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主,好巧 第44章

作者:七杯酒 标签: 天作之和 甜文 穿越重生

  虽然陈选侍倒霉让她心情好了点,但是才走了会儿心情又一下子低落下来,德善园才死过人,水井肯定是没法修了,她在外面吭哧吭哧磨蹭了会儿才进了司礼监,一边在心里祈祷着督主不在,没想到天不从人愿,她一回去就见督主伏案看着折子,见到她便问道:“事情都办完了?”

  四宝想到阿桂的惨死,心头微微一叹,绷直了身子规规矩矩地答道:“没办成,有人在德善园投了井,那边正在处理这事儿呢。”

  在宫里扛不住寻短见的事儿也不算少见,陆缜唔了声便没再多问,抬眼看见她一脸局促,比两人初相识的时候还显得不安,他伸手覆在她手背上,挑眉问道:“你怎么了?”

  微凉的指尖堪堪触及四宝的手背,她就慌得胳膊一颤,想要不着痕迹地抽回手,却被他不轻不重地压住了。

  四宝不自觉咽了口吐沫才道:“早上见到那尸首形状骇人,奴才受了惊吓。”

  陆缜自然不信,顺着她手背慢慢往上,在敏感柔嫩的手肘内侧来回轻抚,贴近了轻笑一声问道:“骇人?有多骇人?”

  阿桂的尸首在眼前格外清晰起来,四宝身上毛栗子一下子炸起,下意识地想要拧开头躲过他的凝视,却不留神把柔嫩的脸颊送到他唇边。

  对于送上门来的美味,陆缜自然不会跟她客气,低头在她脸颊上轻吻了吻:“四宝乖,亲亲就不怕了。”

  四宝:“…”怕,怕死了哦!TAT。督主我求您正常点好吗!

  虽然明知道美人督主有毒,但见到他这样风流多情的做派,她还是止不住地红了脸,冷不防右边脸颊也被亲了一下,他伸手在她被亲过的地方慢慢摩挲着,含笑道:“一下不够就再亲一下,现在还怕吗?”

  四宝:“…”

  这样简直让人招架不住!她心念一转,决定还是开诚布公地谈谈试试,她退后几步挣脱开他的手,噗通一声跪下了,杏眼望向督主,脸上堆满恳切:“奴才一直分外敬仰督主,只想安安生生地伺候您,绝不敢生半分逾越的心思,还请您看在奴才一片赤诚的份上,饶了奴才吧。”

  陆缜是何等玲珑心肝的人物,怎会不知道她的意思?他只道她说这番话,是因为被亲生父母抛弃,对人格外提防,他思忖片刻,沉了沉心才道:“我独许你逾越。”

  四宝简直愁死,嘴角发苦,低头道:“奴才不敢。”

  陆缜看着她弯折的一段脖颈,强忍住轻吻上去的冲动,啜了口茶告诉自己对四宝要耐心些,再耐心些,这才放下茶盏缓缓道:“此事日后再说,你先把差事当好。”先哄着小东西安心留在司礼监,免得她又胡乱抖机灵。

  四宝又不是傻子,这话说了等于没说,但她也不可能逼着督主答应以后再也不对她动旁的心思,算了,能拖一日是一日吧。

  她深吸了口气,压住一脸的苦逼,低声道:“是。”

  陆缜看她一眼:“你先下去吧。”

  四宝心事重重地走了出去,心里又开始噼里啪啦盘算起来,得想几个招儿备用才是。

  她最近对任何不在司礼监的活动都格外热衷,就原本可以五六日一去的内书堂,她都三天两头跑去听课,就这么提心吊胆地过了五六天,她终于等到一个机会,宫里有几口井修缮的材料要她出宫采买,她领了牌子正准备出宫,督主那边就传话过来:“正巧督主也要出去,你就跟督主一道儿出宫吧,路上还能伺候着。”

  四宝苦逼兮兮地应了个是,硬着头皮走到督主的马车旁边,低声道:“督主,奴才伺候您上车。”

  陆缜漫不经心地理了理冠带,半笑不笑地看着她:“亏你还记得你是我奴才,当真是不容易啊。”

  四宝知道他这是讽刺自己这些日子连个人影都见不着,她干巴巴地道:“您玩笑了,奴才忘了谁也不能忘了您呐。”

  成安不知道两人究竟有什么问题,只知道督主最近心情不大好,司礼监好些人被他寻住错儿就是薪俸减半的狭长。他左右看了看,还是识趣地闭上了嘴,算了减半就减半吧,好歹能给司礼监省点钱。

  陆缜斜睨她一眼,踩着马凳就要上马车,没想到那四脚的矮凳一条腿竟然松了,他一踩上去凳子腿儿就从中间断开。

  众人都吓了一跳,未曾反应及时,四宝想都没想就冲上去扶住他,一手搂住他的腰,一手搀着他的手臂,惊声问道:“您没事吧?”

  成安把矮凳拎起来,见上面的木头都起了裂纹,他给气的够呛,一转头就去训斥那准备马车的太监的茬儿了。

  以陆缜的身手当然不会有什么事儿,不过是身子歪了歪就站直了,连姿态都一如既往的优雅,见她一脸惊色未定,脸色出奇地缓了缓,又看见她搭在自己腰上的那只手,心里更是说不出的适意,面上还是淡淡的:“不是说要当我的好奴才,不敢生出逾越之心吗?怎么竟这般轻薄放肆,你就是这么给人当奴才的?”啧,小东西果然还是心里在意他。

  四宝:“…”

  啥叫好心当成驴肝肺她今天算是明白了,她忙不迭收回手,有理说不出,脸涨的通红道:“方才奴才是一时情急…算了,您先上马车吧。”

  陆缜微微哼了声,这才抬步上了马车,趁着四宝没回过神的功夫,突然问道:“方才是什么感觉?”

  四宝脱口道:“挺弹韧的。”说完就:“…”

  陆缜笑了笑,意味深长地哦了声。四宝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四宝一路上都坐的离督主远远的,等被送到了地方就迫不及待地跳下了马车,她先用最快速度把宫里修缮水井的事儿处理好,然后去沈华采住的宅子里找他,沈华采见四宝主动上门颇为惊喜:“哥,你怎么过来了?”

  四宝来不及跟他叙旧,摆摆手道:“我想在宫外租个房子,你买房的时候应该找了不少牙人吧?有靠谱的没,给我介绍一个。”

  四宝的A计划就是先慢慢疏远,直接跑路她肯定是不敢的,没三天就得被锦衣卫抓回来,她原来只能住在宫里,住的地方几乎就在督主隔壁,但是现在权限比较大了,不光能在宫外居住,每个月还有固定的假期,只要一有空她就住到宫外来,久而久之没准督主就熄了这份儿心思——当然当务之急是先找个落脚的地方。

  要是还不行,就只能启动B计划了——假装自己在宫外买了个良家的对食,她当时没答应倚绿,主要是怕宫里人牵扯太多,虽然她思量周全,但是不到逼不得已,她实在不想走这一步啊!

  她捋完了计划又有些心烦,就算没有隐瞒身份的事儿,她对督主也只有忠心二字,旁的从来没想过,就这么被看上了真是够头疼的,简简单单的上司下属关系不好吗?这算什么,我拿你当上司你却想睡我?!

  沈华采二话没说就答应帮忙,又笑道:“我嫌京里的牙人好些都不靠谱,怕买到牵连不清的宅子,所以没敢交给他们联络,这房子是赵兄帮我找的,他们家在京里做房产生意,你要是想租房,我倒是可以帮你问问他。”

  四宝犹豫,她不怎么想欠别人人情,但事急从权,她自己找房不知道还要找到什么时候,于是点点头应了,沈华采见她一脸着急,干脆带着她到了赵清澜家里。

  四宝路上给赵清澜和鹤鸣各买了些吃食礼物,等到了赵府,赵清澜最近正在思量鹤鸣的事儿,心绪烦闷,但礼数却十分得体,笑了笑:“沈兄是华采的兄弟也就是我的兄弟,不过小忙而已,这么客气做什么?”

  四宝把东西递给他:“一点吃食而已,让赵兄见笑了。”她抽出一包刚出炉的糯米桂花糕:“这是给鹤鸣的,她一直爱吃这个。”

  赵清澜心头又有些发闷,不过他也不是幼稚小儿,还是让鹤鸣出来和四宝叙叙旧,四宝发现鹤鸣竟然能想起当初的一些事儿了,又惊又喜道:“鹤鸣,你想起来了?”

  鹤鸣摇了摇头,继而点了点头,颇是灵俏地一笑:“自打上回见了你,我零零碎碎能想起一点来。”

  四宝还想再问,无奈赵清澜办事实在是太过利落,已经叫了手下管事带她去看房,她今日不是沐休,出宫时间紧张,她只得抓紧时间跟了出去。

  赵清澜在她走后,捻起一块糯米桂花糕递给鹤鸣,怀着一种微妙而隐秘的心思,小心问道:“这是沈兄买的,你…喜欢吃吗?”

  鹤鸣接过来吃了,两颊微微鼓起,点头笑道:“喜欢。”

  于是小赵同学又惆怅了。

  ……

  陆缜这回出宫的差事也不重,他早早地就料理完了,却迟迟不肯回宫,只让马车在城里乱转,转的成安一脸莫名其妙,没听说督主有爱压马路的习惯啊!

  马车不留神转到长风街,他撩起帘子看着街口的赵家包子铺,又想到四宝吃包子时候腮帮子鼓鼓囊囊的情形,唇边不知不觉泛起笑来。

  作为一个善于揣度主子心思的好奴才,成安建议道:“四宝那小子也不知道办完差了没有,督主,要不咱们顺道把他也拎回去?”

  陆缜缓了神色,难得傲娇了一把:“又不同路,怎么顺道?”

  他说完对着车外的番子吩咐了一句,成安就眼睁睁地看着马车往四宝当差的地方行过去。

  成安:“…”督主,您变了!

  原来督主说什么做什么虽然有时候高深莫测了点,但肯定不会这么口是心非,成安在心里哀悼了一下四宝来之前的那个督主,忽然探头往帘子外一看,就见四宝和一个管事打扮的男人并肩走着,男人腰上挂着一排钥匙,边走边和四宝说着什么。

  这男子装束一看就是负责房屋买卖的牙人,陆缜打起车帘自也瞧见四宝和个做房屋生意的牙人在一起,心念微转猜中了五六,他眼底的笑意凝住,目光不觉冷了几分。

第五十二章

  管事边走边问道:“公子可想好要什么样的房子了吗?”

  四宝想了想道:“物美价廉的。”

  管事一下子笑起来:“物美价廉这范围可就太大了,公子不妨具体说说,大概是个什么价位?”

  四宝脸红了红,思忖片刻道:“我是一个人居住,每月也住不了多久,有间能遮风挡雨的小屋就够了,最重要的是价钱不能太贵,屋外最好有街巷,吃喝一定要便宜,旁的就再没什么了。”

  这要求简单,管事带她看了几处稍大的,四宝想着自己是一个人住,没必要要太大的,便只是摇头,管事又带她进了一处浅胡同,胡同口就有间瓦房,坐北朝南,阳光充足,里面桌椅床铺齐全,屋后面还有做饭的灶台,房子也不大,四宝转了一圈之后颇为满意,不过面上没表露出来,只问道:“这间房每月租金多少?”

  管事笑了笑,报出个数字来,大概是看在她是少东家的朋友的亲戚的面子上,价格给的十分公道,四宝正要点头答应,管事又补了句:“不过要是想入住,得先交十两银子的押金。”

  四宝为难道:“我现在没带这么多钱,回头取了再给你如何?”

  管事笑道:“哪有这么快,就算是租房搬来抬去的事情也不少,还有各样手续文契要办,且得忙活几天呢,您慢慢来,我们不着急。”

  四宝点头,拱手道:“那这所房子劳烦管事先帮我订下,还有替我向你们东家道谢。”

  成安见到四宝,本来想直接叫人的,没想到陆缜却抬抬手止了,静默不语地看着四宝跟着管事进进出出,成安觉着气氛不对,也闭紧了嘴不敢说话了。

  就这么凝滞了许久,陆缜忽然半靠在车围子上,淡然吩咐道:“去查查四宝这几日都在做什么,查到了直接来报给我,不要惊动旁人。”

  成安心惊胆战地应了个是,陆缜也没再提接四宝的事儿,只是吩咐马车回宫。

  陆缜才回宫没多久,四宝也回了司礼监,他走过去想要说些什么,却见她一脸叹惋地和同僚闲话:“…要说阿桂姑娘也是死的凄惨,十六七岁花朵一样的年纪,人就这么没了,着实可惜。”

  她像是没觉察到陆缜的靠近,继续道:“要我说,既然要过日子,还是出宫找个实在人好,内宦虽说也有好的,但一来你辨不出哪个好哪个坏,二来也不能留后下来,在一起了以后的日子可真没法过,还有那更糟心的,不找对食跑去找男人或者太监,想想就吓死个人了…”

  同僚给她说的连连翻白眼,陆缜不由得眯了眯眼,听完直接调头走了,四宝余光一直打量他,见他走了才悄咪咪松了口气,可算是把她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了。

  陆缜就立在窗边看着四宝脸上松了松,四宝的那些鬼把戏他不是瞧不出来,只是不欲点破而已,他如诗如画的眉目沉了沉,搭在窗沿的手一紧,还没想好怎么对这小东西,成安就已经捧着几张契纸过来回报了:“督主,这是四宝今天办的事儿,她今天出宫好像是为了租房去的,咱们下午看见的是赵氏商行的牙人。”

  成安说完又纳闷道:“我记得这小子不是想攒钱买田地买铺子吗?怎么突然想着租房了,她手头又没那么多钱,省点钱住在宫里不是更好?真不知道他…”

  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成安还想在话唠几句,就见陆缜眼里已经结满了寒霜,生生要冻死人一般,他打了个哆嗦,不敢再说话。

  陆缜转眼就猜到四宝突然在宫外租房想做什么了,就是猜到了他心头才寒凉起来,一颗心直直地沉到地底下去,除了恼怒更有几分难言的窘迫在其中,她想做什么?还不是想在宫外呆着避着他冷着他!

  他不是个爱自欺欺人的人,但在四宝的事情上他已经自欺欺人太多回了,这回就是想解释也解释不了,心头的恼恨简直难以言说,当初他要四宝到身边,也不过就是想养个逗趣解闷的人在身边,要不是四宝先有意无意地撩拨他,后来又林林总总的发生那些事儿,他也不会对她另眼相看,继而不自觉地深陷进去,在他已经深陷进去无法自拔的时候,突然就发现四宝其实对他并没有他想的情意!

  他恼火他忿然,偏偏这份怒意他不能跟旁人说,只能硬生生窝在心里,他多年来多少风光煊赫,虽不说就此变得骄横,但自有傲骨在身,对谁都没有放下身段来,独独在那个小丫头的身上栽了个大跟头,就是现在,他现在明知道他这几个月的欢喜都是自己空想出来的,她不但不喜欢他,还对他避之唯恐不及,他却还是无法停止对她的喜欢,就是连减少都做不到,更舍不得伤着她。

  好比临空被人抽了几巴掌,偏还不能还手,除了恼恨更是难堪。

  成安眼睁睁地看着他把手里的薄瓷茶盏捏碎了,血丝从指缝里渗出来,他忍不住颤声提醒:“督,督主您…”

  其实成安觉着很费解,四宝租房这事儿虽说有些奇怪,但究竟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怎么督主会发这么大的火呢?他心头又浮现那个猜测来…虽然四宝相貌的确是没得挑,但督主不至于真的…

  他这边还在胡思乱想,那边陆缜已经有了决断,四宝不是想躲着他吗?那就让她知道,她这辈子也别想躲的掉!他漠然地勾了勾唇角:“你最近派人多留心她的动向,她要是定下来要租那座房,你就把那间买下来。”

  成安觉着这吩咐更莫名其妙了,不过还是低低地应了个是,转身出去了。

  那边四宝还不知道麻烦就要上身,她的想法跟成安差不多,出宫租房多正常的一件事,不过最近比较反常的是,督主似乎对她远了点,不像往日那边有意无意地揩油剪边了,就是目光总是时有时无地落在她身上,常看得她起一身鸡皮疙瘩。

  度日如年的熬到沐休,四宝迫不及待地出宫去忙着租房了,经过这几日的沉淀,陆缜面上倒是看不出什么来了,心里的恼意只有更盛的,偏头问成安:“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成安心里百种狐疑,也不耽误他办事儿,捧上契纸道:“已经把四宝要租的那间屋子买下了。”

  陆缜屈指弹了弹契纸,笑的格外泠然。

  赵清澜最近要忙的事情也不少,四宝没好意思再去打扰他,正好沈华采最近无事,见她发愁主动开口提了,她就和赵家管房屋租赁的掌柜约好在沈华采的小院见面。

  她才被下人带进内院,正想去找沈华采,就见他对着一颗杨树大声背书,她也没好意思上前打断,却见上回见到的那个新买来的丫鬟扭着细腰端着茶盏子走到沈华采身边,她柔声嗲气地道:“公子也念了一上午书了,放下书谢谢,喝口茶润润嗓子吧。”

  沈华采沉迷背书无法自拔,对这一句压根没听见,只闭着眼高声背着,丫鬟气闷,不甘心地咬了咬银牙,忽然‘哎呦’一声,重重地跌在一边的青砖地上,手里的茶盏子也打翻了。

  沈华采这回终于回过神来,转头诧异问道:“你怎么了?”

  丫鬟假作痛的泪水涟涟,伸手柔媚如丝道:“劳烦公子扶奴婢一把,奴婢方才给您端茶的时候不留神扭了脚,现在已经站不起来了。”

  这丫鬟生的不差,要是个知情识趣的主子早就上手了,偏她遇上了沈华采,他怔了怔才道:“我看医书上说,关节扭伤不能轻易挪动,不然更容易骨折,你先在这里躺一会儿,我让人给你请郎中来。”

  丫鬟:“…”

  四宝一下子没忍住喷笑出声,又忙掩饰般的轻轻咳嗽了声,沈华采看见她便惊喜道:“哥,你来了?”

  丫鬟就是再大的胆子再厚的脸皮也不敢当着客人的面儿勾引主子,见沈华采已经彻底把自己抛到脑后了,不甘心地咬了咬下唇,满脸委屈地一瘸一拐离去了。

  四宝等她走了才提点道:“这丫鬟心思有些重了,你多留心点。”