”

  四宝神情有些恍惚,怔了片刻才摇头道:“没有。”

  成安不解道:“那你闹的是哪门子别扭啊。”他忍不住伸手戳了四宝一指头,连连翻白眼骂道:“督主平日对你多少宠惯?你小子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别说他责罚你你这么闹腾不应该,就算他真罚了你,咱们做下人的,还有跟主人耍脾气的不成?!”

  四宝知道他是好意,不过她自己是有苦难言,苦着脸听成安絮叨了会儿,猛然想到一件事,压低了声音问道:“安叔,督主平时有没有对您或者沈公公做过什么奇怪的事儿?”司礼监里安叔等人相貌也不差,沈宁更是面如冠玉的俊秀人物,督主会不会也对他们伸出过魔爪?

  成安一脸古怪地看着她;“你这问题就够奇怪的了。”他想了想才道:“督主虽然心思莫测,但是驭下绝对是赏罚分明恩威并施,没什么奇怪的地方,要说奇怪,对你那才叫奇怪,按照你犯的种种错处,早就该被打死好几回了。”

  四宝暗暗揣测督主下手还是有针对性的,不是哪个男人都下手,难道因为她长的比较像女人?哦不对,她就是女人。= =

  成安答应过老友要照看四宝,怕她恃宠生骄以后惹出大乱子来,又提点他几句才进屋回话,他说完正事儿,迟疑着开口道:“督主,四宝他…”

  陆缜随意翻了翻今日的公文,漫声道:“她最近正在别扭,让她自己理顺了就好,你也不用去劝她,她若是想出外办事儿,就随便派点职务给她。”

  成安:“…是。”= =好吧他完全是瞎操心,就冲着督主宠四宝的这个劲头,就算四宝闹上天宫他估计也愿意兜揽着。

  不过这么督主对一个小太监实在有些过了吧,想想督主的脾性,成安这颗二十四K纯直男的心里也不由得升起疑惑来。

  四宝最近为了躲着督主,干脆又跟成安揽了个维护宫中池子井水的差事,本来以为成安又要训她,没想到他反而怪怪地看了她一眼,一句废话没说就应下了。

  等四宝走了之后,成安才喃喃道:“督主当真是料事如神呐。”

  四宝看起来干劲十足,天不亮就雄赳赳气昂昂地带着几个小火者去维修德善园里的一口水井,没想到还没进园子,就听到一阵断断续续的哭声,她走过去一瞧,就见宫中执教宫规的苏女官走在最前头,身后两个小太监抬着个蒙了白布担架往外走,有个宫女拿绢子不住抹着眼泪,泣不成声。

  这个宫女当初跟枕琴鹤鸣都是好友,命唤倚绿,后来贤妃死了之后枕琴就把她要到身边当差,跟四宝也算是熟人,这场景她瞧得怔了怔,才拉着苏女官问道:“姐姐,出什么事儿了?”

  四宝嘴甜长得好又会来事儿,宫里不论是宫女还是女官都挺喜欢她的,苏女官见到她脸色便缓了缓,往身后的担架上看了眼,叹了口气道:“还能有什么事儿?又一个想不开投了井的。”

  身后本就哽咽了的倚绿听了这话,心里更加难受,忍不住扑到好友的尸首上哭了起来,一不留神把白布扯开大半,四宝就看见一具被泡的微微发胀的尸首,死的这位竟也是熟人,当初也在贤妃宫里当差,后来同样去了枕琴宫里,她原来跟鹤鸣十分要好,当初鹤鸣不成了的时候,还是她哭着来通知四宝的。

  没想到鹤鸣因缘际会死而复生,她却躺在这里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首。

  四宝除了叹气还是叹气,冷不丁瞄到她露出的一截胳膊上好些青紫伤痕,被井水泡的边缘发白,有的伤口成片成片的连着,一看就是旧伤还没好又添新伤,一眼望过去触目惊心。

  她手不自觉哆嗦了一下,一脸惊愕地帮尸首重新蒙好白布,压低了声音对着苏女官问道:“姐姐,她手上这是怎么回事啊?难道是主子打的?”她说完在手臂上比划了一下。

  大多数宫里头当差的都落下一个碎嘴子的毛病,苏女官想着反正不是什么秘事,说几句也不妨事,便冷笑一声,放低了声音跟四宝道:“不是也差不多了,这是她对食弄的。”

  四宝脸色微变,苏女官似是起了谈性,眼里满是兔死狐悲的伤感和恼恨:“你现在看的还算好的,我方才和几个姑姑把尸首请到屋里验身,上半身从脖子到腰臀,下半身从脚踝到大腿根,压根找不出一块好皮肉来,有打的掐的,踢的拧的,还有香灰躺的,各种各样见都没见过的伤处,难怪她熬不住要跳井,这样下死手折腾,哪个有口活气儿的能忍得住!宫里还传什么找对食以后就有了倚靠,我呸!”

  苏女官想到方才那场景,越想越是恨恨:“这孩子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木人一样的性子,就是有个什么不好也从来只有忍着的,这回跳井自尽,可见是何等的绝望!要说这没根的东西就是跟正常男人不一样,寻常两口子过日子也有个拌嘴的,却从来不会把娘子往死路上逼,这起子东西在外头一味地呵腰逢迎,一转过头就把气撒到对食身上!呸,一群猪狗不如的东西!”

  四宝虽然不是真太监,脸上也给她这番话骂的火辣辣,心里更是慌得突突乱跳,勉强出声劝道:“姐姐别这样说,你看我就不是这样的人,我以后要是有了对食,肯定捧在手心里疼。”

  苏女官给她哄的脸色好看了些许,笑骂道:“毛都没长齐就惦记对食了?你现在是没有对食才捡着好听的话说,以后谁知道是个什么德行?!”

  四宝干笑,这时候已经走进了宫道里,老远就见御马监的一位秉笔冲过来抓住尸首的手,跪下来哀声哭的摧心捶肝:“我可怜的阿桂啊,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就这么走了呢,咱们说好要白头偕老的,你就这么撂下我一个人去了呢!”

  四宝压低声音问道:“姐姐,是不是弄错了啊,我看这位秉笔不像是那种辣手摧花的…”

  苏女官冷眼旁观,闻言漠然地截住她的话:“人心都是肉长的,他对阿桂或许有几分真心吧,但架不住就是那样的狠毒性子,就跟养个猫儿狗儿似的,喜欢的时候千好万好,一旦厌了烦了,心里不痛快了,可不就往死里折腾?”

  四宝想到自己,一颗心都沉到了肚子里,再也提不起来了。

  她不是古代女人,当然不会把贞操看的比命还重,所以她对督主看上她的事儿最担心的不是贞洁不保,而是怕她的身份被人知道,更怕督主那喜怒无常的性格,哪怕督主长了一张世人都爱的好相貌呢,搁在前世找男票的话她肯定也对这样的人敬而远之。

  她有过那么几个闪念想过既然假扮太监假扮的那么辛苦,干脆跟督主交代实情算了,反正那事儿…眼一闭也就过去了。但现在看了熟人惨死,这个念头算是彻底熄了,她辛苦熬了这么久,可不想沦为一个短命的榻上玩物,想想这个死法真是太悲催了,她宁可喝药自己了断。= =

  而且想想督主那样阴晴不定的性子,现在没得手可能还觉着新鲜,一旦得了手或者知道了她的女人身份…四宝想着想着,禁不住打了个寒噤,更加坚定了死扛到底的信念。

  她既下定了决心,就又开始琢磨着想个什么招儿好。旁边倚绿哭的颇是凄凉,边哭边愤恨地看着旁边装腔作势的秉笔,四宝终于回过神来,到底两人也算朋友,她亦有些伤感,弄清楚状况就上前柔声安慰。

  倚绿哭的哽住,一双红肿的眼睛看着她,欲说还休。

第五十一章

  总算是熟人一场,四宝帮着把人送到了石兰轩,枕琴如今风头正盛,见这尸首晦气,本来想让人直接抬出宫外的,四宝实在看不过眼,拿话怼着她:“昭仪,便是心狠手辣如当初的贤妃,也让鹤鸣尸首在宫里停了一夜,您这般仁厚大度,肯定不会不允停灵吧?”

  枕琴被这话生生撅住,但无奈四宝现在也是个中品监官,她轻易也不能拿四宝如何,深吸一口气才道:“我和阿桂主仆一场,自然会将她的尸首安置妥当,用不着宝公公费心了!”

  她虽然答应了停灵,心里还是堵得慌,扶着贴身宫女的手出去散步了。四宝见她走了,也摇摇头准备走人,忽然被倚绿叫住:“宝公公,请你等一下。”

  四宝对她倒是和颜悦色的:“倚绿你有什么事?”

  倚绿这一路上一直下不定决心开口,见再不说话四宝就要走了,这才比了个请的时候让她进屋谈,四宝一脸疑惑地走进去,她忽然噗通一声跪下来,流着泪哀求道:“宝公公,你收了我当对食吧!”

  四宝:“…”

  她今年究竟是怎么了?!烂桃花还开个没完了!

  四宝给倚绿这神来之笔闹的有些头晕,忙要伸手把她扶起来:“倚绿你先起来,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总不可能无缘无故就想着跟我做对食吧。”

  倚绿情绪有些激动,又是伤心又是害怕,四宝安抚了好半天她才勉强止了哭声,用绢子掖着眼角低低道:“你不知道,阿桂不是自愿跟了冯秉笔的,她是被枕…被王昭仪强迫嫁给冯秉笔的。”

  枕琴姓王,宫女嫁给对食不是新鲜事,四宝本来也没多想,听她这么一说才觉着蹊跷:“昭仪为何要这么做?”

  倚绿放下手里的绢子,声音颓然:“御马监是十二监里仅次于司礼监的,她为了笼络人,这些日子已经把身边的好几个宫女跟那些有些权势的太监配成了对儿…”

  四宝皱眉道:“好歹你们也是跟她共患难过的,当初贤妃被赐死,她特特把你们讨了过去,怎么会…”

  倚绿声音发苦:“后宫之中哪有什么患难情谊,她出身不高,又一心想往上走,除了拢住皇上之外,就只有笼络下面人了…”她咬了咬下唇就要跪下:“我上回无意中听她说过,她已经给我找好了人选,我不能再步阿桂的后尘,我不想死啊!宝公公,求求你可怜可怜我,收我当对食吧!”

  四宝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哭笑不得地道:“虽然你跟了我王昭仪就不能把你送人了,可是你给我当对食又有什么区别,还不是一样的跟了太监?”

  倚绿抬头看着她,脸不自觉红了红:“你,你不一样的。”她选四宝也不是突发奇想,四宝长的好心肠好,在司礼监混的也体面,倘真跟了她,以后也总算有个倚靠。

  四宝自己一堆烂事儿没处理完呢,这时候要是答应倚绿无疑是害了她,要是督主那边知道了,估计肯定心里不痛快,不过倚绿这么一说倒是给她提供了点灵感…

  她甩了甩头,把纷乱的思绪摇走,叹了口气道:“你我相识一场,我不能害了你,我现在也是提脚在刀尖上走路,更不敢动娶对食的心思,要不我帮你找个可靠的牵红线?”

  倚绿面露绝望,四宝心下不忍,低声道:“你以后要有什么难处了,就来找我帮忙,倘王昭仪非要把你送给谁,我就找那人商议商议,能撑一时是一时吧。你也别太灰心了,内宦也不个个都是狠毒之人,没准还能遇见好人呢。”

  倚绿明白求人不如求己的道理,求四宝也不过心存一线希望,闻言默默地低下头:“我知道你是好人,多谢你费心,我不该把你扯进来的。”

  她抹干了脸上的眼泪,起身送四宝出门,回屋之前往枕琴住的主院看了眼,半是绝望半是愤恨,心里陡然生出一个平时想都不敢想的念头来。

  四宝的心情低落,两手揣着袖子往外走,没想到刚走出西边院儿,就又被人叫住了,一个有些眼熟的宫女从廊柱一头绕过来,恭敬地欠身行礼:“宝监官。”

  四宝回忆了会儿,才记得她是陈昭仪身边的一等宫女,陈昭仪和枕琴都不算主位,因此两人合住了一个大院,她警惕之心顿起,点头还了一礼才道:“姐姐有何事?”

  这位一等宫女颇有眼色,知道她事情不少,也没再卖关子,进屋沏了壶好茶,直言道:“上回我们昭仪不留神跟监官生了些误会,昭仪事情忙,如今不在石兰轩,我以茶代酒敬宝监官一杯,算是给您赔礼了,只求您忘了前些日子的不愉快。”

  她倒是个爽快人,二话不说就把茶水一口喝尽了,然后就要跪下赔礼。

  虽然陈昭仪脑回路奇葩,但身边人还是有伶俐的,四宝才被自家主子挑唆过不久就新升了监官,可见是得上面器重,当主子的无缘无故竖敌,底下人就得跑断腿帮着道歉描补,哎,这也是命。

  四宝对她第一印象还不差,不过这茶当然没敢乱喝,只端起来意思意思就扶起她:“姐姐这是何必,我跟你无冤无仇的,你犯不着如此。”

  这宫女苦笑了声,继续道:“我们昭仪虽然性子冲了些,人却是不坏的,又是才进宫不久,还请宝监官见谅。”

  陈昭仪的事儿四宝压根没放在心上,她厌恶宦官就等于得罪了宫里一大股势力,前些日子圣上正在新鲜头儿上还好,这些日子新鲜劲儿一过,各路牛鬼蛇神都冒出来了,她又是个矫情性子,最近才被召寝了两回,已经被皇上责骂了四次,好日子眼看着快到头了。

  四宝只笑而不语,起身道:“这个好说,我还有点事儿,这就先回去了。”

  宫女无奈想留,四宝已经起身走人了,一出院就撞上了红着眼眶的陈昭仪,她手里还抱了把古琴,她原本是想弹琴在皇上显显才情,不知弹错了哪里,又触怒了龙颜,这回直接被贬为了选侍,就是好些宫女得了幸也比这个位份高,她原本住在石兰轩的东边,现在就要往西边挪了,简直丢人丢到姥姥家。

  四宝不想触这份霉头,忙侧身避开了,陈选侍似乎对她模模糊糊有些印象,她正在气头上,咬着银牙便道:“混账东西,你怎么走路的?!”

  两人一个大升一个大降,四宝现在才不怕她,嬉皮笑脸地道:“回您的话,自然是用脚走路啊,不然还能怎么走?”

  陈选侍见她小人得志,气的差点把手里的琴都捏断了,四宝就是小人得志她又能怎样?她也懒怠跟她说话,敷衍地行了个礼就走人了。

  陈选侍进屋之后彻底发了通火,狠狠地把茶壶茶盏一起扫落到地上,流着泪嫌恶地用脚踢开,指着身边宫女便骂道:“谁让你擅自把那阉人带进自己屋的,你要脸不要?!拿走拿走,把那阉奴用过的东西通通拿走,还有这桌椅板凳茶壶茶碗都给我拿去烧了!一日没处理干净,你就一日不准回我身边伺候!”

  虽然她在气头上,但已经沦落到这步田地了,宫女一个没忍住便出声劝道:“奴婢知道您心里不痛快,可是圣上宠信内宦,宫里大半的事儿都握在宦官手里,大丈夫还讲究个能屈能伸,咱们暂时先忍让几步又何妨?以后您总有翻身的机会。”

  这话是实打实的好话,偏陈选侍正在气头上,压根听不进去,尖尖手指重重戳在她面颊上,面上满是愤恨:“你究竟是谁的奴婢?!这么舔脸向着宦官,赶明儿我把你送给他们做对食你就高兴了?!”

  四宝出院子的时候隐约还能听到她的怒斥,忍不住耸肩摇了摇头,也不知道陈选侍这么病态地讨厌内宦,是不是受过什么心理创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